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耳道神提筆成靈,祖安人得魔咒傳

一股雷雨之前,壓抑沉悶的氣息自耳道神的筆下流出。

那一行咒文之中,彷彿涌動着滾滾的雷聲,讓神祠之中都有了一絲潮溼和悶熱,隨即這種雷聲便演化爲滾滾的廝殺,彷彿雷霆之中有兩軍交戰,以震霆爲戰鼓,滾雷爲車輪,旌旗如烏雲蔽日,兵刃寒芒如銀蛟閃電翻騰……

無數天兵列陣在天,揮戈而下!

滾滾殺氣化爲耳道神筆下最後一行咒文……

太古巫文書寫着:“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隨着最後一筆落下,整篇咒文化爲一尊天兵,落在了按住焦柳子的一尊鬼神之上。

那面目猙獰,青面獠牙的惡鬼頓時披上一縷仙光,退去猙獰,化爲一個面目威嚴的神祇。

它身上的人骨法器,吞噬的陰魂人皮,化爲了莊嚴肅穆的兵甲,猶如一尊天將一般,散發着一縷神威。此神隨之向前,目光一掃,便令四方陰神敬退,來到了焦柳子的身後,化爲他的背後靈!

此刻,焦柳子突然福至心靈,領悟了耳道神書寫在祖師畫像上的咒文。

此乃‘威靈天兵大咒’!

這尊天將便是咒靈,此咒可以將陰魂煉化,歸於此天將統率之下,化爲一部天兵。

天兵非神非鬼,不受大部分度化、純陽類型的法術剋制,相當於道門撒豆成兵招來的道兵一般。如今他能煉化的天兵只有八十尊,已經可以橫行築基境界,等閒數十個築基修士,都不夠他殺的。

待到通法,他便可以煉化二百天兵,結丹更有八百天兵,甚至還要勝過掌門祖安老人所煉五方鬼帥麾下的十萬陰兵。

而且此咒並未記載在《天咒經》中!

焦柳子心中念頭一閃,驚駭到渾身戰慄:“不會吧!”他瞪着眼睛,看向祖師畫像下小小的耳道神,腦海中一些未曾察覺的念頭突然閃過……

這祖師畫像,好像並非沒有靈應!

他供奉祖師的所有香火,從來沒有鬼神敢搶!

給其他陰神燒香的時候,雖然有規矩在,然弱小的鬼神若是受了好的香火,其他強大的鬼神過來蹭一口,也沒見那些弱小鬼神敢抗議的。但供奉祖師的香火,就算縈繞出去,也沒有鬼神敢聞一聞,每年祭祀祖師的大典,用的香火都是極品,但也沒有鬼神敢擅自享用。

他一直以爲是掌門祖安老人之威震懾,但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而且這一次,他供奉清福香時,甚至能感應到那些鬼神的貪婪目光,但哪怕十分強大,堪比結丹的鬼神,也不敢上前食香,偏偏這弱小無比的耳道神能大大咧咧的登上祭壇,甚至還敢衝着祖師畫像吐口水!

此刻,焦柳子心中十分駭然。

若是如此,那他們之前看到,不以爲意的一幕可能藏了非常恐怖的秘密?

《天咒經》來自那古老的神秘神祇,原本天咒宗弟子都以爲,祖安老人奇遇中的耳道神只是一個工具人,爲老人開啓機緣的。

但現在,《天咒經》中沒有記載的部分,卻在這莫名現身的耳道神這裡出現。

甚至這種法力低微的小妖怪,一提筆書寫的‘威靈天兵大咒’便將一位陰靈瞬息度化成了咒靈,此刻,焦柳子可知道這天將咒靈是何等強橫,便是結丹真人也不能相比。

他有種感覺,只怕是祖安老人苦心祭煉的五鬼大尊,單對單也未必比得過這剋制它們的天將咒靈!

錢晨的目光透過祖師畫像看着這一切,心中暗暗點頭,耳道神果然有些悟性,這威靈天兵咒並非他傳下的,估計是耳道神和某個天兵殘魂聊天的時候領悟的。

說起來,錢晨開創的《天咒經》到了祖安老人那裡已經是二手貨了!耳道神纔是得傳第一手的。

那神祇殘魂,本來就是耳道神描繪的錢晨神道化身。

所以,天咒宗拜的祖師究竟是耳道神,還是錢晨的神道身,這倒有些難以分辨……不過也無所謂了!

天咒宗本就是錢晨爲了積累道德,獲取香火而傳下的一隻道統。

借耳道神之手傳下,估計和太上道那些雜七雜八,自家祖師在太上道祖門下聽過講,就說自己是太上道統的差不多!

非得祖安老人自己爭氣,走到他錢晨面前,或許才能續上這一段緣分。

焦柳子被天兵咒靈附體,已經掙脫了那些鬼神的束縛,但此時他連忙跪在祭壇前,叩拜耳道神和祖師畫像,口稱:“天咒宗三代弟子焦柳子,拜見耳道神祖師!”

嚴羊子也連忙叩拜,旁邊的張虢子像是嚇傻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裡。

耳道神腆着肚子,咿咿呀呀的說了一句話,開了口才醒悟過來,連忙閉上嘴,學着錢晨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只是落在豆丁大的小人身上,怎麼看,怎麼可愛。但天咒宗的三位弟子,可不敢如此褻瀆祖師,此時就連張虢子都戰戰兢兢的跪下了!

耳道神畫筆一鉤,將焦柳子身上的五道陰魂勾了上來,然後在祖師畫像的空白處畫了五隻五色的小鬼,將陰魂畫了上去。然後筆尖一點,又把五鬼勾了下來,往焦柳子身上一甩。

他頓時心中又浮起一絲明悟,知道自己再次煉化了一道咒靈——“五行小鬼”

緊接着,耳道神提筆從身旁的嚴羊子那裡,勾出了一道兵魄,此乃兵器日久通靈所生,然後耳道神毫不客氣,從張虢子那裡又把水妖留下的兵器攝來,在畫上畫出了一道飛劍和幾件長劍的法器。

再次將筆一甩,嚴羊子那裡便得了他準備煉製的‘千幻神兵咒’,此咒可以將咒靈幻化成各種法器,不斷攝取金鐵之氣祭煉,便能凝練成咒器,在他手中便真有幾分法器之威。

如今不用他祭煉,耳道神已經藉助水妖兵器凝練了幾種法器的摸樣,雖然未曾施展,但嚴羊子莫名感覺,這幾種法器只怕威力不俗。

給了兩人一點好處,耳道神看向了兩股戰戰的張虢子,小臉顯露一絲狹促,它提筆在畫上描繪了一個紙人的形狀,那紙人施施然的走下畫中,對着耳道神一拱手,然後便跳下祭壇,朝着張虢子走去。

隨着一聲慘叫,紙人趴在了張虢子身上,化爲一道咒靈!

‘祭祀紙人大咒’!

可以請陰靈上身,共享肉身修行,請來的陰靈都能化爲紙人,伴隨身邊,同時可以施展陰靈的神通法術,必要時,甚至能能以紙人替身代命。修行到深處,甚至能請來神祇的一點神念,。

如此也算一個厲害的咒法,攝取陰靈,允許陰靈借體修行,也能借陰靈護法。

此法最妙之處,便在於可以此法,請來高於自己一兩個境界的陰靈!畢竟並非強行禁劾,算是請神入體的一種。

但禁忌也是,不可請高出自己境界太多的陰靈,不然就不知道是借體修行,還是奪舍修行了!

這道咒法當真不差,若是耳道神沒有順手送出一個殘魂,那就最好了!

張虢子身上貼着一個紙人,他自己手舞足蹈的,興奮不已,還對着耳道神連連拱手,背後的紙人卻突然手腳活動,驚駭的尖叫了起來。張虢子笑眯眯的,揹着紙人,朝着樓船外跑去,嘴裡不時發出嘻嘻的笑聲,讓焦柳子兩人心底發寒。

此時,樓船最頂層已經傳來一聲清喝:“哪位道友,在與祖某開玩笑?”

耳道神沒有理他,施施然的伸了個懶腰,在祖師畫像上繼續畫了一條真龍屍骸,一個仙秦兵俑,一株不死神樹,一尊火神魔魂……

旗幡飄揚間,古樸的神像的面目模糊,肢體殘缺!

無盡深淵裡,一尊魔神伸展八臂,各抓一件法器……

最後,耳道神畫了一道門戶,推開它走了進去,消失在了畫中。

祖安老人面色凝重,帶着一衆弟子來到神祠之前,擡步走了進去,看到兩位三代弟子跪拜在祖師畫像前,他先拜了祖師,然後喝問道:“是怎麼回事?”

嚴羊子磕磕巴巴道:“回稟掌門,是祖師,祖師顯靈了!”

祖安老人看到了畫像上的那六團塗鴉,眉頭一皺,神識觸動了畫像,頓時六道咒文突然流入他心神之中,讓他頓時臉色一變。

八部天龍咒!

偃師人俑咒!

長生不死咒!

焚世祝融咒!

天魔囚神咒!

八臂哪吒咒!

六大咒文顯露於心,每一道都無比禁忌,蘊藏無上奧秘,也伴隨着極致的恐怖和兇險,而要煉製的咒靈,更是苛刻至極,讓祖安老人有一絲心驚。

就算是最容易煉製的八部天龍咒的咒靈,也需要將一尊陽神級數的真龍扒皮抽骨,血祭活煉成咒靈。論起來偃師人俑咒還好一些,能拆解成更小的咒法,抽魂煉靈,煉製傀儡。

但其本源咒靈,卻是需要一尊仙秦時期的法靈神祇!

剩餘幾大咒法,無一不是禁忌,祖安老人頓時明悟,難怪這些咒法不能記載在《天咒經》上,比如長生不死咒:需要以一個長生不死的存在煉製咒靈,然後咒靈不死而自己不死。

雖然此世除了元神,已經沒有長生不死的存在了,但依照此咒,依然可以煉製咒靈,奪取他人的壽元!

乃是真正殘忍至極的魔咒。

剩餘五咒,也都可以某種禁忌手段實現,若是落入心性不軌之人手中,只怕天咒宗早就是一魔宗了!

八部天龍咒可以龍氣祭煉;偃師人俑咒煉製傀儡極難,但以人煉俑卻十分容易;長生不死咒奪取壽元;焚世祝融咒可以修成魔火;天魔囚神咒奪取神位;八臂哪吒咒拜的是一尊九幽魔神,要割肉還父,剔骨還母!

“難怪祖師未曾在《天咒經》中留下這六道大咒,此咒禁忌非常,必須擇人傳授。”

“看來我創立天咒宗這些年,秉持心中大道,行無差錯,終於得到了祖師承認,才讓耳道神祖師顯靈,留下了祖師六大大咒的傳承!“

祖安老人問明瞭事情經過,喝退左右弟子,一個人跪在畫像前,默默欽祝!

他齋戒了三日,在錢晨的畫像前也叩拜了三日,這纔開始參悟咒法,出關之後他將焦柳子、嚴羊子提爲真傳,並將張虢子逐出門外,卻不令人追殺,並將這祖師畫像列爲掌門的傳承信物,非掌門不可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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