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正一盟威,南陽開國

九幽裂隙的封印崩裂一角,無數魔頭從九幽衝入人間,雖然白馬法界之中,佛門在洛陽積累數百年的家底依然厚實,那信衆的念力如金色的大光明雲一般,漂浮在法界上空,讓每一個抵禦魔頭的佛子,念力法力都無窮無盡。

但佛門的積累雖然深厚,卻總是有數,九幽魔界的底蘊,纔是無窮無盡的。

能鎮壓魔頭的佛子,死一個少一個,而縱然有超出這個數量千百倍的魔頭死去,九幽魔界中的魔頭,依然能源源不斷。

身高八尺的魁梧和尚墜入魔潮後,不消多時,便有一個青面獠牙,渾身金剛之軀被骨刺籠罩,軀體上燃燒的魔火,纏繞着魔魂的魔影衝殺了出來。

九幽之中的魔頭,一旦奪舍了軀體,威脅何止十倍的提高。

魔影一出手,便有抵禦魔潮的和尚被他眉心的獨眼定住神魂,然後被隨之而來的魔潮淹沒,很快又將有數只魔頭奪得軀體。

那喊着徒兒的老僧,看到了這一幕,扯斷了佛珠的繩子,仰天怒吼,將佛珠打出,佛珠如舍利子一般,組成了一百零八個星點。在他背後一尊降三世明王法相赫然成型,渾身焦黑,猶如被烈火焚燒過的神軀,揹負着無窮無盡的火焰。

遮天蔽日,比白馬法界還要龐大的黑霧血氣之中,一朵火蓮綻放,將近萬魔頭焚燒成灰燼,同時也將那奪舍僧人的魔頭泯滅。

司馬承禎仰天長嘆一聲,面上的表情終於轉爲絕然,他心口處,錢晨栽種的紫色蓮花赫然綻放,顯露出蓮花包裹,已經修養小半的陰神,天智禪師看到了這一幕,愕然道:“天師,你的傷……”

“到了此時,還顧得了這些嗎?”司馬承禎絕然道。

咚!咚!咚!

低沉蒼涼的竹聲,在洛陽城中響起。一個騎着白毛驢的身影闖入了洛陽城中,他胳膊上抱着一個三尺高的竹筒,一紮紫皮包裹着筒首,裡面插着一根夾子一樣的簡板。

這便是被稱爲道筒、竹琴的漁鼓。

此時張果老騎驢闖入了洛陽,他左手夾板,右手擊鼓,蒼涼的鼓聲,伴隨着道歌《九真》。

漁鼓的鼓聲震起渾厚的清光,橫掃洛陽城。

所到之處,魔修的遁光猶如下餃子一樣墜入塵埃裡。

道情《九真》,乃是樓觀道爲了紀念其中興錢祖師,取祖師在九真湖中游歷的一段經歷而作。擊鼓爲雷,號稱希夷神雷,有破滅諸多魔念妄念,伏魔雷音的威能。

張果老心念極堅,橫掃那城中一衆魔頭後,便不再理會,徑直闖入了白馬法界,他坐下的毛驢頓頓蹄子,就來到了司馬承禎等人身前。

老頭兒扯着嗓子道:“司馬小子,長安沒什麼大事,用不到我出手,祖師就把安祿山給收拾了!只是李林甫果然死而不僵,奪了安祿山的軀殼逃了。他有大天魔碑護着,皇帝老兒又被暗算,我用漁鼓砸了他一下,也沒傷着他。擔憂你們洛陽的情況,便匆匆趕回!”

他臂彎中的漁鼓飛起,化作一道清光,竹筒口向下傾倒,一股猶如流水一般的清光,竟是濃厚的九霄乾元青玉罡氣流淌而出,衝入天魔之中,登時無數雷光爆閃,將整個魔潮的攻勢,都緩了三分。

“魔潮勢大,已經不是法寶之力,能壓住的了!除非請來那幾件傳承靈寶……”

張果老祭起臂彎的漁鼓法寶,只是一擊便滅殺了十萬魔頭,看到那魔潮並未虛弱半分,便知道此非一人之力所能阻擋,便任由漁鼓在魔潮之中鼓盪神雷,自己先回頭去查看司馬承禎心口的紫蓮,見到那一朵紫蓮落下了一片花瓣,蓮花中的神魂流溢神光,比起受傷前還要強橫一分。

張果老臉色難看,道:“祖師栽種的神蓮,本待七日,便能治好你神魂的傷勢,你又何必?”

“張果老兒……”司馬承禎苦笑道:“我們還有七天時間嗎?”

“葉法善,李淳風,袁天罡三位天師,以天師法印,爲你築下這般根基,指望你能在兩百年內,修成元神,延續天師法統。你卻自毀根基,換來這一時之力,要知道,你的壽元已經很難再結丹了!”

“雖然千萬人,吾往矣!”司馬承禎說話間,心口的紫蓮已經落進了一圈花瓣。三品蓮花,落盡一品,蓮花中盤坐猶如小兒的神魂,身上流淌的神光已經轉爲純金,整個神魂充斥着純陽氣息。

司馬承禎,一步成就陽神……

他手中掐訣如印,託着錢晨還給他的天師法印,龐大的法力,紫蓮中元神流淌的純陽之光,不斷的灌注到他手心那枚天師法印之上。

正一盟威——四字印文泛着硃紅之光。

司馬承禎的神魂瞬息之間,長到了與他肉身一般的年紀,他託着這枚小小的天師法印,一聲怒吼:“正一盟威!南陽開國!”

隨着他掌心天師法印懸浮而起,這白馬法界赫然也緩緩震動,法界根基之中,整個九幽封印的最中心處,一枚靈光強橫,無與倫比的法印,赫然翻起,那是白馬法界羣峰所化。

一枚如整個洛陽城一般大小,甚至馱着整座城池的法印。

上書——南陽開國!

金印覆蓋了整個九幽裂隙,印文之上大道之理顯化,印底的朱文乃是三清大道赤書,銘刻清濁之氣,猶如一枚小小的世界一般,說來也可笑,堂堂佛門法界,開闢一界的根基,卻是一枚道門天師法印,蘊含一界本源,日升月落,陰陽輪轉的道理。

一枚法印,就如同一個小世界一般沉重。

這時候,司馬承禎的表情與司馬傾國鎮壓血魔之時,幾乎一模一樣,他們咬着牙,託着天師法印的手不住在顫抖,象徵着三位天師飛昇前,爲他鑄造的大道根基,最爲上乘道基的正一盟威法印,也在微微顫抖。

“永鎮九幽!”

司馬承禎一聲怒吼,天師法印勾連的地脈震動,匯聚在洛陽,雖然爲歷次魔劫重創,但一直底蘊深厚的天周氣運,關東龍脈化爲九條真龍,依附在了天師法印之上,讓這一印,完全具備了元神真仙全力一擊的威勢。

整個洛陽城,那些混進城中大肆破壞的魔修,猶如感到末日來臨了一般,瑟瑟發抖。

那無窮無盡的魔潮,在面對這一印之威的時候,也彷彿畏懼了一樣,裹着無數魔頭的黑潮朝着九幽裂隙退縮了數十里,就像突然縮回去的蜂羣一樣。

隨着天師法印,匯聚氣運,龍脈,乃至其上白馬法界數萬佛子加持的力量,上到天智禪師這般佛門宗主,下到剛剛會念經的小沙彌,皆將念力加持其上,法印上清光渾厚如天,九龍盤踞如地,無數佛光化爲漫天神佛爲人,這是彙集道佛兩家,在洛陽全部實力的一擊。

九幽裂隙都在震動,那裂隙背後的無窮魔氣彷彿被激怒了一般。

無數魔頭魔氣爆發……

天師法印緩緩落下,印光所到之處,洶涌魔潮一觸即潰,觸及那如山如城法印的神魔,無論多麼強橫,不乏陽神之魔,亦瞬間飛灰泯滅,偌大的魔潮只是在法印落下之時,便被消弭了十分之一的體積。

就在法印將要砸下,將九幽裂隙再次封印的時候,直面法印的萬象神宮中,神龜霸下緊張的扒拉着爪子,驚恐道:“沒良心的禿子,沒良心的牛鼻子,霸爺好歹跟他們有兩句話的交情,他們這是想把霸爺也一起砸死啊!”

“等等,你是誰?怎麼站在霸爺身上等死?”

站在龜甲上無字碑虛影前的李林甫,露出一絲微笑,他沒有理會這隻糊塗神獸,望着上空落下的天師法印笑道:“我奪取安祿山根基失敗,不借助這一印之威,如何能叫九幽爲我重塑修爲?”

“還要謝謝你,司馬承禎。不過,你確實不如你的那位晚輩啊!”李林甫想起長安城中,叫他吃了一次大虧,若非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差一點就栽在那興慶宮中的李白李太白,心中竟有一絲欣賞。

“如此良才美質,合該入我魔門!”

他手中一翻,正在回頭呆呆看着他的霸下眼珠子瞪大了,叫道:“我的石碑!”

“天魔降世,萬古浩劫!”

天空中籠罩一切的法印鎮壓而下,黑霧之中裹挾的無數魔頭突然朝着萬象神宮匯聚而去,洶涌的魔頭從萬象神宮四面,衝入了大殿最高階上,沒入了那一面小小的石碑之中。

隨即在九幽魔界海量魔氣匯聚之下,大天魔碑暴漲萬丈,與碾壓而下的天師法印對轟一擊。

瞬間,司馬承禎心口的紫蓮又爆散一品,數十片花瓣沾着他口中噴出的鮮血,紛紛落下。張果老掄起漁鼓,朝着大天魔碑砸去,同時渾厚的法力牢牢護住司馬承禎的心脈。

兩大靈寶的正面對撼,叫九幽裂隙和其上的洛陽城都一陣震動,若非洛陽地脈實在雄渾,化解了這一擊之力,方圓萬里之內,都要地龍翻身,屆時九幽魔界裂隙固然要破碎,但億萬生靈也要隨之葬身。

那大天魔碑中,李林甫的身影瞬息之間潰散了三分之一,但剩下三分之二,依舊被他藉助九幽魔界灌輸的無數魔頭魔氣,以大天魔碑之力凝聚洗練,修成了不死魔軀。

一名中年文士走下碑面,他回手一招,大天魔碑就縮小數十倍,懸浮在他手心,九幽魔界裂隙依舊在源源不斷的衝出魔頭,消散一空的魔潮,只是這一會,便又彙集了不低的底蘊。

這便是一界之力!

魔道無窮無盡的底蘊……

李林甫託着石碑,迎上了白馬法界之上,忙着搶救司馬承禎的正道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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