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碰瓷碰錯人。
雲深給的地址很詳細,所以賴三他們很快就跟蹤上了這些被雲舒給指使的地痞流氓們。這些地痞流氓,並不知道自己碰瓷的是誰,只知道對方是縣主——雲舒怕他們知道是未來的國公夫人,會心生畏懼。
雲舒還同他們保證,這車隊身份最高的是一個縣主,而且還是個息事寧人性格怯弱的人,只需要將事情鬧大,到時候還能得更多的銀錢。
這些地痞聽聞有這樣的好事,加上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在那邊吊着他們,立即義無反顧地碰瓷了過去。
只是要碰瓷的話,那就得先找到對象。雲夕不曾來過京城,雲舒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性格如何,唯一知道的就是縣主的身份,導致這兩位也是十分迷茫。
賴三在找到他們後,故意在他們附近指着柳爲霜家的車隊指指點點的,在那邊感慨着這位縣主是多麼善解人意,多麼溫柔善良。在成功誤導了這幾個人後,他們就拍拍屁股離開了,深藏功與名。
而這些被雲深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雲舒給收買了的小混混,就這樣帶着事先準備好的豬血袋,義無反顧地朝着馬車撞了過去。
這小混混豬血裝得有點多,往馬車上那麼一撞,頓時鮮血淋漓的,看上去分外的可怖。可巧,他所撞的正好是柳爲霜坐的那輛。
因爲馬車的突然停下產生的慣性原因,柳爲霜身子不住地往前一倒,直接跌出了馬車,好死不死,倒在了被撞的那小混混身上。
那小混混原本還想要再繼續慘叫,以增添幾分的可行度,冷不防的,身上突然壓上帶着馨香的身體,行動比腦子更快,手習慣性地一抓,正好抓到了一團柔軟。
因爲剛剛小混混那一聲淒厲的“撞傷人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地方,恰好也將這一幕收進眼底。就算沒及時看到的,也看到了柳爲霜前的衣服上那一個血紅的手指印。
原本熱鬧的街道,像是被按下了開關一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雲夕和雲瑤看到這邊,差點噴笑出聲。就連視線知道柳爲霜會被碰瓷的雲夕,也不曾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柳爲霜也傻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尖叫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抽出鞭子,狠狠地鞭打了過去,“你這個低等的賤民!你竟敢輕薄我!”
雲夕有些無語,這柳爲霜是不是沒有什麼智商啊,這種情況,她這樣一喊,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確是被一個小混混給吃豆腐了,對她名聲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
柳爲霜氣得不行,鞭子毫不留情地往這癟三身上不斷地抽,恨不得將這人直接抽死算了。
那小混混本以爲柳爲霜這位縣主性格怯弱,被捏兩下,偷吃一下豆腐也不會有事。日後同小夥伴們說話,還是一件了不起的談資。誰知道面前的哪裡是小白兔,分明就是母老虎。
他一邊躲閃,一邊嘶聲力竭喊道:“堂堂縣主,縱馬撞傷人不說,居然還要殺人滅口!有沒有天理啊!”
柳家的車伕怒罵道:“明明是你這個人自己往我們面前撞的,還好意思誣賴我們。我看是你想要趁機敲詐銀錢吧!”這柳家的車伕也算是見多識廣,一下子就看出這就是個套。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般的地痞流氓,就算要設套,也是專挑那種好欺負的人家,哪裡敢對達官貴族出手。他不知道的是,雲夕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一把。只是就算是雲夕,她也沒預料到這個場景,最多以爲就是兩邊撕逼一下。
嗯,這種情況,特別喜聞樂見。
雖然說女孩子的名節很重要,但是看到柳爲霜這種習慣性拿鞭子抽人的樣子,雲夕還真的很難同情起她。
柳爲霜冷笑道:“真是吃了豬肉蒙了心,竟敢碰瓷到我柳家上,我今日非好好教訓你們一頓。”
“將他們抓起來,送到順天府。”
這小混混的另一個同夥見勢不妙,也顧不上地上的兄弟,就要逃走。
只是柳家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上前,將那人抓住,還不忘狠狠地踹這兩人幾腳,好出一口胸中的惡氣。
柳爲霜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紅色印記,在聽着周圍的指指點點,臉黑得像墨水一樣,嘴脣氣得不住地抖動。
她的丫鬟上前一步,正要說點什麼安撫自家暴脾氣的小姐,“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家換一下衣服吧。”
她一開口正好撞到槍口上了,柳爲霜直接一鞭子抽過去,丫鬟的臉上頓時多出了一條紅色的鞭印,傷口也火辣辣的疼痛。
柳爲霜怒罵道:“若不是你們沒扶住我,我會摔出去嗎?要你們何用!”
柳爲霜還覺得不解氣,又是一腳朝着被家裡僕人壓着的兩混混狠狠踹了過去。她本來就是武將之女,也有些功夫在手,這一腳又完全沒有留情,踹得那人直接吐出一口血。這回可不是他事先準備的豬血,而是貨真價實的血。
桃紅衣裙的丫鬟即使不照銅鏡,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破相了。她眼眶中翻滾着淚珠,卻不敢哭出聲,只是低頭說道:“我、我知道了。”
柳爲霜聞言眉頭皺得更緊,“哭什麼哭!晦氣!”
然後轉身進了馬車,“走!先去順天府再說!”一般的刑事案件都是去順天府,若是鬧的大了,便是交給大理寺處理。
丫鬟不敢進去,只在馬車旁邊。
等馬車開後,擦着眼淚,小跑着跟隨過去。作爲柳爲霜的大丫鬟,平日也就是做些端水梳髮的夥計,要跟上馬車還真不容易。跑沒一會兒,丫鬟便摔倒在地上,她抽泣着爬起來,繼續跟上去。
雲瑤看在眼中,分外不舒服,不免同情起了那丫鬟,“她摔出來只能說是她倒黴,怎麼能遷怒到別人身上呢。”
朵朵也嘀咕道:“那麼長一道鞭痕,肯定破相了。”
除非回去後馬上塗抹好藥膏,可是看柳爲霜的爲人,也不像是這麼體貼的人。
前面柳家的馬車走了,於是雲夕的車隊也慢慢地向前行駛着,若是一紙聽着,後面的人肯定也會有意見的。
雲夕想了想,還是對接下來的發展很好奇。直接派賴三他們過去順天看熱鬧,回來後再告訴他們具體情節。至於他們,還是先回到府裡好了。
不然天黑都沒法收拾出休息的房子。
馬車慢慢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來,紅牆綠瓦,精緻繁複。
車伕指了指這宅子,恭恭敬敬道:“明縣主,這便是陛下賞賜給您的宅子。”
雲夕等人從馬車上下來,點了點頭。雖然還沒進去,但是單單從那盡顯華貴的雕樑玉柱就知道宅子肯定不錯。加上這一塊靠近皇城,又是西區,價格自然是居高不下。
大門的門口,站着一個有些眼熟的侍衛打扮的人。
雲夕認了認,可算是想起這人曾經同雲深一起去鳳凰縣,好像是叫做墨煙?
墨煙走上前來,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雲深身邊呆久了,他笑起來還真的有幾分雲深的味道。
“墨煙見過主子。公子讓我在這等你們,將宅子的鑰匙給你們。”公子可是吩咐了,得將面前這少女當做自己的主子一樣看待。墨煙更是清楚杜雲夕可是打造得一手好神兵利器,自然對她恭敬的不能再恭敬了。
雲夕點點頭,接過鑰匙,“我知道了。”
墨煙繼續道:“公子早在先前就已經讓人將宅子打掃過,最近幾天更是每天都讓人過來清理。”
言外之意就是杜家過來的話,都不比做衛生工作了,東西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
杜周氏正好從馬車上下來,聽聞這事,不由地點頭,心中暗暗讚歎不已。從這樣的小細節,就可以看出雲深這孩子對雲夕的心意了,那可真是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拿了鑰匙,打開大門,入目所見的便是四面抄手遊廊,墨煙領着他們進去,一一介紹每一處。
精緻玲瓏的亭臺樓閣、清幽雅緻的池館水廊,這些都讓初次見到的人讚歎不已。
杜周氏先前見過最好的宅子也就是知府家的了,這三進宅子或許在大小規模上比不過知府家的,畢竟人家人口不少——但是在精緻繁複程度,卻遠勝於那些。
雲夕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
特別是雲深給她留下的那院子更是喜歡到了極點。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帶的清流,從花木深處傾瀉而下,帶來了絲絲的涼意。她院子這裡,居然有個小瀑布。瀑布所匯成的水花聚集成一個小水潭,又引向了別處,正好形成活水。
院子其他地方並沒有栽種什麼花草,看上去空蕩蕩的,但是雲夕明白,雲深這是打算讓她自由發揮呢。
雲深給雲夕弄的這院子,也是整座宅子中最好的一個院子。
這宅子中,獨立的院子可不少,至少有四個。正好雲夕、雲瑤、杜周氏等人各佔據一個。朵朵卻是不願自己住一個院子,一方面是安全問題。若是分開的話,被白衣教帶走的概率就增大了。
就算是她們來京城的這一路,白衣教也沒打消過這個主意,只是雲夕他們這邊的高手不少,這纔沒造成什麼麻煩,但也足夠讓朵朵心有餘悸了。
李於氏也說自己一個人住空蕩蕩的,不習慣,所以同杜周氏等人住一個院子。
朵朵不想,雲瑤也習慣同姐姐住近一些,最後三個女孩子還是住在雲夕這院子中。不過雲夕這院子本來就是整個宅子最大的一個。再來兩個人也完全住得下。
她環視了一圈,發現正好有一排的房子可以拿來做她的花房。
她領着兩姑娘在那邊逛着宅子,杜周氏則是指揮着底下人,該買東西的買東西,該曬被子的曬被子——趁太陽還沒下山,曬一小會兒也好。
還有的僕役則是把房間各處地方再次整理一遍。
雲夕帶着兩個妹妹閒逛,她可算是知道爲何雲深說這宅子她會喜歡了。
當時雲深也告訴她了,天子所圈出來的宅邸,也不乏四進大小的,但是他最終選了這個三進的,一方面是這宅子更爲精巧,另一方面便是這大大的湖了。
雲夕順着瀑布匯成的那清潭的路線,慢慢走着,這一走,便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湖面。
湖的面積可不小,至少也有四五畝。夏天拿來遊湖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要想象一下種滿荷花後的場景,就讓人不由悠然神往。
碧色的湖面橫跨着用白玉石頭建造成小巧的橋,最中央有個大亭子。
這人工湖畔邊則種着幾棵的垂柳,增添出點點的綠意,卻也沒有更多的花草了。
雲夕覺得,她這兩天的主要工作,只怕就是要將宅子的花園佈置好。
嗯,到時候專門在花園中選一塊地方種植牡丹好了。
她心中翻滾着各種的計劃,慢慢走着。
朵朵忍不住說道:“同樣是三進宅子,可是卻比咱們鳳凰縣住的宅子大得多呢。”
雲瑤噗嗤一笑,“這可是皇上賞賜的,當然不是隨處可比的。這樣的一個宅子,放京城這地方,至少也得賣個幾萬兩吧。”她語氣有些遲疑,似乎也在疑惑是不是這個價格。
雲夕含笑點頭,這宅子用料都十分考究,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五萬兩都不一定能拿下。她就算現在手頭還有二十來萬的銀票,那也是捨不得買的。
等差不多將自己的地盤逛完,雲夕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了院子中。
銀丹和霜降早就已經打好了熱水,雲夕他們在船上,最多也就是用熱水擦擦身子洗洗臉。
現在可算是可以痛快洗個澡了。
等清洗好後,換上一套絳紫色裙子,雲夕可算是覺得重新活過來了。其他的丫鬟們也紛紛都去好好梳洗了一番。
等大家都整理好後,晚飯也準備好了。
因爲廚房的鍋碗瓢盆、調味料這些東西都還沒準備齊全,所以杜周氏也只是簡單地煮了面,又另外讓人去外面買些醬肉、醃菜回來就着吃。
據說這附近的*屋所賣的醬肉是一絕,尤其是他們家的醬牛肉。滷得十分入味,鹹度適中,卻又香酥鮮嫩,入口即化。就是買的時候都得排隊至少一刻鐘,生意非常好。
等吃過晚飯後,出去打聽消息的賴三也回來了,帶着一臉的意猶未盡。
雲夕便帶着兩個妹妹,排排坐,坐下來聽八卦了。
賴三等人先胡亂吃了一碗麪,吃飽喝足後,才坐了下來。
“柳大將軍在京城中的名聲還是十分響亮的,那兩個小混混也是清楚的。當他們知道他們碰瓷的對象是柳大將軍的愛女時,直接就傻眼了。”
“柳爲霜直接請大夫過來檢查了一下身體,自然發現他們身上的血其實是豬血,身上的傷口,基本都是被柳爲霜抽的。”
“碰瓷碰到柳家頭上,還被抓了個正着,又輕薄了柳家的嫡女,這兩個小混混,雖然沒被判處斬刑,卻也得流放三千里。”
雲夕忍不住搖頭:爲了一百兩銀子,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這兩人只怕悔得腸子都青了。
流放過程中,柳家只要稍微打一下招呼,就足夠讓這兩人生不如死了。若是再暗示一下,只怕這兩人就要一起病逝在半路上了。
“這兩人也是貪生怕死的人,立刻將背後的雲舒給扯了出來。說起來,這位雲大小姐,其實是讓自己的丫鬟去收買人的,並沒有親自出面。但兩個小混混也不是傻子,等收錢後,跟蹤這丫鬟到了國公府,稍微一打聽,便知道收買他們的是雲大小姐的丫鬟。”
“柳爲霜自然忍不下這口氣,順天府伊也只能將雲大小姐請了過來。”賴三說起“雲大小姐”四個字,都帶着一股嘲諷的味道。
雲瑤等人聽得心頭癢癢的,忍不住問:“然後呢?她承認了嗎?”
賴三搖搖頭,“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會承認,只說不知道,她從未指使過。她那丫鬟,則是站出來將一切都給扛了下來,畢竟那兩個小混混都見過她,她不想認也不行。”
“不過這丫頭,也只說是因爲先前柳爲霜同她家小姐爭執過,她見不慣她的囂張氣焰,這才收買人,想要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
雲夕冷笑:“這種話,只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賴三點頭,“只是就算不相信,人家都認罪了,也沒辦法。最後在柳家的強勢要求下,這丫鬟也被一起流放了。”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這丫鬟的下場,無非就是一個病逝。而且柳爲霜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了這麼大的臉面,只怕要恨死雲舒呢。柳爲霜本來就是囂張跋扈的性子,日後這兩人對上,只怕有好戲看了。
雲夕一想到那場景,心情都不自覺好轉了不少。
“雲家倒是也送了一份厚禮到柳家賠罪,只是東西卻被柳爲霜都給丟了出來。”
雲夕點頭,這是正常的。
賴三問道:“姑娘,是否要放出消息,說雲舒最初是爲了陷害你,這才弄出這一樁事。日後就算你們兩個對上,也不必因爲她是你明面上的小姑子而束手束腳的。”
就算雲深和雲曹氏和她的子女如同敵人一樣,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兄弟和兄妹情誼。但是世人並不知道這些,肯定會以他們的觀點來看待。
雲夕想了想,說道:“還是不用了。以柳爲霜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知道她是爲我遭了這場罪,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事情呢。”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兩人成爲仇人,最好是掐成一團。至於雲舒會不會因此更恨她,雲夕纔不擔心,債多不愁。
雲夕對賴三說道:“你現在京城呆上幾天,建立一下京城的萬事屋店鋪,再回去好了。”她初來乍到,總不能事事依靠雲深,至少也得初步建立自己的勢力。
賴三點點頭。雲夕所帶來的二十個人,至少得留作十個充當杜家的護衛——護衛這種工作,肯定得是信任的人。特別是他們剛來京城,想趁這機會摻雜釘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至於其他人,則可以幫忙搗鼓萬事屋。
晚上,雲深從宮裡回來後,直接來到杜家這邊。
雖然兩個多月沒見面,可是兩人之間,卻沒有半點的生疏感。
雲深衝着她微微一笑,“這宅子喜歡嗎?”
雲夕點點頭,笑了笑,“到時候我有很多可以發揮的地方呢。”特別是她所住的這院子,可謂是匠心獨運。
雲深隨意在她旁邊坐下,“當時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你會喜歡。等哪天有空,我們還可以一起泛舟湖上。”
雲夕心中十分熨帖,看來雲深果真是因爲記住了她隨口的一句話,而特地選的這座宅子。不得不承認,這種被人時刻放在心上的感覺真的很好,在溫暖的同時,還泛起了淡淡的甜蜜。
她看着雲深眼窩下淡淡的青色,擔憂問道:“最近很忙嗎?”雲深的皮膚白皙,所以眼窩下的青色便格外明顯,只是他相貌好,這份憔悴反而讓他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雲深搖搖頭,說道:“工作倒在其次……或許是吃習慣了你做的飯菜,回到京城後,反而有些不習慣這邊的口味。再說,府裡的飯菜,保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人下毒,吃得也不安心。”
雲深這純粹是故意賣可憐。他作爲備受矚目的世子爺,誰敢給他委屈看。只要他一聲令下,府裡負責掌家的二夫人肯定會從大楚各地收羅來各種廚師。再則,就算雲曹氏再恨他,在太子徹底失勢的情況下,也不敢真的給他下毒,不然到時候就不是她一個人上黃泉路,而會牽連到她的一雙兒女,甚至是孃家。
他只不過是近日熬夜整理了一些文件,所以纔會看上去憔悴了點。不過難得可以賣可憐的機會,雲深哪裡會錯過。
雲夕果然心疼了起來,連忙說道:“不如我平時讓雲一他們給你送三餐好了。”
雲深自然是順勢笑納了。
雲夕也問了下關於雲舒的處理。雲舒闖下這樣一個大禍,雲穆總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吧。
雲深微微一笑,“她啊,已經被禁足了。原本身邊的丫鬟都被換了下來,誰讓他們帶壞主子呢。”
雲夕嘖了一聲,這等於是左右臂都被人砍了啊。只是她心中還是有些不滿意,“就這樣?”
雲深搖搖頭,眼中的笑意如同星光閃爍,“我特地爲她請了宮裡兩個最古板最嚴厲的嬤嬤來教導她規矩。”
他脣角微揚,嘴角的笑意轉爲諷刺,“我那父親知道後,還誇我有孝悌之心。”
雲夕握住了他的手。其實那位雲國公,只是希望他的幾個孩子能夠好好相處……只是他也不想想,雲深和曹家那是關乎性命的仇人,哪裡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她能做的就是努力增加自己的實力,陪同他一起面對那些魑魅魍魎。
……
剛到京城的雲夕,休息了一下,便開始了自己的忙碌生活。首先是將院子以及花園中的花花草草都佈置好,接下來就是置辦田地。
她直接買了京郊附近的一個帶五千畝土地的莊園,又在佃戶面前露了一下面,恩威並施,便開始準備種植起花朵。說起來,京城的土地也的確比她家裡貴。鳳凰縣那邊,上等良田五兩銀子就足夠了。但是這邊的話,最少也得六七兩銀子。
這個莊子除了五千畝良田,還附帶了一大片湖,一共花了雲夕四萬兩銀子。
玫瑰、薰衣草、風信子、丁香……等諸多的花草種子都撒了下去。其中玫瑰和薰衣草種植得最多,兩個都種了一千畝。
在種植下去之前,雲夕不忘先用異能,將這些種子加持一把,到時候也能長得更好一些。只是因爲種子不少,等全部加持後,她體驗到了許久不曾出現的乾涸感覺,累得完全不想動彈。不過這也是有點好處的。每次異能突破極限後,總是能迎來一次新的增長。
等明年開花後,就可以開始搗鼓起美容院的事情了。今年的話,還是先做仙草店、烤鴨店、火鍋店好了。夏天來了,正好是吃冷飲的季節呢。
用來安置孤兒婦孺的莊園雲夕也一併買了,因爲要製紙的緣故,雲夕同樣挑選那種在竹林附近的莊子。
霜降、立春她們原本在鳳凰縣的莊園中,也曾處理過這方面的事情,也能做一個不錯的幫手。至於雲瑤和朵朵也沒閒着,兩個女孩子不忘幫雲夕弄印刷坊的事情。
雲夕很是欣慰,兩個丫頭也算是歷練出來了,就是朵朵手段還是有點稚嫩。
雲瑤更是將自己的那小說也給一起印刷,等紙店開了,也能一起販賣。
等雲夕最初這一波忙碌過後,她纔有時間翻看這些天外面人送來的帖子。
她進京的事情並沒有刻意保密,加上杜家住進這宅子的動靜不小。所以大家都知道這位名聲鵲起的明縣主進京的事情,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呢。
尤其是那些被她“截胡”走雲深這一大衆情人的,更是恨不得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樣三頭六臂的人物。只是大家心中也清楚,杜家肯定得全部整理好,纔會招待客人,倒是也不急着遞帖子。
雲夕更是覺得,好歹等花園中的花都開了再考慮舉辦所謂宴席的事情。
張嬤嬤和李嬤嬤坐在她身邊,看她翻帖子的同時,不忘和她普及一下這些人家的一些事情。
“這李家的侯爺,更偏疼愛妾所出的庶長子,甚至將國子監的名額給了這兒子,對外卻只說是長子在讀書上比嫡子有天賦,但是他們家那檔事,誰不知道。只不過給他們留點面子罷了。據說這位庶長子的生母,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
雲夕撇了撇嘴,放下這帖子。她想來討厭這種嫡庶不分,寵妾滅妻的人。這李家自然被她從可以來往的名單中剔除出去。
楊玉蓉也給她下了帖子。現在想來,這楊玉蓉差不多也有十二歲了吧,也不知道她的身體是否還像是一開始那樣羸弱。
楊家的帖子,也是楊玉蓉親自書寫的,她那字跡,雲夕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楊玉蓉只說有空的話,可以上她家玩耍,她許久沒見她和雲瑤,甚爲想念。
因爲對楊玉蓉觀感很好的緣故,雲夕直接將這事記在紙上。
經過張嬤嬤的介紹,雲夕對楊玉蓉的家世也有了大概的瞭解。楊玉蓉的父親楊一蒙是十五年前的狀元公,當時被楊玉蓉的外公一眼看中,將寶貝女兒嫁給了他。
那時候的李老爺子可是國子監祭酒,李家也是書香世家。在岳家的幫助下,加上本身也有一定才華,楊一蒙很快就平步青雲,現在是正五品的戶部郎中。
據聞夫妻兩感情很好,李氏給楊一蒙生下一子一女後,身體在生兒子時受了不小損傷,不能再育,便從外面買了個妾室回來服侍楊一蒙。
雲夕聽了這話,不由撇了撇嘴。若真的感情深厚,哪裡容得下第三人,只怕這所謂的夫妻情深,也得打個折扣。
燕翎在前幾天的時候,也到了京城裡。她同樣給雲夕下帖子,表示有空的時候,可以一起聚聚。
讓雲夕感到格外好笑的是,汪家居然也給她下帖子了,上面說的挺好聽的,是爲了汪雨桐犯下的錯誤向她賠禮。
雲夕冷笑一聲,讓人直接將帖子給丟了。
若說汪雨桐那時候的行爲汪家其他人不知道,那是騙人的。只怕他們對於此事也是日見其成,甚至還幫了汪雨桐一把。只是後來見勢不妙這才撇清了關係。
汪家現在可謂是一頭爛額。在對簿公堂後,他們那一家所做的事情,便昭告天下,當時可謂是掀起了一陣的議論狂潮。
雲夕若是早進京一個月,沒準還能趕上這股熱議呢。
所有人都知道汪雨桐想算計雲夕名節,結果因爲不甘寂寞,同兩人廝混,反而被抓姦在牀的事情。
被冒充的蕭家和石家,可謂是恨死汪家。雖然汪家將所有過錯推到汪雨桐身上,文月郡主在外面更是老淚縱橫,表示白疼愛了汪雨桐。但是大家哪裡能買賬,還是努力落井下石。始作俑者汪雨桐已經被送去了家廟裡,唸經消除身上的餘孽,有生之年,是別想出來了。
汪雨桐的父親,因爲一個教女不嚴,直接被擼了職位,成爲白身。不僅是他,汪家其他的子弟也都遭了殃,要麼被貶職、要麼明升暗降、要麼成爲拜神。唯一沒受影響的便是汪巡撫,他的功勞擺在那邊,加上過去對皇帝也算是忠心耿耿,倒勉強抱住了顏面。只是汪巡撫的身體擺在那邊,好一時歹一時的,這官位也做不了幾年。
等他退了後,汪家就真的是後繼無力了。原本一個在京城中也算得上一流的人家,轉眼連二流都不是。
正是因爲汪家的下場太過慘烈,以及雲深下手的毫不留情,導致大家雖然對雲夕好奇到了極點,卻也不敢多做什麼行爲,深怕招惹了雲深這個煞星。
李嬤嬤脣邊噙着一抹譏諷的笑意,“汪家給你下帖子,也有重修於好的意思。另一方面,也算是做給雲深和世人看的。你這個受害者都原諒了他們,雲深若是還同他們作對,那豈不是不給你這個未婚妻臉面?”
雲夕只覺得好笑,汪家也就只會搗鼓這些小聰明,將別人都當做傻子不成。
等她翻好帖子後,正要出去街上走走,也順便查看一下適合開店的店鋪。忽如其來的一道旨意,卻打亂了她的步驟。
宮裡來人了,天子楚息元召雲夕入宮。
來頒旨的也算是雲夕的熟人,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陛下一直想要見你一面,只是今日國事繁忙,直到現在才抽出時間。”
若是別人,初次進宮,只怕會誠惶誠恐的。但是或許是因爲楚息元一直表現出來的對雲深的照顧,雲夕並不害怕,她反而覺得拖到現在才見她,已經算晚了。
事實上,若不是雲深不同意的話,楚息元早就將雲夕叫進宮裡了。
雲深知道雲夕初到京城,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哪裡願意楚息元給雲夕添亂。若不是一直沒面見天子,容易給人造成失寵的錯覺,雲深還巴不得雲夕永遠別進宮呢。
雲夕衝着內侍李仁點頭致意,轉身回房間換上了縣主的朝服。
人靠衣裝果然是有幾分的道理的。等雲夕穿上朝服後,都覺得自己似乎顯出幾分雍容華貴的氣場了。
坐上縣主的車駕,馬車緩緩行駛入皇城。
只是等進了宮以後,雲夕便從馬車上下來,跟在內侍後面走着。宮外的人在沒有經過雲夕,是不能坐車駕的。
儘管從未進宮,她也依舊目不斜視,眼中雖然有着讚歎,卻不曾像是初次進宮的人,恨不得多長一雙眼睛。
內侍李仁看在眼中,不由微微點頭,果然是有點見地的人。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雲夕才走到了養心殿。李仁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淡淡的汗水,雲夕倒好,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彷彿只是在自家後花園走了一圈一樣。
雲夕擡頭看着牌匾上的養心殿三個字,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姿態優雅從容。兩位嬤嬤可是特地培訓過她這方面的禮儀,所以她行起禮來猶如行雲流水一般,帶着說不出的韻味。
“見過陛下。”
“起來吧。”楚息元淡淡的話語中,蘊含着威勢。
雲夕站起身,靜靜地站立在下頭。
即使垂着頭,她也能感覺到頭頂投射過來的讓人如芒在背的視線。若是意志力稍微差一點的人,只怕就要汗流浹背了。
許久以後,楚息元纔開口:“你對雲深是真心的嗎?”
雲夕沒料到他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怔了怔,正色道:“他若不負我,我必不離不棄。”這是她對雲深的承諾。
楚息元勾起玩味的淺笑,“倘若雲深負了你呢?”
雲夕聲音平靜,卻蘊含着篤定的信任,“雲深不是那種人。”
“假如呢?”楚息元卻不依不撓,非要給個答案。
雲夕十分不給面子,“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根本無需假設。”
楚息元不由失笑。他倒是沒想到,這杜雲夕竟是那麼信任雲深。
“只是假設,倘若真有一日,他不得不負了你呢?”
雲夕的心不由一緊,倘若真有那麼一天……
她抿脣,神色倔強,卻透着一股的堅決,“君既無心我便休,倘若真有那麼一天,那麼我和他就只能相忘於江湖了。”
她所要的感情,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背叛。
楚息元聞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情突然恍惚了起來。在杜雲夕身上,他隱隱約約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半晌之後,他才淡淡道:“你下去吧。”
神情似乎帶着幾分的疲憊。
雲夕正要退下,楚息元又下旨賞賜了她一堆的東西。
所以……這也算是所謂的榮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