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喜歡我,看熱鬧

兩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加上也的確是累了,洗了把臉後,就去躺着了。

雲夕和雲瑤則去廚房準備今晚的飯菜。因爲今天來的姑娘頗多的緣故,她晚餐是要和這羣小姑娘單獨用的。雲夕也算是拿出了看家本事,上面不少菜餚都是她絞盡腦汁纔回想起來的。

單單點心就有薄餅、蝦餅、韭菜盒子、白雲片,菜則有獅子頭、荔枝肉、蟹羹、三鮮龍鳳球、荷葉雞、松菌燕菜、香泥藏珍等……

每一道絕對都是外頭沒有的,雲夕覺得自己差不多都要把前世一些菜譜的本給掏光了,杜周氏倒是開開心心地讓她將這些菜都記下來,好壯大杜家菜單。等每一道菜都做好後,雲瑤和阿玉也在門口等客人。雲夕這個壽星則被她們留在屋裡。

王碧玉來得最早,還逛了一圈雲夕的花房,再來是王倩彤。這兩位同姓氏的姑娘顯然也是熟識的,湊在一起邊說開來了。

等人來齊了一半後,雲夕便讓人去喊燕翎和毛依雲起來。

當這兩位重新整理好妝容出來後,她所邀請的客人也都來齊全了。見到戴燕翎後,不少姑娘都很驚訝,沒想到這位州府的大小姐居然真的跑來給雲夕慶祝生辰了。

戴燕翎一開口就絲毫不掩飾她和雲夕的親近關係,“吃的呢?都快端上來,我可是千里迢迢帶着依雲趕來,若是不好吃,我可是要治罪的。”

雲夕笑道:“我怕我都端上來後,你們一個個都吃撐了,還怎麼給我這個壽星表演節目。”她在信上也說了這事,這次過來參加的姑娘,都不用帶禮物,表演節目即可,戴燕翎也覺得這種模式十分有趣。

她嘴裡這樣說,也不會真的讓這羣嬌小姐們餓肚子,很快就將菜一樣樣端上來。她爲了今天,還特地去定做了那種可以輪轉的桌子,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桌子,加上週圍又是年齡相仿又有共同話題的女孩子,一個個轉來轉去,玩得不亦樂乎,暫時將所謂的規矩拋棄了。

雲夕覺得這樣挺好的,都是鮮活的年紀,何必非要像根緊繃的弦呢,規矩大體上不出錯也就可以了。

只是在節目的順序上,大家便有些爭執了。

雲夕拿出一個籤筒,說道:“直接抽籤吧,我最後抽。”抽籤最公平了。

大家覺得這樣挺好的,一人拿一個。雲瑤運氣不算好,得打頭陣,雲夕也好不到哪裡去,正好排在最後一位。

雲瑤倒是十分高興,說道:“我早點表演完,還可以早點吃飯呢。”

吃貨王倩彤十分贊同地點頭,雲夕做的這些菜,首先在賣相上就征服大家了,色香是俱全的,味道還沒品嚐,所以不知道。但一看戴燕翎時不時往食物上瞥的期待眼神,就知道肯定不壞。

在節目還沒開始之前,大家也不太好意思下筷子。

雲瑤和阿玉兩人都是穿着同樣顏色的翠綠衣裙,裙幅下方還繡滿了水紋,走動的時候,一折一閃的。至於雲夕,所穿的是改良版的魚尾曲裾。膝上部分微微收緊,顯得身姿窈窕,修長秀美,膝下方又是散開的,完全不影響走路,行走的時候衣裙翩飛,煞是動人。

大家看着她們的打扮,已經默默在心裡決定等回去後也去做一套來穿穿。

作爲第一個表演的人,雲瑤和阿玉自然受到了衆人的注目,雲瑤脆生生道:“今天我和阿玉所表演的是戲法。”

這個在現代只是一個小魔術的戲法出現在他們面前,從原本空空如也的帽子中冒出了鴿子,這樣的場面極大地震動了這些從未見過的大家小姐。

原本在品嚐點心的幾個人甚至都忘記吃了,微微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

雲瑤嘴角翹了翹,笑容透着點小狡猾。趁大家正處於震驚階段,她和阿玉接連表演了好幾個,比如“兩數巧合”、“銀票變白紙”,一個個讓大家看得眼花繚亂的同時,也驚喜不已。

雲夕頓時被鶯鶯燕燕給圍繞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好神奇!”

“是啊是啊,雲瑤妹妹是不是有讀心術,怎麼就能猜出我心裡想的那個數字呢。”

雲夕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戴燕翎直接對她說道:“不行,你得教我。這肯定是你教雲瑤的。”她語氣肯定,認定雲夕了。

雲夕咳嗽了一聲,“等大家的節目都表演完後,我們再告訴你們訣竅吧。”

大家這才放棄圍攻雲夕,又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邊吃美食邊討論。從桌上飯菜減少的速度和大家夾筷的頻率就可以看出,雲夕這些菜的味道是多麼深入人心。最惆悵的便是一個身材微豐的女子唐書容,她基本是一邊紅眼眶一邊吃。

雲夕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麼了,不喜歡吃嗎?”可是看這姑娘夾筷的速度,她應該挺愛吃纔是。

唐書容的爹是舉人,雖然沒做官,但也是縣裡一等的人物,她搖搖頭,欲哭無淚,“我娘說我胖了,得減下一點。可是,你家的東西都好好吃。”

雲夕笑了,說道:“你與其減肥,還不如多運動呢。”

唐書容扁了扁嘴,“我爹不讓我騎馬呢,怕我摔下來,就連鞦韆都不敢讓我多玩呢。”這位在家也是受寵的姑娘,所以養得一團孩子氣。

雲夕道:“比如爬山啊、在園子中多散幾圈步,都是可以的。對了,不如我到時候叫你們跳繩好了!跳皮筋也是可以!”這羣小姑娘整天在家不動彈,難怪古代大家小姐常常生病,生產的時候更是容易出問題。

唐書容只聽到一個重點,欣喜道:“那就是我可以放開吃了?”

雲夕無語了一下,說道:“吃吧!”

至於戴燕翎,她從來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嘴裡的食物就沒停過。

減肥一直都是女子關注的話題,大家不自覺都把耳朵湊了過來,聽着雲夕和唐書容說話。與此同時,節目也一個接一個的進行着。許多姑娘都是拿出她們最擅長的才藝,有彈琴的,有邊吟詩邊作畫的,還有現場寫上祝賀詩詞的。不過也有先前演練得好好的,一上臺就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也有表演說書,結果說到一半卡殼忘詞的。

這些鬧出的小笑料反倒讓氣氛更加熱烈,大家笑得前俯後仰的。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也看得出是花了心思時間準備的,雲夕喜歡還來不及,哪裡可能嫌棄。

輪到戴燕翎和毛依雲的時候,這兩人丟下一句,“我們去換衣服”,然後就跑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覷,心中也更加期待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兩人出來了,只是那打扮讓大家不免驚訝了一場。

戴燕翎竟是直接穿男裝反串男子,她本來就生的英氣,換上男裝,還真的是個英氣勃勃的少年郎,惹得不少姑娘起鬨了起來。至於毛依雲,服飾則是要柔美不少,同她先前的風格有些不符。

戴燕翎開口了,只是開口卻是一段戲腔的唱詞。雲夕這才明白,原來這兩位是客串來唱戲的,坐在下面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表演。

她們兩個雖然不是專業的,卻也表演得有模有樣,所唱的也是州府最近流行的一齣戲,故事有點類似雲夕前世所看過的花木蘭和再生緣。女主角的父親是個大官,被奸臣所構陷,除了女主,其他人都被投入大牢。其他人畏懼奸臣勢力,儘管知道她家是冤枉的,卻也不敢作爲。女主爲了洗刷冤屈,女扮男裝,考科舉,當狀元,這過程中還同王爺情投意合。最後在王爺的幫助下,她成功見到皇帝,呈上證據,洗刷冤屈,也同王爺有情人終成眷屬。

戴燕翎和毛依雲所唱的就是王爺發現女主身份,兩人表露心跡的一場戲。

戴燕翎和毛依雲,雖然唱腔不算特別出衆,但勝在情真意切,看得下面的姑娘們淚眼朦朧,感動萬分。

雲夕只能感慨這些姑娘的淚點也太低了吧,一轉頭看到雲瑤也是紅着眼眶,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看來不正常的只有她。不過她也承認,燕翎這個節目表演得十分精彩,的確是有心了。

等她們兩個唱完下來後,更是親自給她們倒茶。

戴燕翎豪氣萬千道:“不喝茶,給我上杯酒!”

杜家先前年禮的時候便收到了不少美酒,雲夕從庫房中摸出了一罈的酒,親自給她們兩位斟滿了杯子,“請。”

戴燕翎做足了紈絝子弟的姿態,笑嘻嘻地就着她的手一飲而盡,然後眼睛亮閃閃地看着她,“壽星不來一杯嗎?”

在她看來,雲夕肯定是酒量不行的那種,所以想看她求饒的樣子。

雲夕微微一笑,她現在的身體素質更偏向前世,雖然說不上千杯不醉那麼誇張,但是五杯白酒都不是問題,更何況是這種酒精度數不算高的清酒呢。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氣幹了,臉半點都不紅。

戴燕翎驚訝地睜大眼睛,“厲害。”

其他小姐也有樣學樣,一個個都來找雲夕敬酒了,這一圈下來,雲夕喝了至少八杯。她身上帶着些許的酒氣,人卻依舊很精神,反倒是那些敬酒的小姐一個個雙頰酡紅,就連雲瑤和阿玉也偷偷喝了幾口。

這下她們是真的服了,這位纔是真酒量好啊。

節目也終於輪到雲夕了,大家心中有些期待雲夕這個總是會給大家帶來驚喜的人,會上演什麼樣精彩的節目。

雲夕理了理稍微亂了的髮絲,笑意盈盈,“我去換套衣服。”

跳水袖舞,肯定得換好專門的裙子。

等到雲夕出來後,大家都看向了雲夕手中那長長的水袖。這樣的裝扮,倒是未曾見過呢。

雲夕笑道:“雅兒姐姐願意幫我彈奏一曲嗎?”康雅兒的琴彈得很是不錯,可謂是在場女子之最。

大家也看出雲夕這是要跳舞了,只是不知道她要跳什麼舞。

康雅兒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然後拿起自己的琴坐在不遠處。

當琴聲奏起時,雲夕也隨之起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那水袖就如同雲夕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收放自如,力與美直接達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感,多一分則失卻柔美,少一分則太過僵硬,一切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

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

甩出收回的水袖迷了人的眼,那種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美感輕而易舉地讓人沉浸在其中。

到最後,康雅兒甚至忘了彈琴,只是呆呆地看着雲夕跳着這水袖舞。只是沒有人會嘲笑她的失態,因爲她們的表現也好不到哪裡去。

等一舞結束,雲夕擡起頭,衝着大家嫣然一笑,這一刻,滿堂的風采各異的少女都淪爲了她的背景。

四周靜得可以聽到針掉落的聲音,夜晚的涼風輕輕衣袖,雲夕眨了眨眼看着大家。

好歹給她點反應啊。

過了好一會兒,掌聲此起彼伏地想起,大家這纔想起,得鼓掌!唯有不斷地鼓掌能夠表達她們激動的心情。

“雲夕,你跳得這是什麼舞?太好看了!我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舞蹈呢!”

“是啊是啊,那袖子,甩起來太仙太美了。”

“這舞蹈好學嗎?”

雲夕被一個個問題砸得有點暈,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笑意盈盈解釋,“這是水袖舞。”

唐書容的爹是舉人,小時候就時常將她抱在膝蓋上教她讀書,所以她也養成了愛看書的習慣。水袖舞三個字立刻觸動了她的神經。

“這不是據說失傳三百多年了嗎?”

雲夕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跳的和那時候的是否一樣,我只是看了些記載,根據自己的理解編舞。”她前世的經歷又不能說出來,只能厚着臉皮攬下這個功勞。

其他人都是一臉的佩服,不管這是不是那失傳的水袖舞,單看着舞蹈的精彩程度,就知道肯定不比那失傳的舞蹈差多少。能夠在杜家看到這樣的舞蹈,也不枉費她們來一場了。

經過了今天晚上,即使原先還有點不服氣的姑娘都對雲夕十分佩服。容貌出衆,才藝超羣,杜雲夕所缺的不過就是一個身份罷了。不過她的才能卻能夠讓她們忽視了身份的差距,同她平等交往。杜雲瑤小朋友的魔術也在她們心中留下了不小的痕跡。

今晚最讓她們印象深刻的三個節目,爲首的便是雲夕的水袖舞,再來就是燕翎的反串唱戲和雲瑤、阿玉的魔術了。

再加上這些連牡丹樓的招牌菜都比不上的美味佳餚,可謂是不虛此行。

雲夕準備的飯菜都被大家很不淑女地吃光了,就連搬出來的那壇酒,也都喝了個精光。不過在這羣嬌小姐回家之前,雲夕還是打了熱水,先讓她們洗手和臉,多少洗掉一些酒氣,又準備了醒酒湯。

等喝過醒酒湯,她將這羣女孩子送出門,這些小姐家室在鳳凰縣都是上等,自然出門有護衛和丫鬟跟着。戴燕翎和毛依雲則是在杜家住一個晚上,等後天再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的玩一下再走。

毛依雲還將一包袱的胭脂水粉送給她。

雲夕道:“不是說了,表演節目就有,不用送禮物嗎?”

毛依雲衝她擠眉弄眼的,“這纔不是給你的生辰禮物呢,是我初次登門拜訪,不好兩手空空,送給你們全家的。我們家的胭脂水粉都是用那些花瓣、植物做成的,沒有添加亂七八糟的東西,賣得可好了。你若是喜歡,這兩天多下廚給我做幾樣好吃的,我就感激不盡了。”

雲夕明白了,這還是所謂的天然產品吧。畢竟是毛依雲的一片好意,她也就收下了。

雲夕看了看,發現她還真的將胭脂水粉分成了三份,還在外面貼了名單表示哪份是給誰的。雲夕將杜周氏和雲瑤的那份都給她們,杜周氏收到這禮物果然很開心,發現上面是毛家的印記就更驚訝了。

“這毛家的胭脂水粉是咱們楚州最好的,在全國也是排的上名號的。聽說這樣一盒就要好幾兩銀子呢。”她平時哪裡捨得花這麼多錢買這打扮用的東西。

雲夕笑了笑,“若是喜歡的話,到時候咱們再去毛家買,依雲說了,會給我們打折扣的。”

杜周氏愛惜地將胭脂水粉給收了起來,“這些就夠我用一年了。”

她以前哪敢想象杜家能夠認識這麼多的大人物啊,心裡又是歡喜,又覺得這樣夢一般的生活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缺乏真實感。

雲夕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大娘是因爲以前受苦太多了,她握住她的手,輕聲的話語像是在給她下保證,“咱們家的日子絕對會越過越好的。”

她的十四歲生辰,杜周氏親自給她做了兩套的新衣服,她最近還拎着些禮物,去找王大娘取經,想學更多一點的技藝,也讓家裡的女孩子穿着她做的衣服,出去也不丟臉。

對於現在這種平靜安寧的日子,雲夕分外的感激和珍惜。

將胭脂送給雲瑤小丫頭,並且讓她先別因爲太激動而禍害了,好歹等她有時間教她使用。雲夕走出雲瑤的房間,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房裡,而是去了祠堂。

她手裡拿着燭臺,照亮了漆黑的祠堂。

入目所見的是一個個神位牌,在夜晚中有種幽靜詭異的味道。若是膽小的人,一個人待在祠堂中,只怕要嚇得屁滾尿流了。但云夕心中卻很平靜,沒有害怕一類的情緒。比起鬼怪,更可怕的一直是人心。

她看向於青然和杜一鳴的神位牌,這兩個的並列在一起,這是她這具身體的親生父母。

她點了香,鄭重地跪下、磕頭。

這對夫妻真正的女兒已經離開,她卻還在。這份恩情,她是得承受的。

等給他們上完香,雲夕站在那邊好一會兒,怔怔出神。前世的父母,在末世降臨的時候,便已經被咬成爲了喪屍,之後沒等雲夕見他們,就死在了別人的炸彈之下,屍骨無存。無論是前世還是穿越過來後,她似乎都沒有父母的緣分呢。幸好還有大伯大伯母在,一直將她當做親生女兒照看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雲夕回過神,轉身離開祠堂,背影堅決,像是要徹底斬斷了關於前世最後一絲的眷戀。

她在祠堂呆了還是挺久的,等出來後,基本杜家的人都已經睡着了,燭火都吹滅了。

四月的夜晚有點涼,雲夕慢慢走着,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忽的她心有所感,擡起頭,果然看到雲深站在那裡。他姿態隨意而悠閒,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皎潔如天上的月光,清冷如冬日寒雪。

四目相對,雲深從屋頂上下來,手裡還捧着一盆的牡丹,只是看到那牡丹的時候,雲夕只覺得心疼得要命,葉片稀稀拉拉的,甚至有點點的黑斑,顯得無精打采的。

牡丹啊!好好的牡丹!到底是誰養成這樣的!

雲夕甚至覺得她聽到了牡丹的哀嚎。

她擡頭視線與雲深相觸,不知爲何,現在的雲深似乎失去了一貫的從容淡定,神情多了幾分少見的緊張,他張了張口,聲音喑啞,“這是我送你的生辰禮。”

似乎開口後,他又找回了原本的鎮定,“我原本想買幾盆牡丹送你的。後來想想,生辰禮還得親自種出來的比較有意義。”

雲夕的目光落在那半死不活的牡丹上,開口道:“然後你就選了這盆?”不是應該要選最好的一盆嗎!能將牡丹養成這樣,她服了他!

雲深那如同白玉雕刻而成的面容難得涌現出了幾縷的窘迫,“其他的都死了。”到後面語氣倒是理所當然起來,直接將牡丹將她懷裡一塞。

雲夕回過神,手忙角落地接住這牡丹,“哦”了一聲。

也就是說這人買了好多盆牡丹回來,結果都被他養死了,只剩下現在這盆半死不活的,然後拿來送她是嗎?其實這雲深,就是傳說中的植物殺手吧!

她擡起頭,雲深的瞳子依舊漆黑,只是裡面翻滾的……大概是不安?

她忽然笑了,笑容如同吹散了烏雲的清風,在這一刻展現出獨屬於她的魅力,她的聲音輕柔,鑽入人耳中,像是海妖的吟唱,引誘不經意闖入的遊人,“雲深,你喜歡我。”

她聲音肯定。

如果不是喜歡的話,爲何會如此相信她不會出賣他?如果不是喜歡的話,哪裡會因爲她的一句喜歡牡丹的戲言,就去買了牡丹回來,還親自照料——雖然結果有點慘淡。如果不是喜歡的話,這個骨子中高傲如明月的男子爲何會因爲她而緊張。

她不知道她和他伸手數的清的次數中,他是怎麼看上她的,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明白這件事。

“你……”

她話還沒說完,雲深已經消失在面前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消失得這麼快。

雲夕有些無語地看着面前的空氣,他不會是害羞了吧?總覺得這畫風放在雲深身上,有些不對啊。

這下子原本拒絕的話語都沒機會說出來了。她不知道未來的她是否會喜歡上他,但是至少現在對他的感情還只是朋友而已。

她低頭看着那盆牡丹,伸出手指,輕輕碰着不多的葉片。原本奄奄一息的牡丹葉片重新舒展開來,像是在向她表達了落在她手中的愉快興奮,似乎還控訴了那位植物殺手一把。倘若這牡丹能夠開口說話,只怕那告狀的內容絕對能夠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以雲夕現在的異能水準,照理來說,是不會感應到那麼豐富的植物情緒的。誰讓牡丹小姐的怨念太深,幾乎要化作了實質。

她輕輕地吐出一聲的嘆息,落在牡丹的眸光十分溫柔,“既然在我手上,那我就好好照顧你吧。”

雲夕捧着牡丹直接回到房間,放在窗臺上,讓牡丹小姐沐浴着月光。

等第二天她清醒後,發現花盆中多了一張的紙條,雲夕拾起葉片,上面是雲深的字跡:生辰快樂。第三個要求:我不接受不是當面的拒絕。

雲夕沒想到這人居然將第三個要求用在這一塊,幾乎要滿頭冒出黑線了。有必要這樣嗎?簡直像個孩子一樣。雲深的意思就是,除非是當面拒絕,否則他是不會承認,更不會接受的。

嗯,問題是,她要拒絕,也得人出現在她面前纔可以。

她簡直想要磨牙,他有膽子放小紙條,就有膽子出現她面前啊!

她氣鼓鼓地將紙條丟在紙簍中,想了想,最後還是放了張紙條上去,上面只寫着一行字:多謝你的禮物。

等雲夕晚上回來後,那花盆上的紙條果然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雲深拿走了吧。

另一方面,戴燕翎和毛依雲休息得差不多後,很快就收拾好行李,回州府去了,還讓雲夕和雲瑤有空可以去找她們玩耍,這兩人還順便帶走了雲夕辛苦做好的牛肉乾。看在兩人難得來一次的份上,雲夕忍了。

她十四歲的生辰禮過去後,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平靜,只是有時候也會接到鳳凰縣那些朋友下的帖子。

鳳凰縣的道路經過了一個月,也修好了大半,畢竟錢有,人不缺,民衆還特別的積極有幹勁,效率自然不低。

村裡的路修得要更快一些,現在走在上面,雲夕都感到平整了不少。至少平時下雨天的時候,她不用再擔心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了泥坑裡面,濺得滿身都是。那石碑也立了起來,上面杜一福的名字很是顯眼,這讓杜一福這個平時情緒不怎麼激烈的大漢這些天都端着一張的笑臉。

因爲村裡的路修得比想象中更快一些,大部分的石料都從山裡挖了,所花費的錢財並不算多。結果修路完後,還有剩餘。

雲夕對陶天功道:“大家修路這些天也辛苦了,不如將剩下的錢分給這些人好了。這路能夠那麼快修好,也是他們都不曾留力氣的緣故。”

陶天功一想,這樣還能夠收穫大家的感恩戴德,手一揮,就將這銀錢分發了。村裡自然是人人稱讚不已。這樣一計算,加上這最後給的補貼,這些人這段時間的工錢便等於三十五文錢一天,比城裡修路的三十文錢還多。

原先有些後悔留下的人反而覺得自己聰明,沒有學習杜一連。

嚐到了這樣的甜頭,對於陶天功的一些舉措,村裡人也更支持了,而且這支持是真心實意的,而不是表面功夫,可謂是皆大歡喜。唯一不歡喜的就只有沒有名聲而且錢財還少了的杜一連。

當他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差點要嘔出一口的鮮血。

杜洪氏冷漠地看着丈夫漲得像豬肝一樣的臉,她對這丈夫已經是徹底死心了,對方心裡只有外頭那個不乾不淨的小賤人,若不是婆婆壓着,只怕那女人早就進門搶了她的位置。

幸好她還有云月這個好女兒!

杜洪氏看向雲月的肚子,像是看着一座金山一樣。她手裡端着一碗藥,輕聲細語地對女兒道:“月兒啊,來,喝了這碗。這可是娘特地幫你求的生子符,絕對能夠讓你一舉得男。那餘張氏,一看就是生女兒的命。”

杜雲月這些天被孕吐折磨得臉色發白,小臉都瘦了一大圈。她聞到這藥味,更想吐了。

只是心中生兒子的渴望壓過了一切,她還是忍了下來,接過藥,皺着眉頭灌了下去。

是的!她必須得生下一個男孩!

只要生下男孩,她就有翻牌的機會。至於當初那場噩夢,因爲那些人未曾再出現到她面前的緣故,杜雲月也只當他們是惹了不能惹的人,已經被處理掉了,心中也爲此而鬆了口氣。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餘浩的,而不是那羣人。

她目光落在這一年內頭髮白了不少的杜洪氏身上,說道:“娘,你放心。等我進了餘家門,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她想起了雲夕,眼神陰冷了起來。

杜洪氏接過空了的碗,“娘相信你。娘最近每天都對着菩薩,祈禱那餘張氏生女兒呢。你這肚子尖尖的,肯定是男孩!”

不遠處,杜張氏看着這母女兩在那邊做白日夢,只想嗤笑一聲。如今張家可都知道了她們兩的事情,哪裡可能讓她們的謀劃成真。

張家甚至一個月給了杜張氏三兩銀子,讓她好好看着她們。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得三兩,杜張氏對於這件事可是非常上心。她三兒子爲了一個風流淫蕩的寡婦和她離心,她將來養老根本不能指望他,大兒子雖然孝順,但也因爲先前的事情,多少還有些芥蒂。

杜張氏不再像是以前一樣傻傻的,把攢下的錢都給老三家,而是自己留着,作爲將來的養老錢。這幾個月下來,她每個月都能存上三兩銀子,所以看起杜雲月她們也就更加上心了。

……

在四月二十七號的時候,張媛生下了一個女兒。

這洗三禮張家發了不少的帖子,可見對這外孫女十分的上心。

加上又是在張家舉辦的,縣城中的人都在看餘家的小說,說餘浩這同入贅也沒什麼兩樣了。出乎雲夕的意料,她也收到了張家的帖子,讓她洗三禮過去。

雲夕心中微微一動,難不成張家要在這時候對餘浩發難嗎?她心中也越發的期待起來,直接對送帖子的僕人道:“放心吧,我到時候一定會準時抵達的。”

等四月三十的時候,雲夕果真帶着雲瑤去看熱鬧去了,張家的丫鬟將她迎了進去,雲夕送的禮物是可愛的兔子裝,杜周氏親自縫製的。

張家這回邀請的人可不少,雲夕一眼望去,花園中可謂是坐滿了人。王家的夫人看見她,還朝她招招手,讓她過去。前些天王碧玉還請了她過去玩耍,加上雲夕同王記藥鋪每個月還有千鶴膏的收益,所以王夫人對她十分熟悉。

她笑着看雲夕,“你怎麼也來了?”

雲夕笑了笑,“張家小姐先前是我店裡的常客,我們兩個也算熟悉,或許張家是看在這份上,所以邀請我過來的吧。”她沒說的是,張家剛剛還領她去看了下坐月子的張媛。張媛的氣色看上去相當不錯,還說等出了月子後,就要去光臨她那店鋪。

王夫人看着雲瑤笑道:“雲瑤丫頭也來了,你們杜家的姑娘真是一個比一個水靈。”

這杜家姑娘會賺錢,還長得好看,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誰。若不是王夫人的兒子都已經娶妻生子了,她說不定也心動了呢。

她們這邊其樂融融,另一邊的餘老孃看到雲夕和雲瑤過來,臉直接拉了下來。

原本張家舉行這個洗三,她就十分不滿了。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弄那麼浩大做什麼。這丫頭將來都是潑出去的水,這張媛也真是不中用,也沒生下個兒子。不過這洗三禮都是張家自己掏的錢,她再不滿也只能認了。

誰料到張家居然將杜雲夕這個克親的人給請了過來,鳳凰縣誰不知道,她先前因爲這丫頭而名聲掃地。儘管兒子現在已經不再癡迷杜雲夕了,但是她看到雲夕還是一肚子的火,便覺得張家這是故意的,故意看她的笑話。

張家這樣不將她這個親家母放在眼中,等張媛出月子後,她一定要撿起那些婆婆的規矩,好好教導她一頓纔是。

餘老孃在那邊恨得咬牙切齒的,臉色都黑了。最讓她鬱悶的是,這杜雲夕穿戴的都比她好,明顯生活是一飛沖天了。有什麼比你討厭的人日子越過越好更煩心呢。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張家夫婦對於外孫女都十分喜愛,兩人都笑得合不攏嘴的。其他人看在眼中,不免輕視起了餘老孃。

生女孩子又如何?女孩子也是自己的親孫女啊。

雲夕同王夫人聊天得十分親熱,突然敏感地察覺到了投擲在她身上惡意的目光。

她回過頭,一個是餘老孃——這個可以理解,無視。

另一個……居然是杜洪氏。

咦,張家這回居然將杜洪氏也給一起請來了,看來要有熱鬧可瞧了。

杜洪氏收回目光,心中則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菩薩果然有眼啊,不枉費她求了好幾個月,果真生了一個丫頭片子,真是老天都在幫雲月啊。

等了一會兒,洗三儀式便正式開始了。張家特地請了城裡最出名的吉祥姥姥來主持,一連串的複雜儀式看得人眼花繚亂的。張家洗三的酒席還特地請了牡丹樓的大廚過來,雲夕便吃到了不少樣她賣給曾家的菜色。

在添禮的時候,雲夕和雲瑤都放了一兩銀子下去。

那吉祥姥姥便是一連串的吉祥話出來,看着盆中堆積的財物,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出乎雲夕的意料,那杜洪氏也添加了一把的銅錢,大方得令人側目。旁人卻不知道,杜洪氏純粹是因爲想起這生的是不中用的丫頭,一開心才撒錢下去了,後面理智回籠後,讓她肉疼死了。

等洗三結束後,張媛的母親張夫人卻當場投了一顆大炸彈下來,“今天邀請大家,除了是過來參加我外孫女的洗三禮,還有就是公佈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女兒張媛,即將同餘浩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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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和我一樣玩陰陽師的嗎?昨天基友一個出茨木童子、一個出妖刀、一個出青行燈,我連櫻花妖都沒有,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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