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閒子在葫蘆裡通過那太陰法鏡看的分明,眼見長明派連最後一塊地基都被錢晨撬走了,這才暗歎一聲:“你說你們招惹他幹嘛?”
“那位錢道友,只怕是道門之中最肆意的那般遮攔人物,我們兩宗雖然出過三位元神祖師,但相比道門猶然只是旁門小宗,何必捲入龍宮道門的種種糾葛之中呢?”
“這下祖師傳下數千年的門庭,也是一遭風流散盡了!”
風閒子藉助太陰法鏡顯化魂體,先喚了幾個瓊湶宗的舊人來,問清了這些年的種種。
這些弟子猶然以爲自己搬入了什麼‘洞天’之中,看到風閒子還頗爲驚訝,上去問候了幾句,風閒倒也不忍跟他們說起這些人都裝進了錢晨的法寶裡,從此生死都不由自己。
聽說瓊湶舊部除了許多人見得舊宗匡復無望,順勢投了長明之外,也就只有他們數人留下來,還與少宗主韓妃堅守道統。
在長明太上長老南宮鏡的照料下,也能勉力堅持。
風閒子是個厚道人,聽聞瓊湶舊部弟子還得到南宮鏡的照顧,看着不遠處屹立虛空呆呆觀察這葫中洞天種種細節的南宮鏡,心中越發不忍。
還有瓊湶弟子擔憂的問:長明搬家之後,少宗主如何找回來。
“只怕用不着她來找你們,你們就已經被人帶着回去找她了!”風閒子悻悻道。
他飛身而起,來到南宮鏡身邊呼了一聲:“南宮長老!”
南宮鏡側頭瞟了他一眼,也不掛記在心,隨口道:“你是那個……那個風閒子?可是被本門的人抓了回來,只剩下魂體也是可憐……唉!也是你們瓊湶太過固執,兩脈本是一家,如今合併唯一,重興祖師道統豈不美哉,何必鬧到這般地步?”
“我去向門中求一顆玄陰凝魂丹來,設法送你轉世到一處好人家就是!”
風閒子聽了他有些瘋瘋癲癲的話,心中越發可憐他,暗道:“我雖然只剩魂體,但已經有錢道友爲我準備的轉生靈胎。”
“倒是此人,還不知道自己滿門都被人端了!還在這裡抱着幻想……真是可憐可嘆!”
他看了這鬍子頭髮亂糟糟的化神真人半響,終究不忍開口揭穿那個殘酷的事實。
直到錢晨領着一臉死灰的洪學盛來了,南宮長老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纔對洪學盛道:“你說得了瓊明祖師的壺天遺法倒是不假,這法寶的禁制頗爲玄妙,竟然真的能將仙藤葫蘆開闢這般廣大的一個小世界,已能稱得上洞天了!”
“唉!祖師飛昇之前,也是處處留有用心啊!你說我長明和瓊湶決裂,便是因爲地方不夠修行之故……”
“若是早早參悟祖師的用意,幾位祖師合力將這仙藤葫蘆栽培出來,煉成洞天,豈不是就有了一處偌大的根基?何愁不夠安置弟子?”
“如此數千年來,說不定便有機緣將此寶煉成靈寶,真正的開闢一處可以移動的洞天!如此我瓊明一脈早已光大,哪裡還要仰仗什麼龍宮的鼻息,或是沒落成三流門戶?”
錢晨掃視他的移動洞天一眼,便有不悅,心道:“什麼瓊明的洞天,現在是錢某的洞天!”
口中卻只是淡淡道:“只怕如此鬧的更厲害……”
南宮鏡回頭盯着他,老兇老兇,醜萌醜萌的瞪着眼睛道:“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瓊明真人留下的遺寶不多,海外修行界又極是兇險,非得抱團不可,如此你們都分裂成了兩脈!若是有這等道統根本,隨身攜帶宗門,一人即一宗的寶物,那幾個親傳弟子還不得把狗腦子都打出來?”
南宮真人下意識的點頭道:“說的也是……不對,你說誰是狗腦子呢!”
他吹鬍子瞪眼道:“那可是我長明祖師!”
“所以你也以爲長流真人爲了葫蘆洞天會不惜同室操戈,把師兄弟們的腦子打出來是不是!”錢晨吐槽了一句。
這時候南宮真人才發現有些不對,一貫氣勢囂張的洪學盛,如今緊緊跟在錢晨的後面猶如晚輩一樣,不禁微微皺眉道:“洪掌教,你爲何這般畏畏縮縮,他又是何人?”
“莫不又是哪位蓬萊的真傳來了,由得你這般巴結!”
洪學盛一聲不吭,如今他被錢晨算計,魂魄受制,被太極葫蘆煉化,猶如傀儡一般一舉一動都由不得自己,便是浮起的念頭,都不是自己的,如何還能回答南宮真人的問題。
風閒子也看到了洪學盛如今的狀態,心中不忍,只是嘆了口氣,說道:“錢道友!洪學盛雖然行差錯路,作惡多端,但道友給他一個痛快就是……”
“如此奴役修道人,終不似正派所爲!”
錢晨無所謂道:“如今打入蓬萊,還需藉助他的身份,等到驅逐了蓬萊,我親自送他下九幽!”
此話說的南宮鏡心底發毛,他仔細端詳了洪學盛許久,大怒道:“何人敢將我長明掌教以邪法煉成傀儡?夏真言又何在?”
他此時才察覺不對,揮袖之間無數彩光金花灑落,周身一圈神光外放,尊貴非凡,映照得他一個糟老頭子,也有幾分神威。
此時南宮鏡已經調用陽神,一個猶如嬰兒的識神從他腦後鑽出,一寸一寸飛漲,便有數種神通化爲陽火、飛雷等異象,伴隨這陽神法身而生。
頃刻之間,便已經展現不可思議的神威。
“道友手下留情!”風閒子面露焦急之色,連忙阻止道。
南宮鏡平日裡十分迂腐昏沉,但此時自家掌教又變,危急道統,卻顯露三分果斷來,可他不知道風閒子此言並非對他所說,而是在哀求錢晨。
那元氣幻化的兩座仙境頃刻間一虛一實!
以陰數的世家爲虛,裝載長明弟子已經整座宗門靈島洞徹空間爲實,虛實相生,乃成太極。
這太極圖朝着南宮鏡的化神法身一卷,便化去了其上種種恐怖的異象和法力,輕易的鎮壓了下來,若非錢晨留了一線,將太極葫蘆重歸混沌,煉化掉他也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這太極葫蘆法寶禁制的立意,便是因爲錢晨幾次鎮壓化神,念及這個層次的修士鎮壓容易,徹底滅殺卻十分困難,先前藏山真人,火發真人都有如此原因,才能從錢晨手下逃出一條生路。
因此錢晨便祭煉了這般一旦鎮壓,便可頃刻將其完全煉化的法寶。
便有方便斬草除根之意,以後一旦鎮壓某位化神,只需攝入葫蘆中,搖一搖便立刻無救,端是惡毒非常。
南宮鏡神魂被禁,看到錢晨喚起仙藤葫蘆,才恍然道:“這葫蘆是你的法寶!風閒子,你竟然勾結他人,私自傳下祖師大法,助外人坑害同門!”
風閒子微微有些羞愧,錢晨卻冷笑道:“同門,爾等做龍宮的爪牙,坑害瓊湶的時候,怎麼不想到你們還是一脈同出?”
“而且壺中日月大神通很了不起嗎?”錢晨微微擡了擡下巴,問道:“既然是你門中的秘法,你怎麼不會啊?”
南宮真人頓時氣急,冷聲道:“本門瓊明祖師以此神通,揚名海外,誰人不知?”
“原來你還知道你家祖師乃是瓊明真人……我還以爲你們早成了龍宮麾下的走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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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晨隨手一擡,攝來夏真言的殘魂,喝問道:“爾等何時投靠的龍宮,這長明派中,有多人投身龍宮麾下,願意給龍族當狗?你把他們的姓名一一說來……”
夏真言渾渾噩噩道:“夏氏早在長流祖師還在時便已經暗中投靠了龍族,數千年來滲透已深,就連我也是得了龍族相助,才得以成就元神,似我這般的異族修士,同水族的化神一般,都有一絲元神寄託在四海鏡上,非但隨時可以被監視,龍王更是隻要催動寶鏡,便能將我咒殺……”
隨即又說了幾個名字,大都是元嬰期修士,長明派內各大世家的領袖人物。
然後又補充道:“就我所知,長明派中修行世家一脈,多已經投靠了龍族,倒是師徒一脈,因爲有南宮鏡那個老東西坐鎮,還有些沒能招攬的人物。”
“不過這老東西糊塗的很,這些年來師徒一脈也漸漸被侵蝕大半,不過倒不是龍宮那邊動的手,而是蓬萊的勢力。”
“如今的掌教洪學盛,便是洪家的旁支子弟,投效了蓬萊,才得以傳授化神法門。不然他一個旁支子弟,如何能成就化神?”
夏真言將這些年長明在自己和洪學盛掌控之下,所做的骯髒事情一件一件的說出來,旁邊還有洪學盛補充,只把錢晨禁錮的南宮鏡聽得越發手腳冰涼,到了最後幾乎羞憤欲死,就連最後一絲生氣也被抽離,只剩下一個壽元將盡,活了數千年的軀殼在那裡吐氣。
風閒子看着南宮鏡雙目之中一片死灰,低聲喃喃:“我對不起祖師,對不起師尊!”
心中也是給他寫了一個大寫的慘字……
錢晨安靜聽兩人講完,便一扯太極圖,攝來夏真言和洪學盛供述出來的的那些人,然後隨手一震,將這些人化爲灰灰,歸復元氣祭煉了太極葫蘆。
此時長明派的執事,長老,結丹以上的修士死了個七七八八,倒是那些修爲微弱,方纔築基的弟子,沒有多少損失。但如此也是看的人頭皮發麻,錢晨甚至不待這些人張口求饒,更未曾開口問過他們一句話。
直如屠雞宰狗一般,渾然不當人看。
風閒子看到錢晨如此辣手,也是心中發顫,暗道:好個煞星!
這些修士也是一門一派的中堅之輩,換在散修之中,都是一方之雄,但在錢晨手下,也沒見他眨眨眼,就都如碾死螻蟻一般滅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