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蜜炙板兔

最特別的就是地面上莖葉長出來的地方,露出地面一大塊根部,上面全是金黃色的長毛,長的有十釐米,在林間斜射而入的光線下閃閃發亮,看起來非常漂亮。

李君閣立刻大喊:“藥師叔!藥師叔快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你說的金毛狗啊!”

藥師叔奔將過來,一見這東西就大喜:“哈哈哈!這趟沒白跑!就是它!”

獵戶叔也跑了過來說道:“原來就是它啊,以前進山還真見過不少,這專門要找還挺費工夫!”

藥師叔一邊念着請藥的言語,小心地取下一段帶金毛的根部,約莫有白大腦袋那麼大,放到揹簍裡邊,接着又從一個葫蘆裡倒出一些草灰一樣的東西抹在剩下半株的切口上面,然後還圍着金毛狗灑了一圈大米,這才站起身來說道:“齊活了,這趟就算沒白來!”

李君閣對那套儀式感興趣,說道:“剛剛那又是啥規矩?”

藥師叔說道:“跟山神爺爺請藥,遇到精貴藥材,必須灑米謝神。啥算精貴都在自己心裡。金毛狗現在都是家養的了,要治劉榮藥力有點不夠,所以我們纔出來找野生的。這都找了一天多了,山神爺爺纔開恩,必須酬謝一下。”

三人一邊下山,藥師叔一邊介紹入山請藥的規矩:“這行有自家的規矩,簡單總結起來就四條:採藥留種,不可獨處,敬祖祭神,火不離身。”

“當年我家老漢兒帶我第一次進山,交代規矩時第一句就是採藥留種,這規矩一是怕把藥材採光,二是有些藥材需要天地滋養好些年才能成藥,提前採了不但藥力不達,還浪費了資源。因此這是採藥人第一個大規矩。”

“不可獨處這條好明白,進山都是有危險的,尤其是我們採藥人去的那些地方。因此必須有同伴照應着,就算是發現了再珍貴的藥材,也不能想着昧下來一人獨佔。這裡頭有很多龍門陣,都是說某個藥師發現一味好藥材,結果昧着同伴第二次獨自進山,然後有迷路餓死的,有摔死的,有被熊豹咬死的,說得玄乎得很。”

“第三條敬的是祖師爺,我們喊藥師爺爺,就是你們說的神農氏,沒有他就沒有這個行當,進山時默唸他的名字就行了。”

“祭的是山神爺爺,希望他保佑平安,賜下好藥。據說好些有靈性的藥材,不敬祖祭神是看不到的。”

“這套儀式有它的道理,首先是凝神靜氣,把採藥當成一件嚴肅的事情,這樣纔會在小心謹慎,避免大而化之帶來的危險,其次是儀式開始時還要吹號放炮,嚇跑野獸,也可以減小風險。”

“不過有你們兩個跑山匠在,放炮吹號那一套我就沒使出來,沒得把村裡人驚着了。不過心裡默唸祖師爺跟山神爺爺還是要的。”

“最後一條你們比我看得還重,就不用多說了。”

這一套說下來,李君閣對採藥人的敬仰又添了一層。

重新回到有刺泡兒的那片坡子,藥師叔去採覆盆子,李君閣跟獵戶叔去收套。

白大見到有杆子被彈起來了,繩子被拖到了一個小樹叢中去就興奮不已。

又是那土黃色的小婊咂!兄弟們上!

剛跑出兩步就見一根灌木竿子“嗖”地彈了起來,白大“嗷”的一聲就被扯了個踉蹌,這背時娃兒踩到自家套子裡邊去了!

一羣弟弟妹妹笑得打跌,大哥這把丟臉丟大發了!

李君閣“哎喲”一聲,趕緊上去把白大後腿上的套子解下來,邊解還邊教訓:“看嘛,着急忙慌必定打樁,以後小心着點。”

白大躲李君閣懷裡撒潑打滾求安慰:都是爸爸你們乾的,賠我的狗臉!

獵戶叔哈哈大笑:“我還當你真成精了呢!還不是一樣的中套!”

從灌木叢底下摸出一隻野兔來,獵戶叔遞給李君閣:“來,看來可以吃了午飯再下山了。”

李君閣笑道:“今天中午有福了,炸蜂蛹,蜜炙板兔!”

三人八狗回到營地,李君閣拎着兔子去溪邊收拾,不一會獵戶叔也拿着一包成熟的刺泡兒來淘洗。

收拾完兩人回到營地,藥師叔已經掏了一小鍋蜂蛹出來。

蜂蛹並不是指純粹的蜂蛹,還包括蜜蜂的幼蟲。

李君閣又是削了幾根竹籤子對着兔子肉一通猛戳,然後用姜蔥蒜鹽碼味。

燒一鍋開水,將內臟煮熟喂白大他們。

接着將帶來的油全倒進鍋子裡,燒到八成熟,將蜂蛹倒進去油炸。

炸到外殼變硬後關小火,繼續炸着。

然後在旁邊又燒起一個火塘。

將碼好味的兔子拿出來,抽出貼腕來用刀背將肋骨拍斷,削了兩根竹條,從分別從前後腿插進去繃直,然後在拿寬竹條夾上,把兔子弄成一個平板狀。

將火塘明火熄掉,只留炭火,開始一邊往兔子身上刷油一邊烤。

不多一會兔子肉的香氣就傳出來了,跟炸蜂蛹的味道混在一起,勾得人直流口水。

見蜂蛹炸得差不多了,李君閣將兔子交給獵戶叔繼續烤着,自己去將蜂蛹撈出來瀝油。

換了口鍋,加一些炸蜂蛹的底油進去,李君閣將剛剛碼兔子的姜蔥蒜丟進去炸香,又摸出一把幹辣椒切成段丟進去。

辣味上來後,又丟了一把花椒進去翻幾下,這纔將炸好的蜂蛹倒進去,翻炒到蜂蛹和調味料充分混合,這才灑上一些鹽,連鍋子一起端到一邊。

取了些蜂蜜將刺泡兒拌上,削了兩根短籤子放裡邊,跟油炸蜂蛹一起端給二人,從獵戶叔手裡接回兔子,說道:“獵戶叔,藥師叔,這蜂蛹要趁熱吃纔好,你們先吃着,我繼續烤兔子。”

藥師叔跟藥師叔左手端着白茶水,右手拿着籤子,一會兒扎一隻蜂蛹,一會扎一個刺泡兒,吃得見眉不見眼。

獵戶叔還直可惜:“哎呀昨天的酒喝完了,這會兒沒了,要是能再來上一口酒,那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李君閣心中一動,將兔子架插地上,去自己包裡作勢一撈,從空間裡摸出一瓶郎酒來,說道:“嘿嘿嘿,其實我也藏着一瓶呢。”

兩人一看大喜:“臭小子快拿過來!我們不提這茬你還準備帶下山是吧?!”

這酒還是上次九鬥碗剩下的,李君閣丟了幾瓶到島上,也是想看看變化。

獵戶叔還摸出插子來削了三個小竹杯,藥師叔扯了截薄荷揉進去將裡面的竹膜清理了一下。

獵戶叔將酒倒上,說道:“這酒忒貴!來,藥師,我們也跟着皮娃當回講究人,用杯子喝!”

藥師叔也饞,端起酒杯跟獵戶叔碰了一個,扭頭喊道:“皮娃快些喲!我們吃着等你!”

李君閣見兔子烤得差不多了,外皮已經金黃金黃的了,於是又拿來蜂蜜給兔子刷上一層,等到糖色烤出來,整個兔子變成紅棕色了纔拿起來,在兩人中間擺上一張蕉葉,將兔子解開抽去竹片喊到:“蜜炙板兔上菜嘍!”

藥師叔扯下一條兔腿咬了一口,被蜂蜜烤出的焦糖味香得合不上嘴,對着李君閣直豎大拇指:“這回進山趕了三次席,要說起整治吃的,皮娃你是這個!”

獵戶叔也說道:“這回跟皮娃進山,吃得好,睡得好,還喝得好!硬是要得!”

白大他們在周圍饞得直打旋:爺爺爸爸你們吃肉,好歹骨頭丟一根啊!

……

酒足肉飽,三人吃完還鑽林子裡眯盹了一會兒,這才下山。

來到山下都快吃晚飯了,李君閣想着見阿音,乾脆給爸媽打了個電話,拉着藥師叔去獵戶叔家蹭飯。

來到獵戶叔家,獵戶叔讓苗嬸把臘肉香腸薰魚煮上,然後讓苗娃去摘菜發筍乾蘑菇,他跟藥師叔揀藥取蜜。

有些藥需要趁新鮮就炮製上,兩人是老搭檔了,藥師叔就跟在自家一樣熟門熟戶,拿筲箕簸籮都不帶問的。

首先要處理的就是蜂巢。

蜂巢育兒區跟儲蜜區是分開的。

李君閣別的都幹不好,就在那裡挖蜂蛹,這個阿音肯定喜歡吃,一會得給她弄上。

獵戶叔跟藥師叔處理帶蜂蜜部分。

拖出一個大不鏽鋼盆來,獵戶叔在敞壩裡燒上熱水,藥師叔將蜂巢一層層取下來,將輕薄的刀片放到熱水中加熱,輕輕刮掉封口的蜂蠟,然後將沾臘的刀子重新放入熱水中將蠟融化掉。

獵戶叔拿出一塊夾板,上面蒙着寬眼鐵絲網,將去掉臘的蜂巢鋪在夾板上,快要鋪滿的時候,合上夾板,放在搖桶中猛搖。

離心原理將蜂蜜都甩了出來,順着搖桶的桶壁流到桶底。

要是家蜂,把搖過蜜的蜂脾重新放入蜂箱就可以了,蜂脾上留一些蜂蜜也會被蜜蜂重新利用,一點不浪費。

野蜂就不一樣了,還要用紗布將蜂巢裝起來擠壓,將殘留的蜂蜜都擠出來。

然後將紗布袋子放入裝蜂蠟的大盆子裡煮,讓蜂蠟也融化析出。

雖然兩人配合默契,一大袋子的蜂蜜,也一直搞到天黑。

東西來得不容易,加上全身都是寶,蜂巢本身就是一味藥材,蜂蠟在農村用處也多,蜂蜜就更不用說了,所以要處理精細一些。

直到天都擦黑了才弄完,這時阿音也回來了,見到他們很高興:“二虎叔你們回來了,二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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