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杯子,旺財叔將燈管打開照着,說道:“美得你,這兩百杯,能育成兩杯就算成功,三杯算意外,五杯就算巨大的驚喜了!”
幾人出了實驗室,脫下衣服,李君閣這才覺得自己恢復了自在。
來到宿舍外邊八仙桌旁坐下,旺財叔翻出一個茶盤,拿出一個紫砂壺,像模像樣地給大家泡茶。
“喲!旺財叔你還會這個!”李君閣大感訝異,這邋里邋遢的大叔居然是一個雅人!
旺財叔拿一個竹夾子給三人從茶洗裡夾出杯子,然後用茶濾將茶水濾到公道杯中,重新將茶壺添上水,又用頭道茶澆了茶壺,這才重新倒出茶水,邊給兩人點茶邊說道:“都是當年在南邊淘蘭花時養出來的臭毛病,格老子這份閒情逸致,有一二十年沒嘗試過了!”
說完不勝唏噓。
李君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覺得確實跟自家泡的大壺茶差別很大,說道:“茶爲滌煩子,酒是忘憂君,來,旺財叔,敬你一杯,恭喜你重拾當年的心境。”
旺財叔舉起杯子跟李君閣遙碰了一下,喝了一杯,說道:“當年我哪有什麼心境喲,純粹是附庸風雅,學個喝茶都要帶着目的。還是上午你那一番話把我點醒了,我這輩子啊,情商太低,心氣太高,只適合像現在這樣乾乾技術,要跟人迎來送往耍心眼看臉色,真不是那塊料!”
給李君閣添上茶水,說道:“等到碧波玉龍出現在衆人面前,我夾川奇蘭絕對名動天下,我這多年的心願就算是了了。雖然是你發現的,好歹也會老子手裡開枝散葉發揚光大不是?”
說完舉起杯子,說道:“特麼的糾結了幾十年,現在看來真是不堪一笑。來二皮,我也得敬你一個!哈哈哈哈,今天真是大解脫啊!”
李君閣也哈哈大笑,說道:“那我就得給你提個建議了,你這身該收拾一下了,理個髮,修修鬍子,換身衣服什麼的,也算是跟昨天的自己道個別嘛。”
林奶奶出來準備做午飯,聞言說道:“就是,成天把自己弄得跟一個老二流子破落戶似的!今天就去給我把頭髮剪了。你看李家溝有誰是你那個樣子?哪個不是乾乾淨淨的!”
林奶奶在村裡呆了還沒幾天呢,說話行事已經漸漸開始有一個老輩兒的樣子,訓起自家兒子來開始像模像樣了。
不過這話李君閣自己卻聽得暗自臉紅,好像李家溝就自己不大講究,本來以前還有個篾匠叔兜底,結果現在人家已經被良子調教成時尚大叔了,大師風範正在漸漸養成,論氣質的差距早就甩出了李君閣幾條街。
受教育了,回到家裡,將阿音送自己的衣服翻出來,是一套西服,還是修身的款式。
翻出自己在渝州上班時的襯衫領帶換上,再套上西服,然後翻出皮鞋擦亮,穿上後出門又想了想,把自己頭髮澆了些水,弄了個王從軍那樣的背頭,然後溜達着去找阿音。
來到村委阿音辦公室門口一探頭,阿音就笑得打跌:“二皮你這又是鬧哪樣!你幹嗎在村子裡穿成這樣?待會不是還要去拉木頭嗎?”
李君閣說道:“上午在蘭場,聽林奶奶教訓旺財叔,說他像個老二流子破落戶,我就想着她其實是不是在說我,可不敢給村長大人丟臉啊!”
阿音抿嘴笑,伸手將他頭髮抹亂,說道:“你不是有時要見書記縣長嘛,穿村裡那身實在不太合適。平時沒關係,你喜歡穿什麼樣都可以。我才懶得管你呢!”
李君閣立馬把領帶取下來塞褲兜裡,又解開倆襯衫釦子,說道:“哎嘛這玩意兒真難受,我覺得篾匠叔那身就挺好,又好看又舒服,要不我讓奶奶給我弄一身那樣的算了。”
阿音說道:“等過兩天我去找周阿姨談談,看看她有沒有什麼主意,你說要是進一些高檔面料,然後好好設計設計,配上盤鰲鄉的純手工女紅,製作出來的服裝會不會受歡迎啊?”
李君閣對這個完全是門外漢,說道:“這些我不懂,先摸着石頭過河,少少地弄一點,試試市場反應再說唄,路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阿音笑道:“那我先跟周阿姨說說,然後再問問秋丫頭的意見,看看能先設計出幾套來不,萬一能成,先說好你得來當網站模特喲!”
李君閣呵呵傻笑:“沒問題,先設計婚服,苗漢結合,到時候你當女模特,我當男模特,想想都美得慌,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被惱羞成怒的阿音給趕了出來。
沒事幹了,於是開着猛禽去山上拉米拉木頭。
晚上回到竹鼠場,幾人坐一起吃飯。
很生氣,林旺財把自己收拾出來,竟然也是一個老帥哥。
雖然穿的是不知哪個猴年馬月買的卡克衫,可老衣服質量好,加上時尚界二十年一個循環,居然又重新跟潮流暗暗合拍了。
戾氣消失了,竟然冒出了一股學究氣來,穿上白大褂冒充知識分子,絕對能蒙人。
這就沒處說理去了,搞了半天這李家溝還是得自己來兜底。
正胡思亂想呢,吳志秋開口了:“二皮,你這鼠場好像還沒有專人打理啊,有時是你,有時是你爸,有時是獵戶叔,我的建議還是得專人管理才行。”
李君閣愁得撓頭:“村子裡現在也沒啥人了啊,老的老小的小。”
吳志秋說道:“村裡不是還有幾個五保戶嗎?你這鼠場就是上上料,檢查檢查有沒有生病受傷的,有的時候就來通知一聲就成,這就是老話說的‘耍耍活路’,不費什麼事的,也算是給村裡減少一些負擔嘛。”
李君閣說道:“還真是我考慮欠周到了,那等我問問阿音,瞭解下村裡的情況再說吧。”
林奶奶說道:“要不還是我來吧,你看我成天閒着也沒啥事兒,老人家睡眠少,晚上起來上幾次料沒問題的。”
李君閣說道:“林奶奶你身體吃得消不?”
林奶奶說道:“來李家溝,我感覺骨頭都又潤了似的,這點耍耍活路算啥!我也是鄉下出來的,一天不幹點啥,這手都像沒地方放似的!”
李君閣哈哈大笑:“跟我奶奶一樣,早上起來不立刻掛上圍裙,就跟少穿件衣服似的難受是吧?那行,那這活就交給林奶奶您了,不白乾,每個月一千五,您沒事還可以去盤鰲鄉逛逛,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啥的。”
林奶奶趕緊說道:“不用不用,這怎麼還管上工錢了!”
李君閣說道:“要的要的,你給你大孫子留着,等他娶媳婦的時候給他包個大紅包也好啊!”
這麼一說林奶奶立馬不拒絕了,笑得見眉不見眼,說道:“還是皮娃你想得到!那老婆子就厚着臉皮收了!”
李君閣對吳志秋說道:“那豬場這邊就林奶奶來負責了,大雁那邊應該也有你說這情況,現在都是玉蓮嫂子看着,也辛苦,要不找一個村子裡的老人負責鵝場,等到綠道那邊房子修好了,在請一個清潔工,負責在村子裡掃掃地什麼的,你看這樣可以不?”
吳志秋說道:“這個你跟阿音拿主意吧,這是你們村子的事情,我就是說一嘴而已。”
李君閣說道:“這個醒提很好啊,眼看要入冬了,明天給芊芊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組織醫生來給村裡老人做個身體檢查什麼的,苗寨的老人也同等待遇。”
吳志秋說道:“還有個事情,這大雁苗子有一個月了吧,該動手術了,要不然飛跑了你得哭瞎!”
李君閣大爲驚訝:“不是減掉飛羽就行了嗎?怎麼還要動手術?”
吳志秋說道:“一月齡以上的大雁稱爲‘中雁’,可以開始放牧了。放牧前應進行斷翅,一般是割去一側掌骨和指骨部分,或者是切斷指伸肌和腕橈側長伸肌,一週後傷口癒合,便可下水放牧了。做個小手術一勞永逸,要是剪飛羽的話,那每次換羽都得來一次,麻煩。”
李君閣說道:“那行,那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弄。”
吳志秋說道:“白天弄不行,大雁要受驚,得夜裡去才行。明天上午先去看看情況,預估下工作量,等我回去準備器械藥物,晚上再搞。”
第二天一早,兩人起來,就見林奶奶已經在喂大呆大花它們了。
李君閣趕緊過去招呼:“這是林奶奶,以後負責餵你們,都要乖啊,好傢伙大呆你這是在山裡吃了啥?長這麼壯了!不準像蹭我那樣蹭奶奶啊!”
大呆它們也有日子沒見着李君閣了,都趕過來親熱,差點沒把李君閣埋了。
林奶奶哈哈笑:“皮娃你這幾個豬可真靈性,剛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得不輕,還是獵戶跟我說居然是你打小養家了的,連過菜地都知道走土埂,這還是豬嗎?簡直比娃子們還懂事!”
李君閣拿出個鋼絲刷子給幾個豬刷毛,邊刷邊說道:“這幾個可是財神,會找蘑菇,家裡娃子們每個暑假從我手裡擼走好幾千塊錢,都是它們的功勞!”
吳志秋說道:“你這幾個寶貝還是都在耳朵上打個標吧,要是被當野山豬給打了,那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