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組長聽得直搖頭:“我家那孩子,學古文學得好辛苦,老師要求背《滕王閣序》,這都背了幾個星期了,唉……”
李君閣捂着嘴笑:“四爺爺從來不准我們背書,意思理解到位了,每天早上起來讀十五分鐘鞏固,一週下來,想不記得都不行,而且幾十年都不會再忘。按他的說法,就是學校現在要求的這點東西,還用得着花力氣學?哈哈哈哈……”
薛縣長也搖頭:“現在知道你老伯怎麼學出來的了!這種教育方式,也只有家庭從小從日常着手,把碎片化時間利用起來,才能積累成一個大系統,真不適合放學校裡邊來搞。大學裡漢語言四年本科,兩年碩士,真掌握不了多少啊!”
這一路只是閒聊,畢竟寧組長一行關心的還是荔枝,李君閣將大家領到自家魚塘邊上,讓寧組長一行察看。
荔枝離大熟還有一個月時間,除了零星幾個早果,其餘的只有半大,不過規模已經可見了,而且這半大的荔枝,個頭就已經超過普通荔枝了。
丁李二教授正在李家的壩子邊上喝茶,見到一行人過來也上來打招呼。
寧組長伸手與兩人相握,笑道:“丁教授,李教授,久仰大名了。這鵝蛋金荔枝的事,還得麻煩你們這一場。”
丁李二教授哈哈大笑,丁教授說道:“這事情說來我們農技工作者很慚愧啊。這本身就是李家溝的古種,沒及時發現使我們的工作沒做好!”
李教授說道:“好在事情還算有救,亡羊補牢吧,各位有什麼需要諮詢的,儘管問。又什麼需要檢測的,我們完全可以配合。”
推薦組先隨兩位教授查看了掛果的果樹,又檢查了其餘果樹,從水土,肥料,花期,果期詢問了諸多問題,兩位教授都予以瞭解答。
荔枝生長緩慢,十幾年的荔枝樹,個頭也就三米多點,這還是沒有刻意矮化的情況,要是刻意矮化的話,可以控制到兩米多,看起來就像一盆大盆景一般,這也是當時李君閣能借口自己一個人就能從山上拖下來的原因。
薛縣長感興趣的是規模,說道:“兩位教授,如果按照現在的基數,多久才能擴大到全鄉啊?”
丁教授說道:“荔枝這東西,其實可以通過高枝嫁接和壓條技術,得到新種,前者是將老品種換成新品種,次年可以掛果;後者是完全獨立育成新樹,三年可以掛果。不過這裡還有一個保持老樹掛果率的問題,太多的壓條和取枝,會降低老樹產量,因此最好結合矮化修枝進行。”
李教授說道:“照此推斷的話,如果再結合種子回收育苗,完全形成村級規模,差不多需要三到五年時間。”
薛縣長有些掩飾不住的失望:“這麼長時間啊?”
丁教授說道:“不過之後就快了,這個可是按級數增長的。”
李教授接口道:“還有就是荔枝的品質還會隨着種植年份的增長逐年提升,除了糖分的變化外,主要是隨着年齡的增長,荔枝核還會逐漸退化變小,甚至形成焦核。”
丁教授說道:“等這第一批種樹形成焦核了,規模也就差不多了。”
寧組長卻是欣喜異常:“意思就是說,今年我們看到的鵝蛋金,其實還不是果品質量最佳的時候?”
丁教授笑道:“今後只會一年比一年好,十年後達到最優,然後會持續很長很長時間,荔枝的掛果期,那是幾百上千年的年頭……”
寧組長讚歎道:“那這還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
李教授笑道:“是啊,就是這個道理!當年李家溝村的老村長,也就是皮娃他大伯,帶領着大家種荔枝樹,可真是眼光獨到啊!”
李君閣卻直搖頭:“這個很難說,以後產量起來,價格自然會下來,你看看當年最早的大紅袍,現在幾元一斤就能買到了。”
丁教授卻笑道:“你看,你又不拿我們農技工作者當菜了,只要有了母樹,換種就是很輕鬆的事情。”
寧組長心滿意足地說道:“那就一事不煩二主,丁教授,李教授,我們這就採一些熟果,借農大的設備檢測一下,得到最直觀的數據。
“先聲明,這事情不是信不過你們的報告,而是工作流程安排。”
“本來還是要送首都檢測的,不過既然你們這裡又這麼強的技術實力,昨天我們就申請了授權,由推薦組現場監督,現場分析,現場做結論!我們也給他來個短平快!”
說幹就幹,李君閣拿果剪將熟果全採了下來,也就七八顆的樣子,大家一起往蘭場方向走去。
蘭場現在升級勃勃,以前的十幾口豬槽太佔空間,被李君閣栽上石斛搬到甘棠故徑當路邊盆景去了,騰出來的空間全部換成架子,上邊分區域擺放着石斛和蘭苗。
不過值錢的東西,全部單獨隔出一個小院,由旺財叔單獨精心培養。
旺財叔算是收不住了,還在繼續搜刮,現在蘭園的奇蘭品種已經破百,真要按市場價全換成錢,那是四億多的天價。
但是這只是白日做夢而已,沒有可操作性,這些母本活在蘭場的目的,就是彰顯蘭場的實力,分離祖培苗。要是李君閣敢把這些幾十年老的母本拿去賣了,旺財叔絕對要跟他拼命。
丁李兩教授帶着推薦組將檢測重新做了一遍,熟門熟路也沒花太久時間。
等分析結果的時候,大家就在名蘭小院裡喝茶賞花。
環境優雅,蘭香沁人。
十幾盆碧波玉龍正在盛放,單龍是大多數,雙龍只有兩三盆。
寧組長也是愛蘭之人,摸出眼鏡圍着花盆轉悠,看得讚不絕口:“光看圖像資料還沒啥感覺,這靠近了一觀瞧,須爪奮然,才叫精彩啊!”
說完擡起身來,環顧四圍:“開眼了,開大眼了,拋卻碧波玉龍不說,荷瓣梅瓣扎堆,藝草藝花開會啊,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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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閣笑道:“這些都是旺財叔的功勞,拿兩品奇蘭的野化成苗換來的,也是國內的諸多蘭場捧場。”
寧組長笑道:“簡直是搜刮啊!現在你蘭場的異品該是全國首屈一指了吧?”
旺財叔笑道:“西南三省,贛州,桂州,粵州,差不多齊了。”
您組長豎起大拇指:“本來就是南中國的東西,您這是橫掃了一多半啊!”
旺財叔說道:“就是要見成果,還得堅持幾年,現在都還在杯子裡煉着呢。”
李君閣對旺財叔說道:“這個你別有壓力,三年後,我們就會一鳴驚人,現在嘛,就啃碧波玉龍和五溪仙黃的老本就可以了。”
寧組長很遺憾:“可惜不能得見五溪仙黃的面目,遺憾啊!”
旺財叔笑道:“仙黃現在已經結蘭蓀了,這草太霸道,開花的時候還得端出去,不然別的蘭草就沒法聞了。”
賞完蘭草,衆人又來到別院的書閣喝茶。
書閣的擺設其實就是日本蘭展後搬回來的那些東西,李君閣捨不得廢置,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將就那些東西佈置成一間蘭室。
牆上除了掛着那幅《蘭臺樂天圖》,旁邊還掛着一副字畫,畫的就是仙黃寫意,上面還題了一首詩:“夜闌猶憶漢書窗,暗香襲襲色明黃,眼底盡觀皆俗草,一盞仙姿謝萬方。”
落款是秋筱宮典子。
寧組長指着這詩揶揄道:“皮娃,聽說你還有蘭臺續詩的雅事,就是這位典子公主了吧?這是在借花詠人喲?你這是入了公主的法眼啊!”
李君閣寒毛倒豎,連連擺手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寧組長你可別過度解讀啊!就我這大布褲子二布衫子的,公主能看上?嗯,這應該是寫阿音的。阿音,你說是吧?”
阿音今天正好穿着黃色的衫子,在旁邊笑靨盈盈地歪着腦袋看他:“這個我怎麼知道?我從頭到尾沒有跟那什麼公主說過話,倒是你們好像相談甚歡來着,嗯,掛在這裡也不錯,所謂睹物思人嘛……”
李君閣嚇得汗都下來了,跳起來說道:“這鍋我可不背啊!這是旺財叔自己掛出來的,我今天都是第一次見到!”
阿音笑得都不行了,拉着李君閣坐下來,說道:“看把你嚇的,我就是逗逗你,就你這山猴子的脾性,公主受得了你纔怪!”
旺財叔這才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跟畫一起寄來的還有給你的一封信,一起送來蘭場了,我這一忙起來就給忘記了。”
說完從書架上取下一封信來說道:“喏,就這個。”
李君閣都無語了,額頭上垂下三道黑線,接過信來說道:“旺財叔,這種東西以後收到就及時給我,搞不好要鬧出外交事件的……”
見一羣人都用責備的眼光看着他,旺財叔嚅囁着道:“呃,人家信裡說得挺客氣……然後也沒到幾天……啊,分析單子該出來了,我取單子去……”
寧組長說道:“那我讓人跟你一起去吧,程序還是要遵守的。”
看着旺財叔狼狽奔逃的背影,李君閣搖了搖頭,將信打開一看,鬆了口氣說道:“你看,我說是過度解讀吧?人家就是來要花的。哎喲我說你要花就要花唄,搞這麼一出,真是嚇死人了……”
寧組長也笑得不行了,說道:“主要是你續詩那一手把公主鎮了,人家覺得不跟你也來這麼一出,配不上你高人雅士的風範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