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手裡不停,嘴上也不停,就見朱朝安說道:“二皮,你這實驗室科技含量還不低啊,連空調電暖都有。”
李君閣說道:“幸好當初聽你的話用了雙層玻璃的,不然一個月下來這電費恐怕都受不了!”
李東昇說道:“說起電的問題,二皮冬天裡我們李家溝有時還要限電喲!這個你考慮過沒有?”
李君閣說道:“這電是國家的,它要調整我也沒辦法啊,難道我還要去買一套UPS來放着?”
吳志秋說道:“聽說現在國家在鼓勵水資源豐富的地方搞小水電啊,從山塘到李家溝,落差也不小了,是不是可以建一套小水電?”
李君閣腦袋搖得呼嚕呼嚕的,喊道:“我靠!那得多少錢!吳老師你乾脆殺了我算了!”
吳志秋說道:“你別一聽說發電就覺得投資很貴,現在好些大型豬場都用沼氣自己發電,一套下來也就十幾萬,供自己豬場用綽綽有餘,不比你城裡那別克商務貴!”
李君閣說道:“這水電跟你說那個不是一回事吧?”
朱朝安卻點頭,說道:“我倒是覺得志秋說得有道理!這樣的工程我老爸接過,聽當地的鄉長說,裝機跟埋管造價反而是小頭,大頭主要是渠道施工跟水庫建設,都被我爹掙了。”
“你這山塘到李家溝一帶的水渠不都是現成的嗎?獵戶叔劃出來的路子,施工條件跟位置條件都好得不要不要的,聽說在這種地方修水渠,造價每千瓦也就三千元左右。你這水渠已經是現成的了,那估計造價還得低。”
吳志秋又說道:“這兩年村裡的用電主要都是民用,沒什麼廠子,用電需求不大,因此限電也少了。要不先這樣湊合着,看看情況。不過爲了今後的發展,最好還是有一個小電站,李家溝以後用電的地方肯定還多。”
李君閣撓着腦門芯子感嘆:“媽蛋一個個心比我還大!那就幾頭着手,吳老師你給我們找找小電站的資料,我去拜託王八婆,從電力公司拉幾個技術員來考察考察,上不上的先不說,先把準備做好。”
朱朝安笑道:“這就是嚐到溜索那工程的甜頭了是吧?一旦資金到位,需求來了,立馬就能實施!”
吳志秋說道:“二皮,我一早就說過,你這水渠只是暫時情況,爲了保護水質,最好由明渠改爲暗渠,等你手裡頭鬆泛了,這個事情還是得做,到時候不如就一起弄了,省得還要二次投資。”
李君閣心裡直打鼓,這真是越玩越大啊,收益還沒見着多少,支出倒先給我安排上了,要是讓阿音知道這件事兒,那自己還不得又脫一層皮。
不過還是很感動,這李家溝的發展,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心裡的事情了。有這麼些朋友在身邊出謀劃策,推着自己往前跑,李君閣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感激。
聊着聊着,幾人又將話題轉回到了組培實驗室。
吳志秋說道:“旺財叔是能耐人啊,看着這些傢伙事兒就專業,對了,這實驗室到時候我也要用,二皮你在豬場給我留一個房間,我也跟着旺財叔練習練習操作,明年給我選兩課白茶樹,我試試白茶的組培繁殖!”
李君閣說道:“除了茶園最中間那棵,其餘的你隨便選!等玩熟了,再拿中間那棵開刀,給我擴出一大片來。媽蛋一年兩三百斤蟲茶產量也太少了,弄得自家人都喝不上!”
一羣人搞到了晚上十一二點,這纔將培養架裝好,林旺財打開電源,一個個白光燈架亮了起來,結合周圍冷冰冰的不鏽鋼恆溫儲物櫃,無菌操作檯,玻璃幕牆,還真有點高科技的架勢。
吳志秋搖頭說道:“設備還得添置啊,起碼顯微鏡得來一個,水質檢測儀得來一個,還有土壤監測儀,植物營養檢測儀,食品安全檢測儀,各種氣體元素,金屬元素,鹽類的速測盒……”
李君閣嚇壞了:“哥哥打住打住!你這是要把農業局的實驗室搬過來過癮是吧?我今年最多再給你弄一個顯微鏡一個水質檢測,先保證蘭場跟魚塘,其它的我們慢慢來行不?這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吳志秋還想開口,李君閣一把捂住:“閉嘴!再說顯微鏡都沒有了!老子給你換成白大褂信不信!”
幹完活,衆人又開始搞衛生,將整個實驗室弄得表面上一塵不染了,這纔去豬場宿舍那邊吃墨魚燉雞面。
當年的大集體面食店也算是夾川老字號了,在座的就沒有誰沒去吃過,一碗墨魚燉雞面,楞給吃出了情懷來了。
吳志秋感嘆道:“那老麪館還真是可惜了的,這麼好的味道,說沒了就沒了。”
李君閣笑道:“要不等李家溝人流旺起來了,我們請林奶奶重新出山?”
林奶奶撲哧一聲就笑道:“皮娃你就別逗了,你林奶奶這老胳膊老腿的,怎麼可能幹得動!不過行內說的‘一抄二面三包子’,指的是餐飲行業的利潤,要是生意好的話,真能掙不少錢。”
“你們李家溝人性這麼好,老婆子我也沒啥能給你們的,我家昭娃估計以後也不會做這行當。你要是想做的話,我就把這些麪食的做法傳給你吧。”
李君閣搖頭道:“傳給我就壞了,我現在也沒時間搞這些啊,等我好好給你物色一個傳人吧。”
林奶奶嘴都笑歪了:“這又不是啥了不得的東西,還傳人傳人的!搞得這麼正兒八經幹啥,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
李君閣說道:“林奶奶你可不能小瞧這個,盤鰲鄉的油廚子劉三高,九鬥碗非遺的傳承人,一道鑲碗頭湯秘方就夠他代代不受窮了。光你做的蔥油大包子,我就沒在外邊吃到過更好吃的,你看着吧,等我給你找個好傳人,得將你當祖宗供着。”
當晚各自回家,李君閣從樓頂翻出兩個蘭盆,將裡面的蘭草種到了後山上,分別將五溪仙黃和碧波玉龍各自種上一盆。
第二天一早,李君閣來到蘭場,將兩盆花交給了林旺財。
五溪仙黃葉子不出奇,又不是花期,林旺財沒什麼感覺,不過一看到碧波玉龍就傻眼了:“這……這……”
李君閣對林旺財的反應很滿意:“旺財叔,這葉子藝得怎麼樣?”
林旺財說道:“藝色還藝型,這蕙草了不得啊!這花是啥樣的?”
李君閣翻出手機給林旺財看,說道:“花就是這個樣子的!”
林旺財接過手機一看,直接僵住了,手機脫手就往地上掉。
“哎喲!”李君閣眼疾手快,趕緊伸手接住。
眼看林旺財搖搖欲墜,李君閣連忙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緩緩勁。
好半晌林旺財纔回過魂來,拉着李君閣,手跟嘴脣都在止不住的發抖,只一個勁的喃喃自語:“我靠……我靠……我靠……”
李君閣解釋道:“這就是最早我家那叢金邊蕙,這個事情夾川玩蘭的應該都知道,後來金邊蕙出藝了,一些變成了素邊玉爪,上次出給了蜀都一個老爺子,換了四百萬,這才把李家溝航運荔枝業務給搞了起來。另一部分,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給取了個名字叫‘碧波玉龍’,移到後山藏着,一直不敢拿出來給人看,你是見到的第一位!”
林旺財似乎又一下子活過來了,撲回到桌上,認真地研究起碧波玉龍來,葉子,龍根,蘆頭,芽點,一處也沒放過。
突然就癱坐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君閣嚇了一大跳,趕緊過去拍背,這旺財叔怎麼這麼愛哭呢?上次請客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連聲問道:“怎麼了,旺財叔你這是怎麼了啊?”
林旺財拉着李君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狗日的老天啊!怎麼不讓我早十年遇到它啊!早十年遇到,老子何至於身敗名裂,妻離子散啊!嗚嗚嗚……”
說完又逮着李君閣,在他胸口上一拳一拳地捶:“捶死你個龜兒!……嗚嗚嗚……十年前你狗日的纔多大!……就曉得藏東西……青勾子娃娃一個,嗚嗚嗚,你狗日咋就忍得住!”
李君閣知道林旺財這是在發泄情感,也就由得他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胸口上,一邊拍着林旺財的後背一邊嘆氣說道:“旺財叔,十年前我家是什麼情況你應該清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那個時候拿出來,你覺得這花還能留到今天?”
“直到現在,我感覺跟方方面面關係都搞得不錯了,這纔敢拿出來給你看,不說遠了,就算半年前,我也不敢這麼做啊!”
林旺財又哭了好一會才漸漸收了聲,滿臉都掛着鼻涕眼淚,說道:“想想也是,這個不能怪你,當年我就是太囂張,才被人下了套……”
說完又滿臉羞臊:“失態了失態了,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皮娃剛剛我……”
李君閣大度地說道:“哈哈哈,沒事沒事,你這也是真情流露,趕緊去擦把臉,我們回來接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