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起木樓

給倆妹崽一人挑了一大塊魚肉,又拿勺子舀了點肉末和筍丁到她倆碗裡,說道:“一口吃才香呢。”

乾燒鯽魚口感層次非常豐富,鯽魚的甜香,筍丁的清香,芽菜的鮮香,肉丁的焦香,豆瓣的酵香,泡椒的酸香,融到了一起,alice只吃了一口,就把眼都眯攏了,連連點頭:“嗯,太好吃了!爲什麼在美國吃不到這樣的美食呢?”

李君閣說道:“鬼知道呢,估計是你們是用刀叉沒法挑刺吧!或者就是做飯的手藝不精!”

夾了一筷子良子做得芥味納豆,李君閣點頭道:“這菜味道也挺好的嘛,有了點芥末味和鹽味,這納豆好像也那麼可怕了。”

shirly還是有心理障礙,夾了一根衝菜說道:“我還是吃這個吧。”

放入嘴裡邊嚼還邊說:“嗯,還是這青菜比較合我們的口味……oh,no!”

然後就拿手扇風:“好重的芥末味…啊啊…不行了不行了眼淚下來了。”

良子估計是來李家溝吃得最滿意一頓,覺得自己將納豆這個家鄉菜發揚光大了,拿着一小碗米飯,每吃一口菜,就要挑一些芥味納豆擺米飯上刨一小口,吃得也是開心無比。一邊吃一邊對李君閣說道:“二皮,我一定要把這個菜帶回家鄉,嗯,添加了蔬菜的清新氣息,這樣的芥味,跟放芥末感覺又不一樣了。”

李君閣轉頭對阿音說道:“阿音你看,oneman’sfoodisanotherman’spoison,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這頓飯是李君閣家吃得最古怪一頓了,除了李君閣跟阿音,奶奶老爸老媽對良子的納豆敬謝不敏;篾匠叔爲了給良子面子,時不時的得皺着眉頭夾一筷子;倆妹崽總喜歡挑戰衝菜,放嘴裡老被衝得哇哇叫,不過一會兒又好了傷疤忘了痛,然後又被衝得哇哇叫。

好不容易吃完飯,李君閣開車去半山林場拉東西。

來到半山林場溜索那裡,只見音爸爸和阿衝叔領着幾個苗娃苗叔接上面放下來的木頭,棚子裡木頭已經放了一堆,還有一堆口袋,裡邊裝着糯米。

李君閣就犯難:“這米還好辦,這木頭可怎麼拉啊?”

就看到木頭說拖着一個帶汽車輪子的木板車過來,說道:“這是我們林場以前用來拉木料的板車,將木頭中段擱車上紮緊,然後前頭裝上抓釘,掛在卡車的屁股後面,就可以一車變兩車的往山下拉木頭,你看用得上不?”

李君閣一拍手:“這就是瞌睡遇到枕頭了!妥妥的李家溝風格啊,湊合!”

說幹就幹,一羣人開始動手,一些人將木頭往板車擺放捆紮,另一些人開始往皮卡上裝米。

弄完這些,木頭叔拿來幾個大鐵抓丁,乒乒乓乓釘在木頭上,又用溜索還剩下的一段鋼纜將木頭連接在猛禽的屁股上。

李君閣說道:“行,我先來試試。”

上車點火,將猛禽慢慢往林場外頭的公路上開,開到出口處,伸出頭來喊道:“沒問題!那我們就先拉一車下去了!你們要去不?”

阿衝叔叫上了幾個苗娃,苗娃們都興奮得很,全爬上皮卡後尾箱坐在米袋子上。

李君閣喊到:“前邊還有位置啊!你們先把前邊坐滿吧!”

苗娃們不理李君閣,卻看着阿音直襬手,意思是用不着。

阿音又好氣又好笑:“我是要吃人還是咋的?你們怎麼怕成這樣!”

苗娃們都嘿嘿笑,就是直搖手不下車。

阿音乾脆也爬上車,說道:“那乾脆一起坐上邊,阿衝叔,你坐車廂裡頭陪二皮說話,我來跟他們聊聊!”

李君閣說道:“那你們在上面都抓穩,小心着點,盯着點木頭。怎麼還蝦子過河——謙虛呢?走,阿衝叔,你陪我說說話。”

阿衝叔跟李君閣進了駕駛室,待一羣人都坐好後,李君閣開始駕車往下開。

阿衝叔赧然道:“寨子裡的娃子們沒見過啥世面,你看這給臉都不接着,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李君閣一邊擰着方向盤一邊說道:“主要還是生人見得太少,這車也沒坐過幾次吧?等習慣了就好了。以後你們苗寨會有很多的客人來,光淳樸好客可不行,最起碼要敢交流,很多誤會就是在缺乏交流中產生的。不過這玩意兒也不用練,你多帶些年輕人下來,跟我們一起幹幹活趕趕場,讓阿音帶着,見識得多了自然就好了。”

阿衝叔說道:“我們寨子算是蜀州地盤,娃子們讀書又只能去黔州,人家那邊也不樂意收我們,娃子們能讀完初中就不錯了,還怎麼見世面喲。”

李君閣心中一驚:“還有這情況?那阿音是怎麼讀出來的?”

阿衝叔說道:“山上誰家有老寨主那麼大的膽子,捨得放小娃子下懸天崖?還是女娃子?”

“阿音爲了讀完中學吃了多少苦?剛剛爲啥那些苗娃都不敢跟阿音坐一起?那就是阿音從小就跟他們不一樣!男娃子們都不敢說熬得下來的事,阿音做到了,他們都又敬又怕啊。”

李君閣覺得心都在抽抽。

“後來聽說阿音考上大學了,去蜀都讀書了,我們寨子裡上上下下都高興得不行。可你說她還回來幹啥?她還回來幹啥啊!”

李君閣說道:“她心裡頭還裝着懸天崖,裝着寨子裡的鄉親,不帶着鄉親們過上好日子,她心裡有掛礙。”

阿衝叔說道:“嗐!能出去一個是一個唄,我們都窮慣了的,這麼些年還不是一樣地過來了,還掛礙我們做啥。”

李君閣說道:“阿衝叔你放心,溜索你見識到了吧?我跟你說這纔是剛剛開始!我跟阿音不會看苗寨守着寶山受窮的。對着天書崖的老祖宗們,阿音可是已經立過誓了,我嘛,怎麼也不能看她一個人使勁!”

阿衝叔點頭道:“你們李家溝,跟我們龍天寨,那是祖祖輩輩的交情,我們信得過阿音,也信得過你!”

就這樣聊着聊着,兩方說得入港,阿衝叔對苗寨的未來,也開始漸漸看好:“皮娃,跟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聊會天,阿衝叔怎麼心氣兒也起來了呢?今年是來不及了,等到了明年,我們再攢勁整一年!”

李君閣哈哈大笑:“不用等明年了,今年我們就已經動起來了,修木樓,修綠道,修釣魚中心,山上要鑿木頭,運木頭,挖筍,糶米。冬月間裡都不得閒,這就是個好兆頭啊!”

來到村尾綠道,李君閣將車停下,下來對阿音笑道:“聊得咋樣?我跟阿衝叔聊得可好喲!”

阿音伸手讓李君閣接着,跳下來說道:“他們就是太害羞,聊開了就好了。下來吧,這就是李家溝了,先看看修木樓的地方,晚上跟大家在久長居接風!”

李君閣說道:“祠堂邊上有幾間房,都是高低牀,本來是娃子們回來給他們玩的,現在就只有委屈你們先住那裡了。”

阿衝叔說道:“那怎麼好意思,我們就在工地搭個棚子也能過。”

李君閣說道:“這個你們就別跟我客氣了,到了這裡就當到家了,就跟我上寨子一樣。”

說完拉過來一個苗娃來鎖住脖子:“說!上次在山上是不是你在門背後唆使小弟娃放狗嚇我?剛剛我不說,就是怕你不跟着來!這下沒跑了吧?”

那娃子掙不開,只得喊到:“放手放手,真不是我乾的!”

李君閣哈哈大笑:“少來!你們苗寨的娃子啥德性我還不知道?趕緊報名號,現在該我報仇了,一羣嗅嘴狗,還好意思放出來!”

那娃子撞天叫屈:“我家的狗才不嗅嘴!鬼知道你使了什麼法!”

李君閣大笑:“哈哈哈!露餡了吧?還說不是你放的?!”

阿音趕緊過來解救:“二皮你別鬧,阿銅那是跟你鬧着玩的!”

那娃子也趕緊說道:“就是就是,二皮哥,那是鬧着玩的!”

李君閣這才放開他,拍着他的後背笑道:“知道你鬧着玩的,都沒呲牙能嚇得住我?我也常是跑山的,你們平時跟跑山匠怎麼打交道,就跟我怎麼打交道,一個山裡躥的,別跟我客氣!”

阿銅賊笑道:“就是看你會吹竹葉哄娃子,這才放狗試試你!對了你一個跑山的也能買這車?”

李君閣說道:“只要你好好幹也能行,不過你寨子裡買車沒啥用,幹幾年娶媳婦生娃纔是正經!”

說得一羣人哈哈大笑,然後開始下木頭,看工地。

修建苗家木樓其實很好玩,就類似於搭積木。先用卯榫把側牆框架一片片固定出來,然後立起來用方樑串架起來,整個框架就出來了。然後再鋪板子隔板子,最後做外圍美人靠,一棟木樓就成型了。

不過李君閣做的木樓比較現代,所以框架起來後,就得由朱朝安的工程隊接手,開始在框架內弄上下兩層磚石水泥的獨立廚衛,還有埋管佈線;弄完這些才能換阿衝叔的隊伍來鋪板,鋪屋頂;然後再由朱朝安的隊伍來裝玻璃房和玻璃閣樓;最後朱朝安完成內裝和吊腳樓景觀平臺的同時,阿衝叔完成二樓美人靠欄杆,一棟木樓纔算完成。

說起來要六個月完成六棟木樓,工期還是很緊張的。

不過阿衝叔跟朱朝安都很有信心,這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士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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