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養傷,修路

“玩得很高興?”

雲深對於雲夕的容忍度其實是很高的,不然也不會配合她真的穿女裝了,只是沒想到雲夕越玩越開心,甚至開始做大死。他也不是那種沒有點傲氣的人,若是別人敢對他這麼做,早分分鐘教導對方如何做人了。

雲夕心中也有幾分的悔意,對方好歹也是個男子,她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厚道。她正要將手抽回來,雲深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涼,和她的形成鮮明對比。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恰好讓她無法掙脫開來。

雲深手一拉,雲夕的身子順着這力道直接傾倒下去,若不是雲夕拿另一隻手撐着,只怕就要直接落在他懷裡。即使如此,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是近得驚人。

太近了,雲夕直接被他的氣息籠罩着,近得她全身毛孔都書寫着抗拒。她不習慣和一個男子如此的接近。

“放手。”她咬牙道。

雲深見她眼中燃燒着怒火,雙眸亮得驚人,鼻尖雲夕身上淡淡的馨香縈繞,他嘴角勾起有些惡劣的淺笑,“我若是不放呢?”託雲夕化妝的福,這副模樣的他像是落入凡塵的妖精,充滿着誘惑的魅力。

他眼睛微微眯起,語氣帶上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醋味,“你在男子面前都是如此不設防嗎?”

雲夕眼中的怒氣加深,以一記毫不留情的肘子作爲回擊。她肘擊的位置太正,直接撞到了雲深的傷口。

雲深發出一聲的悶哼,雲夕見狀有些後悔,“你先放開。”

雲深這下總算鬆手了。

雲夕抿了抿脣,說道:“我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雲深反而笑了,笑容透着某種雲夕無法理解的愉快,“不用了。你剛剛做的很好。”

他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灑下扇形的陰影,“在男人面前不能放鬆警惕,否則他們很容易得寸進尺,即使是我也一樣。”

雲夕:“……”

她忍了半天,念在對方是病患,沒有計較太多,“你還是早點休息吧,現在到大清早,你還能睡一個時辰。”

雲深這回乖乖闔上眼,雲夕確定他真的入睡後,輕手輕腳地拿起一本書,慢慢看了起來。

這一看,便看到了天亮。她原本想要叫醒雲深,但是看對方難得睡得正熟,考慮到雲深可能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雲夕嘆了口氣,還是打消了叫醒他的念頭。

她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十分不厚道地將雲瑤叫醒,然後用她房間的臉盆洗漱洗臉。

雲瑤打了個哈欠,問道:“姐姐,你怎麼不去你房間洗啊?”

雲夕嘆了口氣,“我房間多了一個客人。”

雲瑤瞬間清醒了,瞪大眼睛看着她,“昨天家裡來客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雲夕道:“一個不速之客。”偏偏這位不速之客對他們家有諸多的恩情,何況對方受這麼重的傷,有幾分是因爲她當時對曹成蔭下狠手,雲夕自認爲自己有責任,自然無法狠心將他趕出去。

雲瑤打起精神,“我去看看!我認識的人嗎?怎麼半夜跑人家裡了?難道也是女俠嗎?”她倒是沒往男的身上想。

雲夕拉住她,“別鬧,他好幾天沒休息好了,好不容易入睡了,你別吵他。”

雲瑤本質上是挺懂事的小姑娘,連忙點點頭,說道:“好,我們不去吵她!”

雲夕微微一笑,拉着雲瑤的手去客廳,杜周氏領着其他人將食材串好了,見到她後招呼她過來吃早飯。

雲夕等幫忙的幾個女孩子吃飽飯離開後,纔對杜周氏說了雲深的事情,“那雲姑娘……”她說到雲姑娘三個字的時候,忍不住也跟着牙疼起來,“先前她在州府的時候幫了女兒一把,加上又受了傷,侄女便想着先收留她一段時間,再送她去她外祖家。”

雲夕直接給雲深編造了一個楚楚可憐的身世。在她的口中,雲深是被繼母陷害的可憐蟲,繼母想要將她嫁給孃家的混賬侄子,雲深便逃了出來,逃離過程中還不小心受了傷。因爲雲夕曾經給她留過地址的緣故,她便上門求助。

杜周氏是個憐憫弱小的好人,聽了這話,感嘆道:“這可真是有了後母,就有後爹,這雲姑娘也太可憐了。你讓她放心住吧。不過你們兩個住一間還是太小,到時候還是讓雲姑娘住在客房吧。”

雲夕點點頭,把牀讓給他的話,她還怎麼睡啊!必須晚上回來把他趕去客房。

杜周氏繼續道:“你放心去店裡,我們會幫你照顧她的。”

雲夕還真怕杜周氏照顧,連忙道:“不用了,就給他準備好三餐就可以。煮稀飯,配幾樣清粥小菜便是,平時讓他好好休息。”

杜周氏鄭重點點頭。

雲夕同杜周氏報備過後,纔去店裡。

等忙完後,她先去成衣店買了兩套的衣裳,那老闆聽了她報的尺寸,忍不住說道:“這是哪家的姑娘啊,身材這麼高大!”言語之間,似乎很想去參觀一下。

雲夕咳嗽了一聲,將黑鍋推到州府身上,“州府來的小姐。”

老闆娘露出敬仰的表情,“不愧是州府的小姐呢,城裡人,就是厲害!”

雲夕無語了,這有什麼好讚歎的!真是月亮都是州府的圓啊。

買好了兩套衣服後,雲夕去市場買了明天的食材,順便買了豬肝。

她想了想,還跑了一趟王記藥鋪,買了一些藥材回來。

等她買了一堆東西回來後,杜周氏迎了上來,幫她將食材放在廚房中,還小聲對雲夕道:“雲夕啊,你這朋友長得可真好!我再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她原本以爲她家侄女雲夕這相貌已經是頂天了,誰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麼好的姑娘,可不能被隨便禍害了。”

杜周氏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她身材還真是高大呢。”

雲夕道:“這個大概是像他娘吧,他娘據說長得挺高的。”

杜周氏輕而易舉接受了這個理由,“這樣啊。雲姑娘是個可憐人,你要好好照顧她啊。”

“好好,我知道的。”只能說,長得好看的就是有特權。雲夕內心嘆氣道。

雲夕同杜周氏說完話,一轉身,就看見雲深站在不遠處,月牙色的衣裙襯托得他臉更蒼白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邊聽了多久。

雲夕莫名有些心虛,走上前說道:“我今天給你買了兩套合身的衣服。”

雲深勾脣一笑,“被後母迫害的千金大小姐嗎?”

雲夕咳嗽了一聲,真誠對他說道:“我覺得這個理由挺好的。”

看她大娘,都恨不得將滿腔的母愛發泄在他身上。

雲深突然手捂着受傷的地方,“突然有點痛。”

雲夕嘆氣道:“你傷口還沒好,就不該出來吹風。”然後難得助人爲樂了一把,扶着雲深回房間去了。

雲瑤恰好來廚房來東西,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捏着下巴,“這雲姑娘長得真高啊!看上去也很眼熟呢。”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在哪裡見過雲深。照理來說,這樣一個大美人,只要見過一次,她應該印象深刻,不存在想不起來的問題啊。

杜雲瑤哪裡知道,她的確是見過雲深,只不過見到的是男子。

將雲深扶回房間後,雲夕便回到廚房,開始做豬肝湯了,同時不忘對雲瑤道:“雲瑤,去花房裡摘些菠菜過來。”

豬肝配合菠菜,補血效果更好,雲夕打算除了豬肝湯外,再給雲深炒一道菠菜。

等她做好這兩樣菜,特地端到客房(雲深可算不再賴在雲夕的房間裡,轉而搬到了隔壁的客房)時,雲深沉默了,雲夕難得在他臉上看到糾結的表情。

“我能不吃這些嗎?”他忍不住要懷疑雲夕是不是故意整他,怎麼盡做他不愛吃的東西。

雲夕一看他表情,哪裡不明白,她笑眯眯道:“不行,得全部吃下,這兩個補血。”

雲深平靜道:“我身體好,不需要補血。”

雲夕冷笑,“剛剛虛弱到需要我扶回來的人是誰啊。”

雲深可算是品嚐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能說他只是爲了小小地吃幾口豆腐嗎?倘若說出真相的話,只怕面前的女子會冷着一張俏臉將他丟出門外吧。

他嘆了口氣,只能乖乖地吃起了自己從前不可能會去吃的食物。

喝了一口湯,夾了一筷子菜後,雲深才發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做菜的人是雲夕,他覺得這些以前不喜歡的食材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入口了。

雲夕盯着他吃完菜,喝完湯後才滿意地點頭,“我等下給你換上藥,你到時候早點休息吧。”她順便將今天買的衣服給拿回來。

雲深現在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還能夠評價一句,“上面繡的牡丹太俗。”

雲夕哼了哼,“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歡牡丹這樣的俗花!”事實上,她喜歡的花挺多的,荷花、蘭花、牡丹都喜歡,在她看來,這些花都有各自的美麗,何必非要分出一二。

雲深從善如流改口:“如果是你種的牡丹應該會更好看,你似乎挺擅長種花花草草的。”白天杜周氏還帶他參觀了一下雲夕的花房,雲深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他也不得不承認,雲夕養的花就是比別的地方好,有股靈氣在。

他心中琢磨着,雲夕若是喜歡牡丹的話,或許他可以送她幾盆牡丹。

誇獎雲夕種的花草比誇獎她容貌更讓她高興,她嘴角翹了翹,心情很是愉快。

雲深再接再厲,同她交流起了這塊。不得不承認,雲深的確學識淵博,即使是養花草也說的頭頭是道,讓雲夕對他改觀不少。

以往她和雲深說話,常常說沒幾句就被對方氣得跳腳,難得有這樣融洽聊天的時刻。說到後面,她都有些意猶未盡了,能夠同她交流這些的人太少。不過她還記得雲深現在是病人,說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給他重新換藥,然後吹滅燈火,讓他早點休息。

不得不承認,雲深這個人若是想要討好人,那是能夠輕而易舉讓人感覺如浴春風。幾天下來,他便收服了杜家不少的人,就連雲夕的小尾巴杜雲瑤也是雲姐姐長,雲姐姐短的。在她看來,這位雲姐姐不僅長得如同天仙一般,性情溫柔又博學多識。

杜周氏也是經常唸叨着雲深的身體。

這份寵愛,看得雲夕都要吃味了。

雲深有些好笑,他從未看到雲夕如同小孩子的這一面。轉念一想,心中又涌現出淡淡的喜悅:這是不是代表着雲夕在他面前越來越不設防了?

杜周氏很清楚,“雲姑娘”這樣的人品相貌簡直比雲夕還要惹眼,所以也不曾讓雲深露面。

在照顧雲深傷勢的同時,雲夕沒忘記孟珩的事情。

在三月二十五號,她再次登上孟家的門,只是給她開門的還是孟良。孟良皺着眉頭,眼中也有幾分的擔憂,“那小子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雲夕安慰他,“以他的身手,能給他造成威脅的也不少。”

孟良哼唧了幾句,雲夕沒聽清楚。

孟良突然問道:“那你這幾日,是否見過雲深?”

雲夕對此倒是不曾隱瞞,雲深同孟珩是至交好友,孟良作爲孟珩的父親,肯定不會害他的,她老老實實交代:“他受了傷,在我家養傷呢。”

孟良睜大了眼睛,聲音都變了,“你說他在你家?”

雲夕看他咬牙切齒的,反應那麼強烈,也不安了起來,“怎麼了?”

孟良冷笑了幾聲,罵了好幾句後,纔對雲夕道:“我只是覺得這孩子不厚道,我好歹也是他長輩,他也不懂來看我。”

雲夕爲雲深說好話,“他受傷挺嚴重的,這不能怪他。”

她沒發現的是,自己對待雲深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轉變,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戒備懷疑。這種變化如春雨潤無聲。

孟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上你家去看看他的傷勢吧,我這裡也有些不錯的藥膏。”

雲夕點點頭,這纔想起一件事——不對啊!從她之前對雲深的瞭解,這人應該手頭好藥不少,身上不至於連半點的好藥都沒有吧?

孟良一邊在心裡罵着某個見色忘父的便宜兒子,一邊將家裡收着的好傷藥都帶上了。

雲夕爲了避免被人看到他們兩個走在一起惹出是非,先回家去了,沒一會兒,孟良就上門了。

孟良上門便對杜周氏說道:“那雲深也是我一個世交的孩子,所以我上門看看他情況。”

杜周氏輕而易舉就接受這個理由了,還對孟良感慨道:“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看得孟良一頭霧水的。

當孟良看見穿着一身碧色衣裙,明眸皓齒的雲深時,他嘴角直接抽了,肩膀不住地聳動着,連聲音都發顫了,“這、這是雲深……”

雲夕咳嗽了一聲,不去看雲深瞬間黑下來的臉,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這是權宜之計!”

“哈哈哈哈哈!”孟良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有生以來,他居然能夠看到這一幕。

“笑夠了?”雲深的聲音像是從牙齒中磨出來一樣。

“哈哈哈哈……”孟良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樣身體抖個不停,好一會兒,才勉強站穩身子,揉了揉自己笑累了的肚子,另一隻手指着雲深,嘖嘖稱奇,“你也有今天啊!這犧牲也是夠大的。”

雲夕道:“既然你們兩個關係那麼好,那還是讓雲深到你那邊養傷吧。”雲深呆在家裡,她總是擔心什麼時候就露餡。

孟良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可使不得,我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萬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加深他傷勢怎麼辦?還是你照顧吧,再說,我也打算去找一下孟珩呢。”他很快就想好了理由,也看到雲深聽了他的話,遞給他一個識相的眼神。

只是他現在妝容偏女性化,這一個眼神遞過來,像是在拋媚眼一樣,讓孟良笑得更歡了。

等他笑夠了後,將那些藥放下,對雲夕道:“雲深就麻煩你了,我先回去了。”

他停了停,真誠道:“你很好。”真的很好,這丫頭居然能夠讓那小子心甘情願地穿女裝,就衝着這點他也要支持她啊!更別提這丫頭的廚藝還相當不錯。

將孟良送回去後,雲夕沒忘記孟珩,“等孟珩回來後,你記得和我說一聲。”

孟良揮揮手,“會的,你放心吧,那小子肯定沒事的。”他語氣相當篤定,同原先的擔憂形成了鮮明對比。雲夕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但思考了半天也沒找到答案。

回去後,雲夕看雲深仍然黑着一張臉,雖然美人就算黑臉也是賞心悅目的,但考慮到雲深的心情,雲夕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厚道。

心裡難得愧疚的她放柔了語氣,“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嗯,今晚不炒菠菜了。”她發現,比起豬肝湯,雲深更討厭吃的是菠菜,每次吃菠菜都是如臨大敵的樣子,全然沒有平時運籌帷幄的從容。

“鴨糊塗、清蒸鱸魚、地三鮮、拔絲地瓜……”雲深面無表情地念了一堆的菜單。

雲夕額頭蹦出一個青筋,“喂,適可而止啊,記住你可是傷患!最多隻能點三道,不能再多了。”

最後雲深選擇了鴨糊塗、拔絲地瓜和茭白燒肉。

雲夕翻了翻孟良送來的藥膏,的確是比她自己的品質好不少。她也不知道哪個更適合點,直接問雲深,雲深點了淡黃色瓷瓶的,“那個不錯。”

雲夕便開始用這種藥了。她也問出了自己之前的疑惑,“你先前身上沒有帶上一些傷藥嗎?”

雲深沉默了一下,說道:“在被追殺的時候,那些藥便掉得差不多了。”

雲夕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前前後後經過了大約七天的修養,雲深的傷勢總算好轉得差不多了,雲夕也能送走這一個大佛,剩下的傷藥雲深直接留下,還手把手地給她指點起每瓶傷藥側重的療效,看樣子他同孟家關係真的很好,對這些也是瞭若指掌。

雲夕沒忘記讓他帶上賬本的原件,她自己那邊只留了抄寫的那份。

雲深也翻過賬本,告訴她,從這賬本可以看出,薛國良挪用了不少鹽稅上的錢財,數量最少也有三十萬兩。他一個知府自然不敢有這麼大的膽子自作主張,影影綽綽地指向了曹家。

雲深嘴角掛着一抹冷笑,“只要這三十萬兩虧空沒填上,就算曹成蔭在楠州出事,曹家只怕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怒而懲罰薛國良,不然薛國良只怕會魚死網破。”

三十萬兩……一想到這麼一大筆的銀錢最後還是得由老百姓來填補上,雲夕就有些後悔當初沒順便對薛國良下手。這樣的貪官污吏,就算死一百遍也是不足惜。

雲深收好賬本,神情溫柔,“這賬本……對我很有用,多謝。只是下次,你還是別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雲夕笑意輕輕淺淺,“能夠幫到你們就好。”

那些信,她也一起交給了雲深。

雲深的離開,最不習慣的便是雲瑤和杜周氏。杜一福還好,爲了避嫌,他是全家同雲深打交道最少的人。

杜周氏不時地嘆氣,“也不知道雲深的外祖家是否會好好對她。”

編一個謊言就得用一百個謊言去圓它,雲夕可算是體會到其中的痛苦之處。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崩壞,“沒事的,他娘是他外祖年近三十纔得到的掌上明珠,是全家人的手心寶。若不是他娘帶過去的陪房被他繼母收買,害得他連送信回去都沒法,他也不至於得逃出來。”

杜一福道:“可見這下人還是得好好挑選,不需要多有本事,忠心纔是最重要的,有這一條比什麼都好。”

然後話題就這樣扯到了如何看人這塊,就連杜一福這個平時話不算多的人都十分有興趣地商討了起來。

雲夕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可算是糊弄過去了。

不過杜家倘若要做大,只怕將來肯定是要招僕人的。杜一福和杜周氏等過兩天,就要加蓋蘑菇房了,面積比起以前,至少要擴大個三倍,至於地,陽河村不同於城裡,地多得是,蘑菇房後面原本就有一大塊空地,直接同里正說一聲,圈起來便是。

雲夕去年給里正出了柿子餅的主意,村裡許多人都得了她的恩惠,所以杜一福過去說的時候,里正揮揮手,表示那廢地沒人要,他想要就拿去吧。

杜雲瑤也在旁邊十分興奮地計算着等規模擴大三倍後,他們家每個月蘑菇房可以產出多少。雲夕看她那副小財迷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然後話題不知怎麼就扯到了雲夕的生辰上,杜周氏表示雖然十四歲並非及笄這樣的大日子,但是也得好好操辦。杜雲瑤去年生辰正好杜家正忙着,所以只是簡單地辦了一下。雲夕也說了燕翎可能要來的事情,全家人更是表示,不能太隨便了。

吳阿玉在旁邊聽着,雖然沒怎麼說話,臉上卻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

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的,雲深離開帶來的小小惆悵也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三月三十時,賴三倒是找上了她,一般他找他都是有要事要說。

雲夕讓雲瑤她們先去買食材,然後直接同賴三去萬事屋。

賴三將她帶到工作的屋子,語氣是遮掩不住的興奮,“現在楠州和咱們楚州,曹成蔭的事情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他被整,被一羣乞丐上了的事情。”

雲夕揚了楊眉,她當時和賴三急着離開,可沒放出這一類的流言。

賴三道:“那個時候曹成蔭的慘狀大家都是看到的,一身的惡臭,身上還都是那股味道。他又被姑娘你直接丟到鬧市區,再加上這可是同太子的親表弟,老百姓們就更激動了,便死命地傳。”

雲夕神色平靜,“這其中應該也有曹家政敵的推波助瀾吧。”

當今聖上現在膝下有五個兒子,大皇子年紀比太子還大上一歲,生母是淑妃,淑妃也是世家之女,只是運氣不好,當時和皇后爭太子妃的時候,被算計了一把,淪爲側妃,雖然聖上登基後就封她爲淑妃,但想來淑妃心中還是不服氣的。三皇子也沒比太子小几歲,幾個皇子之間的爭鬥早就開始了。

雲夕又問道:“你不是說傳的沸沸揚揚嗎?怎麼咱們這裡沒聽說。”

賴三道:“哪裡傳那麼快,大概再幾天就到鳳凰縣了吧,反正州府都在說這件事,還有不少人煞有其事地說親眼聽到那曹公子的慘叫。”

雲夕頷首道:“是叫得挺慘的。”

賴三冒冷汗,差點忘了,面前這人才是真正見識過那畫面的人。

他說道:“不過曹成蔭出了這樣的大事,又牽扯到太子身上,只怕上頭肯定會嚴加調查。”

雲夕道:“調查吧,反正也查不到我們身上。”當時作案的那套衣服,她早燒了,灰燼扔水裡。

賴三道:“楠州知府薛大人大發雷霆,據說摔碎了他最心愛的那套茶杯,下令千金懸賞賊人呢。”

一千金,那就是一萬兩。

賴三在那邊幸災樂禍,“看來曹公子的貞操就價值一萬兩,也沒比京城裡的花魁多嘛。”

雲夕噴笑,倒沒想到賴三還有這樣促狹的一面。

她頓了頓,說道:“我倒是想拿一筆錢修訂咱們鳳凰縣的路,只是不方便以我的身份出面。”

這念頭的路,不少都是泥地,天晴的時候還好,若是下雨天,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嗯,特別是陽河村到城裡那條路,必須得修!

賴三道:“若是全縣的路都修,那至少得花上萬兩銀子。”

雲夕道:“錢你不必擔心,我這裡有兩萬兩。”她從薛國良那邊拿了兩萬一千兩,其中一千兩除了一百兩給乞丐,其餘回來的時候,他們遇到那種窮困得活不下去的人家,也會偷偷放點銀子在人家中。兩萬兩,拿來修路是綽綽有餘。

賴三搓了搓手道:“我看,就假裝是一個鳳凰縣的商人,想要低調爲家鄉修路,又不想揚名,就通過我來幫忙。這事若做得好,對縣太爺來說,也是一個政績,說明他教化有功,想來縣太爺是十分樂意的。我看一萬兩就夠了,剩下的一萬兩,不如留着做別的事情。”

雲夕點點頭,村裡路也要修一下,不過村裡的路,若是他們家出錢,村民出力的話,其實也花費不了多少。

賴三也是鳳凰縣的一份子,自然也想看到鳳凰縣變得更好,很快就丟開曹成蔭那點破事,着手開始處理這件事。

雲夕對他辦事本事還是很放心的,忍不住對他說道:“我給你出個主意,等縣太爺頒佈這件事後,你就貼出告示,說接下來半年內,萬事屋的收益每一成都會抽出來作爲修路的資金。”

賴三也是聰明人,聽了這意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還是姑娘聰明,這樣我們不知道能收穫多少名聲呢。”

雲夕笑了笑,“不僅會收穫名聲,也會收穫錢。老百姓上你們家做生意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的錢也是拿來做善事,花錢就更加心甘情願了。”她那家店鋪也是打算這樣做。

賴三點點頭,“我明白的。”

賴三猶豫了一下,說道:“杜姑娘,小四可以讓她去你店裡幫忙嗎?她性格太內向,這樣不好,我想讓她多面對人羣。就算沒工錢也沒事的。”

之所以找雲夕是因爲他對雲夕的武力值十分清楚,在雲夕店裡,就算是最兇狠的流氓也乖乖巧巧的,連敲詐勒索都不敢。小四的安全那是相當有保證的,也不會有客人有膽子調戲她。

曾經有個流氓傻到在雲夕的串串香裡放蒼蠅,想要敲詐一筆,結果被雲夕識破後,揍得他爹孃都認不出他來了,那之後找事的人都沒有了。

雲夕笑道:“小四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來幫忙我巴不得呢,不過你還真捨得啊。”

賴三道:“就算再不捨得,爲了她好,我也得這麼做。我問過小四了,如果是你那邊的話,她是願意出門的,她挺喜歡你的。”雖然他可以將妹妹一輩子護在羽翼之下,但小四也的確應該學着如何接觸人。

雲夕點點頭,“好,你明天將小四給送過來吧。”

雖然賴三嘴裡說不要工錢,但云夕肯定不會真的那麼做,打算一個月也給小四一兩銀子,至少這錢是她親手賺的,意義應該不一般。

同賴三商量好事情,雲夕便去找雲瑤。

兩天後,公告牆上就貼出了所謂的通緝令,懸賞千金抓捕兩個罪大惡極的犯人。那上面並沒有說具體的細節,只說那兩個賊人刺殺曹成蔭,讓曹成蔭身受重傷,若是有提供線索的話,覈實過後也會給銀子。

雲夕出於某種惡趣味的心情,也去看了一下通緝畫像。畫上那兩個人青面獠牙,窮兇惡極,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反正同她和雲深兩人可謂是天差地別。就這樣的畫像,能真的抓到他們兩個纔有鬼呢。

她嘴角微微勾起:只怕比起*上的傷害,這曹成蔭心理傷害更嚴重吧,可惜這年代沒有所謂的心理醫師啊。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害着傷害着就變態了呢。

這價值千金的懸賞讓鳳凰縣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看熱鬧的,畢竟權貴的熱鬧實在不多見,特別是對鳳凰縣這個小縣城的人來說。

大多數人的想法就是那賊人做得好!像曹成蔭這樣的人,怎麼就沒直接刺殺了呢!

也有不少人抱着敲詐的想法,言之鑿鑿地表示自己在哪裡見到犯人,那犯人如何威脅他。

這種一聽就是鬼話連篇。

縣令被煩不勝煩,氣得把這些搗亂的人杖打了一頓,那些渾水摸魚的人才減少了些,只是這事情畢竟發生在楠州州府。鳳凰縣還真沒人能提供有用的證據,那縣令也不過是象徵性貼貼公告罷了。

賴三的行動很快,沒多久,康縣令便高高興興地下達修路的命令。他將那位“洪領巾”的商人給誇了又誇,大大表揚了對方這種熱愛家鄉的偉大情操。

洪領巾這名字是雲夕取的——源於前世的紅領巾。不用謝,請叫我紅領巾!

只可惜這個笑點除了她,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想到這裡,雲夕不免有些惆悵。

很快的,修路這件事就成爲了鳳凰縣的頭條新聞。

比起曹成蔭和乞丐的二三事,修路這種關係到自身的事情,自然更受關注。

一時之間,老百姓都對洪領巾感恩戴德的,覺得這洪領巾就是大好人啊!一萬兩……對於許多人來說,賺十輩子都賺不到。願意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修路還不願出面的洪領巾,那就是大善人。

雲夕和賴三也貼出了橫額,表示每天收益的一成,都會捐出去,持續三個月。

她這件事是同杜一福他們商量過的,他們也十分支持雲夕的舉動,覺得這是一件大好事。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曾家也是如此行事,曾賦的父母的確是挺有遠見的人,在其他的商人嘲笑他們這舉動的時候,就已經緊跟雲夕的腳步。

雲夕他們這行爲也博得了大家的讚歎聲一片,康縣令對此更是十分滿意,還表揚了一番。他治下能出現這樣的人,便是說明他教化有功啊。

老百姓心中也十分受用,導致他們的生意更好了。雖然說每天都要抽出一成,但因爲客流量增大的緣故,算下來,一天賺到四五兩銀子,比過去還多。

不僅賺了錢,還得到好評。雲夕原本那店就夠出名了,這下名聲更是達到了頂端。

其他商人見此,直接傻眼了,心中暗罵雲夕是小狐狸,前面還在嘲笑雲夕的人,後腳跟就學着弄這一套了。只是他們並非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效果自然不如雲夕、賴三和曾家好了。況且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哪裡不知道後來這些人只不過是爲了好名聲,爲了生意而來罷了。

一時之間,鳳凰縣倒是呈現出一股捐錢修路的熱潮。還有些商人覺得修路的錢夠了,轉而去修繕縣裡的學堂,也得了些薄名。商人得名,老百姓得實質好處,這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康縣令看在眼中,越發欣喜,覺得他高遷的日子不遠。康縣令並不缺錢,所以也沒打算偷偷吞下一些,這可比不上政績重要。

他知道這股捐錢風潮的始作俑者是雲夕,決定投桃送李一番。於是雲夕便收到了一個來自康家的帖子。

康縣令的女兒康雅兒要邀請雲夕、雲瑤兩姐妹去賞梨花,時間就定在四月十號。

雲夕拿着帖子有些好笑,轉頭對雲瑤道:“咱們兩這算不算是無意中打入了鳳凰縣的閨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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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之鬼醫妖后》——枼玥

當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醫,當妖孽帝君遇上曠世妖女。

他爲她,畫天下爲牢,只爲將她留在身邊。

“晏蒼嵐,你放着國事不理,留在東陵國,你到底想怎樣?”她無奈的看着他,爲何面對他,她越來越無法狠心。

“你比國事重要。”簡單的回答,卻撼動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顛覆一國呢?”

“我陪你。”

“若我要滅你的國呢?”

“不用滅,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世間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僅此而已。”

他的聲音很沉,卻很溫柔,他以爲他無心,原來,只因還未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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