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夕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紀子晴搖搖頭,“沒有誤會,我還特地問了爲止身邊那小廝。”
她冷笑一聲,“這位練霓裳可真真是好大的胃口,一見面,就讓我弟花了五百兩銀子,就爲了給她買了根筆!”
說到這裡,紀子晴簡直是氣得要命。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會這麼做的!
“紫毫筆?”那不就是下午時候紀爲止買的東西嗎?
雲夕心中微微一動,說道:“不,你錯了,爲止他明明是給一個叫傅婉儀的人買的,哪裡是給練霓裳買的。”她停頓了一下,啼笑皆非,“你的意思是,那個傅婉儀就是練霓裳?”
“別說笑了,練霓裳是誰,我最清楚不過,雖然不能透露她身份,可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練霓裳絕不是那傅婉儀。”
紀子晴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你的意思是,那位是冒牌貨?”
雲夕點點頭,心中也是老大的不爽,“看來應該是這樣沒錯。”那姑娘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竟敢冒充雲瑤。紀爲止估計是真以爲那傅婉儀就是練霓裳,便一副粉絲心態地想要送東西給偶像。
也不知道傅婉儀是拿出什麼樣的證據,才成功哄騙了紀爲止。
紀子晴手緊握成拳,恨得牙癢癢,“真是不要臉的賤人!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敢犯到我紀家頭上,就別怪我不客氣。”紀子晴畢竟是將門之女,脾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
罵了一通傅婉儀後,她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爲止怎麼就只長個子,不長腦子,這麼簡單就被騙了。”
然後她歉意地看向雲夕,“真是對不住,我剛剛對那練女俠說話有些不客氣,是我誤會她了。”
雲夕搖搖頭,說道:“這不能怪你。”
紀子晴深呼吸一口氣,“我就說嘛,練女俠筆下的主角都是比男子漢大丈夫還要磊落瀟灑的大人物,怎麼會做出這種下賤行爲。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帶爲止過來找你。”
然後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雲夕想了想這件事,也覺得啼笑皆非。只怕那傅婉儀之所以冒充雲瑤,並不僅僅只是爲了賺取禮物錢財,說不定還想要藉此嫁入紀家,看她對紀爲止那含情脈脈又故作矜持的樣子就知道。
她直接去找雲瑤,將這件事告訴她。雲瑤一聽說有人冒充自己坑紀爲止,簡直氣得要命。
“好好的一個姑娘,偏偏做這種欺世盜名的行徑,臉皮簡直是比城牆還厚。”然後又說起了紀爲止,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他怎麼就那麼好騙呀!”
雲夕難得說了句公道話:“我看他也是關心則亂,他心心念念想要知道自己崇拜的對象是誰,被人稍微一誤導,自然就上當了。”
雲瑤哼唧了幾聲,“不都是同樣的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嗎?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有什麼好看的?”
雲夕噗嗤一笑,“我家雲瑤是挺好看的。”說也神奇,無論是雲霞還是她和雲瑤,五官都長得很是不壞。當年杜家大房貧寒到了極點,林德卻看上了雲霞,也是因爲臉啊。臉長得好,終究是更佔便宜。
雲瑤忍不住笑了,然後她臉上的笑意減淡,說道:“姐姐,等哪天我身份暴露了,他們看到他們崇拜喜歡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片子,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像你之前說過的那個詞——什麼粉黑的?”
雲夕道:“粉轉黑。”
“對!”雖然雲瑤不明白爲何姐姐要將崇拜者喊作粉絲,但是並不妨礙她現學現用。
“唉,我突然有點害怕起來了。”
雲夕揉了揉她的頭,“你怕什麼?那些故事都是你一個人認真寫出來的,你本來就有這個實力。”
“可是有不少情節,都是姐姐你同我說的呀,比如白髮一夜之間變白……我覺得如果是姐姐你來寫的話,肯定會寫的比我好的。”只不過姐姐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像她每天閒着。
雲夕認真道:“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突然對自己就沒信心了?你有這個天賦的,你的文之所以受歡迎,情節好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則是因爲你的文比起其他人的作品,充滿了代入感。”
簡而言之,雲瑤天生就適合吃這一行飯。她的進步真的很大,一開始的她還會借鑑一下雲夕偶爾給她說的故事,到後來,她的文越來越多的是自己的思想和情節,可是精彩程度卻不減。雲夕比她好的,就在於前世經歷過各種信息轟炸,什麼腦洞都看過。
她頓了頓,繼續道:“倘若你覺得自己名不符其實,那就努力提高自己吧,直到你覺得自己配得上名聲後再公開。”
雲瑤聽着最信任的姐姐循循教導,片刻之後,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讓她有些嬰兒肥的可愛臉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你說的是,繼續努力下去,我總會成爲我渴望成爲的樣子。”
不僅是她,還有朵朵,她們都在姐姐的保護下,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忍不住拉着雲夕的袖子撒嬌,“姐姐,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她好久沒和姐姐一張牀了。
雲夕笑了笑,“好啊,不過你半夜若是敢搶被子,我就把你踹下牀去。”
雲瑤哼了一聲,“哪有這回事,姐姐你誣陷我。我睡相可好了。”
對這句話雲夕還真的是沒法贊同。雲瑤同人一張牀的時候還會收斂一點,自己睡一張牀的時候,睡相那叫一個糟糕,常常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頭和腳換了個位置,頭從牀頭移到牀位,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只是這丫頭卻死活不承認。
……
翌日。
紀子晴一大早就帶着弟弟紀爲止來了杜家。紀爲止大概是從姐姐那邊得知了真相,臉上滿是沮喪的表情,雲夕甚至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他頭上一雙垂下來的耳朵,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讓人不由想起了某種犬型動物。
紀爲止再次確定,“雲夕姐姐,你真的見過練霓裳嗎?”
雲夕點點頭,說道:“我若是沒見過她的話,我怎麼收稿子的?傅婉儀是怎麼對你說的?”
紀爲止皺着眉頭,被欺騙的痛苦依舊殘留着胸口之中,“她說自己爲了保密,每次都是讓不同的人給雲夕姐姐你送稿子,你們兩人之間的交流,都是通過書信。”
雲夕挑了挑眉,看來這傅婉儀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將一切都考慮得挺清楚的嘛。
雲夕直接問道:“你怎麼會認爲她是練霓裳的?”
紀爲止皺眉道:“她手上有楊門女將的第三章手稿……我那時候去書店買書,恰好撞到了她。她手裡的稿子掉下來,我看到上面寫的內容明顯還沒在報紙上刊發,便以爲是她的作品。”
雲夕嘴角抽了抽,冷笑道:“手中提前有稿子,不代表她就是,我手頭不僅有第三章還有第四章第五章呢。”
雲瑤這個月一口氣寫了五章給她。
紀爲止道:“她說她一個月只寫一章。”
雲瑤皺眉道:“只是她手中怎麼會有還沒刊發出去的稿子?”這第二期的報紙也是月底纔會發佈出去。
雲夕道:“大概是從印刷坊那邊流出去的。印刷坊那邊目前只拿到了第三章的稿子。”
紀爲止道:“我原本也對她的身份有些懷疑,直到我先前通過一些渠道,拿到白髮魔女傳的手稿,手稿上的字跡,同她的一樣。”
他神色有些懊惱。
雲夕搖搖頭,也難怪紀爲止會誤解傅婉儀是練霓裳,畢竟其中有不少陰錯陽差的巧合。
不……
雲夕眼睛微微眯起,這也不一定是巧合,而是傅婉儀刻意經營的結果。不然怎麼好死不死,她會將稿子拿出來,還恰好撞到紀爲止,並且讓他看到上面的內容。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紀爲止就是練霓裳的腦殘粉。
雲夕淡淡道:“我大概想起來了,傅婉儀的哥哥傅呈是我那印刷坊的管事之一,他手頭有稿子並不稀奇。先前練霓裳寫了白髮魔女傳以後,我特地讓傅呈找人重新譽寫一邊,然後再拿去印刷,那時候他大概直接找自己的妹妹幫忙。所以你纔會以爲那是她的手稿。”
她現在也想起爲何會覺得傅婉儀看上去眼熟了,她們兩人的確是見過一面。
“這樣處心積慮出現在爲止身邊,設下圈套,果真是攀龍附鳳的小人。”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被算計,紀子晴便氣得要命,傅婉儀之所以假冒練霓裳,她哪裡猜不出她想法,不就是爲了進紀家的門嗎?
雲夕吩咐立秋,“讓傅呈遞交辭呈吧。”她勉強給他面子,讓他自己主動辭呈,而不是被她炒魷魚。稿子書籍這些東西,本來就不能帶回家,傅呈明顯違反了印刷坊的規矩。而且傅婉儀能夠那麼順利地算計到紀爲止,雲夕不相信傅呈對此事一無所知,可是他卻選擇了縱容,人品堪憂。
這樣的人留不得。
立秋點點頭,“我看那趙遠做的不錯,勤勤懇懇守規矩,不如讓他替了傅呈的位置好了。”
雲夕漫不經心道:“這樣的小事,你自己做主便是。”
紀子晴惡狠狠地瞪着弟弟,“說!你還給她買了什麼東西?”
紀爲止面對嫡親姐姐的怒火,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就只買了紫毫筆。”
雲夕涼涼補充了一句,“若不是子晴你細心,發現這件事後就立刻跑來找我,只怕他今天還要給人買硯臺呢。”紀爲止先前被家裡人保護得太好,就該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紀子晴道:“我這就去將那筆拿回來。”她非得好好收拾那傅婉儀一頓。
雲夕也覺得傅婉儀的吃相太難看了,或許是因爲哥哥是印刷坊管事的緣故,她便覺得自己能夠一直比別人更早拿到稿件,不會被拆穿吧。只能說這姑娘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想瘋了。
等紀子晴挽着袖子氣沖沖離去後,雲夕轉頭看向紀爲止,“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你還要繼續找練霓裳嗎?”
紀爲止擡頭看着她,“雲夕姐姐,那你見過練霓裳嗎?”
雲夕點點頭,“見過。”
不僅見過,她們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呢。
“我真覺得你沒有必要非要去見她,你喜歡吃雞蛋,並不代表你非要去認識生下雞蛋的母*?”她將前世錢鍾書說過的話語稍微改變了一下。
雲瑤一聽這比喻,臉色青了青,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有這樣說自己的妹妹嗎?
紀爲止怔了怔,然後點點頭,“你說的是……我只是很佩服她,她一個姑娘,卻能寫出這種浪漫精彩的故事。”
“她筆下的人物我都很喜歡,獨立堅強,卻又有溫柔善良的一面。”
雲瑤忍不住問道:“萬一你知道她身份,發現她同你想象中不一樣,你會失望嗎?”
紀爲止怔了一下,然後說道:“應該不會,我所喜歡的是她的作品。”
“其實,在知道傅婉儀不是練霓裳後,我反而鬆了口氣,覺得練先生果真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幸好傅婉儀不是她。”少年的臉上是由衷的喜悅,欣喜於自己崇拜的作者並非愛慕虛榮的女子。
雲夕道:“我看你也別去刻意尋找她的身份,你也找不到的。練霓裳她不肯露面,說不定有她的難言之隱。”
紀爲止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愧疚,鄭重其事點頭,“你說的對,萬一她是爲了躲避仇敵而不得不隱姓埋名,我的魯莽行爲反而會給她帶來危險。是我考慮不周!”
看他的樣子,他應該是放棄追尋“練霓裳”的真正身份了。
雲夕眼皮不由跳了跳——這孩子的腦洞,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下意識地看向雲瑤,雲瑤也同樣是一臉的無語,其他人倒是忍俊不禁的樣子。
銀丹甚至笑道:“說不定,練先生不肯露面,是因爲她貌若無鹽,不好意思出現在人前。”
紀爲止正色道:“練先生纔不是那種會因爲容貌而自卑的人。她心胸寬廣,灑脫寬厚……”一連串洋洋灑灑的讚美不要錢地往雲瑤身上堆。
看紀爲止的樣子,就算讓他說一炷香“練霓裳”的好話都沒問題,而且還不帶重複的。
雲夕嘴角抽了抽。不,他真是想多了!她家雲瑤,明明會因爲臉上多長了一顆痘痘而好幾天不肯出門的。紀爲止口中那個瀟灑的隱士是誰啊,這絕對不是她看着長大的雲瑤。
被人當面如此熱烈地告白,雲瑤的耳朵都紅了。
她伸手拍了拍紀爲止的肩膀,有些扭捏說道:“謝謝。”
“啊?”被打斷讚美的紀爲止一臉茫然,“你謝我幹嘛?”
雲瑤不愧是小說寫多了,隨口之間,一個理由就丟了出來,“謝謝你讓我少花了五百兩啊。原本我昨天是想買那紫毫筆的,結果你先買了。我後來想想,花五百兩銀子買一根筆,我到時候肯定會後悔的。”
“……哦。不客氣。”
……
紀子晴順順利利地拿回了那隻紫毫筆,她沒好氣地將筆給了傻瓜弟弟。
轉頭對雲夕道:“我過去的時候,不忘將她欺世盜名的做法宣傳了一遍,他們兄妹兩應該在京城住不下去了,很快就要搬走。”敢用這種法子欺騙她弟弟,試圖嫁到紀家,就別管她不客氣。
事實上,紀子晴覺得自己沒有將這兩兄妹告上公堂已經夠善良了。虧得兩個都是念過書的人,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做禮義廉恥。
雲夕點點頭,她絲毫不同情這對兄妹,他們自己選擇作死的。
紀爲止拿回那筆後,一轉眼就給了雲瑤。
雲瑤很是無語,“你給我做什麼?”
紀爲止道:“這筆我拿回去也沒用,你不是原本就想要這紫毫筆嗎?”
以雲瑤的性子,她還真沒法收下這樣貴重的禮物,就算紀爲止不在乎這東西也是如此。她隨手便是一個理由,給了紀爲止一個白眼,“別人不要的纔給我,當我撿破爛的嗎?”
然後直接甩袖走人,脾氣還挺大的。
紀爲止仍然是丈二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雲瑤哪裡來的火氣。
紀子晴倒是很能理解雲瑤的作法,說道:“擱我身上,我也要生氣,別人不要的東西纔給我,這把我當什麼了?那筆你就放家裡吧,想到被那女的摸過,我都覺得晦氣。”
紀子晴不知道的是,雲瑤根本不計較這些,她純粹只是覺得平白收人貴重禮物不好。
等糊弄完紀爲止後,雲瑤就開開心心地回去繼續寫她的小說。她想着趁最近時間有靈感的時候,多寫一點,不然等三月姐姐成親,她估計就沒時間了。
她倒是沒將這紫毫筆放心上,倒是紀爲止回家後,又從自己的庫房中找出了一方端硯,送給雲瑤,說是當做賠禮。
他的理由十分正當,雲瑤也不好說自己先前根本沒生氣,只能收了下來,轉頭對雲夕道:“爲止這人還真是實心眼。”
難怪這麼好騙!
雲夕笑了笑,“他不過是因爲信任你,所以才相信你。在外人面前,他也沒那麼好糊弄的。”傅婉儀先前能夠騙到他,也是辛辛苦苦的算計。
雲夕甚至隱隱覺得,傅婉儀背後應該是有人提點他們纔是,不然他們兄妹兩哪裡會想到這一招。所以在傅家兄妹搬家後,雲夕依舊尋人盯着他們,結果還真讓她發現了苗頭。
只是讓她驚訝的是,背後的人,卻是鄧長明。
鄧長明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他現在的身份也就是商人,可是卻敢算計起了紀將軍最寵愛的孫子。兩人也勉強算是相交一場,雲夕覺得他這樣走邪路不太好,索性下了帖子給他。她也懶得弄那些虛禮,開門見山道:“那傅婉儀是你安排的?”
鄧長明似乎對於她找他過來的目的心知肚明,臉色依舊平靜,“是,也不是。”
這話說的雲夕眉頭緊緊皺起,“說人話。”這是在同她說禪語不成。
鄧長明道:“我只是看他似乎在探尋練霓裳的身份,繼續找下去的話,會找到雲瑤頭上,乾脆禍水東引。”
“事實上,我所做的不多,只不過是讓人在傅呈耳邊含糊說上幾句,傅呈便上了心,直接和妹妹挖坑給紀爲止跳。”
鄧長明言語之間,並不覺得自己做的哪裡不對,“以紀家的勢力,肯定會將這事調查清楚,紀爲止終究是吃不了虧的。而紀爲止經過這次的挫折,想來便會消停下來。”
他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將自己的算計鋪陳在雲夕面前,態度坦然。
雲夕沉默了。真要說鄧長明不對吧,他本身也沒有真的做什麼,最多也就是挑撥幾句,若是傅家兄妹沒抱着攀龍附鳳的想法,也不會乖乖按照鄧長明的劇本走。
更何況,鄧長明的原意也是幫雲瑤守住她的身份,即使過程中有諸多的算計,結果終究是好的。
雲夕眼神複雜地看着鄧長明,幾年不見,鄧長明的性子還是這樣,依舊是習慣性將所有人的想法算計在內,只注重最後結果,不注重過程。這樣的性子,也是由於他那特殊的經歷養成的。在他父親去世後,他若是不多長一個心眼,在鄧家那種吃人的地方,早被生吞活剝了。
雲夕無法苛求他太多,最後只能說道:“算計終究只是旁門左道,你若是習慣了走彎路來獲取利益,日後很難扭回來。”
鄧長明道:“只要心正,無所謂方法。”
他的觀點倒是同那句“不管是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有異曲同工之妙。
雲夕道:“嗯,我會記得將你這番話告訴雲瑤的。”真當她沒有殺手鐗哦。若是看不出鄧長明對雲瑤的想法,就白費了雲夕的情商。她可沒見過鄧長明對誰這般上心,還會注意到所謂身份的保密上。
不對!雲夕很快就發現自己想法走入了誤區。
紀爲止就算是發現了雲瑤的身份,以他的性子,只要稍加吩咐,嘴巴一定會把得嚴嚴實實的,半點話風都不透,雲瑤撐死就多了一個知道她身份的人。
紀爲止本來就十分崇拜練霓裳,若是知道雲瑤就是練霓裳,肯定關注力都在雲瑤身上,雲瑤本身就是活潑可愛討人喜歡的姑娘,喜歡上她也是正常——紀爲止現在對雲瑤就挺好的。
這鄧長明分明是在消滅情敵好嗎?他滅情敵也就算了,還直接扯大旗,一副爲了雲瑤好的樣子。這臉皮厚的程度,都可以和她家雲深相媲美了。而且若不是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關注雲瑤,鄧長明哪裡會知道雲瑤就是練霓裳。
只是……
雲夕看了鄧長明一眼,鄧長明這性格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是,他若是對你上心,那定是幫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不受半點的委屈。不好的是,若是他哪天對你棄若敝屣,你被算計死了,還對他感恩戴德的。
她家雲瑤就是個傻白甜,哪裡鬥得過這個從上到下都是心眼的人。
雲夕想到後面,不由失笑,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這兩人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她就想那麼久遠的事情。雲瑤的人生,終究是要由她自己做主的。
她看着依舊氣定神閒的鄧長明,心中也跟着不爽了起來。
她眼睛微微眯起,說道:“你覺得雲瑤要是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她會是什麼想法?”
鄧長明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雲夕頓時大爲暢快。
鄧長明走之前,還留下了一份禮物。
他不忘說道:“這東西是海外一個國家剛剛產出來的,即使是在他們國家,也只有王孫貴族纔買得到。我因緣巧合之下,拿到了幾個。這份薄禮,送給郡主,也算是我鄧長明給郡主和雲世子的新婚賀禮。”
雲夕玩味道:“這算不算是所謂的封口費?”
等雲夕打開禮物後,不覺大吃一驚,裡面竟是一個鐘的樣子,同她所見過的那種精細的鐘手錶當然不能比,可是在這個習慣根據日冕或是打更來判斷時辰的時代,這大鐘的出現可謂是十分驚世駭俗。
比起日冕,她當然更習慣這種方法。這份禮物送的還是很合雲夕的口味的。
只是她轉念一想,送鍾,那不就是送終嗎?鄧長明這個缺心眼的!
……
雲夕找了個機會,同雲深說了鄧長明的事情。
和雲夕不同的是,雲深對他的做法反而十分讚賞,言語之間頗有相見恨晚的味道,“有時候就得這樣不要臉。”比如在追女孩子上。想他當年也是一路給諸多情敵挖坑,這才成功抱得美人歸,因此在這一點上,雲深和鄧長明挺有共鳴的。
只是他當年可比鄧長明辛苦多了,畢竟雲夕可不是雲瑤那樣的傻白甜,一不小心被她發現端倪,很容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雲夕白了他一眼,別逼她翻舊賬啊。
雲深咳嗽了一聲,難得爲鄧長明說了好話,“我看他行事頗有分寸,恩怨分明。”
雲夕冷笑道:“若不是看在這一點,我早就打過去了。”
她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鄧長明,他的身份應該不只是商人吧?我看他那店鋪的東西,包羅萬象,就連一些沒聽過名字的小國家都有。”不僅如此,還有海外的國家,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那麼大能量。
端長公主扶持鄧長明,難不成只是爲了賺取這銀子嗎?端長公主可不缺這點錢。
雲深讚賞地望了她一眼,“自然不是。那百味齋只是鄧長明的商隊明面上出行的藉口罷了。”
雲夕靈光一閃,下意識地壓低了嗓音,“難不成是爲了走私武器?我發現那店鋪中,北魏的東西最多。”
“北魏的武器,草原的駿馬,南陵的藥材糧草、慶國的礦場……”她將可能走私的東西一樣樣列舉出來。
雲深沒想到雲夕居然一瞬間就聯想到了這點,大爲驚訝。
雲夕難得見他這表情,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眼睛彎了彎,像是狡黠的小狐狸,“若是我猜得沒錯,只怕鄧長明幕後真正的扶持者不是端長公主,而是陛下。”
端長公主可謂人精一個,哪裡會主動去接觸這些東西。想來是天子不方便出面,這才讓她站在人前。
也只有皇家的扶持,鄧長明才能夠順順利利地在每個國家站穩腳跟,找到進貨渠道。
雲深點頭,“去年的壽宴,北魏推出的那突火槍,給陛下造成了一些壓力。北魏本國所用的突火槍可比他們送過來的那禮物好得多。”事實上,北魏與其說是送禮,不如說是下馬威。
雲夕想起了自己可以幫忙將突火槍稍微改進一下。只是這事得循循漸進,她總不能明天就立刻將圖紙畫好送上去,那樣的話,楚息元心再大,也會問她是如何想出來的。所以還不如先拿到一個樣品,再裝作無意中摸索出來好了。
她拉着雲深的手,說道:“這突火槍,我能拿到一把嗎?”
雲深道:“這東西可傷不到我們這樣身手的人,在你手中,還沒你的匕首好用呢。”
雲夕道:“我好奇!”
雲深沒那麼容易鬆口,“這東西可不是什麼玩具,若是不小心走火就不好了。”
雲夕送了他一個白眼,“我像是那麼粗心的人嗎?”她想了想,決定透露一點真話,“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改進的法子。倘若咱們大楚的武器勝過北魏,那麼也不必擔憂北魏私下的一些小動作。”
說起來,將鳳傾城他們接收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們北魏的消息一下子靈通了很多。
不過雲深雖然接收了這批人,但同樣對他們戒備不已,直接將人打散了分入各個地方,而且不讓接觸到隱門最核心的內容。
從隱門北魏的據點來看,宇文卓這些年私下可沒少招兵買將,訓練兵馬。說不定從什麼時候開始,戰爭就開始了。無論是楚息元還是宇文卓,都是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這樣的皇帝都不免會有開疆擴土的想法,又相鄰得很近。雲夕覺得就算哪天兩國一個談不攏,打起來了,也挺正常的。
雲深看了看雲夕,內心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媳婦時常會有一些驚人之語。若是別人說想要改造武器這種話,他肯定會覺得對方這是癡心妄想,可是從雲夕口中說出來,他卻覺得,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在拿到北魏送的那突火槍以後,大楚的武器營和諸多工匠大師根據設計圖和樣品,開始嘗試着生產,一些達官貴族也偷偷買了一隻回去。
至於鄧長明,他在北魏明面上是商人,私下卻花大筆的銀錢收購北魏自己使用的突火槍。
就算不通過雲深這邊,單單從雲夕自己弄的萬事屋渠道,她也能夠弄到突火槍。
雲深心中已經挺願意的了,只是面上故意裝作遲疑的樣子逗雲夕,“這個問題可不好辦,若是被人發現我以權謀私,那就不太好了。”
雲夕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手一揮表示:“那我還是自己想法子拿到吧。”無論是走鄧長明這一條道路,還是讓萬事屋下手幫忙,都是可以的。
她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並不想因爲自己一時的想法而害了雲深。在雲深拒絕後,雲夕並不強求。
正等着未婚妻求他的雲深頓時哽住了:“……”
他只是,想看雲夕難得撒嬌的樣子。結果雲夕倒好,通情達理道讓他淚流滿面。
他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可以對我稍微任性一點的,我不介意的。”他不僅不介意,而且還十分樂意,偶爾被雲夕請求的感覺很不錯。
雲夕噗嗤一笑,說道:“好,那還是交給你好了。”
其實無論是走雲深這條路,還是鄧長明這條路,都等於是在楚息元面前過了明路,日後就算翻出來,雲夕也不擔心楚息元會懲罰她。
雲深的行動很快,不到兩天時間,就給雲夕拿到了一把的突火槍。
看着這簡陋非常的槍支,雲夕嘗試着打一發,準度實在令人擔憂,比如她明明瞄準的是靶子,最後卻射到了距離靶子兩米遠的地方。別看當時一排人齊射的時候看上去威風凜凜,可是射擊的那些人,自己都不能保證,突火槍最後會射到哪裡去。在戰場之上,這個問題卻是不需要擔心的,戰場對面可謂是人山人海,只要打中了人,不拘是哪裡的,都算是賺到了。
雲夕呆在自己的院子中,象徵性地玩了幾天以後,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時候再拿出燧發槍,也不至於太過驚世駭俗。雖然她更懷念沙漠之鷹那些東西,可是想也知道,那東西沒有工業產鏈,製造得出來纔怪呢。
以現在大楚的科技水平,最適合大規模推廣的便是燧發槍。提高火槍製造水準,毫無疑問會增大戰場上的傷亡,可是在北魏已經領取大楚一大步的情況下,雲夕若是不努力幫大楚改進一把,到時候大楚肯定會吃虧。
她可不願意在戰敗後淪爲亡國奴。
距離她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尋常的姑娘這時候應該是呆在家裡,好好準備待嫁。雲夕倒好,她關在自己的院子中,研究火槍這些東西。
在三月之前,雲夕總算是將燧發槍給搗鼓出來了。燧發槍同突火槍最大的差別,便在於將火繩點火法,改進成燧石發火。無論是發射速度還是準度都大大地提高了。
雲夕還打算給自己身邊的人,到時候人手弄一把燧發槍。
當她做好燧發槍,並且將設計圖畫好,給雲深的時候,雲深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原本猜到雲夕之所以找他要突火槍,是因爲在這方面已經有了靈感,卻沒想到成品來的那麼快。到底是雲夕太聰明,還是其他人太蠢了?北魏的人,摸索了那麼久,都無法改進得更好,雲夕倒好,幾天時間,輕鬆搞定。
他轉手將這東西交給楚息元,不忘給媳婦討功勞,“這樣的功勞,冊封公主也不爲過吧。”
原本震驚得呆了的楚息元回過神,忍不住道:“最近她不是在備嫁嗎?怎麼還有時間弄這個。”
雲深別看在雲夕面前也被震驚了一回,等他到楚息元面前,便換了一副讓人牙癢癢的雲淡風輕姿態,“哦,大概是備嫁過程太過無聊,閒着沒事,就搗鼓出了這東西。”
楚息元沉默了一下,說道:“即使要冊封她爲公主,也沒法以這作爲理由。”不然北魏的人估計要恨死雲夕了,人家好不容易憋出一個大殺器,結果雲夕輕飄飄就把人家的武器給改進了。若他是宇文卓,肯定會刺激得直接買兇殺人。
得不到,那便毀滅。
對此雲深也是能夠理解,他多嘴一句,只不過是爲了在楚息元心中留下印象,遲早會有冊封公主的一天。
楚息元有些好笑地看着一副“我妻子就是這麼厲害”的雲深,“別人是巴不得妻子名聲小一點,你倒好,恨不得她名聲更大一些,她若是冊封了公主,那可是壓了你一頭。”
雲深對此毫不在意,反而說道:“我覺得駙馬比郡馬要更好聽。”
半晌之後,楚息元淡淡地下了一個保證,“遲早會有的。”
雲深不忘幫媳婦申請了燧發槍的使用資格。一般來說,除了軍隊,這種東西民間是不能配備的。不過因爲雲夕本來就是燧發槍的發明人,加上她身邊使用的人,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十個,所以楚息元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他不知道的是,雲夕搗鼓出燧發槍後,仍然不滿足,正在努力弄配套的紙殼子彈。只可惜一切的發明工作,在即將到來的盛世婚禮之前,不得不暫且擱置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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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麼多鑽石……直接被嚇了一跳。狐仙26親麼麼噠,謝謝一直以來的支持~看到的時候真的特別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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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芷薰,請問當初辛總是怎麼向您求得婚,您才答應的?”
連姑娘想了想,語重心長的說,“那是在一架私人飛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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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
“那是在飛機上請來了明星好友給他助陣?”
繼續搖頭。
“那……”
連姑娘好心提示,“他就說了一句話,我立馬就同意了。”
“說我愛你,我要一輩子照顧你?”
連芷薰翻了個白眼。
“他說我要麼嫁,要麼他就把飛機門打開,把我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