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斬卻華藏衆生執,斬卻九幽無限恨

“鋥!”

星艦之內鎮壓而來的禁制,猶如一條條金色的鎖鏈,在魔刀刃下根根斷裂開來,切口平齊無比,帶着一種禁斷一切的恐怖鋒芒。

原本可以自行重組的禁制,在魔道掠過之後驟然裂開,對應的星艦船體部分也靈光潰散。

一小塊甲板都暗淡了下去,造化合金上出現了刀痕一般的裂口。

新恆平看到了這一幕,瞳孔微縮,回頭窺見幾位蓬萊長老已經交織禁制依照自己的功行,凝聚一件件靈寶虛影,印證所修的神通,道法,朝着金身鎮壓而去。

“不可!”

他剛剛開口,便見刀光再次橫空,一刀斬在了一件猶如枷鎖的靈寶虛影之上。

刀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順着兩者之間的聯繫,蓬萊修士人羣之中,突然一道血光暴起,將身邊的兩人也捲了進去,被刀光吞噬了一切。

金身佛屍手中的魔刀起落,便斬殺了數人。

只有一位化神能略微反抗,但也被解脫魔刀一掠而過,剩下元嬰境界的蓬萊長老,根本毫無反抗之力,便被斬殺!

而魔刀每斬殺一人,那乾枯的金身就恢復一分。

很快便從蘆柴棒一般的皮包骨,多了一些血肉,不再肉眼可見那皮下凸起的骨架……

此刻新恆平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他雖然忌憚那尊屍變的金身背後的東西,但他再不出手,只怕蓬萊弟子就要被屠戮一空。

而那尊吞噬了精氣徹底復甦的金身將蛻變爲多麼恐怖的存在,新恆平根本不想猜測!

星艦的禁制在他手中交織,便是那尊神祇也有法力加持而下,他袖中浮起一輪五彩氣,沖天而起,化爲華蓋一般,擋住了魔刀。

隨即五彩氣落下,在他手中化爲一尊玉杯,其中沉浮着五行,被他信手灑落,化爲一道光瀑朝着金身襲去……

五彩光瀑猶如彩虹一般,帶着一股淡淡的帝威。

掠過整艘星艦,令造化合金表面的星光都黯然失色!

但絢麗之下,彩光的威力極爲駭然,其中一縷淡淡的帝威赫然破去了九幽黑暗,五行絕滅,泯滅一切物質……

金身觸及了那光瀑,不朽的金色物質赫然被侵蝕、泯滅,金身的皮膚猶如暴露在強光之下的冰雪一般消融了,露出下面的骨骼。

但就連金身的骨骼也開始被侵蝕成蜂窩狀,此時,金身臟腑之中的黑暗瀰漫出來。

九幽法則顯化,和那光瀑抗衡!

站在星艦靈光隔絕之中,化爲光幕中一道黑暗裂隙的錢晨,朝着玉杯淡淡挑眉,那玉杯並非靈寶,但蘊藏着一些讓他都側目的東西。

錢晨以九幽魔語低聲幽幽道:“太古五帝的遺物!”

太古五帝掌握五行法,如今的天罡三十六大神通中的五行大遁,只是五行法的入門之道而已!

錢晨從五行大遁之中修成五色神光,又五色神光大成,從中凝聚蓮花法身,堪稱他種種神通之中,最爲便利的手段!

五行大遁潛力無窮,可見一斑。

而三十六天罡之首的斡旋造化,如今依舊鳥用沒有,便可知諸般神通之中,陰陽五行兩大根源的潛力。

陰陽法乃是道門立下的法度,五行法則是太古五帝銘刻的大道根基。

五行乃是物質之基,這件玉杯孕育的五彩氣,爲五行本源之氣流傳,相當於大成的五行天遁大神通,可以崩滅一切,從根基上摧毀一切物質!

新恆平傾盡全力,灑落杯中光瀑,見到金身殘而不毀,神色越發凝重。

這玉杯是他自中土一座極爲古老,來自舊天的遺蹟之中所得的祭物!

他用盡了一切手段,甚至毀去了一件靈寶,纔將它從新天的道則傾壓之下保存了下來。這是五色神庭祭祀五帝一座宗廟裡的祭祀遺物,來歷驚人,動用其中的一點天帝之氣,可以施展威能恐怖,從來無往不利!

但盤踞在金身五臟中的黑暗,似乎與那一縷帝氣乃是同級數的存在,竟然生生消磨了那股五彩氣……

竟讓他施展此物,首次無功而返。

然而金身平平舉起魔刀,在光瀑消散之後,殘骨握緊血色長刀,內臟中的黑暗都流入了魔刀,隨着血光揮斬而出。

這一刻,黑暗中無數華藏世界生靈沉淪九幽殘存的意志,與金身之中那一線執念呼應!

組成黑暗的無盡怨念;在世界毀滅之時的絕望;陷入九幽時對生者的憎恨,那面臨毀滅之時,種種無窮的悔恨,內疚,瘋狂,絕望,悲傷,嗔怒……

這一切的一切,在感應到那一絲最頑固,最堅持,最執着的記憶的那一刻,終於盡數釋然。

執念之中那舊日祥和平靜的華藏世界,衆生的面孔驟然生動……

“還有人記得我!”

“還能看見故鄉!”

“落葉……歸根!”

一個沒有拯救衆生的大神通,一個即便成就元神也只能隨着衆生死去,隨着故鄉毀滅而入寂的老僧;從未許下過度盡衆生,從未許下過菩提心的僧人,卻用元神深深刻下的執念,卻用九幽萬年磨礪的堅持,終於讓華藏世界墮入九幽的生靈釋然!

他拿着不放的那塊石頭,終於承載了衆生的寄託,令所有人都放下了!

流入血色長刀的黑暗,這一刻驟然浮現了無量的面孔,浮現了二百六十億有情衆生的臉,這些扭曲面孔的恐懼、憎恨,憤怒卻隨着這一刀,終於釋然,緩緩變得平靜……

此刻……無量衆生受解脫!

以最頑執不化的執念,度化無量衆生,以魔之執,承佛之果!

“解脫,解脫!吾以一執載地獄,無量衆生得解脫!”

以最卑微,最平凡的姿態,沒有度化一切苦厄的無量神通,沒有觀世衆生音的無邊慈悲,僅僅是樸素的銘記。

只是元神之上,爲衆生留下一個烙印,便斬去了一個世界沉淪九幽的執。

這一刀,是斬卻華藏世界衆生執念的一刀!

而新恆平,僅僅是誤傷而已……

伴隨着這道黑暗的刀光從老僧手中斬出,靈光交織成陣,鎮壓而來的星艦禁制,在這一刀之前猶如無物一般裂開。

一道百丈刀痕劃過星艦甲板,令造化合金浮現的神光潰散,一張張堅不可摧的裝甲在刀痕之下裂開,整艘星艦被一道黑暗的刀痕切過了三分之一!

新恆平面對這道鎖定了自己而來,亦是從自己心中斬出的大解脫魔刀。

只有推出了掌中的玉杯,伴隨着大解脫魔刀之中衆生的叩問,其中那一縷五方天帝之威赫然開始潰散。

新恆平眼神驚駭,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眼中被新天洗練之後,無物可摧的玉杯,表面赫然浮現道道冰裂。

咔嚓咔嚓!

細微之聲落入新恆平耳中,卻猶如世界毀滅一般駭然。

玉杯綻放神光,內中浮現一座無法形容的巍峨天宮,卻見天魔化血神刀的化血刀氣化爲一面旗幟揮舞過天宮,一個小小世界衆生的殘念,赫然崩毀了帝威,破碎了那片神庭天宮。

玉杯驟然破碎,在新恆平的眼前,散落成無數片碎玉。

刀光應聲而落,從新恆平的臉上斜斜的斬落一刀,這尊元神真仙大聲慘叫了一聲,猶如仙玉凝聚的的面孔驟然裂開,一隻眼睛都被劈瞎了!

這還是玉杯抵禦了魔刀大半的威力……

新恆平一隻眼鮮血淋漓,便是神識也失去了一部分視角,他心中戰慄,因爲面對這一刀,他的心靈首先被魔刀所斬,提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就彷彿這一刀沒有任何殺意,甚至有一種投身刀光,只求解脫的感覺,邪異無比!

他的元神也對應肉身的傷勢,顯現刀痕,面孔裂開來。

這一刻他駭然與星艦的神祇合一,藉助星艦的法靈神祇,鎮壓元神之上的那道刀痕,但這也意味着星艦大部分的禁制威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對旁邊的蓬萊弟子保護便少了許多。

星艦的星光朝着新恆平匯聚而去,周圍抵禦九幽的靈光驟然薄弱。

錢晨執傘牽動陰河,帶着九幽法則,無盡九幽之氣朝着這裡傾壓而下。

而請來神祇鎮壓元神的新恆平驟然看見,老僧的金身屍骨之後,赫然浮現一尊執着紅傘,懸在半空的兇靈,無盡九幽之氣在她身後匯聚成無邊黑暗,一手持着長柄鐮刀斜指身後!

破舊的紅傘爲陰河法則匯聚,長柄鐮刀的血紅刀刃和金身手中的魔刀赫然重合。

這尊兇靈,或者象徵着九幽法則的存在,九幽神祇!猶如老僧的背後靈一般,她的鐮刀擡起,老僧手中的魔刀也平平舉起,伴隨着鐮刀斬出月牙一般的刀芒,大解脫魔刀再斬!

這一次,新恆平和星艦神祇合一,打出了一尊大鼎的虛影,其上浮現九州浮雕,帶着無法言喻的恐怖威勢和魔刀正面對撼。

第一次,魔刀有了斬不動的存在!

“九州鼎!”

錢晨看見星艦的禁制被完全調動,一尊尊神器靈寶的禁制交織,赫然演化出這一尊堪比崑崙鏡的至寶。

他用九幽魔語低聲呢喃,在黑暗之中迴盪去無數低語,似乎這一句話,便能掀起九幽黑暗一種遙遠的回憶。

“我知道爲何仙秦要以崑崙、蓬萊等諸洲湊齊九州了!”

“原來佔據整個地仙界,九州氣運加身,便能招來九州鼎是真的!仙秦得到了這件至寶……難怪始皇竟敢逆行伐天!”

仙秦星艦完整禁制,赫然可以顯化這尊至寶的虛影。

這簡直比錢晨動手招來自己的本體道塵珠,還要過分!

畢竟道塵珠是個廢物,而九州鼎卻是真正舉世無匹的氣運之寶,在地仙界中堪比一切至寶。若非此時星艦正在歸墟九幽陰河,這尊至寶的虛影便能打爆一切,甚至反過來鎮壓他這尊九幽化身。

“難怪仙秦不懼一切,敢在歸墟幻海和天庭開戰……”

錢晨臉上浮現一絲動容,但在紅傘下藏得很好!

看到身合星艦神祇,一副舉世無匹樣子的新恆平,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但厲害的是仙秦,和你蓬萊有什麼關係?”

解脫魔刀再斬,這一次,卻是對整個蓬萊而去。

錢晨狠厲無比,漠視蓬萊的一切生靈,無論那些弟子是善是惡,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因爲此刻,他即是九幽!

血色的刀光交織成網,一瞬間籠罩整艘星艦,朝着蓬萊長老,弟子切過,一瞬間不知道多少蓬萊弟子被刀痕掠過,爆成一團血霧,剩下不到四成,才被隨後打出一片神光的新恆平護住。

新恆平凝視金身背後的錢晨,似乎並不在乎死傷慘重的蓬萊弟子,幽幽道:“我道爲何一尊死去已久的金身屍體能突然作祟,原來是有人暗中操縱!”

“暗中操縱!”

錢晨心中淡淡道:“什麼暗中操縱?此身乃九幽法則所化,正要代行九幽法度!”

“你蓬萊自己作死,怎麼能說我針對你們呢?”

錢晨擡起鐮刀,她現在是九幽法則,沒得感情也沒得自我,只曉得執行九幽法度——衆生葬地不可辱!

違背者……死!

錢晨的右手猛然握緊長柄,以身爲軸,手腕扭動,血刃的長柄鐮刀驟然旋轉起來,鐮刃在錢晨頭頂劃過,然後猛然劈下,刀光斜劈,劃過一道血光……

血光猶如匹練,帶着一股斬斷無盡生機的魔意。

這一次並非是錢晨以金身之中的魔念斬出的大解脫魔刀,而是出自錢晨之手,蘊藏魔道最詭異,最不可思議,超乎一切可能之外的——

天、魔、化、血、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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