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中心,終於被提上了日程。
李君閣給朱朝安打電話,錢到了!開幹!
朱朝安那邊也是摩拳擦掌,幹幾棟?
之前李君閣就已經擬好了垂釣中心的方案,按所需資金的不同,分出了幾期從大小圓湖交界處開始,到大圓湖進水口,一邊三處呈花瓣型分佈,造型也是花瓣型,佔地極寬廣但層數不高,都是五層現代建築。
李君閣翻着白眼:“前期就三百多萬,後期再賣賣蘭苗,到六月估摸着能搞到六七百萬,你還想幾棟?先搞一棟就了不得了。”
朱朝安說道:“一棟啊?那也才七八十個房間,小兩百人的接待能力,花這麼多錢搞這麼一棟樓,不值當啊!”
李君閣想了下也是,說道:“那就搞兩棟,不過就只能先將殼子搞好,內裝飾上只有從簡了,等以後資金充裕了在重新裝修吧。反正現在還主要是釣友,達不到遊客那層次。”
朱朝安合計了一下時間,說道:“禁漁期三個月,時間基本夠了,行,那我就開始準備。尼瑪你們李家溝交通太閉塞了,趕緊再弄艘船!五溪一號不夠使的!”
李君閣說道:“這個沒辦法,先租船把建築機械弄過來吧,五溪一號那邊現在五表叔跟慶國哥正各帶着倆徒弟,材料什麼的只能五溪一號走夜班,再堅持一段時間吧,等到七月九月一過,手裡邊才寬裕得了。”
朱朝安說道:“寬裕個屁啊,照你那份圖紙來,多少錢都不夠花的!算了不說了,就這樣準備吧!”
掛完電話,李君閣又去找獵戶叔,該趁動物們返回蜀山之前,去把紅外攝像機安裝到位了。
這是一次長途旅行,順路考察獨水溪,然後從獨水溪上游上山到苗寨林場。
如果說從李家溝到半山林場坐索道上苗寨是一道弓弦的話,這趟旅途就是一道大彎弓。
李君閣估計總共需要半個月時間。
這事情得仔細安排,李家溝三個老跑山匠好說,問題是任唯唯,李教授,丁教授也要參與,一個考察野生動物,一個考察珍稀植物,一個考察當地藥物,誰說出來都是天大的理。
以這個爲理由,李君閣找樑慧麗給縣裡打了個報告,終於得到了兩張夢寐以求的證書——持槍證。
當然也別太想好事,只能是小口徑運動步槍範疇,打的是五點六毫米的運動子彈,據說要是用它打野豬,必須在三十米內打到耳根底下,或者前胛後方,直接命中小腦或者心臟部位,纔有斃命的可能。
要是對着眉心,對不起,骨頭都穿不透。
因此這玩意兒只能用來防範萬一,要趕跑動物,還不如震天雷好使。
獵戶叔看得直撇嘴:“什麼破玩意兒,還不如你那巖桑弩威力大。”
李君閣卻是興奮異常,好歹是槍不是,精度足夠保證,一次裝彈五發,憑自己現在的眼力和肌肉控制,要是五發內還打不死一隻野豬,那活該被拱死。
因此對獵戶叔說道:“這就不容易了,總比揹着大弩上山輕便吧?六個人,光吃的都夠我背了。”
獵戶叔還是不滿意:“這麼多人一起上山,烏魚鬧塘似的,能看到野物才見鬼了!”
不過嘴裡雖然看不起這兩根燒火棍,祭山儀式還是要做足,山魈的障眼法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諸事準備停當,六人每人一個大包,朱朝安沿着綠道的路基將幾人送到獨水溪入五溪河的河口,然後就只能幾人步行了。
幾人下得車來同送行的阿音告別,阿音叮囑李君閣要把幾位科研人員照顧好,每天早晚都要給山下打電話,目送他們消失在拐彎處,這纔回去了。
幾人沿着溪邊小路出發,獨水溪水色犯白,水量也不小,衝得峽谷裡都是回聲。
走出五里,小路開始時斷時續,除了跑山匠,這條小路平時來的人也少。
獵戶叔,藥師叔,李君閣,將科研三人組隔開,有時候還要扶上一把,這才讓三人得以順利前行。
一行人走到下午三點,這纔來到燕子洞下方。
索道在燕子洞上方很高的地方橫過,唯唯仰頭觀看,說道:“二皮,你們這項工程,從這裡往上看,很壯觀啊!這洞口這麼大一片水,我們怎麼過去?”
李君閣說道:“這得進洞,沿着洞壁繞過去,這裡看似沒路,其實是有路的,沿着石壁甚至可以直達洞頂,也就是苗人停放懸棺的地方,不過一般人不知道而已。”
任唯唯擡頭看着七十米高的洞頂和上面幾十口懸棺,只覺得天旋地轉,都是陡直的崖壁,根本看不到路在哪裡。
藥師叔跟獵戶叔開始燒香燭紙錢,李君閣解釋道:“這裡是苗家先祖的墓園,我們跑山人經過的時候,都要給主人敬上香火的,算是給老鄰居的一份心意。”
任唯唯也低頭合什,李君閣不會唱苗語的《安魂歌》,只把調子哼了一遍,在空曠的燕子洞中,回聲應蕩,倒也有幾分莊嚴肅穆。
儀式走完,獵戶叔帶路,開始沿着崖壁向洞內攀爬。
看似無路的燕子洞,在獵戶叔的帶領下,越走越高,越走越深,走到洞底,已經離下邊水面二十來米了。
路其實不算特別難走,手腳並用,爬起來也還算輕鬆。但是身邊就是懸崖,下臨深潭,頭頂懸棺,陰暗幽深,卻倍添了一份恐怖。
李君閣看唯唯臉色蒼白,安慰道:“苗家寨子和我們李家溝村子世代就關係和睦,山上人也與世無爭,寨子裡你也去過,那裡的老人一個個慈祥和藹,吃人家餈粑的時候我可看你比誰都厲害!頭頂上這些人,跟他們是一個性子,不用害怕。”
唯唯聽沒聽進去不知道,不過臉色似乎好看一些了。
直到出了燕子洞,從另一側走上小路,唯唯又回頭合什行禮後,這才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李君閣笑道:“再過倆月,這裡就熱鬧了,成千上萬的燕子會在這裡棲息,到時候你還可以來研究。”
唯唯吐着舌頭:“算了,我一個人可不敢來!”
衆人沿着獨水溪繼續前行,沒走多遠,兩個教授就有了發現。
原來小路來到了溪邊一處向陽的坡面,直接穿進了一片奇怪植物組成的林子。
這植物很高大,高的超過了六七米,直徑有一二十釐米,樹幹呈棕褐色,有一人多高,上部有殘存的葉柄,向下密被交織的不定根。
樹上葉子成螺旋狀排列在樹幹頂端,葉柄和葉柄中間有一些剛發出來的卷葉,像一個個毛茸茸的拳頭。
葉柄的基部長滿了鱗片和糠秕狀的鱗毛,鱗片鱗毛如披針形,暗棕色,還散發着光澤,尖端收成褐棕色剛毛,兩側還有有窄而色淡的齧齒狀薄邊。
葉柄長達半米,葉子一看就是蕨類,巨大的紙質葉片覆蓋了整個頂部,將一行人的頭頂遮蓋得嚴嚴實實。
兩個教授對視一眼,擊掌相慶,高興壞了:“哎喲,頭天就有大收穫啊!居然能發現這個!還成林了!”
老丁哈哈大笑,給衆人介紹:“這是桫欏!植物界的大熊貓!國家一級保護的瀕危植物,可不是光是我們國家啊,很多國家都是一級保護!”
老李也是見眉不見眼:“這得又三百來株了吧?太難得了!這麼大一片野生天然種羣。”
老丁狂喜地對衆人說道:“桫欏是目前已經發現唯一的木本蕨類植物啊,是跟恐龍同時期的古老植物,素有‘活化石’之稱,咦?你們怎麼一點不興奮?”
獵戶叔翻着白眼:“這玩意兒我們見得多了,啥用沒有,當柴燒都嫌它中空的,實在提不起精神啊。”
老丁跟老李臉一下就黑了。
藥師叔見兩個科研人員臉色不好看,摳着腦門趕緊圓場:“獵戶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這玩意兒也不是一點用沒有啦,切成片做成藥材,叫龍骨風,鎮痛祛風,清熱止咳,還是有點用的。”
說完自己也搖頭:“不過比金毛狗藥效要差多了。”
沒想到老丁跟老李臉色更黑了。
只有唯唯在一邊笑得都不行了:“李教授,丁教授,你們現在明白我發現黑頸長尾雉時的心情了吧?看着他們的反應,愣是感覺火熱的內心給澆了一盆冰水,哇涼哇涼的啊!”
李君閣也笑了,說道:“所以還是需要你們來考察啊,多幫我們把把關,科普科普,不然哪天犯事兒了都不知道。回去我就告訴阿音,讓她通知村民們,將這片林子保護起來。”
兩個教授臉色這纔有所好轉,開始摸出相機拍攝起來。
這就沒法繼續走了,獵戶叔看了看周圍,說道:“這裡太溼了,可不能紮營,前面又一片梅林,差不多了我們就繼續吧,今天晚上住梅林裡去。”
這下兩位教授又來興趣了:“梅林?野生的?”
藥師叔說道:“野生的,結小梅子,不過那梅子不能吃,太酸,我們村民用來泡梅子酒。”
兩個教授更興奮了:“走走走,看看去。”
獵戶叔帶着衆人離開溪邊,開始向一個山灣處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介紹:“我們這裡有兩種梅子,剛剛說的這種像杏,還有一種像楊梅,不過也是野生,很小,泡出的酒嘛,我覺得像楊梅那種更好喝一些。”
剛一轉過山灣,一股清新的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
唯唯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哇!香雪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