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陸翊染 下

“堂堂將軍不惜男扮女裝潛伏在別人身邊,圖謀不軌,顧家真是好教養。d7cfd3c4b8f3”蘇幕遮直接開啓了毒舌模式。

顧懷準也不是好惹的,更何況是在情敵面前,反脣相譏:“比不過王爺千金之軀都能委身於南風館。”

陸翊染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每一個字都帶着一股的殺氣,“你們兩個,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我讓人將你們剝光了丟出去?”

蘇幕遮和顧懷準都知道翊染的性子絕對是說到做到,兩人互相給對方丟了眼刀以後,爲了避免因爲赤身**而成爲京城中的笑話,終究還是乖乖離開了。

等他們兩人離開後,陸翊染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雲夕對陸翊染十分了解,自然不難看出,好友雖然話語殺氣騰騰,但是所謂的憤怒卻沒有多少。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她反而笑了笑,說道:“雖然一開始被欺騙,我是感到很惱火。但轉念一想,這也是我魅力的一種表現不是嗎?別人想要這待遇還沒辦法呢。”

她可是很清楚,不知道多少北魏的女子在心中咒罵她是狐狸精,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纔將蘇幕遮和顧懷準給魅惑了去。

雲夕人忍俊不禁,“你倒是心寬。”

陸翊染一點都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我若是不心寬點,早被外頭的那些言論給逼死了。我就是要活得快快活活的,氣死那些人。”

陸翊染作爲女子,卻挑戰了男權社會,直接當了女將軍,而且還當了軍校的校長,不知道有多少男的對此十分不服氣,覺得她不安於室。加上陸翊染不僅未婚先孕,而且還將這事堂堂正正昭告天下,那些男人會欣賞她纔怪了。

至於雲夕,因爲她在老百姓中的名聲太好,加上無論是炸藥,亦或是印刷術和圖書館,文武兩邊的人都得承她的情,在這種情況下,她所受到的攻擊便少了許多。

雲夕將話題重新牽引回顧懷準身上,“那兩個人,你打算怎麼處理?要選一個嗎?還是兩個都不選?”

陸翊染揮揮手說道:“再說吧。”

她鬱悶地皺眉,“原本的好姐妹變成了熟人,真掃興。”

她轉頭看着那牡丹樹,這股鬱悶的情緒就更濃了,不由咬牙道:“早知道應該先找他們兩個要這損失費,再將他們趕出去的。”

雲夕同她說了些話後便告辭了。

等好友離開以後,陸翊染站在院子中,望着牡丹樹默默出神。

她其實並沒有在雲夕面前所表現得那般遊刃有餘。

“娘。”

“娘。”

可愛的嗓音一道比一道大聲,陸翊染回過神來,看見她的寶貝女兒正抱着她的小腿,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這丫頭也不知道是同誰學的這個表情,從小就擅長裝可憐,偏偏還一騙一個準。

也幸虧……這丫頭長得不像她爹,更像是她。不然他們兩個之間越發剪不斷理還亂了。

陸翊染將女兒直接抱了起來,說道:“佳佳怎麼了?”她對佳佳一向心懷愧疚,最是疼愛這個女兒,平時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摘給她。

佳佳扁了扁嘴,泫然欲泣的樣子,“娘,我爹是誰啊。”

陸翊染臉上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抱着女兒走進屋內,“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了?”

佳佳抽了抽鼻子,說道:“表哥說爹爹不要我,這才一直不出現。”

佳佳口中的表哥是陸翊染大哥的庶子陸俞,因爲年紀最小,長相又像他大哥,所以十分得她大哥的寵愛。只是陸翊染本來就不愛姨娘庶子這一類的人,所以對待那些庶出的侄子都是淡淡的。

陸翊染垂下眼瞼,遮擋住眼底的厲色,在面對女兒的時候,卻又是難得的溫柔慈愛,“他算你哪門子的表哥,不是你爹不要你,是我不要你爹。”

佳佳猶豫了一下,摟緊了孃親的脖子,說道:“娘若是不要爹爹的話,那佳佳也不要爹爹了。”

陸翊染摸了摸女兒的頭,問道:“佳佳想要爹嗎?”

若是女兒真的想要的話,她也不是不能娶一個丈夫進門,讓對方好好承擔起當爹的責任。以她現在的身份,上趕着當她丈夫的人絕對不少。

佳佳扁了扁嘴,說道:“那還是不要了。”她雖然年紀小,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有了爹的話,那就多一個人管教她。

“娘,秋姨呢?我想吃秋姨做的桂花糖。”

化名爲沈秋的顧懷準憑藉着做點心的本事,成功變成了佳佳心中第四喜歡的人。她第一喜歡的是她娘,然後便是奶奶和乾孃。

陸翊染怔了怔,神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你秋姨沒找到她親人,所以返回家去了。”

不忍看女兒失望的眼神,陸翊染不自覺將大話給說了出口,“不就是點心嗎?有什麼困難的,娘做給你吃!”

陸翊染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廚房,在差點將廚房燒成炭後,灰頭土臉地出來了。她從沒想過做點心是那麼困難的一件事,不僅差點燒廚房,自己的手還因此被油給濺到了。

想到這裡,陸翊染真想仰天流淚,只是話已出口,她又不能反悔。

“唉,也不知道那丫頭的嘴怎麼那麼刁,我偷偷讓廚娘給她做桂花糖,她偏偏說不是那個味道,不喜歡,桂花糖不都是那樣嗎?”

雲夕看着跑來自己面前抱怨連連的好友,不由失笑。

那天回家後,她也詢問了雲深,得知的確是雲深給顧懷準出的主意。至於爲什麼幫顧懷準,那純粹是因爲雲深看蘇幕遮不順眼。至於顧懷準能扮女的讓大家都看不出來,也是因爲他特地修了縮骨功,以免因爲身材太過挺拔而引人懷疑。

陸翊染託着腮,“也不知道顧懷準給她灌了什麼**湯,佳佳那麼喜歡他。”

現在她要在哪裡弄出一個沈秋出來啊。

雲夕說道:“小孩子最是眼亮心明,她知道誰是真心對她好的。”從這點來看,顧懷準做的就比蘇幕遮好。

陸翊染神色柔和了幾分,又將陸俞的話同雲夕說了一下,神色冷漠如冰,“陸俞年紀還小,若不是有人在他耳邊說這些話,他哪裡會跑到佳佳面前道這些,你猜是怎麼一回事?”

雲夕猜測:“是你大哥的姨娘在背地說的閒話?不對,那位龔姨娘能在你大哥後院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爲最受寵的妾室,哪裡是這般沒腦子的人。”

陸翊染的身份甚至比她嫡親的大哥還要來的高貴,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應該要抱她大腿。

陸翊染冷笑道:“不過是我那大嫂周氏見陸俞在我大哥面前十分受寵,生怕威脅到她兩個兒子在家中的地位。這才收買了陸俞身邊的人,在他耳邊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小孩子本身就容易被慫恿,更何況是身邊服侍的親近丫鬟的話語。周氏便打着讓陸俞得罪陸翊染,從而失去家裡的寵愛這主意。

他們後宅的爭鬥陸翊染才懶得去搭理,只是周氏不該拿她女兒做文章。陸翊染原本就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加上又被碰到了逆鱗,直接打上府去,當着周氏的面,將她的奶孃打得苟延殘喘。

雲夕聽了後也十分憤怒,佳佳是她的乾女兒,同她親女兒也沒什麼兩樣。

她想了想,說道:“可憐佳佳受了這委屈,我等下做雲片糕和棗泥山藥糕,你記得帶回去給她吃。”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你可別自己嘴饞半路就吃了。整天和自己的女兒搶吃的,你也不害臊。”

陸翊染在這方面可謂是前科累累,時常打着不能讓小孩子吃多了積食作爲理由,將她給自己乾女兒做的愛心點心給吃了大半。

陸翊染咳嗽了一聲,說道:“那你多做一份我的嘛。”

雲夕最後磨不過她,還是多做了一份的點心。

不過平素無往而不利的點心誘惑這次卻失了效。只能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佳佳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顧懷準所做的桂花糖,按照她的說法是,那桂花糖入口即化,滿是桂花的香氣,而且還甜而不膩,還有種清涼的感覺。

雖然顧懷準和蘇幕遮被陸翊染攆出去後,依舊住在左右兩個宅子中,陸翊染也清楚只要自己一句話,顧懷準便會高高興興地上門,但是她還真不想如了他的意。

她就不相信天下那麼多的廚師,就沒有一個人做不出比顧懷準還好吃的桂花糖。

於是她直接發佈了賞單,若是有人能做出讓懿公主陸佳滿意的桂花糖,當以萬金酬謝之。

這消息一出,頓時成爲了京城的大新聞。不少人都覺得陸翊染太過奢侈,爲了滿足女兒的口腹之慾,揮斥萬金。羨慕嫉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使是不少名門貴族,他們一年全府的開銷也不過是萬金。

對於這樣的說法,陸翊染十分嗤之以鼻。她的錢,她愛怎麼做是她的自由。

在萬金的誘惑下,不少廚藝高超的大廚們都主動上門,使出渾身解數要做出讓陸佳滿意的點心。只可惜任憑這些人做的點心再是美味,陸佳依舊不喜歡。

弄得陸翊染都好奇了起來,早知道在顧懷准以沈秋身份呆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該嚐嚐這所謂的桂花糖的味道。若不是知道顧懷準不是那種人,陸翊染都要懷疑是不是顧懷準給佳佳下藥了。

半個月過去了,這萬金終究沒有給出去。

在陸翊染心中的好奇心達到最高點的時候,門房讓人送來了一個食盒,說是顧懷準送來的。

陸翊染打開食盒,糖的甜味混合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在屋內彌散開來。那桂花糖晶瑩透亮,裡面的桂花花瓣依舊開放着,被保留住了花開最美的一瞬。

她捻起一塊糖,放入嘴裡,不由怔了怔。以她的身份,自然吃過數不清的山珍海味,美味佳餚。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糖做的真的很好吃,也難怪女兒會總是念念不忘。

她心中更是好奇:顧懷準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究竟哪裡的本事做出這麼好的點心吃。

之後陸翊染讓人揭下了那賞單。

每隔兩天,顧懷準便會讓人送來這桂花糖。而且他的分量也給的剛剛好,不會讓陸佳因爲吃太多而壞了牙齒。這糖在送了整整一個月後,便停了下來。

習慣了這糖果,突然沒送過來,陸翊染不免有種惦記的感覺。

“他是回家了還是?”在經過腦子之前,心中的話便已經出口。

念秋猶豫了一下,說道:“顧公子似乎是發燒了,昨晚下了一場雨。”

陸翊染沒說話。

許久以後,她才站起身,微微擡了擡下巴,依舊是無可挑剔的高傲模樣,“好歹佳佳也吃了他不少的糖果,看在那桂花糖份上,我就去看一下他。”

她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再說了,他好歹也是北魏的將軍,若是在我們大楚出事,終究說不過去。”

念秋只是垂下頭沒說話,嘴角卻不由勾了勾——按照雲夫人的說法,她家公主這種表現便是所謂的傲嬌吧。

顧懷準的這宅子,服侍的人並不多,也就是幾個護衛而已,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護衛也是認得陸翊染的,對她行了一禮,便領着她進去,甚至連去請示都不需要。

陸翊染慢慢地跟在護衛身後,將這宅子收進眼中。人非草木,孰能無心。一開始她以爲顧懷準喜歡她,只是因爲新鮮,卻沒想到這份喜歡會持續那麼久。

再聯想起對方以沈秋的身份呆在她身邊,保護她,她不免也稍微動容了些。

不知出於什麼心情,在護衛剛想張口,她揮揮手示意不必說話。

微風將屋內的說話聲傳了過來。

“你說你,堂堂顧家公子,何必爲了一個女子做到這地步,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要她?”這道男聲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顧懷準的聲音響起,聽起來還有些虛弱,“其他人再好也不是她。”

“哼,若不是看你將自己弄到生病,我非得代替咱爹好好教訓你。冒着大雨將那桂花搬到花房,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還是個癡情種?”

陸翊染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那道男聲繼續絮絮叨叨地訓斥着,“就算那桂花被大雨淋了又如何,到時候再買一些就是。”

顧懷準咳嗽了一聲,“那是娘養的銀桂。”

“你,你居然將娘辛苦養的那些桂花給拿來了?”

陸翊染挑了挑眉——這銀桂一株也要幾千兩,正常人呵護還來不及,哪裡可能拿來做桂花糖。她掐指一算,她這個月單單桂花糖,只怕就吃掉了近萬兩,這還真的是世上最昂貴的桂花糖了。

“娘會打死你的!她可是將她那些心愛的桂花看得比咱們這些兒子還重要!你都拿來幹嘛了?”

屋裡的顧懷準已經沒吭聲了。

陸翊染聽到顧懷準他哥氣急敗壞的聲音,即使沒看到顧懷準本人,也能想象到他無辜的表情。

“噗嗤……”不知道爲何,她忍不住噴笑出聲,心情難得愉快了起來。

“誰?”

她直接推開門,恰好將顧懷準臉上的驚詫收進眼中。

因爲發燒的緣故,顧懷準臉色緋紅,他原本就生得白皙,面容清俊,因爲生病而有了難得的脆弱神情,看上去額外的秀色可餐,讓好美色的陸翊染不由蠢蠢欲動了起來。

人生在世,所求的就是一個痛快。

既然看上了,那就搶回來好了!反正搶人這種事情她陸翊染做得最順手了。

“你怎麼來了?”顧懷準眨了眨眼,聲音有些沙啞。

陸翊染擡了擡下巴,露出了顧懷準百看不膩的驕傲表情,“來搶你做我的壓寨丈夫,怕了嗎?”

“固所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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