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小船繼續往葫蘆溪深處進發。
越過一個溪口,面前水面陡然開闊,變成兩個中型湖泊,兩個湖泊一大一小連在一起,就像一個葫蘆,這也是葫蘆溪名稱的來歷。
小船穿過第一個小湖,來到第二個大湖的進水口位置。
兩人進水口附近停船上岸。
進水口是一道清澈的溪流注入,溪邊是茂密的竹叢,竹叢和竹叢之間有一片片空地,上面都是貼地生長矮草,有不少婆婆丁,灰灰菜,野蒜錯雜其間。
兩人找了一片空地安置釣位。
站在水邊觀察湖面,近處搖曳着水草,湖水非常清澈,能見度有一米左右,水草外面的湖面上不時的冒出一個個小氣泡,那是“魚星”,意味這有魚兒在水下覓食。
李君閣拿出麝香小米,給篾匠叔和自己各打了一個窩子,窩子相距有五米開外。
李君閣先坐上篾匠叔的位置,從他手裡接過“治五溪”,把自己昨天綁的一號線組給接上,然後調漂,試水深。
這是個技術活,篾匠叔還做不好,所以李君閣就代勞了。
一邊調試一邊講解,很快搞定,見窩子中開始泛魚星了,李君閣找了一張大葉子圈成個漏斗,抖出幾十個麝香麥粒放在裡面,招呼篾匠叔開釣。
篾匠叔不喜歡坐釣箱,只有一個小馬紮,掛好麥粒拋出去,就開始坐在馬紮上觀漂。
李君閣在旁邊看篾匠叔拋竿,提醒他使用竹竿不可拋得太滿,這纔回到了自己的釣位。
見自己窩子裡也開始冒魚星了,不由得讚道:“這葫蘆溪裡的魚真多啊。”趕緊抽出“入魂”,上線調漂,一套流程走完開始垂釣。
由於是試竿,所以李君閣先從一號主線線開始。
這邊掛上麥粒剛剛丟下去,篾匠叔那邊就開始起竿了,魚不大,是個小白條,俗稱“船丁子”,“治五溪”在篾匠叔手裡輕輕一抖,竿稍一彈,白條就飛出了水面,篾匠伸手接過,將魚取下丟回水裡。
船丁子魚小,味道雖然不錯,但是難得打理,村中的大人實在被小孩子纏不過了,纔會去五溪河下網,通常一網下去都是好幾斤,拿回家油炸了給小孩子吃,或者文火焙乾存儲起來炒辣椒什麼的,也有很不錯的風味。不過釣魚人一般不太喜歡,不會將它當做目標魚,怎麼避開船丁子釣獲其它魚種,也是一門學問。
看着“治五溪”的出色表現,李君閣對自己手裡的“入魂”更加看好了。
這邊先來的也是小魚,起了幾條船丁子之後,浮漂輕微向下送了一目,然後開始上頂,上頂了三目之後,李君閣果斷起竿,“入魂”彎出一個美麗的弧線,掌心傳來一陣輕微的抖動,似乎在提醒主人水下魚兒的掙扎頻率。
認真感受從魚竿傳來的清晰力道,李君閣估計這條魚在一斤左右。
魚兒開始往左側水草中逃竄。
李君閣手腕輕輕一翻,“入魂”在自己手裡轉動了一百八十度,往右邊輕輕一頂,水下的魚兒就被帶得轉了一個圈,魚頭調轉了一個方向。
這就是所謂的“陰勁”,控魚是用的陰勁,因勢利導爲主,跟太極一樣,講究個“四兩撥千斤”。
不能使用暴力,不然竿線又可能瞬間超過拉力極限,會導致竿毀線斷。
魚類是不能倒着後退的,必須轉身後才能再向反方向返回。
所以水下的魚兒想要再鑽入水草,必須調頭,通過這點時差,魚兒已經被釣線的牽引和自身的速度帶得遠離了水草區。
“入魂”駕御這條魚絲毫不吃力,表現得很給力,讓李君閣倍感驚喜。
來回倒竿,帶着水下的魚兒劃了幾個8字圈後,魚兒終於乏力了,被“入魂”帶出了水面。是一條近一斤的鯽魚,野生的鯽魚能長這麼大,也算難得了。
篾匠已經在旁邊把抄網組裝好了,一邊遞給李君閣一邊問道:“竿子怎麼樣?”
李君閣抄魚入網,轉頭說道:“這表現太給力了,信號不是碳素竿可比的。”
將鯽魚扔進魚護,兩人繼續垂釣。
麝香小米的誘魚效果非常不錯,加上這裡魚非常多,兩人你一杆我一杆不斷的起於,船丁子跟小鯽魚都扔回去,四兩以上的鯽魚都留下。
釣了一陣,李君閣估計大魚也該進窩了,於是換上了1.5的主線。
果然,沒過一陣,浮漂邊上冒出了一兩個氣泡,這是鯉魚的魚星,突然浮漂一個有力的下頓,漂尾整個沒入水中,大黑漂!
李君閣瞬間一擡竿,牢牢刺中水下那條魚。
大魚吃痛,往下一沉,幾乎將“入魂”拉成一個半圓,在水裡開始左衝右突。
李君閣轉頭對篾匠說道:“篾匠叔,這應該是三斤左右的鯉魚,考驗來了。”
篾匠對“入魂”很有信心:“我釣過兩斤多的,三斤左右的鯉魚應該沒問題。”
李君閣開始溜魚,篾匠也停釣了,過來觀察竿子的表現。
李君閣感覺到手柄上傳來的信號,水下魚兒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完美的傳遞到掌心,能提醒他及時調整溜魚動作,這種感受不是使用其它竿子能體會到的,這就是竹竿的魅力。
李君閣大呼過癮,水下的魚兒雖然還在猛烈掙扎,但是他有信心,這條魚逃不掉了。
中間有幾次,“入魂”被拉成半圓,但是竿子腰力非常挺拔,魚兒稍微一鬆勁就恢復過來。
魚兒終於還是放棄了掙扎,露出水面,果真是一條鯉魚。
野生的鯉魚非常漂亮,嘴脣非常的厚實,紅豔豔的,尾巴也紅得非常鮮豔,胸鰭跟腹鰭也有一半是紅色,背部黃中泛綠,腹側金黃。
將這條魚抄起來,李君閣起身從釣箱中翻出一個稱魚器,夾住魚嘴將魚提起來,稱魚器上顯示出讀數,足有三斤四兩。
李君閣笑道:“竿子抗住了,紀州和竿主釣兩斤多的高背鯽魚,我們這裡的野生鯉魚比鯽魚力道大得多,這已經超過紀州和竿的通常表現了。”
篾匠說道:“我說得沒錯吧,三斤多的魚,一點問題沒有。”
李君閣將魚放入魚護,一咬牙換上了2號主線,又從包裡把釣魚傘的杆子翻出來立在身後,用一根橡筋把手機固定在杆子上,調整了一下角度,打開錄像功能,準備把“入魂”的表現錄製下來。
兩人繼續垂釣。
2號線配的鉤比較大,李君閣掛了三顆麥子上去,由於小魚吞不進去,所以他這邊的魚情一下就變慢了。篾匠那邊還是一直在上着半斤左右的鯽魚。
李君閣卻悠閒了起來,還有興致看看水面上的水鳥。
水面非常靜謐,大湖上星星點點,充滿生機,有不少野鴨和鷿鷈在遊玩。
湖邊竹樹上還歇息着幾隻白鷺。
正看得高興,眼角餘光瞟到漂尾忽然被斜着拉沒在水中,幾乎是本能的一揚竿,就聽見魚線“嗚”的一聲嘯響,“入魂”傳過來的力道非常沉猛,大魚緩慢的擺着頭,向深水游去。
大魚和小魚的吃鉤後表現是不一樣的,小魚喜歡瘋狂逃竄,大魚則不慌不忙。
李君閣單手也控不住竿子了,於是將左手也搭了上去,張着手掌,虎口搭在右手上二十公分處,往左側倒竿,希望將大魚撥轉身來。
“入魂”的控魚表現也非常給力,大魚被牽引着,不情不願的調頭了。
竿子終於能立起來了,只要竿子能立起來,魚的力道就能大部分被釣竿的彈力泄掉,不用被魚兒的爆發力把釣線崩斷。
趁這個機會,李君閣連忙從釣箱上站起身來,往右側身後退了幾步,留出和大魚博鬥的空間。
這時大魚又開始調頭往深水衝。
不過大魚的意圖已經被“入魂”通過振動傳遞給了李君閣,讓李君閣可以提前準備,將這波力量化解。
如此幾次忘返,雙方又拉鋸了十多分鐘。
“入魂”竿稍甚至幾次被拉得彎進水裡。但是都被李君閣牢牢的控住了。
大魚開始最後一次掙扎,用最後的力道,一下就竄出去七八米,幾乎將釣竿拉直,一旦形成拔河,肯定就是斷線跑魚的結局,李君閣趕緊往前幾步,人已經站到了水邊,一翻手,“入魂”反手沒入了水中,只剩下手柄還在水面上方,由李君閣牢牢控制着。
大魚終於失去了力道,李君閣趕緊趁機將竿子翻了上來,繼續雙手溜魚。
好在這只是最後一次危機,其後大魚雖然還在掙扎,但是力道一次比一次弱,最終被拉出了水面。
“唉媽!好大的一條草魚!”篾匠叔早就奔過來了,一直看李君閣溜魚。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他親手打造的竹製手竿居然能將這麼大的草魚釣上來。焦急地拿着抄網左比右劃:“抄網帶小了,不是說好最大釣釣三斤左右的嗎?這麼大一條怎麼都抄不進去。”
李君閣笑道:“沒事,看我的。”讓篾匠把抄網放到一邊,自己繼續溜魚,直到大草魚溜得肚子翻白,才找了一個很平的草灘,將魚拖到了灘上。
大草魚已經累翻了,雖然一半身子還在水裡,卻只能攤在草灘上一動不動。
李君閣拿着稱魚器,走過去麻利的夾住魚嘴,將大魚提了過來,大魚這纔開始後知後覺的蹦躂。
李君閣提着稱魚器在攝像頭前展示了大草魚的重量。
足足十五斤六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