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李家溝,三人就趕去豬場看竹鼠。
豬場已經改造過了,十幾個豬圈,水泥打底,四角修了邊,不再是直角,還貼了廉價的瓷磚,溜溜滑,竹鼠們想扒都扒不上來。
竹鼠沒毛病,一個個跟吹了氣球似的長膘,毛色也越發光亮,這纔沒多久呢,有些大個的商品鼠已經超過三斤奔四斤去了。
在吳志秋的指導下,這些竹鼠都按體重分了羣,丟了些水泥管子在圈裡給它們玩。
幾十個幾十個的扎堆,在管子裡進進出出,也不知道它們在忙啥。
這貨就跟小娃子一樣,越胖越萌,李君閣伸手就撈出來一個,小傢伙還挺不樂意,衝着李君閣“呼……呼……”的吹氣。
李君閣對着阿音哈哈大笑:“這玩意兒太逗了,就跟袖套長了倆門牙似的。”
朱朝安還有點怵這東西,說道:“二皮你小心點,那麼長的門牙,咬你一口就慘了!”
這玩意兒牙齒長得快,需要有竹枝磨牙。
正好獵戶叔過來給竹鼠丟竹子,見狀就對李君閣說道:“皮娃,你抓抓青年鼠沒事兒,還吃奶的小竹鼠就別這樣禍禍了,沾了人味兒母鼠有可能就不餵它了!”
說完從李君閣手裡接過來,吹了吹鼠毛,說道:“你這批竹鼠還真的買着了,再養個把月,可以挑些出來,然後我們去篾匠後山上安套子,抓些野鼠來配上。”
李君閣捂着嘴笑:“等豬場養滿了,我們就拿些給他放回去,讓它們繼續禍禍篾匠叔的竹林!”
獵戶叔說道:“那他得罵死你!你還是擔心自家後山那些細竹子吧,真要把這玩意兒給招來,多少都不夠禍禍的!”
阿音聽得上心,那批竹林可是關係到制竿產業的,不由得拉拉李君閣的袖子說道:“二皮,你那些竹子這麼精貴,獵戶叔說的這個,你可真得小心呢。”
李君閣說道:“這個不用擔心,後山那一片,現在估摸着也就大呆它們還能進得去,白大他們都無聊得抓螞蚱玩了。”
獵戶叔將手裡的竹鼠丟迴圈裡,說道:“別看這玩意兒呆呆蠢蠢的,其實兇着呢!田鼠雞雛要是誤入了它們的窩子,那就是被殘殺的下場。皮娃你以後抓它們還是得小心。”
看完竹鼠,大家又去看那幾口新塘。
不過新開的五口塘有些讓人糾結了,水太清,一眼就能看到水底,李君閣就沒見過誰在這麼清的水裡養過鯽魚。
難道還要把礦泉水重新養成魚塘水?李君閣想着就覺得有些蛋疼。
算了,這些下週再逮吳志秋打聽。
週五下午,李君閣接上阿音,跟朱朝安一起去縣城。
船到碼頭,小美跟王從軍已經等在那裡了,說任曉芊下班就過來。
幾人去公司叫上硌豆跟二狗,一行人沿着濱江大道溜達。
來到美食一條街,各種攤子都已經擺了出來,早到的食客都已經在呼朋引伴大快朵頤了。
鉢鉢雞生意爆好,還是王從軍事先跟老闆打了招呼,這才留了一桌位置。
鉢鉢雞跟冷鍋串串有點類似,其發源地在有着著名大佛的嘉州。
所謂鉢鉢,其實就是粗瓷大罐,外面塗上紅黃釉彩,跟菜色本身一樣,充滿了鄉土氣息。
扁擔挑着鉢鉢走,只要滑掉一頭,另一頭失去平衡的重量,一樣保不住,所以蜀州有個老話叫“扁擔挑缸鉢——兩頭都滑脫”。
鉢鉢雞跟冷鍋串串的區別主要在湯料跟食材,串串用的是火鍋的底料,食材也是火鍋常見的牛雜爲主的食材,而鉢鉢雞的湯底是芝麻油,紅油,藤椒油,雞油,雞湯,各色香料調成的蘸料,然後將雞身上的各個部位分門別類穿在竹籤子上,每串量都不大,在配上一些火鍋常用的素菜,也是切得薄薄的,雞湯中燙熟之後放在鉢鉢裡由湯底浸泡入味,最後將鉢鉢端上桌子供人食用。
鉢鉢雞正不正宗,一就是看湯料是否雞湯調製,雞是不是山上的跑跑雞,還有就是麻味是不是出自新鮮藤椒。
四月的藤椒果,由青而紫,玲瓏剔透。趁這個時候摘下鮮果,盛於陶鉢,將熱菜油浸淋,輔以鮮芋荷葉、芭蕉葉遮蔽香氣。這樣的藤椒油晶瑩翠綠,麻而不膩,清香浸人。經常是幾罐子鉢鉢雞擺上街邊,香氣就能穿透一條街。
這味道跟乾花椒炮製的花椒油有很大的不同,以鮮藤椒油拌和的鉢鉢雞,入口麻香清爽,而緊跟其後,還多出來一股來自山野間的寒涼,那種感覺比花椒油純粹的麻味更加豐富。
還要感謝冰箱這偉大的發明,讓新鮮藤椒得以保存,這才能讓鉢鉢雞在蜀州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一般正宗的鉢鉢雞店,還會搭配上用雞湯燙制的雞血生菜湯,或者是洗澡泡菜再配上雞湯冒飯,以滿足食腸寬大的顧客的需要。
至於其它菜品,恕不提供。就是這麼拽!
幾人坐下來,朱朝安是最高興的一位:“哈哈哈哥哥今天終於可以放開吃了,以前每次來把我饞得喲……”
小美也開心:“這完全得感謝二皮,你沒回來之前,豬兒蟲那一身膘,都快把人愁死了!來二皮哥,我先敬你一個!”
李君閣跟小美走了一個,說道:“小美啊,你還不知道我們李家溝添了新物事兒吧?現在有溜……”
朱朝安趕緊去捂李君閣的嘴,李君閣一手撐着朱朝安,一邊躲閃一邊喊道:“現在有溜索了!可以直上苗寨了!”
朱朝安哭笑不得:“有意思嗎?!老坑一個有意思嗎?你倒是換八婆也坑一坑啊!”
這是任曉芊也到了,拖凳子坐下,問道:“坑啥呢?誰又被二皮坑了?”
李君閣摳着腦門芯子:“爲什麼要說又?說得我經常坑人似的!”
阿音對任曉芊說道:“芊芊姐,我們苗寨跟半山林場的溜索通了,現在可以搭溜索去苗寨了。”
說完對朱朝安說道:“豬兒蟲,你是大功臣,來,這杯酒,我替苗寨的鄉親向你表示感謝!以後你來我們寨子,就是我們最珍貴的客人!”
任曉芊說道:“真的啊?你拍了視頻嗎?快給我看看。”
阿音翻出手機打開視頻,三個女生腦袋湊到一起,任曉芊跟小美驚歎不已,哇哦連聲。
朱朝安一臉憂心忡忡地看着小美,心中充滿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小美看完苗寨跟天書崖的美景,對朱朝安說道:“好啊豬兒蟲,這麼漂亮的地方你竟然不告訴我,我決定了!下週就去苗寨拍婚紗,山塘,杉樹林,梯田,木樓,最後沿着溜索一路拍下來!”
朱朝安哭喪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一羣人都哈哈大笑。
好在朱朝安也是個心大的,幾串鉢鉢雞下肚,再喝上幾瓶啤酒,這就將溜溜索那事拋到腦後了,嚷嚷着要去唱歌。
於是大家又向着杜碧華的綠洲ktv進發。
路上李君閣問王從軍:“八婆,我大堂哥的新飯館弄得怎樣了?”
王從軍說道:“特種經營許可證已經辦下來了,不過我建議他老堂口還是留着,畢竟很多老夾川人已經習慣那個地方了,然後新堂口那邊另敲鑼鼓另開張,慢慢把人流往那邊引導,這樣比較好。”
李君閣暗自點頭,這辦法最穩妥,好些很火爆的老飯館換堂口或者換裝修之後,生意莫名其妙地一跌千丈,這也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一羣人來到ktv進了包間,三個女生霸佔了點歌臺開始點歌,李君閣跟朱朝安去量販式超市拿酒水小吃。
這時迎面走來三個人,兩個身型瘦小,膚色黝黑,穿得毫不張揚,時不時左顧右盼,神情警惕,每人手裡拎着一個鋁合金箱子。
還有一個相貌英俊,身量高挑,渾身上下充滿一股勃勃英氣。
三人和李君閣兩人擦身而過時,英俊的年輕人身型微微一晃,往李君閣肩膀碰來。
李君閣覺得奇怪,將身一閃,明明還沒有碰到,年輕人卻扶了他肩膀一下,說道:“不好意思兄弟。”
過道里燈光昏暗,其他人都沒有看清兩人的動作,李君閣瞟了一眼年輕人,心頭頓時一驚。
這年輕人的容貌,活脫脫就是一個男版的司星準。
呃,好吧,其實二準也是男的,不過屬於時下受歡迎的小鮮肉類型,陰氣太重。
這位卻是一臉的陽剛之色,英姿勃發。
相似的容貌,氣質不同,給人的感覺就是天差地遠。
兩方人很快錯身而過,向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才走兩步,李君閣敏感的六識就發現自己的兜裡多了一樣東西。
圓圓的,一毛硬幣大小,兩個硬幣的厚度,感覺是一個電子元器件。
走到亮處,將東西淘出來一看,還真是。一個奇怪的電子元器件。
聯想到剛剛三人中另外兩位警惕鬼祟的動作,那年輕人的容貌,還有這個小東西,李君閣立刻聯想到一個人,趕緊摸出電話,給公安局副局長秦勁康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