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走廊內漆黑一片,悄無聲息的地向着遠處延伸。
身穿正裝的酒店經理走在前方,手中的提燈成爲了海一般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兩邊的暗紅色的牆壁被微微照亮,單調重複的花紋圖樣令人莫名有種眩暈麻木的感覺。
一行人緊隨其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行走。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背後的鐘山縮了縮肩膀,壓低嗓音問。
前方的陳默搖搖頭,沒有回答。
除了走在前面的酒店經理之外,沒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溫簡言稍稍側過頭,打量着自己現在所走的這條道路,和腦海之中的酒店地圖對上號。
他失敗了。
本來應該是走廊交匯處的地方變成了結結實實的牆壁,而本來應該是毫無分支的直線道路,此刻卻突然出現了不知名的岔口。
原本被深深刻在腦海之中的酒店地圖,此刻卻好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個充滿未知的漆黑迷宮,而他們的視覺受限,只能憑藉着前方那一點微弱的光源來一步步向前摸索,這種令人感覺令人十分不安。
“……”
溫簡言微微眯起雙眼。
他不覺得是自己的記憶出了錯,或者是在行動之中數錯了步數,導致接下來的路程全都對不上了。
溫簡言若有所思的視線落在前方那個酒店經理的脊背之上。
他背對着他們向前走去,手中的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成爲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引導着他們向着無盡的前方走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耐心也隨之消磨殆盡,正當所有人都開始不由自主地躁動起來時,前方的酒店經理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下了腳步。
微微的燈光照亮了前方的牆壁,呈現出一種莫名光滑的質感,看上去好像是……
“叮!”
清脆的一聲響打破了寂靜。
鐵門向着兩側緩緩滑開,露出熟悉的窄窄空間。
是……電梯?
不過,和記憶中的電梯不一樣的是,頭頂的燈光呈現出一種不祥的血紅色,那紅色充溢着整個窄小而封閉的空間,讓這裡像是被血水填滿了一般,令人心中隱隱發憷。
衆人站在電梯外,一時有些不太敢邁步向前。
但是,酒店經理卻自然地邁步向前,走了進去。
他那張慘白的,帶着詭異微笑的臉在血色燈光之下越顯可怖,他微笑着問:“怎麼,您不進來嗎?”
“……”
幾人對視一眼,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電梯門在他們身後自動合攏。
沒人看到酒店經理按下任何鍵,電梯就稍稍一顫,在隱隱的機械運轉聲中,開始緩慢向上升去。
很快,電梯再次發出“叮”的一聲響。
溫簡言向着電梯的顯示器上掃去一眼,心口微微一跳。
上面顯示的數字……是1。
一樓到了。
可是,他們剛剛明明應該在三樓纔對?
電梯門自動打開,出現在面前的,居然是一條同樣漆黑一片的走廊。
酒店經理邁步向前走去,其餘幾人急忙跟上。
溫簡言扭頭環視一圈。
這裡……
雖然格局和一樓很像,但是,根據他之前的經驗來看,細枝末節卻有着天差地別。
這裡並不是他們之前偷偷潛入過的,興旺酒店的一樓。
正在溫簡言沉思之時,一行人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走廊盡頭,前方的酒店經理終於停下了腳步。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任何一樓內的房間,是一面巨大厚重的紅木大門。
酒店經理側過身,那張慘白的面孔在燈光之下越顯恐怖,臉上帶着僵硬的微笑,緩緩說道:“諸位請在裡面稍等片刻。”
說完,他擡手推開了門。
和走廊之中的漆黑不同,厚重木門內一片燈火輝煌。
驟然襲來的亮光令所有人都反射性地眯起雙眼,好一會兒才總算適應過來。
這是一個面積不小的大廳。
大廳的正中央是一張鋪着雪白桌布的餐桌,上面空空如也,頭頂的吊燈光亮大熾,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一種無法驅散的陰森之感。
房間內有人。
不止一個。
溫簡言的視線很快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是紳士和他的小隊。
對方擡手捏了捏帽檐,就像是之前在鬼街之上的衝突從未出現過一樣,衝着他們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微笑。
見到了那幾張熟悉的面孔,所有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雲碧藍陰沉着臉,用那雙暗紅色的眼珠緊緊地注視着對面,像是蓄勢待發的豹子,時刻準備着咬斷對面的喉嚨。
溫簡言擡手擋住雲碧藍,衝她小幅度地搖搖頭。
緊接着,他帶着自己的小隊,向着和黑方小隊相反的方向走去,在房間的另外一隅停下了腳步,和對面維持着一個謹慎而禮貌的距離。
接下來的,是漫長的等待。
每隔一段時間,那扇厚重的紅木大門就會開啓一次,一隻人數銳減的小隊就會被放進來,有黑方,也有紅方。
一進入大廳內,他們就會立刻判斷形勢,找到自己陣營所在的區域,然後飛快地和隊友會和。
溫簡言的視線掠過自己這邊的隊伍。
所有來到這裡的主播,基本上都是之前在會議之中沉默不語,謹慎觀望的人,而那些發言毫不慎重,飛快標明立場的人,幾乎全部都被刷下去了。
大廳之中的人數一點點增多。
但總體而言,卻遠遠比不上副本之中的主播總數,一共接近二百主播的大型副本,真正進入到這個大廳之中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名。
而且……
溫簡言不着痕跡地向着黑方處瞥了一眼。
很明顯,黑方的人數比紅方要多一些。
“嘎吱——”
紅木大門發出嘶啞的一聲響,再次敞開了。
不過,這一次到來的,卻並不是一隻新的小隊,而是那位將他們帶領至此處的酒店經理。
大門在他的背後轟然關閉。
“恭喜諸位,你們成功邀請了住客入駐本酒店,並且十分努力地試圖讓住客在我們酒店的短暫時光變得更舒適。”
酒店經理臉上仍然帶着弧度不變的微笑:“能夠來到這裡的人,全部都完成了實習員工考覈,成爲了興旺酒店的正式員工。”
……短暫時光?
溫簡言皺了下眉。
他的視線落在酒店經理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成爲正式員工,也就意味着您將得到更好的員工福利,以及正式的薪水報酬,但也將面臨更加辛苦的工作。”
酒店經理說。
他用那雙黑洞洞的,沒有神采的眼珠掃過眼前的主播們,微笑着說道:
“請大家及時查看正式員工手冊之中的內容。”
正式員工手冊——?
溫簡言動作一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從口袋之中掏出了那個小小的黑皮本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黑皮本子的表面浮現出了幾個燙金的小字:
“正式員工手冊”。
其餘的主播此刻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那本一開始被髮給自己的小本子。
翻開本子之後的第一頁,是所謂的“員工福利”。
從成爲正式員工的這一刻開始,他們在兩個世界之中穿梭的時限將不僅僅被侷限在熄燈和關燈之上,而是被替換成了一天三次的開門機會,每次時長一小時,可以通過撥動錶盤上的指針使用。
至於什麼時候使用,就要看他們的選擇了。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正式員工都將會被分配到絕對安全的員工宿舍,只要夜晚在員工宿舍之中,他們就不需要擔心受到襲擊。
第二頁,是“員工薪酬”。
每拉一個客人進入酒店,是一元錢。
每完成一個客人的“願望”,同樣也是一元錢。
如果客人感到滿意,會獲得不同面額的小費。
“新制服、員工牌、以及您今日工作的薪酬已經被送入諸位的房間,”
酒店經理微笑着說道。
“接下來,請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將開啓新一天的工作。”
說完之後,酒店經理轉身欲走。
“等一下!”
一個聲音響起。
酒店經理步伐一頓,扭頭看了過去。
喊住他的,是一個黑方小隊的主播。
“其他沒有在今天成爲正式員工的人呢?”
那人皺起眉頭:“他們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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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經理臉上的微笑不變,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莫名讓人看出來一點詭譎的意味。
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正式員工的招募明天晚上熄燈時截止。”
等一下。
忽然,溫簡言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明天”?
在此之前,他進入的每一個副本,都從來沒有用過“天”這個計量單位,而基本上使用的都是更爲精準的“小時”。
即使是超過以天爲計算單位的副本,也會使用“24小時”、“48小時”等方式計算。
根據這個規則推演的話,【興旺酒店】這個副本的時長也本該是“72小時”……而不是現在所呈現出來的“三天”。
這是一個十分模糊,且很容易被偷換的概念。就像是今天。
他們進入副本的時候,是副本之中的“早上九點”,到現在爲止也只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但是,在副本判定的角度上來看的話,他們已經度過了“一天”。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在【興旺酒店】副本之中並不需要待足72小時,而是要根據酒店之中的“事件”進行考量的。
整個副本的大致時間線在腦海之中被漸漸補充完整。
興旺酒店的副本一共有三天,前兩天的本質是“員工考覈”,那麼,最後一天會發生的事件,又是什麼呢?
溫簡言稍稍扭過頭,視線落在大廳正中央的長條餐桌上,忽然一怔。
像是印證他的猜測一樣,只聽那個經理繼續說道:“所有的正式員工將出席宴會,獲得服侍貴賓的資格。”
“請大家千萬不要掉鏈子,砸了我們酒店的招牌。”
他那張五官模糊的臉上似乎加深了微笑:
“在宴會結束之後,我將爲諸位進行薪酬結算。”
說完,他轉過身,推開了身後那扇紅木的大門,對所有人說道:“請大家跟我來,我負責帶領你們前去員工宿舍。”
接下來就是所謂的“宿舍分配”了。
作爲“正式員工福利”質疑,這條作爲員工宿舍的走廊內不會出現任何“住客”,至少在今天晚上,是絕對安全的。
黑方主播入住了右邊的走廊,而紅方主播入住了左邊的走廊。
雖然雙方是敵對的狀態,但沒人傻到在這種雙明牌的情況下挑起紛爭,最後只可能是兩敗俱傷。
溫簡言從酒店經理手中拿到了鑰匙。
他用鑰匙擰開門把手,向着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在休息之前,他們必須要整理一下現在爲止的信息和線索。
其他人紛紛跟上。
所謂的員工宿舍,其實和興旺酒店之中的房間設施一模一樣,但格局卻是完全相反的,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格外引人注目的是……
在那面正對着牀的牆上,本該出現的巨大畫幅,被同樣大小的巨大鏡子取代。
黃毛曲起手指,敲了敲鏡子,發出了“噹噹”的沉悶聲響。
他開玩笑似的說道:
“終於不是畫了,至少今天晚上不用擔心會有什麼鬼從裡面鑽出來了。”
“但是,正對着牀的鏡子……”芮芮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哆嗦了一下,“總感覺有點什麼不祥。”
“噯!”鐘山搖搖頭:“你沒聽那個白臉人說的嗎?這個房間是員工福利,不會有危險的,大不了,大不了你就把它當情趣鏡子嘛。”
他哈哈一笑:“反正不少酒店也會有啦!只不過在天花板上!”
溫簡言:“……”
他神情有些複雜地掃了一眼,沒有接話。
其他人也並沒有被這個笑話逗笑。
雲碧藍皺起眉頭:“說起來,你究竟是怎麼加入的我們?”
而且還裝的好像和他們很熟的樣子……這傢伙是完全忘記自己在副本一開始時試圖坑害他們的事情了嗎?
似乎意識到了雲碧藍的言外之意,鐘山立刻露出一臉討好的涎笑:“對不住對不住,之前實在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幸虧大佬大人有大量,居然真的好心願意讓我跟着你們行動,我發誓,接下來我一定——”
“行了行了。”
溫簡言捏了捏鼻樑,打斷了鐘山接下來的話。
他懶得聽這些賭咒發誓,論起宣誓效忠,鐘山還得喊他聲祖宗,他之所以現在還沒有把人揣出隊伍,只不過是因爲暫時沒有必要,留着他們接下來還有用而已,並不是因爲他有多信任這幾個黏上來的便宜隊友。
“說正事。”
聞言,衆人都是神情一正,看了過來。
“剛剛酒店經理說的話你們應該也聽到了吧?”溫簡言說。
衆人點點頭。
“那就好。”
溫簡言點點頭,將自己關於副本天數,以及三天事件的猜測簡單地說了出來。
說完,他頓了頓,等待着隊伍之中的其他人將這些信息消化結束。
“所以,你的意思是,”
陳默沉吟半晌,率先打破了寂靜,“我們實際上不需要在這個副本之中待三天,只需要等到宴會結束,就能離開了,是嗎?”
“對。”
溫簡言點點頭。
“哇……”鐘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鬆口氣,一下子放鬆下來,“太好了太好了,在這個鬼副本里待72小時,還不如讓我死……”
溫簡言瞥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對於其他主播來說,副本時長減少意味着危險的降低,但是,對於他本人來說……情形卻恰恰相反。
作爲對抗本的主人公,他的目的並不是“熬”,而是“贏”。
而現在,黑方顯然無論信息量,還是行動方針,全部都要遠遠超過紅方,副本時長判定的縮短,對他是非常不利的。
這代表着,留給他的翻盤時間不多了。
“還有一點,就是關於對抗本的勝利判定。”溫簡言說。
黃毛:“你有眉目了?”
溫簡言點點頭,轉身走向房間的牀鋪,伸手拉開衣櫃。
果然,和酒店經理所說的一樣。
一身嶄新的員工制服被迭得整整齊齊,端正地放在衣櫃之中,而在制服旁則擺在一個紅色的員工胸牌:
【正式員工001】
胸牌下方,壓着幾張紙錢。
紙面微微泛着青,上面的紋路樣式十分熟悉,分明就是他在上個副本之中接觸過的冥幣。
溫簡言頓了頓,將胸牌放到一旁,拿起紙錢數了數。
一共四元錢。
他們在今天拉進來的住客一共三人,再加上其中一位住客的“願望”被滿足,加起來的薪酬一共就這麼多。
溫簡言扭頭看向其他人,晃了晃手中的紙錢,說道:“還記得酒店經理最後說的那句話嗎?”
“在宴會結束之後將進行薪酬結算……?”
陳默一愣,立刻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這個副本之中紅黑方的勝利,是會通過最後的員工業績來判定的嗎?”
“根據現在的已知信息,大概率是這樣。”溫簡言謹慎地說道。
“那麼,這個副本還真是有意思……”
雲碧藍眼神閃爍,若有所思地說道,“其他副本往往是發展到越後面,難度越大,但這個副本卻好像是反過來了。”
至少從現在看來,是這個樣子的。
進入【興旺酒店】副本之中的主播們需要在沒有任何信息的前提下,在這個充滿惡意的副本之中進行摸索,避開一個又一個的坑,和敵對方的主播爭搶客源,佔據住房,同時還要避開可能在亮燈時間出現的敵對住客……簡直可以說是危險重重。
但是,在主播摸清規律,且完成所有的實習考覈之後,就會得到正式員工的身份。
正式員工不僅擁有安全的住房,而且還得到了能夠隨意在兩個地圖之間穿梭的權限,並且藉此進一步接觸到了副本的真實判定機制。
對於他們來說,危險相當於被大大降低了。
接下來,他們只需要努力“賺錢”,並且度過第三天的“宴會”,就足夠了。
“……或許吧。”
溫簡言扯了扯嘴角,視線落在手中的冥幣之上。
看着那熟悉的圖案,不知道爲什麼,他卻並沒有感到多麼樂觀,反而總有種彷彿處處都是隱患的錯覺。
溫簡言關上眼前的櫃子,扭頭看向衆人:“你們還有什麼——”
他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嗓音就卡在了喉嚨裡。
溫簡言注視正對着牀面的鏡子,微微瞪大了眼。
鏡子裡倒映着房間的每個角落,清晰的映出了每個人的身影。
背對着鏡子的鐘山,黃毛,陳默,側對着鏡子的雲碧藍,白雪,以及背靠着鏡面的芮芮,包括站在遠離鏡面,靠近衣櫃的他自己。
但問題是,鏡子裡的人數卻多了一個。
只見黑髮金眼的男人正十分自然地站在他的身邊,就像是自己並不單單存在於鏡面之中,而是同樣存在於現實世界之中一樣。
他低頭向着溫簡言的手中看去,似乎對他手中的紙幣感到格外好奇。
溫簡言瞳孔一縮,猛地扭頭向着身邊看去。
身邊空空如也。
但是,鏡面之內,巫燭卻切切實實地存在,甚至還得寸進尺地湊近了一點。
長髮冰冷柔軟的觸感蹭過耳際,掃過肩膀,溫簡言像是被驚到了一樣,整個人往旁邊激烈地一縮,試圖避開,卻“咚”地一聲撞到了櫃子。
“怎麼了?”
所有人都被溫簡言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
“發生什麼了嗎?”
陳默注意到了溫簡言的視線,扭頭向着鏡子內看去。
“!!!”
溫簡言甚至來不及出聲阻止,對方就已經扭過了頭去——陳默的視線在鏡面內移動尋找,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那個毫無預兆出現的那麼大個一邪神似的的,十分茫然地扭過頭來,追問道:
“鏡子是有什麼不對勁嗎?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當然不對勁。
可太不對勁了!!
溫簡言咬着牙,但臉上卻仍然維持着自然的神情:“沒什麼……我只是看錯了,把牆上的影子看成奇怪的東西了。”
“真的嗎?”
其他人有些不放心。
“……當然。”溫簡言深吸一口氣,露出微笑,“可能是今天的神經太緊繃了吧。”
鏡子裡,巫燭的金色眼珠愉快地閃了閃。
他擡起手,將自己的掌心貼在了溫簡言的後腰,將他拽離了衣櫃。
溫簡言的脊背僵了僵,但沒有避開。
他的頭腦飛速轉動。
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巫燭會出現在鏡子裡?他不是被留在那條街上嗎?
更重要的是……
爲什麼他在鏡子裡做什麼,自己也在現實世界也會清晰地感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