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同樣盛滿了灣仔星光,只是和蘭妃不同的是,她不曾在他面前露出這種軟弱懇求的表情。%d7%cf%d3%c4%b8%f3只有不變的自信和不屑於顧。元靈御分不清自己對杜雲夕是什麼看法。他難得因爲出現一個同類而產生了佔有慾,偏偏對方卻不願從屬於他。
果然,即使眼睛相像,兩人的性情終究天差地別。蘭妃因爲他一句喜歡蘭花,而每日用蘭花花瓣沐浴,讓自己的身上常年帶着蘭花的馨香。可若是她的話,大概不屑做這種刻意討好他的行爲吧。
元靈御看向蘭妃的眼神依舊溫柔,可是眸光深處卻隱藏着淡淡的不耐。他只希望等下事情若是超出他的掌控,蘭妃能夠識相一點,別讓他難做人。
蘭妃卻依舊沉浸於元靈御給他的溫柔夢境之中,在看到他帶着安撫的深情目光時,她的心不自覺就平靜了下來。
其他的妃子也補充道:“爲了太子的聲譽,這事還是要及早澄清的好。”心中卻忍不住幸災樂禍了起來:若是沒有真正的把握,這位舞女哪裡會冒着被誅殺的危險讓小皇子來滴血認親。
只可惜這舞女沒事先和她們通氣,不然等下的滴血認親她們還可以幫忙動手腳一下。
也不知道等下這太子的封號還在不在。
元靈御高高在上地將所有人的目光收進眼中,期待的、幸災樂禍的、不屑的,可謂是人生百態。那些在煽風點火的人基本都個有心思。
他想起了自己那個成功逃出皇宮的妹妹,眸光微閃:他以前的確是小瞧他了。
他語氣沉靜,“好,那就滴血認親。”
到現在這地步,這週歲宴已經染上了政治的色彩。
沒一會兒,一碗的清水已經被端了過來。
元靈御對蘭妃說道;“愛妃,只怕得委屈你和孩子一下。”
被元靈御的從容感染,加上她也不是初入宮那個戰戰兢兢的小主,她扯了扯嘴角,說道:“若能洗清皇兒的冤屈,臣妾不委屈。”
她用底下人送上的匕首割了自己的手,往清水中滴入一滴血,然後輕輕割了割小皇子元澈的手,輕輕擠出一滴血。
小皇子元澈因爲手指傳來的疼痛,忍不住哇哇哭了出來。
蘭妃連忙抱着哄他,視線卻不斷往那碗清水中飄,等看到他們兩人的血液融在一起的時候,她差點喜極而泣——陛下果然安排過的!
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她的身子晃了一下,若不是她的侍女及時扶住了她,只怕她就要抱着小皇子一起摔到地上了。
她的眼淚直接流了下來,滴落在元澈身上,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欣喜,“陛下,一定要好好懲戒這舞女,竟敢空口敗壞臣妾和澈兒的名聲。”
舞女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懼怕的神情,無所畏懼道:“用這種法子根本不準確,只需要在清水中滴加醋,相差再遠的血緣都可以融合!”說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衝了上去,用匕首戳破自己的指尖,讓血液低落在清水之中。
她的血液果然也同碗裡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衆人不自覺瞳孔微縮地看着這一幕,眼中是滿滿的震驚:原來滴血認親還可以作假的!
此時的氣氛徹底凝固了下來,大家一言不發,甚至不敢看臉色徹底沉下來的元靈御。
元靈御已經察覺到了不好的預兆。他那妹妹,所做的似乎比他預料的還要更多一些。以他對靈犀的瞭解,對方哪裡能夠如此思慮周全。背後必定有人在暗戳戳地幫助她。蘭妃死死地咬着牙,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元靈御,似乎希望他能夠將她從這困局之中解救出來。
對於蘭妃投注而來的求救目光,他心中有些厭煩。果真是小家小戶出身,稍微遇到一點挫折便慌亂了。若是世家之女,這時候應該能夠審視奪度,將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看來這杯水是被人給動了手腳,那麼就重新再盛上一杯吧。”長公主一錘定音。
在衆目睽睽之下,宮女只能直接在遠處的井水中重新打水,她打水的時候,身旁還有好幾個人監督着。
於是可能的元澈小皇子又一次被放血了,哭得眼睛都紅了,抽抽噎噎的,別提多惹人心疼了。
蘭妃感覺力氣從自己身上褪去,全身都在發軟,若不是元澈正好被別人抱走的話,只怕她都要不小心將元澈給摔了。
“蘭妃娘娘,請放水。”宮女恭恭敬敬說道。
蘭妃看着這清水,卻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花容失色,“我不!我不要!”
大家見了她的反應哪裡不明白,只怕元澈真的不是她生的。
“冒充皇子生母,此乃欺君之罪!其罪當誅!”御史正氣凜然地出現。
“陛下,救我!救救我!”
蘭妃轉頭看着元靈御,那雙眼睛在這一刻淋上了驚慌,失去了她一貫引以爲豪的靈氣。
她也沒有想過這樣的,是陛下要求的!她已經後悔了,早知道不該爲了封妃而冒充懷孕。
“陛下,是您讓我——”她話還沒說完,一把劍直直捅進了她的心臟,鮮血噴濺出來,嚇得蘭妃身旁的侍女不由後退了好幾步,用驚恐的眼神看着拔劍的元靈御。似乎發現自己的做法有冒犯天顏的嫌疑,侍女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元靈御將劍送到蘭妃的胸口,神色無波無瀾,“欺君之罪,自然只能以死謝罪了。”
蘭妃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明白爲什麼深愛自己的皇上會毫無憐惜地殺了她。她想要開口說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感受生命一點一點從體內流失,最後不甘地死去。
誰也沒有想到後宮裡備受寵愛的蘭妃居然說死就死,還是被元靈御親手殺死的,甚至沒有辯解的機會。
大家看着神情比起往日多了幾分漠然的元靈御,背後竄起了一股的寒意,一個個噤若寒蟬。
唯有御史本着爲了名聲性命皆可拋的決心,開頭道:“陛下,是否應該審問一下蘭妃身邊的下人,至少得弄明白大皇子的身世纔是。”
他這話也算是提醒了大家。是的!蘭妃被皇上一時“激憤”之下殺死很正常,她的死在大皇子的出身面前便顯得微不足道了起來。大皇子可是剛被冊封爲太子沒多久。
元靈御眉頭微微皺起,“無論澈兒生母是誰,他都是朕的孩兒,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他生母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其他人直接被噎住了,皇子的身世哪裡不重要。比如宮女所出的皇子,就遠遠不如世家所出的。大家心中都猜測,只怕是蘭妃將自己的婢女推出來借腹生子,不然有點位份的後宮娘娘,哪裡會有人願意爲他人作嫁紗。
“陛下,若是我們南陵可沒有婢生子當太子的傳統。”有的人終於按耐不住了。
“誰敢說我的兒子是婢生子!”
一道聲音從舞臺上傳來,大家不由地轉過頭,卻看到一個舞女,直接揭下來臉上的面具,面具下的那張臉分外的眼熟。有幾個人已經認了出來,“靈、靈犀公主!”
那位不就是那位據說得了癲症的靈犀公主嗎?同皇帝同胞所出。對於元靈犀先前的舉止,元靈御都放出話說,元靈犀是因爲被人算計,中了秘藥以後纔會瘋癲產生癔症的。
元靈犀從臺上下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只是那屬於公主的威儀卻絲毫沒有減弱,“剛剛誰說澈兒是婢生子的?”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眼眶多了幾分的溼氣,她眨了眨眼,將心中那些軟弱的情緒都給壓了下去。
那大臣一句話都不敢說,當年的元靈犀可是一言不合就會甩鞭子的人。
長公主看着元靈犀的眼神十分慈愛,“你這孩子怎麼就出來了?皇上先前還說你身體不好呢。還有你怎麼穿成這樣去跳舞了?”
元靈犀冷笑道:“我若是不出來的話,我的兒子還不知道要被潑多少髒水呢。”她眼神落在元靈御身上,她知道自己依舊無可救藥地愛着這個男人,卻也恨着他。倘若哥哥當真爲澈兒好的話,哪裡會現在就封他爲太子,這等於是將他架在火上烤。蘭妃先前看似得了他的恩寵,在後宮風頭一時無兩,可是根基薄弱,哪裡護得住澈兒。
若不是元靈犀在後宮中埋下了好幾個釘子,讓人看顧澈兒,澈兒早就一命嗚呼了。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越發堅定因爲看到元靈御而動搖了的決心。
無論如何,她都要爲她的寶貝兒子鋪出一條端康大道。
她的眼神掃過那些包括皇后在內的嬪妃,眼神透着絲絲縷縷的怨毒,“這些妃子?他們哪個的身份比我高?”她是南陵的嫡公主,身份千尊玉貴。
元靈犀這樣一說,皇后說道:“自然是不敢和公主相比。”
她心中也有些不悅,元靈犀就算是公主,她現在也是一國的皇后,還是元靈犀的嫂子,元靈犀卻對她一點尊敬的意思都沒有。只是作爲世家出身,又被選出當皇后,即使內心好氣呀,表面依舊可以維持着雲淡風輕的姿態,畢竟作爲皇后外加嫂子,她得寬容賢惠。
元靈犀看皇后也是百般不順眼,“還算有點自知之明。”那頤指氣使的神態看得人牙癢癢的。
御史大夫說道:“既然大皇子是公主之子,那就更加不能冊封爲太子了。”哪裡有讓公主的兒子當皇帝的道理,元靈御又不是不會有後代。
只能說這位御使大夫想法還是太甜了,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元澈是元靈犀和元靈御的兒子。
元靈御警告地看着元靈犀,“皇妹,你身體不好,該多歇息纔是。”
元靈犀看着他的眼神,反而笑了,笑容燦爛,有種得償所願的歡喜。真好,哥哥終於又願意正視她了!
“爲什麼不能?澈兒是我和哥哥的兒子啊。他身上有着南陵皇室最純粹的血脈。”
元靈犀終於在人前說出了這個秘密,心情感到了從所未有的舒暢。
在場的人全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爆料給鎮住了,一個個石化成雕像,定力差點的更是張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成、成何體統!”一些迂腐的大臣已經被氣到臉色漲得通紅,似乎隨時都可能厥過去。
“爲什麼不行?南陵有哪條律法規定說兄妹不能在一起嗎?”
“這不成體統、違背倫理”那些大臣嘴裡喃喃重複着這些話。
元靈犀說道:“女媧娘娘不也是同自己的兄長伏羲成親生子,纔有了我們這些後裔嗎?有本事你們對着廟裡的娘娘說這一套。”南陵一向崇敬女媧,更甚於伏羲。
長公主道:“是的,事實上,先祖南太宗不也是當時的南太祖和琴公主所出,而太宗的雄才偉略大家都是知道的。”
長公主甚至將皇室的秘聞都給爆料了出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其他人震驚得不能自已的表情。
“所以澈兒的血脈也比其他人更加純粹,資質更好。”
在長公主連皇室這種藏得好好的秘聞都爆出後,大家都是三觀被重新洗刷了一遍的表情,所有人都失去了所謂的語言功能。
元靈犀冷冷地看着他們,說道:“現在還有誰對澈兒的身份有所懷疑的嗎?”
大家心中雖然腹誹着這對兄妹不知廉恥,但面上還真不敢露出多餘的表情。剛剛元靈御斬殺蘭妃的一幕在他們的腦海中揮散不去,倒在地上的蘭妃更是死不瞑目。
一些聰明點的大臣想起這些,不由猜測起只怕蘭妃是被皇帝故意選出來做擋箭牌用的。現在的他們已經不再認爲元靈御溫和仁慈好說話了,反正對他生起了一股的懼怕。
元靈御看着妹妹臉上快意的表情,知道今天這事是再也隱瞞不住,他的名聲經過此事只怕要一落千丈,日後的麻煩不計其數。
元靈犀在他審視的目光下,上前抱起元澈,臉色變得慈愛起來,這是她血脈相連的兒子,他一出生就被抱離她的身邊。將兒子抱在懷裡,元靈犀感覺到自己心中空了的地方似乎都被這個小小的人兒給填充滿。
原來這就是作爲母親的感覺嗎?
這份感情甚至讓她對哥哥的愛意減淡了一分。
元靈犀突然感覺心臟的位置傳來錐心之痛,彷彿有個釘子直接釘入心臟一樣。她強忍着胸口傳來的疼痛,卻還是抑制不住一股血腥味涌上了喉嚨。
她咳嗽了一聲,鮮血直接從嘴角流了出來。元靈犀連忙擦掉血,生怕這血滴在兒子身上,只是抱着元澈的手依舊很穩。
長公主連忙扶住她,“你這孩子,身體這是怎麼了?”
元靈犀搖搖頭,露出一個有些慘淡的笑,“我的身體我知道,早就藥石無醫。等我死後,姑姑幫我照顧澈兒吧,我不放心將澈兒交給其他人。”她中了碧落引,早就沒有多少時間了。
甚至這藥要是哥哥給她下的,想到這裡,元靈犀的心又忍不住一陣的鈍痛。
她連看着自己兒子長大都沒辦法做到。
“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澈兒。”長公主同她保證道,然後將元澈從元靈犀懷裡接了過來。事實上她同元靈犀合作,一部分是因爲脣寒齒寒,見識到元靈御對自己妹妹的絕情,加上元靈犀又承諾拿出自己一部分的勢力送她。長公主在知道侄子的涼薄後,迫切地需要壯大勢力,好護住自己。另一部分便是爲了元澈。
在長公主眼中,擁有最純粹皇室血脈的元澈日後定是南陵下一任的皇帝,這皇帝若是由她撫養,可以保她府上再一百年的富貴。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天下熙攘皆爲利。
若是沒有長公主的幫忙,元靈犀也無法如此順利地混入皇宮裡面。
元靈犀轉頭看着元靈御,說道:“哥哥你從小就疼我,一定會滿足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心願吧?”
她做了一個同心蠱的口型。蠱蟲若是死了一隻,另一個人會如何沒有人知道,最好的法子便是取心頭血,而且這心頭血還得是熱的。倘若元靈犀故意自盡,還真有可能給元靈御造成一點麻煩。
元靈御一向習慣用利益來衡量翻臉的價值。木已成舟,與其和註定要死的元靈犀作對,還不如從中謀取最大的利益。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雖然也有人想說這於理不合,但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合適的撫養元澈的人選。元澈的身份擺在那邊,宮裡除了皇后娘娘,根本沒有人有資格撫養她。
達成所願以後,元靈犀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然後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柔軟的大牀上,屋子一如記憶中奢貴華美,正是她從小住到大的宮殿。只是她懷孕了以後,便被軟禁了起來,離開了從小住到大的宮殿。
元靈犀感覺到涼涼的注視,轉過頭,果真見到哥哥站在不遠處,神態莫測。
見她醒來,元靈御淡淡道:“你果真長進了許多。”
元靈犀輕輕一笑,“被逼的,以前我被哥哥寵着,自然不需要長大。”直到後來寵愛她的哥哥將矛尖對準她,她爲了自保,不得不長大。
“等我死了,我的那些財產留給澈兒,首飾則給兩個皇姐吧。”
元靈御點點頭答應了這個要求。
“既然我快死了,哥哥不如也告訴我一句實話吧。哥哥,你是否有愛過我一瞬?”
“沒有。”
元靈御此時褪去了溫文爾雅的面具,話語毫不留情,一點都沒給人幻想的餘地。
元靈犀反而笑了,“果然是這樣。”她頓了頓,“那麼杜雲夕呢?你是否喜歡過她一絲一毫?”
“沒有。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他眉目不動聲響,彷彿元靈犀在說一個十分可笑的問題。
元靈犀聽了這話,終於放聲大笑了起來。雲夕說的沒錯,不是她不好,做得不夠多,而是她哥哥本來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啊!她就算再努力也是沒有用的。
眼淚從眼眶留了下來,卻沒有過往的不甘。
她的哥哥也是個不懂自己感情的可憐蟲啊。
她的神色變得憐憫起來,低聲道:“那麼取出我的心頭血吧。”
元靈犀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卻會死於被刨心。遙想當年,她甚至還想着杜雲夕會嫁給哥哥,最後被取出心頭血而死,卻不曾想,最後這結局還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元靈犀想起了小時候母妃死之前,眼神擔憂地看着她,告訴她多爲自己考慮一點,不要太信任靈御。想來那時候母親便已經看出一點哥哥的不妥之處,爲此甚至將自己手中的勢力交給了她。
元靈犀腦海中亂糟糟地想着許多的東西,一下子是她和哥哥小時候抓迷藏,一下子閃過她對哥哥下藥後那個彷彿夢境一樣的夜晚,最後定格在澈兒的臉上。
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氣息由強轉弱,又從弱變得沒有,最後化作一具屍體。
元靈御飲用了心頭血,眼神複雜地看着元靈犀。他的嘴裡是滿滿的血腥味,可以感覺到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死去一樣。他心中明白,在他體內的同心蠱終於死去。
他最後看了牀上的元靈犀一眼,吩咐心腹:“將她好生埋葬吧。”語氣沒有傷心,也沒有暴怒,唯有冷然的平靜。
原本囂張跋扈的靈犀公主就這樣無聲無息死了,除了少數幾個人,無人知曉。
“再好好調查一下,除了姑姑,還有誰幫助靈犀。”
在元靈御竭盡全力在南陵調查一件事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瞞得住他。在知曉元靈犀先前去了大楚京城,能夠順利回到南陵,甚至有云府的幫忙後,他的腦海中閃過了那道清麗絕倫的身影。
“是你吧?”他又一次栽在同一個人身上呢。
元靈御並沒有所謂的惱怒,反而因爲這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遇到的挫折,似乎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真是有趣。”他低低說道,嘴角掛着一抹極淡的笑意。
雲夕收到元靈犀的死訊時已經是九月底了。
她擡頭看着跪在地上,風塵僕僕的女子,目光落在那兩箱的東西上,說道:“這些是靈犀要求給珠珠的?”
那女子正是元靈犀的手下,名叫清荷。
清荷點點頭,說道;“公主明面上的首飾留給了其他兩位的公主,另外這些則交給我送給珠珠小姐。”雖然不明白公主爲何對那個小嬰兒抱着如此的善意,不過清荷還是聽話地照做。畢竟她這條命是公主救的,當時便發過誓要對她一輩子忠誠。
雲夕想起了信件上元靈犀所鬧出的那些事。直到現在,元靈御都還沒完全擺平這件事。南陵的國內甚至有人以此作爲君王無道的憑證,直接造反,只是被元靈御用雷霆手段給壓了下來。元靈御過往努力營造的好名聲,的確毀了不少,現在正被他努力重新塑造。
想到這件事,雲夕便覺得精神氣爽。想到元靈犀的死自己也是推波助瀾了一點,對方在死前,卻還當她是好人,還記得給珠珠準備禮物,加上人死仇怨如煙滅,雲夕心中難得騰起了淡淡的愧疚情緒。
她眨了眨眼,說道:“她有什麼請求嗎?”
清荷有些驚訝,說道:“公主只說了,倘若哪天元澈小皇子遇到危險,那麼希望明公主能夠救他一下。”
“好,我答應你。”
雲夕之所以這麼幹脆地答應,並不僅僅只是因爲元靈犀送來的兩箱子禮物,另外還有她死前送來的一部分勢力。沒錯,元靈犀在回宮以前,便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她的勢力,一半交給自己的姑姑,作爲撫養元澈長大成人的報酬,另一部分則是給了雲夕。有了這一部分的勢力,萬事屋在南陵的發展要方便快捷很多,也更加隱秘。
而正如元靈犀所預料的那般,雲夕並不是那種會白白拿別人東西的人,自然會將回報放在元澈身上。
清荷送完禮物以後,很快就離開了。
雲夕打開兩箱子的東西,其中一個箱子裝的都是一些奇珍異寶,她甚至還看到了一盒指甲蓋大小的鑽石。沒錯!就是前世那種一克拉就死貴的鑽石。這箱子裡的東西,三十萬兩銀子都未必買得到。
她命人將箱子收進珠珠的庫房中。珠珠雖然年紀小,不過雲夕已經給她準備好了一個專屬於她的庫房,平時大家送給珠珠的禮物都是收在裡面。
雲夕有所預感,繼續按照這種勢頭收禮物的話,她的寶貝女兒將來出嫁,嫁妝只怕要十分可觀。
另一個箱子裝的不是首飾珠寶,滿滿當當全是書。雲夕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發現這邊說的是各種蠱蟲的介紹。她一目十行地翻閱着,這些書籍有的介紹蠱蟲,有的則是闡明瞭培育法子,越是歹毒的蠱蟲,法子越是艱難。
雲夕自己是不會去種蠱蟲,可是多瞭解一些總是好的,免得日後不小心中招,上面也寫了不少解蠱的法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南陵皇室特有的秘藥。
在雲夕眼中,這份禮物甚至比另一箱子還要來的珍貴。想來雲深見到以後會很喜歡。
她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的靈光一閃,居然會帶來這樣的回報。
看在這份禮物份上,她到時候還是讓南陵那邊的萬事屋多看顧一下元澈好了。
雲夕將裝書的整個箱子專門放在她的房間裡。
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雲深在發現有這些書以後,直接點燈到天亮了,恨不得一口氣將上頭所有的知識給吸收了,化爲己用。
就算他身體再好,一直熬夜身體也是受不住的。雲夕一開始還想着用武力鎮壓,然後鬱悶地發現,她還真打不過雲深,最多就是打平,這還是雲深讓着她的結果。
若是給雲深下藥的話,那簡直就是班前弄斧。
最後雲夕只能使出殺手鐗,那就是色誘。她特地拿出了壓箱底的現代內衣,穿在身上,要多撩人有多撩人。
這一天晚上,雲深總算放下了書,然後雲夕恨不得將那個愚蠢的自己塞回孃胎,自動將昨晚那些如何被欺負的記憶從腦袋中刪除再刪除。
早知道還不如讓他熬夜熬死算了,結果被從裡到外吃了個乾淨。外人眼中的雲深高冷中蘊藏着倨傲,可是牀上的他卻如同狼一樣,永遠不知饜足。雲夕自認爲自己的體力夠好的,卻還是被折騰得全身沒力。更讓她鬱悶的是,都通宵兩個晚上的雲深,體力似乎沒有上限,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雲夕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已經日上三竿了。身下的牀鋪卻十分乾淨,沒有昨晚留下的痕跡。雲夕隱約想起,似乎結束以後,雲深有喊人進來收拾。
一想到那場景被人看到,就算是心腹丫鬟,雲夕也感覺到熱氣涌了上來。她自暴自棄地將被子拉上,遮住自己。
一直磨到珠珠見不到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最後被奶孃抱了過來,雲夕才從牀上起來。
換好衣服以後,又哄了女兒以後才用早膳——哦,不對,準確來說,應該說是午膳纔是。
吃完後,她拿着調羹給珠珠喂蛋羹。珠珠現在已經可以開始吃蛋羹了,只是蛋白得去掉,只能吃蛋黃。
餵了珠珠半碗以後,珠珠便開始困了起來,這小妮子很好帶,平日作息十分規矩,吃飽後就開始犯困了。只是剛吃飽就睡終究不好,雲夕索性抱着女兒消食,等消食得差不多了,抱着珠珠一起在榻上睡。
睡了一個小時以後,她感覺身體依舊有點酸,在考慮明天要不要去泡一下溫泉,也好緩解一下疲勞。
這時候,雲霞卻過來了。她並非一個人,懷裡抱着小兒子,手裡牽着大兒子。
她的大兒子嘴很甜,看見雲夕便喊姑姑。
雲霞的眉頭鎖着,看上去鬱鬱寡歡的樣子。雲夕有些驚訝,雲霞的外賣業務開展得十分順利,在京城中也闖下了不小的名聲。難不成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雲霞讓自己的大兒子去玩具屋玩,等他歡歡喜喜離開以後,纔對雲夕說道:“林德來京城了。”
雲夕眉毛一豎,“他還有臉來?”
林德當時雖然捱了板子,可是林家不缺錢,最多隻需要養兩個月就好了。倘若林德真有心悔改,他在剛下地,就該立刻來京城同雲霞賠罪纔是。如今都已經過去半年多了,他纔來京城,可見根本就沒有什麼誠意。
“他向我道歉,說當初不該鬼迷心竅,那樣對我。”雲霞說起這件事,神色冷漠,看不出對林德的感情。
雲夕冷笑道:“現在纔過來,早幹什麼去了?只怕他身體剛好的時候,心中依舊不服氣,想憑藉自己的能力重新闖出一片天。直到現在碰壁了,知道你的好,這才趕緊上京城來道歉。”
雲夕覺得人心真是異變,當初的林德是多好的一個姐夫啊。
雲霞嘆了口氣,“他跑到咱們家裡,到爹孃面前痛哭流涕,表示自己一定會痛改前非。我不想看到他的臉,這纔到你這邊來。”
雲夕擡頭看着大姐,“你打算繼續同他過下去嗎?”雲霞本身的意願纔是重點。
雲霞想起了當時痛不欲生的日子,以及這段時日充實的生活。似乎沒有林德在,她的生活反而更加舒暢,她在京城所呼吸到的空氣,都充滿了自由的味道。
“我想和離,可是又想帶走兩個兒子”可是這一點卻難如登天,讓雲霞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之中。
雲夕張了張嘴,正待說什麼,銀丹走了過來,語氣透着一絲的厭惡,“姑娘,林德來了,在門口求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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