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漂泊小魚聊完,李君閣放下手機,去冰櫃裡翻出來一大片野豬豬肚,一長段肥腸,幾斤腱子肉,到屋後丟水裡解凍。
解凍好了之後,將豬肚和肥腸用鹽裡外搓揉,將裡面的粘液都逼出來,再用麪粉灑上去又是一頓猛搓,粘液會跟麪粉裹在一起變成麪糊,將麪糊洗掉,就是乾乾淨淨的肥腸和豬肚。
再將腱子肉切成斤把重的大塊,放到水中用力擠壓,除盡血水。
野豬肉的土腥氣主要來自血液,需要將血液除盡。
裡外裡都洗得非常乾淨之後,李君閣燒了一些開水,把豬肚跟肥腸,豬肉放進去焯水。
然後打開冰箱,從底層抱出一個瓷罈子,那是李家多年的滷水。
李家有幾樣東西比李君閣年紀還大,這壇滷水就是其中之一。
滷水放爐子上熬着,另一邊開始撇打浮沫,待浮沫打淨後先將豬肚豬大腸都撈入滷水鍋中,開始滷肉。
先上大火,水開之後改成小火。
在滷水中添加了一點桂皮,香葉,茴香,花椒,草果,丁香,砂仁,豆蔻補味,又拍了一塊姜,幾根大蔥,也丟進去,有添加了一些冰糖和鹽,就這樣慢慢熬着。
半小時後,將腱子肉也加進去繼續煮。
又煮了二十多分鐘,李君閣將滷肉鍋端起來放一邊涼着,肉不撈出來,讓他們繼續在裡面浸泡入味。
幹完這些,李君閣就去家門前的魚塘邊上閒逛。
沿着塘邊一片一片的將魚塘裡的魚收入空間靈泉裡,然後將其中大的送回去,小的留下。
一圈下來,李君閣發現靈泉裡多了很多魚苗,其中最多的是鯽魚,然後是鯉魚草魚。
也有幾個花鰱跟白鰱。
“除了青魚,四大家魚都齊了!”李君閣見新來的魚羣在靈泉中興奮異常,說道:“先讓你們在這裡過過癮,等大些就移到湖泊中去。”
回到家中,將泡入味的豬肚和腱子肉撈出來分別切了一大塊,然後又切成薄片,再將肥腸切段,找了一個大食盒裝了滿滿一盒子,出門時告訴奶奶他去篾匠叔家了,今晚就跟篾匠叔聊天喝酒,不用等他回來吃飯。然後又告訴她明天樑慧麗三人會來玩,那些滷味要留下一些明天待客。
來到篾匠叔家,見篾匠叔正在編籃子,眼睛卻看着堂屋裡的電視,看得津津有味,手上卻一刻沒停。
“喲,這手功夫漂亮啊!”李君閣老遠就喊到。
“來了?自己拉凳子坐,這正看得起勁呢。”篾匠叔打了個招呼,眼睛又轉回去盯着電視。
電視里正放着鄉村愛情,趙老頭主演那個。
李君閣拉了個凳子坐下,說道:“篾匠叔,跟你說個事唄!”
篾匠叔正在看劉能跟趙四撕逼,眼睛都不眨,嘴裡道:“說嘛!”
李君閣說道:“那天做飯,我看到你家那個米筒子了。”
篾匠叔道:“喜歡就拿去唄,我再做一個就是了。”
李君閣道:“不是這麼回事,你知道微信不?”
篾匠叔道:“知道啊,一羣人顯擺的地方。”
李君閣腦門三條黑線,說道:“不是那樣的,哎呀我也跟你說不清楚,我吧,那天把你那米筒子拍了幾個圖發微信了,咦,這麼說來好像你說的顯擺也對哦。”
李君閣在那裡摳腦門芯子,篾匠叔在旁邊笑得打跌:“我說皮娃,你們耍微信連米筒子也帶顯擺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李君閣道:“你別說,有個哥們還就看上你的米筒子了,說是那啥”說着摸出手機,一字一句地念道:“上下滿魚子地紫竹留青竹刻草蟲筒。”
篾匠叔笑得籃子都飛出去了:“你說你們城裡人都整的啥玩意兒?米筒子就是米筒子唄,搞出這麼長個名字,哈哈哈哈……”
李君閣連忙說道:“他們,那是他們,我可都是正宗李家溝鄉下人。”
篾匠叔還收不住,笑着道:“是是是,唉媽不行,我還得笑一會……”
李君閣喊道:“別笑啊,人家可真的出價了!”
篾匠叔還在笑:“哈哈哈一個米筒子有啥稀罕的,超過五十就拿走!剛纔那啥名來着?我就記住那啥紫竹那啥了,哈哈哈你再念一遍……”
李君閣說道:“人家開價兩千,還有兩百給我的辛苦費!”
篾匠叔“咯”的一聲,噎得眼白都出來了,嚇得李君閣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好不容易緩過來,篾匠叔問道:“皮娃,你剛,剛纔說多少?”
李君閣說道:“兩千啊,人家可是錢都打過來了。不信你看聊天記錄。”
篾匠叔搓搓手,說道:“這給得也太高了啊,你說我要不要在送他套椅子啥的不?”
李君閣說道:“打住,我們可就這樣說定了啊,待會兒你那米筒我可就拿走了。”
篾匠叔臉色還是有點發青,說道:“我咋覺得這錢收得有點喪良心呢?”
李君閣笑道:“篾匠叔,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的手藝真是沒說的,這錢你就放心拿着。趕緊告訴我你卡號,我這就把錢轉給你。”
篾匠叔高興了,說道:“誒誒,我把卡找給你。”
李君閣輸入了卡號,轉完錢,把卡還給他說道:“好了,搞定,趕緊去洗手,我們喝酒吃野豬肉。”
兩人洗完手,篾匠叔拿出一瓶酒來,說道:“皮娃還是你能耐,一個米筒子能給我賣出兩千塊,今天我們好好喝。”
李君閣說道:“那可沒有我啥事,我就發了幾張圖,就這還掙了兩百辛苦費呢。”
兩人喝了幾杯,李君閣又問道:“篾匠叔,你知道論壇不?”
篾匠叔說道:“知道,一羣人瞎嗶嗶的地方。”
李君閣腦門又是三條黑線,說道:“不是那樣的,哎呀我也跟你說不清楚,我吧,把我們那天試竿的視頻,就是釣大草魚那個,發到論壇去了。等下,我怎麼覺得這段話有點熟悉?”
篾匠叔有點興趣了,說道:“別鬧,接着說,那肯定就有人瞎嗶嗶了唄?”
李君閣又開始摳腦門芯子,說道:“是,是有人瞎嗶嗶,不過多數還是肯定的,表示看了我們的視頻還是挺震撼的。”
篾匠叔說道:“那也沒啥,你溜魚那會,我也覺得挺震撼的。”
李君閣又道:“其實吧,這事只是個引子。”
篾匠叔又說道:“還有啥?”
李君閣說道:“你知道紀州和竿的,我們的竿子也是借鑑了人家的工藝是噶?”
篾匠叔說道:“那是,以前是不知道,看了人家的東西,才曉得手藝可以到啥地步。等下,你是不是又整出啥事來了?”
李君閣將自己杯子裡的酒喝了,說道:“嗯,人家那邊有人說,想過來看看。”
篾匠叔說道:“嗨,我還以爲是啥事兒呢。來就來唄,正好我也可以請教請教。等下,我好像聽你說過,這紀州跟蠻州蜀州可不是一回事。”
李君閣說道:“那是,這紀州在日本。”
篾匠叔杯子差點嚇掉了,問道:“這咋,這咋就整到外國去了?”
李君閣說道:“他們就是對我們這手藝好奇,覺得竿子強度有點強悍。”
篾匠叔說道:“哎喲這不是要接待外賓嘛?那不都是書記縣長的事嘛,不行,我覺得我不行。”
李君閣說道:“哪裡就有那麼誇張,來的最多就是幾個制竿師傅,你就把他們想成篾匠,跟你一樣,篾匠對篾匠,有啥好怕的。”
篾匠叔心有餘悸的說:“那就還好,那就還好,可是語言也不通啊。”
李君閣說道:“人家肯定會帶翻譯的,不過翻譯也不一定能聽懂咱們李家溝土話,這不是還有我嗎,再說了,碧峰山上苗寨裡,人家跟你話也不通,東西我也沒見你少賣。”
篾匠叔這才放心了,又喝了一杯壯膽,說道:“那成,不管誰來,我就當他是日本苗人篾匠!”
兩人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李君閣又對篾匠叔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啊,篾匠叔,跟人交流歸交流,該留一手的地方咱還是得留上一手。”
篾匠叔說道:“那這個怎麼拿平仄啊?”
李君閣說道:“原材料的,比如選材什麼的,可以說;純手藝的,比如竿稍製作什麼的,可以展示。還有一些實用的小工具,也可以給它們看。”
篾匠叔說道:“是的,要不他們帶不走,要不他們得自個苦練。至於那些取巧的玩意兒,內行一看就明白。”
李君閣說道:“就是這個思路,但是竿內壁用膠液,玉口竿插膠液,還有漆水配方這類東西,這些東西在他們自己那裡也是密不外傳的,那就得長個心眼了。”
篾匠叔說道:“這樣說我就清楚了,不過那三本手冊就得換地方了,這東西的內容就我們倆知道,要不就放你那裡吧。”
李君閣說道:“也好,你這家裡門都沒個鎖,確實不好放。嗯,我拿回去還可以整理一個簡化版的手冊出來,裡面只有可以給他們看的東西。”
篾匠叔說道:“這樣最好了。”
李君閣又說道:“還有就是你這段時間可能還得做幾根竿子出來,現在我們就入魂拿得出手,治五溪跟無心一本都弱了點。”
篾匠叔說道:“這個有點難辦了,底節的箭竹我這裡倒是還多,不過上面的釐竹可不夠了。現在又不是選竹的季節。”
李君閣想到了自己空間裡的那些釐竹,詭異的笑道:“材料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沒有更好,只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