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赴宴,故人相逢

人們都說六月的天,孩子的臉。但云夕覺得七月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這天氣同樣也是說變就變。

早上還是晴空萬里,剛吃過午飯沒多久,立刻烏雲密佈。那時候雲夕心血來潮,還將書房中的一些書籍拿出來曬一曬。發現天色不對,立即和幾個丫鬟將書趕緊重新收起來。

等她們收好全部的書籍後,嘩啦啦的大雨就這樣傾瀉而下。

夏天的雨,來的急,去的也快。只是一刻鐘,雨勢便漸漸減小,從前面豆子大的雨水變成了絲線一般的細雨。

春分正好從外頭回來,她出門的時候不曾想過會下雨,根本沒有帶傘,雖然在下雨時,及時躲屋檐下了,但不可避免的,衣服和頭髮都被淋溼了一部分。

雲夕吩咐道:“先去洗澡換好衣服吧,溼噠噠的穿身上,小心着涼了。”

春分點點頭。

過年期間,她在鳳凰縣定做的那些紡織車已經做好,其中紅姑讓人送了一百輛過來,春分便是過去碼頭親自指揮,將這些紡織車送到廠裡的。只是沒料到運氣不好,回來途中突然就下雨了。

春分點點頭,等重新梳洗過一番後,才神清氣爽出現在雲夕面前,“姑娘,白衣教的人說了,這紡織車,等上手了以後,一個時辰產出的布是原本的兩倍。而且那些女工也說用了這個感覺更輕鬆。”

雲夕點點頭,效率擺在那邊,就算她們給的待遇再好,也不至於會虧本了。

雲夕道:“既然紡車已經到了,廠房也建好了,那麼可以開始招收京城的女工了。”

立秋在旁邊道:“那些公告已經貼了出去。”

紡織廠,主要是以紅姑的名義弄的。

雲夕道:“等開始招收女工了後,我也過去看看,嗯,順便一起過去看看溫泉莊子好了。”

溫泉莊子也已經蓋得差不多了,原本以爲也就蓋六個,最後又多出了一個。七個溫泉莊子在手,雲夕都要成爲京城中擁有最多溫泉莊子的人了。

加上雲深給她的那兩個,那就是九個了。

“不過雲瑤還沒回來嗎?”雲瑤這丫頭也是馬不停蹄,現在已經在寫第三本小說了,讓雲夕頗感有趣的是,第三本卻是所謂的退婚流。被認爲空有美貌沒有腦子的女主被未婚夫慘遭退婚,背後卻是醫聖的弟子,且擁有多重身份。一個是女扮男裝成南風館中賣藝不賣身的絕色小倌——實則是這南風館的幕後掌控者,利用這個收集情報。其二是草包之名遠揚的侯門嫡女。其三則是見錢眼快見死不救的神醫。

只是因爲第三本涉及得比較多,又有許多雲瑤不瞭解的地方,雲瑤以外出取材爲名跑出去溜達了。她本身功夫在那邊,就算打不過,也跑得過,身邊還有胡楊和穀雨跟着,雲夕對她的安全倒是不擔心。

銀丹端了一份剛出鍋的點心出來,說道:“沒看到雲瑤姑娘回來。”

雲夕覺得雲瑤雖然在她面前總是愛撒嬌賣萌,可是在外做事還是挺有章法的,也就是問一句罷了。

等吃了半盤點心後,雲瑤便回來了。

雲夕看她心情不錯,忍不住笑了,“怎麼,遇到什麼好事了?”

雲瑤抿脣笑:“我在外面遇到紀將軍的孫子紀爲止了。他可笨了,居然將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小混混真當做了高手,還想拜他爲師呢。看在他是我粉絲的份上,我當然不能讓他吃虧,就將那騙子給狠狠揍了一頓。”

雲瑤好奇問道:“不過姐姐,那紀家可是將門世家,門下也有不少好手,怎麼這紀爲止就沒一個像樣一點的老師?他好歹也是紀將軍最寵愛的孫子。”

雲夕嘴角勾了勾,“紀家所擅長的是大開大合的刀法,手下的大師也都是這方面的好手,偏偏紀爲止在刀法一道上簡直是一竅不通,紀家平日也只能教導他一些強身健體或是拳腳功夫。秘籍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可以拿到手的。”

這樣一想,她覺得自己當初簡直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她運氣十分不錯,剛穿越沒多久,就遇到了雲深,甚至還被他傳授了無上功法,連帶着雲瑤也得了好處。

後來才知道,就算是中等偏上的武功秘籍,在江湖上依舊能夠引得不少人趨之若鶩。

雲瑤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那江湖騙子說自己會傳說中的金剛罩,刀槍不入,把那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雲瑤似乎覺得這很好笑,不住地捂嘴樂。

銀丹卻突然拿了一張請帖進來,“姑娘,這是長公主府的請帖。”

雲夕接過帖子,卻發現是月底長公主四十五歲的生辰壽宴。

銀丹說道:“我聽聞長公主將京城青年才俊和名門淑女都邀請了不少,收到帖子的最少也有上百人,宴席便設在了琉光園中。”

琉光園是楚息元登基五年後,賞賜給這位端長公主。先帝在世時,甚爲寵愛宮中的沈貴妃,甚至爲愛妃建造了這耗費上百萬兩的琉光園。琉光園最著名的一處精緻,便是在湖面上,用玻璃和琉璃製造出一個琉璃館,行走於上面,彷彿漫步於水上一般,陽光照樣在琉璃之上,反射出絢爛的光芒,美不勝收。

只可惜這位沈貴妃卻是個沒福的,她膝下所出的皇子在七歲之前便死於天花之下,她也因此大受打擊,纏綿病榻,不到半年就去世了。那位先帝爺對她倒也真愛,封了那位小皇子爲瑞親王,甚至還想將沈貴妃封爲皇后。那時候的皇后娘娘可還健在呢。

後來倒是因爲大臣們的反對沒有成立,只是沈貴妃去世後,先帝不到一年也跟着去了。說實話,這兩人的去世,反倒讓大楚從到上下都鬆了口氣。

楚息元當時作爲嫡子,可若不是他那弟弟去世,他這皇位都未必能到手。對於這所謂見證了先帝和沈貴妃愛情的琉光園更是沒興趣,只是琉光園修建得實在精緻漂亮,若是白白擱在那邊,反而浪費了。所以他索性賞賜給了端長公主。

帖子上邀請了雲夕、雲瑤和杜周氏。倒是沒有朵朵的名字。畢竟在大家眼中,朵朵就是雲夕的遠房表妹,關係不如雲瑤和杜周氏等人親近。不過朵朵平素也不愛參加這些宴席,雲夕有時候會爲了讓她多認識一些人,帶她出去。

只是以前的端長公主,就算是過生辰,最多也就是邀請幾家交好的過去吃個宴席,倒不像是這次一樣大張旗鼓。雲夕想起了這幾日鬧的沸沸揚揚的蘇幕遮事件,多少也明白了長公主的意思。

前些天,陸翊染放出話來,她將來的駙馬已經決定是蘇幕遮了。

蘇幕遮何許人也,京城人稍加打聽一下就知道。那可是引得葉敏行和陸翊染爭風吃醋的絕色小倌,就算他是清白的,已經被陸翊染買下了,可是曾經的身份擺在那邊。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是小門小戶,都未必願意將女兒嫁給他,更何況是給一個受寵的郡主當郡馬。若是當面首玩玩也就算了,偏偏她還弄得像是真愛一樣,非他不可了。

不少追求陸翊染的王孫貴族,臉面都被這位給踩在了腳下,心中分外不滿:這豈不是說他們還比不過一個小倌?

反對的聲音自然不小,不少人都覺得陸翊染這一舉動實在太過荒唐。只是陸翊染卻像是被蘇幕遮給迷了心智一樣,鐵了心,就要他當郡馬。

再加上蘇幕遮的雙眸皆是碧色,猶如最上等的翡翠,好看是好看,許多人卻覺得他血統不純,並非大楚人,意見就更大了。

陸翊染對於這些反對聲浪置若罔聞,每日帶着蘇幕遮出去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端長公主之所以邀請了那麼多的青年才俊,未嘗也沒有從中選出一個合適郡馬的想法。

不過雲夕覺得,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京城這些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她基本也是知道的,以長相著稱的幾位都曾見過,還真沒有一個比得過那蘇幕遮的。嗯,除了他家雲深。

不過雲深已經名花有主,端長公主平素也不是那種任意妄爲的人,反而頗爲講理,所以自然不會將主意打到雲深頭上,退而求其次地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對象。

她想了想,既然上門的話,總不好空手,總得帶上些賀禮。端長公主比起蘭花,更愛華貴的牡丹。雲夕院子中,現在牡丹數量也不少,黑色牡丹要留作天子壽宴的賀禮。

到底該送什麼給端長公主好呢?

雲夕目光落在院子中那洛陽紅身上。她的院子中,栽種了五株的洛陽紅,其中最多的一株洛陽紅甚至能開三百多朵的牡丹,每一株都造型古樸蒼勁有力。每一株至少高兩米……

即使現在已經七月,是牡丹結果的季節,院子中的牡丹因爲她的異能緣故,依舊怒放枝頭。

雲夕覺得,到時候可以移植一株過去給她當壽禮,反正這時代她調查過了,一株牡丹最多也就是幾十朵花,哪裡有這樣的牡丹樹。更別提,花期還如此之長。

雲瑤和杜周氏同她一起,代表着杜家,所以三人只需要送上一份禮物即可。

……

大約十天過後,紡織廠果真招收了大約一百個女工。這也同穆彤彤等人努力張貼公告有關係。這紡織廠也是在官府中備案過的,因爲背後有云夕這位明郡主支持的緣故,倒是沒有人敢來找麻煩。

加上溫泉莊子也建好了,雲夕便帶着雲瑤和朵朵一起過去看看。朵朵現在是白衣教的聖女,武功在短短半年內,進步飛快,給了雲瑤很大的壓力。

在紅姑不在的情況下,朵朵在京城的白衣教姑娘中身份最高,穆彤彤等人有事自然得先問過她。朵朵在接手了這些工作後,整個人倒是成長了不少。

李於氏不知道她的聖女身份,只當孫女是見識多了,加上還有兩位宮裡姑姑的指點纔有了這般的變化。

這也是因爲雲夕平素經常幫朵朵遮掩的緣故。

幾人坐着牛車出發前往紡織廠。

紡織廠現在已經正式開工了,走進場內,只看到一百個女工神一臉認真地紡紗,只聽得到紡織車的聲音,沒有其餘多餘的聲響。這些女工年紀最輕的是十二歲,年紀最大的則是五十歲。

每工作一個時辰,便讓她們休息一下。雲夕還順便推廣了眼操。工作重要,眼睛更重要。平素給她們喝的水中也添加一些可以明目的枸杞、金銀花等東西。這些藥材雲夕的地裡都有種植。

雲夕環視了一圈,見大家都在專心致志地工作着,沒有打擾她們的想法,轉而去廚房看看。

廚房此時正在準備這些女工的午飯,一共有三個廚娘負責。雲夕看了一下,中午的飯菜是紅燒肉燉土豆、炒青菜和蘿蔔大骨湯,外加一道的醬菜。

她看了看這肉菜,發現裡面的肉不少,和土豆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二,並非那種只吃得出肉味,吃不到肉的肉菜。可見紡織車的女工伙食還是可以的。

至於宿舍,她先前就已經看過了,所以沒有參觀的必要。

從廠裡出來,雲夕轉而去溫泉莊子看看。這些天功夫,每個莊子都已經被從裡到外打掃過幾遍,很是乾淨,只是莊子裡還不曾種植上花草、顯得有些光禿禿的。

畢竟這些下人不會擅自幫雲夕做主。

雲夕一一看了過去,雖然她也曾看過設計圖,可是設計圖同親眼所見終究有所差別,雲夕將七個莊子一一看了過去,心中是十二萬分的滿意。

其中最大的兩個溫泉莊子都有三十畝大小,不過這三十畝,自然不可能都是溫泉,溫泉池大約也就是幾畝的大小。

最小的莊子則是十畝大。

雲夕轉頭對朵朵和雲瑤說道:“看你們喜歡哪個,自己選一套。”

就算送出去三套,她手頭加上雲深的還有六套呢,可謂是財大氣粗。

朵朵選了最小的那個,按照她的說法是那莊子裡原本就有幾棵梅花樹在那邊,在建造的過程中,也不曾將梅花樹移植。

雲瑤選了一箇中等大小的,挑選過後,三人便返回家裡,雲夕很快就將那幾個溫泉給過戶了。她直接將其中一個大的給了杜周氏他們。說起來,這次建造莊子大部分的材料銀子還是杜周氏和雲瑤出的呢,畢竟他們也不願白白拿了侄女的東西。

杜家過戶溫泉莊子的事情自然瞞不過人,不多時,不少人都知道雲夕運氣好找到合適地方建造溫泉莊子的事情。倒是也有人想同雲夕買上一座。

雲夕還是一一拒絕了。她又不缺錢,溫泉莊子又是屬於典型能夠升值的地產,傻了纔會現在脫手賣出去。

她身份放在那邊,在擺出態度後,還真沒什麼人敢強搶不成,只是在心中嘀咕:這杜雲夕把那麼多溫泉莊子攥在自己的手心裡,也泡不過來啊。

就算雲夕知道他們想法,最多也就是迴應一句“我高興”。

她就樂意手中握着好幾個莊子的滿足感。

等到七月二十二時,雲夕親自指揮將其中一盆的洛陽紅挖起,轉移到一個事先就定製好的巨大的花盆中。

等二十三號時,則早早起來,盛裝打扮過後,一家人一起出發前往琉光園。至於那牡丹樹,則比她們先一步送到長公主府中。

大約半個多時辰後,她們總算抵達了琉光園。琉光園外皆是華美的各色車駕,不少人比她們還早到達。

雲夕等人下了馬車,出示了自己手中的帖子,門房便殷勤地將她們請了進去。事實上,就算沒出示帖子,就憑着雲夕的臉也是可以進去的,俗稱刷臉卡。

畢竟她和陸翊染關係不錯,平日往來也不少,公主府的下人早就記住了她的臉。

今日雲深要執勤,倒是沒有過來參加這壽宴,雲夕卻知道他事先已經送了禮過來。畢竟他當年在宮裡的時候,也是受過這位長公主的照顧的。

一個丫鬟直接領着她們三人去園內,事實上,就算沒有人領着,也不至於會迷路,畢竟這時間點過來的人還真不少。只是雲夕沒看到熟人,所以懶得同她們打招呼罷了。

穿過長長的走廊,漫步於花團錦簇的花園,雲夕可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水上琉璃館。這琉璃館坐落在湖面中央,遠遠望去,便像是鑲嵌在綠色翡翠上的鑽石,在陽光照樣下,不時地反射出七彩光芒,將附近的湖面映照得越發美麗。

連接岸邊和琉璃館的橋樑同樣是用水晶做成的,整個看上去就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雲夕停駐下腳步,欣賞了一會兒後,才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走吧。”

她的聲音也將杜周氏和雲瑤喊醒,兩人回過神來,不覺有些郝然:自己的表現實在太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了,就宛若初次進京城,震撼於京城的繁華與雄偉一樣。

只是回頭看周圍,發現其他所謂的世家貴族,表現也沒比她們好多少,雲瑤瞬間就心理平衡了。

端長公主平日不開放這琉璃館,所以京城中有幸一睹的人還真沒幾個。

等三人走上這橋的時候,腳下可以清晰見到潺潺流水,甚至還有幾尾的小魚靈動地穿過,不覺驚奇。

雲夕倒還好,前世這種類似的景緻她也不是沒有見過,因此面色如水般平靜。

這橋大約兩百米左右,還沒走完,雲夕便聽到了一陣的鶯聲燕語。倒是沒有男子的聲音。

她轉念一想,頓時有些明白,只怕那些男客是被引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走進館內,腳下是透明的玻璃,不時有錦鯉歡快地游來游去,只是它們始終沒游出這個館的範圍內。

雲夕心領神會,只怕是下面這一塊的水也被圈住了吧,姑娘們分成一個個小圈子,同相熟的好友聚在一起說着悄悄話。至於貴婦人們,則是端着雍容華貴的儀態,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比如恭賀一下這家的親朋好友升官了,詢問一下這家的姑娘定親事沒。

一般在這種場合,大家說的也都是些好話。

相比較而言,那些未出閣的少女還未修煉出這種端莊大方的做派,要顯得活潑一些,還有好幾個在那邊看着腳下游動的錦鯉,不時發出輕快的笑聲。

杜周氏看到了楊玉蓉的母親楊李氏,同雲夕點了下頭,便朝楊夫人走了過去。

雲夕環視了周圍一圈,也看到了楊玉蓉和她的表姐,陶歡歡也在那邊,稱得上都是熟人,拉着雲瑤的手也過去了。

剛走過去就聽到陶歡歡說道:“可惜有玻璃擋着,我都沒法餵魚呢。”

楊玉蓉的表姐李麗秀笑道:“可以啊,你拿個大錘子,將這一片玻璃敲出一個大洞,到時候,你愛怎麼喂就怎麼喂。”

這李麗秀正是先前不小心從馬上摔下因此破相的姑娘。

她轉頭看到雲夕,顧不上和陶歡歡打嘴仗,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因爲雲夕的千鶴膏讓她臉上的疤痕盡數去了的緣故,李麗秀對雲夕分外的感激。

一個破相的女子,將來在婚嫁市場上就不是那麼吃香了。

陶歡歡作爲同樣被雲夕救過的人,看到她就親親熱熱地挽着她的手,“雲夕你也來了。”

雲夕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卻是李玲蘭,她身旁跟着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看上去比她大一些。

雲夕不由皺眉,李玲蘭居然也被邀請了?她可不認爲端長公主會請她過來。她旁邊的那個姑娘,應該就是李玲蘭的嫡姐李玲梅吧。

陶歡歡低聲說道:“我聽聞李玲蘭本來被禁足了,結果她最近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結果做出的食物她爹和奶奶都十分喜歡,每天不吃一頓她做的伙食就不舒服,所以現在她在李家的地位又重新變高了。”

雲夕聽着陶歡歡的描述,不由怔了怔,這種情況,怎麼似曾相似?她前世也曾經看過報道,說有的火鍋店會在鍋底中添加罌粟花殼,讓顧客吃了後便有了癮頭,許久沒吃就饞得慌。

她不由往這方面嘀咕,不會真是如此吧,以前也不曾聽說過李玲蘭的廚藝好啊。

不管是不是,雲夕都下定決心,絕不吃李玲蘭碰過的東西。

“你怎麼也來了?我可不記得我娘邀請過你的。”陸翊染梳着驚鴻髻,一襲大紅的縷金挑線的鳳尾裙,看着李玲蘭的眼神帶着淡淡的厭惡。

李玲蘭彷彿沒看到陸翊染臉上的表情,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比起以前的驕縱任性,現在的她看上去沉穩了不少,只是眼睛的陰翳也增加了。

“我姐姐平時不怎麼出來參加,我擔心她一個人不習慣,這才陪她一起來的。”

事實上,李家接收到帖子的只有李玲梅,結果李玲蘭這幾日因爲料理的緣故,重新獲得寵愛,甚至地位比以前還要來得高,她同李老夫人一撒嬌,李老夫人便下令讓李玲梅帶着她。

陸翊染從鼻子哼了一聲,顯然也是猜出了這其中的緣故,她轉頭看向李玲梅,臉上微微露出點笑意,“你最近的氣色倒是好了不少。嗯,這纔是嫡女的氣派呢。”

李玲蘭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卻也只是一瞬。經過先前的挫折後,她在遮掩自己的情緒這點,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其他聽到對話的姑娘們,看向李玲蘭的眼神多出幾分淡淡的鄙夷——她們還真沒怎麼見過李玲蘭這樣明知自己不受歡迎,還硬是厚着臉皮蹭上來的人。

事實證明,厚臉皮的人不止李玲蘭一個,很快又多了一個人。

衆人看着站在大皇子妃徐慧溪身後的柳爲霜,臉上是滿滿的震驚。這是將近一年後,大家第一次看到柳爲霜。

柳爲霜的肚子高高聳起,一身淺藍色的衣服襯托得她越發花容月貌。讓雲夕驚訝的是,她臉上的疤痕居然已經消除了,而且皮膚很好,白嫩中透着粉紅,豔若桃李,甚至比以前還要來得更美一些。

雲夕心中明白,她店裡這幾個月賣出的千鶴膏,都有記載名字,基本都是被最缺的那些人家給買了去,可以確定的是,這其中肯定不曾有一瓶到過柳爲霜的手中。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不僅消除了臉上的疤痕,還變得更好看了。

她原本就生得明豔,現在更是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將人的目光牢牢吸在她身上。不,應該說是魔性的魅力。

柳爲霜神態自若地出現在衆人面前,手輕輕撫着自己的肚子。

她前面的徐慧溪不愧是被楚息元選出來的大皇子妃,那叫一個端莊賢淑。對待柳爲霜的態度也是溫和中帶着恰到好處的關切。

大家呆了一下,旋即都收回目光,只是眼角的餘光卻還是在關注柳爲霜。

要知道她現在月份也有**月了,正常人在臨盆期間,都是恨不得龜縮在家裡,好好養胎,隨時待產。

柳爲霜倒好,居然還跟着大皇子妃一起出來參加這宴席,若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出了點事……

想到這裡,大家都覺得還是和她保持距離的好,以免到時候被牽連上。

陸翊染的眉頭更是緊緊皺起,她毫不客氣開口道:“你來做什麼?”

柳爲霜只是笑了笑,說道:“端長公主是我們大楚出了名的有福人,所以妾身才想過來沾沾一點喜氣。”端長公主在先帝在時,只是皇宮裡的小透明,安分守己不惹事。但是架不住命好,等楚息元登基後,十分厚待這位姐姐,讓她的地位也水漲創高了起來。

陸翊染冷笑道:“我娘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你也配!”

這柳爲霜的人品,拍馬也趕不上她孃親,還想沾染福氣,別帶來厄運就是了。

柳爲霜只是撫摸了一下肚子,沒說什麼。

徐慧溪聽完這交鋒後,溫和有禮道:“柳妹妹即將臨盆,我家爺念在她在家悶了許久,所以纔想帶她出來散散心。”

因爲徐慧溪搬出大皇子楚隆的緣故,陸翊染也不好講話頭扯到他頭上,冷哼一聲後,“到時候真出事了,可別賴到我們公主府上。”

徐慧溪也不生氣,依舊是和氣的笑臉,“自然不會。本來就是我們叨擾了。”

然後帶着柳爲霜選了個位置坐下,一般情況下,柳爲霜作爲側室,應該是徐慧溪坐,她站着纔是,可是誰讓她懷孕呢。

雲夕雖然不知道柳爲霜過來的原因,但估計沒什麼好事。

她忽然想起,柳爲霜這一胎可是死胎,而且註定是怪物。倘若是在這裡生下的話,大庭廣衆之下,這件事便會傳遍京城。

這樣的念頭剛剛生起,就被她壓下了。她雖然痛恨柳爲霜的狠毒,可是陸翊染是她的朋友。她也不願這件事毀了端長公主的壽宴,就算要謀劃,也該等壽宴結束再說。

她轉而繼續同陶歡歡等人聊天,聊的最多的還是雲夕那國色天香。

陶歡歡嘆氣道:“我們一年能推薦的人數太少了,好多人都想進來呢。”

雲夕忍不住笑了,“你推薦五個,五個人再繼續推薦下去,就有新的二十五個人,只要有心,遲早能找到幫忙推薦入會的人呀。”只不過雲夕也設了個小手段,就是入會一個月後,才能開始推薦人。這一個月,其實也就是所謂的考察期。

不過第一批收到會員卡過來給她捧場的那些人,卻不需要一個月時間。

很快的,同其他人寒暄了遍的陸翊染也過來加入她們的聊天小分隊裡,等雲夕一些相熟的朋友也到來後,比如戴燕翎、唐藝菲……隊伍不知不覺中擴大了不少,形成了一個小圈子。

等時間到了以後,端長公主身邊的兩個大丫鬟款款走來,請大家去花園,說是那些貴族公子們正在進行賽詩會,需要大家評選一番。

陸翊染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她顯然對這一套不是很感興趣,偏偏又不能不給她娘面子。

其他的姑娘倒是覺得挺有趣的,受邀的這些人,有不少尚未定親。端長公主邀請的這些公子哥,有不少在京城名聲甚爲響亮,還有所謂的四公子。

大家自然想趁這個機會接觸一下。

姑娘們跑去看賽詩會,至於她們的母親,那些婦人們則被引到另一處地方,同長公主一起。

……

等到了花園之中,正好趕上他們正寫詩,按照旁邊小丫鬟的介紹,這一輪的詩是以荷花作爲主題的,畢竟說起夏天,大家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荷花。

身着紫衣的丫鬟還說了,這賽詩會是淘汰制的,參加的一共有七十多人,第一輪中選出三十二首最好的詩詞,進行下一輪的比賽,每一輪的主題都不一樣,最後再選出三名最有才華的少年。

旁邊一個丫鬟補充道:“倘若有哪個小姐願意同他們比上一比也是可以的。”

她這話一出,不少自認爲才學過人的貴族小姐都心動了,這也是揚名聲的好機會。

只是她們決定還是先看下一輪的主題再說。

荷花,即爲蓮花。說起荷花,對雲夕來說,還是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謂寫道了荷花的品格。

也並非所有人都下場的,一些人就沒參加這個比賽。這些人中,最明顯的便是三名器宇軒昂的男子,雲夕看着其他人對他們恭恭敬敬的樣子,猜測這三位應該就是所謂的皇子了。因爲他們的衣服都繡着龍的紋路。

陶歡歡注意到她的視線,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最左邊那個是三皇子,中間是大皇子,右邊那位則是二皇子。”

雲夕掃了一眼,大皇子看上去溫文爾雅。二皇子,即廢太子,在三人之中長相最爲俊美,只是或許是因爲被廢了的緣故,眉眼帶着幾分的陰鬱。至於三皇子,則是不言苟笑,身上散發着冷漠的氣息。

等到一炷香燃燒完,意味着留給這些少年的時間沒有了,不少人在那之前便已經放下手中的筆。

雲夕看着不少人臉上浮現的淡淡自信,有些惋惜雲深不在。不然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在這裡大放光芒,雲夕同他相處甚多,對他的才華知之甚詳。

不想京城中的人,對於雲深的印象,更多的是在於他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和無人能出其右的超逸氣質,哦,還有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至於擅長什麼、才學如何,京城的人還真不太清楚。只偶爾從他那一手堪稱大家的書法和偶爾流露出來的詩詞窺探一二。

轉念一想,雲深不在也挺好的。這樣他的好,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紫衣姑娘分給每個少女一枚銅錢,到時候覺得哪首詩好,就將銅錢放在那首詩上面。

另外還有一個大丫鬟聲音清脆地一首首念下去,也好省了衆多姑娘擠過去看詩的悲劇。

雲夕驚訝地發現,其中她居然聽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洪黎和蕭以延。當時的汪雨桐,便是派了兩個落魄學子假冒這兩人意圖敗壞雲夕的名聲的。

因爲這個緣故,雲夕不免多看了他們兩眼,這兩位也的確都是品貌出衆的少年,洪黎生得更沉穩一些,蕭以延則更張揚一點,充滿少年意氣。

兩人的蓮花詩也的確寫得好,情景相融。

這兩位在京城中的人氣也不低,在念他們的詩詞時,雲夕看到好幾個姑娘緋紅了臉頰,低聲同身旁的好友說着什麼。

她忽然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轉過頭,卻發現是雲瑤。

雲夕低聲問道:“怎麼了?”

雲瑤皺着一張可愛的小臉,“我覺得這些詩詞聽起來都差不多呀,我分不出哪首比較好。”雲瑤本來就不愛詩詞歌賦這些,更愛舞刀弄槍,讓她評選誰的功夫好,她還能說的頭頭是道,可是讓她評選詩詞的話,她就抓瞎了。

雲夕低低一笑,“沒事,你覺得看哪個順眼,就選哪個好了。”

雲瑤眼珠轉了一圈,然後神情定格在驚訝上。

雲夕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卻看見一個頗爲眼熟的俊美男子——只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片刻之後,她聽到了雲瑤咬牙切齒的聲音,“鄧長明。”

雲夕頓時恍然大悟,難怪眼熟了,這位不正是救過雲瑤,卻也利用過他們的鄧長明嗎?鄧家被抄家後,全家也就鄧長明這一房的人被赦免。原本雲夕以爲再也不會有機會同他碰面,卻不曾想到,再次相見會是在這種場合。

他居然也是被端長公主邀請過來的人之一。

雲夕看着身旁雲瑤氣鼓鼓的樣子,不知爲何,卻有些想笑。她壓低了聲音,“好歹是個熟人,你要投票給他嗎?”這也算是故人相逢吧。

雲瑤撇了撇嘴,搖搖頭,“纔不要,還不如投給紀爲止呢。”

紀爲止也是被邀請過來的人之一。

雲夕搖搖頭,正要說什麼,忽然感覺到有人似乎要朝她撞了過來。

感官十分靈敏的她身子一閃,那人沒有撞到雲夕,由於慣性作用,直接摔了出去,身子跌倒在地上。

原本正在念詩的丫鬟都被這動靜給震到,不由看了過來。

衆人的目光也聚集在那人身上。

不是別人,正是被收爲蘇家義女,指婚給廢太子做側妃的蘇紅杏——蘇婉同父異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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