“這金川門掌門不過結丹中品,有幾件祖師傳下的法器護身,便讓我一時難以拿下。那妙空能滅樓觀道滿門,更能從太上道元神真人的追緝之下全身而退,無論道行法力,皆勝過此人百倍。兼經歷輪迴,無論心性手段,都更加不是這困居九真郡的小小仙門掌門能比擬的!”
錢晨面對僵局,非但沒有心生退意,反而猶然升起一股要斬開束縛,強殺大敵的豪氣來。
他笑道:“若是連你這小小金川門都無法踏破,錢某又有何本事,對付日後那位大敵?比起他來,爾等又算什麼?不過疥癩之患……”
錢晨瞬間便下定決心,只將冰魄神針附在烏金黑煞鉤上,又將一物藏入龍雀環中,然後一拍腦後,升起一枚元丹遁入劍光之中,再催動劍光,有元丹寄託的劍光暴漲數十丈,一念動,便有劍光飆射而出……
這一劍並沒有什麼名堂,只是劍光迅猛,勢大無匹。
錢晨將外丹寄託劍光之上,又憑着一股豪氣,催動劍光一往無回,劍修最重的便是這股心氣,若沒有這等剛不可凌的氣魄,劍光如何能催動到斬破萬法的境界?錢晨這次毫無保留的出手,劍光復臻至此前所不能想象的巔峰。
裴博裕在這劍光鎖定之下,全身都微微顫慄,那股驀然間出現,瞬息間就鋪天蓋地的殺意,讓他一瞬間就對裴俊虎如何敗的,再無懷疑,若是沒有祖師傳下的流雲飛袖,就算他裴博裕也要被這道劍光輕易斬殺了。
更何況他那眼高於頂的侄兒?
這一瞬間,縱是裴博裕也生出了不能與之相抗的念頭來。
那身後大殿之中,數十裴家子弟,不知多少人在這一刻,一輩子都喪失了對錢晨出手的勇氣。就連孫幻琴真人,也有幸好自家沒有招惹這等殺才的念頭。
裴博裕幾乎是立刻就動了!他渾身法力都灌入了流雲飛袖之中,讓這大袖再漲百丈,徹底籠罩了這片天地,面對那袖口的黑暗,那道劍光剎那綻放,便有驚世光華,矯若遊龍,翩若驚鴻……
袖口的黑暗籠罩了過來,瞬息之間,裴博裕面前的那片虛空便陷入黑暗,然後又轉瞬間恢復光明。
這個過程,恍若過了一世般長久。
大袖揮去,一切依舊,只有那浩蕩的劍光,陷在了黑暗之中。
“掌門神威!此人定難逃掌門之手!”裴家子弟振奮大叫道。
那身後的大殿也傳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流雲飛袖將飛劍收走之後,錢晨除了一件護身法器,再無攻伐之能。在一衆金川門弟子眼中,這位幾乎無可匹敵的大敵,終於敗了!
錢晨並未動容,只是看着那大袖刷過,裴博裕收袖的一個過程,看見袖口微微朝後一甩,卻是化解那劍光餘勢……但也讓流雲飛袖的吞攝之力,暫時消失。
身前的龍雀環飛出,裴博裕十分鎮定,雖然袖口吞攝之力暫且無法動用,但大袖本身的材質就極爲堅韌,灌注法力後,亦是當世絕頂的護身法器。小小一枚龍雀環,打在鼓脹的袖子上,如同撞上一堵軟綿綿,卻堅韌異常的牆。
輕易就被化解……
但這時候,錢晨依舊十分平靜,讓裴博裕覺得有些不妙。
下一刻,一顆白骨舍利便出現在了裴博裕面前,從砂礫一般暴漲到斗大。
那骷髏張開下頜發出一道魔音,叫裴博裕身體一僵,然後便是合身一撲……
裴博裕渾身光華暴漲,卻是動用了一切護身法術,但那白骨舍利砸下,所有光華盡數被破去,轟碎……這白骨舍利,同樣是法寶跌落級數而成的圓滿法器,只是一閃,便鑽進了裴博裕的心口,白骨舍利之中的魔性深重,本應憑着本能,將裴博裕渾身血肉吞吃一空。
但那白骨舍利扎入了裴博裕心口,卻毫無動靜,讓人懷疑這是否是一件魔道法器。
見此錢晨才滿意點頭,不枉他煉化百毒爲三尸神魔,參悟制魔之法……魔道之中,煉成威力強大的神魔並不如何,不知有多少魔門高人,拼盡一生心力,練就了某種驚天動地的魔頭,結果卻被反噬,平白便宜了九幽。
把神魔馴的如同狗一樣,纔算是了不起!
但就算是馴化成功的惡犬,也要時時滿足它們的慾望,消磨它們的兇性……還會有反噬主人的可能,真正能將魔頭煉的如同自己的分身一般,纔算是制魔大成。
越是正宗的魔門,越是注重制魔之道。
錢晨以人心百毒,竊取一爐靈丹的造化天機,孕育三尸神魔。
本就是魔道中上乘的煉魔法術,更兼他同樣以三尸百毒淬鍊道心,降服了三尸神魔,又借甄道人一生修爲,將三尸神魔孕育完成,最後在梅樹下,斬殺三尸,完成了制魔的最後一步,消磨了魔頭的本我意識,只殘餘三尸最精粹的本源。
之後錢晨才以自身的惡根,孕育三尸,又將之重新降服,斬出體外,如此以最正統的魔道制魔的路數,才煉成了這恍如分身的三尸神魔。
這三尸神魔的本質極佳,又操縱由心,不虞反噬,錢晨將它藏入白骨舍利之內,以魔御魔,統率白骨舍利的魔念,才真正將這件兇器收服。以魔御魔,同樣也是上乘的制魔之道。以此駕驅這件魔道法器,纔算免了反噬之憂。
錢晨雖然不喜歡這件法器,更擔心在對付妙空之時,被這定然埋有妙空暗手的法器反噬。
所以才準備毀掉白骨舍利。
但如今他參悟制魔之法,隱隱有了破解暗手,降服魔頭的信心,如今極缺對付結丹手段的錢晨,當然不會放着這麼好用的東西不用,這才第一次出手,便擊殺了結丹五品的金川門掌教。
伸手一招,化爲骨珠的白骨舍利破開裴博裕心口,回到錢晨的手中。
此時裴博裕已然被斬斷了命數,僅憑着一口氣支撐,猶有不甘的看了錢晨一眼,才轟然倒下。
龍雀環又收走流雲飛袖和庚金神沙,錢晨把烏黑煞鉤拿了回來,嘆息一聲,取回其上藏着的冰魄神針,好險沒有用到引爆冰魄寒光罡氣,炸開流雲飛袖這一着。
不然錢晨這苦心謀劃的外丹,眼看就要湊齊材料,就要付之流水了。
在金川門無數弟子見證之下,一路殺穿,最終將其掌門斬於劍下(暗算而死)的錢晨,如今在金川門弟子中,已經如絕世魔頭一般了。他目光轉過,所到之處的金川門弟子都有些瑟瑟發抖。
明明是錢晨上門逞兇,他目光所及之處,卻是金川門的人心虛低頭,不敢與之直視。
錢晨只是找上一個有結丹修爲,但是丹成下品的長老淡淡問道:“那太陰真煞被你們收在何處?”
在眼前殺星的逼問下,那位長老老老實實,不敢耍半點花招,低頭道:“就在這大殿之下鎮壓着,平素弟子採氣煉法,就由掌門開啓殿中禁制,放出一點煞氣來。”
錢晨點頭道:“那我就借你們這座大殿閉閉關……先取走贏的賭注。對了,你們可有想要爲裴家父子報仇的……”
周圍一衆金川門弟子把頭搖的同撥浪鼓一般。
孫幻琴真人看到錢晨殺了半響,居然稍稍緩和了一些,似乎並無斬草除根的心思,便上前微微一禮,道:“妾身添爲白鹿門門主,還未曾問過先生,爲何會有我門中名刺?”
錢晨看了她一眼,原來她就是白鹿門門主。
便誠實道:“是令徒給我的,我託人尋找煞氣,令徒轉頭通知了裴道友,裴道友爲證大道,便對錢某出手。錢某也只好印證一番他的道心是否真的百折不撓,堅定如鐵……事後令徒爲了讓錢某對她網開一面,便告知了我金川門的所在,並送了一份名刺與我,讓我藉此來叫門。”
孫真人臉色一變道:“不知我那徒兒……”
錢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錢某豈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她自然是安然回去了!”
聽聞了前因後果,金川門的一衆長老、弟子總算知道是誰把瘟神引過來的了。裴家父子侄皆死,再也不好怪罪到他們頭上,但是看向孫真人的眼神卻變了,隱隱有些仇視。孫真人無奈告退,錢晨卻徑直入了大殿,揮手封閉殿門,祭起天羅傘,開始施法收走大殿下的那一道太陰真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