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他在懲罰我

我踉蹌着走回沙發那邊坐下,我哥癱在皮椅裡,雙眼空洞地瞪着某個點。

辦公室裡靜得可怕。

“接下來,怎麼辦?”我氣若游絲地問。

“……還能怎麼辦?坐等着看冷墨梵明天會出什麼招數!”我哥恨聲道。

“哥,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我艱難地吸着鼻子。

“按你意思說,我們就等死?我們怎麼都得盡力到最後!”我哥鐵青着臉質問我。

“……很明顯,冷墨梵已經知道我們這幾天的動向,所以他都跟藍天宇聯手了……”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你給我閉嘴!曲暖,你馬上給我回家去!滾!不許再來這裡,你明天不要來!盡說些灰心喪氣的話,爸怎會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兒?!”我哥惱羞成怒的喝斥和驅趕我。

我震住,意想不到我哥居然將氣撒在我身上!

我哥怒氣衝衝,見我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他大步流星搶過來,一把奪過我包包,扯起我的肩膀就往辦公室門外拖去。

我一路被拖行,一面求着我哥:“哥,別這樣,我知道錯了。”

可我哥不聽,把我拖進電梯再扯出大廈門,丟上了他的座駕,他才攀着車門,痛苦滿面的俯下頭說:“暖暖,哥沒用,哥不是對你生氣,我這是在自己生自己的氣!”

說完,大滴的眼淚從他眼裡掉落,他慌忙別開臉:“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和爸會早早將你送到外國去留學,絕不會讓你看到家裡敗落的慘狀,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哥——”我淒厲的喊了他一聲,別說不出話來。

“回家去快快收拾好行李,哥來想辦法,趁着還沒破產被封,會讓你帶着錢先到外國去!”我哥一抹眼淚,飛快地說道。

我呆住了,捲款潛逃?我哥竟讓我捲款潛逃?

“別發愣啊,暖暖!記住我的話!”我哥一闔車門,對匆匆趕來的助理附耳交待幾句,助理馬上坐到駕駛座上,駕車載我回別墅去。

我的思緒不用說,亂得像亂麻似的,整個腦袋瓜發脹發痛!

我哥說,我們曲家敗落了,要我趁着還沒破產前捲款逃到國外去……竟然就,淪落到這種地步!我要是走了,我爸還有我哥要怎麼辦?

坐以待斃,坐着等死?!

誰來救救我?救救我們曲家和“衆銘”?

我心裡吶喊着,眼淚不要錢似的掉個不停,可是哭不是個事,之後有我哭的地方多了去!我狠狠地抹掉眼角的眼淚。

冷墨梵!始作俑者,冷墨梵!

是他說的,我們“衆銘”他是會救的!他現在這樣封殺我們,無非就是不爽我們兩兄妹揹着他去找藍天宇拉投資,所以他才反過來拉攏藍天宇,給個凌厲的下馬威給我們看看!讓我們知道,並嚐盡他的威懾力!

讓他如願,我投降了!我低頭了!我去跪求他!他應該會放過我們了吧?

我急急讓我哥的助理調轉方向,開去冷墨梵的別墅。

我要找到他,今晚無論如何將事情說清楚,他要殺要剮是他的事,只要他肯給我們“衆銘”投資就行!!!

半個小時後,車子到了冷墨梵的別墅大門前停下,我匆匆下了車,去狂掀門鈴。

對講機開了,裡面傳來女傭人的聲音:“曲小姐,您好。”

我輕吸一口氣,淡聲問:“冷墨梵在嗎?”

“墨少不在。”女傭人的聲音不緊不慢。

“開門,讓我進去。”我皺着眉頭吩咐她。

“對不起,墨少不在的話,是不能讓任何人進來的。”女傭人篤定地拒絕我。

冷墨梵一定在裡面!我百分百的肯定!於是我怒斥一聲:“我知道他在裡面,你跟他說,曲暖來求他!”

對面靜默了幾秒,才緩聲說:“真的很抱歉,曲小姐,我們墨少不在。”

我生氣了,豎起眉頭就想吼過去,可是她比我反應快,“卟!”輕輕一聲就關上了對講機,任憑我如何狂按和亂搖大門,裡面都不作任何的迴應!

我氣得不顧形象,喘了幾腳鐵門,只是……於事無補,沒有人理睬我,我哥的助理下車來到我身邊勸阻道:“暖小姐,冷墨梵可能真不在,我們走吧?”

我甩開他的手,掏出手機來撥號,冷墨梵那邊是通的,但他就是不接聽而已。

他在懲罰我,他在有意冷待我!

我聽着長長的等待音,一顆心沉入冰洋裡,感覺永無翻身之望了。

我木然地由得助理護着重新上了車,往自家的別墅開去。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這一天,這一晚,完完全全是個驚夢!

整夜整晚,我沒有辦法入睡,一會兒想着冷墨梵他折磨得我還不夠嗎?一會兒我又覺得這是我自找的,冷墨梵說要幫我們的時候我們沒有好好利用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電召了的士趕往分公司大廈。

進了我哥的辦公室,我看到我哥活像一條耗盡了精力被海水衝上沙灘的魚兒一樣,除了能夠呼吸,他已經累得不成人形。

他對於我的到來沒有一丁點的反應,彷彿我是透明的,是理所當然的。

我默默坐到沙發上,只爲等着冷墨梵發來宣判回覆。

我哥每收一次郵件,手提都會發出一聲“叮咚!”的提示音,這麼小的聲音總讓我們兩兄妹對望一眼,然後我哥急急翻看郵件,而我緊盯他的表情不放。

將近10點鐘,我哥看了一封郵件後,整個人頹敗地倒回皮椅裡,喃喃道:“暖暖,我們完了,冷墨梵來郵件,取消投資的意向。”

“轟!”我聽到心底的一角坍塌的聲音。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這就去找他!”我失魂落魄地拎起包包奪路就跑。

“暖暖!你要去哪!快回家去收拾行李!”我哥扯住我狂喊。

“不!我不能看着‘衆銘’倒閉!”我發狂地甩開我哥,百米衝刺似的跑出去坐電梯。

下了大堂,我奔到路邊攔截了空的士,大聲說出冷墨梵別墅的地址,然後拿出手機來撥打給他。

其實,他的電話我由昨晚一直打到今早的,他不接,就是不接啊!

現在也一樣,長長的等待音,像是有意在折磨我的心一樣。

到了冷墨梵的別墅,我付了車資下車,還是照昨天那樣按門鈴,那個女傭還是說着跟昨天那樣的拒絕話,再關上對講機不管不理。

我沒有辦法了,我呆呆站在別墅門前,心痛如錐。

我接受你的全部懲罰,冷墨梵,求你見見我,求你救救‘衆銘’。我反覆的在心裡唸叨着這句咒語。

頭頂上的烈日在煎烤着我,但我已經感覺不到它的煎熬和殘酷,我心如死灰……

手機響了,是丁小阮,我舔舔乾裂如土地的嘴脣接聽:“小阮——”

“暖!你的聲音——?你在哪裡?我在你家門口耶!傭人說你不在!”丁小阮驚問。

我忽地想起,丁小阮跟施浩南很熟,而施浩南是冷墨梵的特助!我應該要通過丁小阮向施潔南打聽冷墨梵的行蹤纔對!

“小阮,我求你打電話問問施浩南,能不能讓他安排我跟冷墨梵見上一面?”我顫着聲音懇求。

“暖!你這是爲了投資的事?冷墨梵拒絕幫忙?”丁小阮一迭連聲追問。

“嗯!小阮,快些,求你幫幫我這次!一定一定要讓施浩南幫我!好嗎?”我快要哭出聲來了。

“好!好!你等着!”丁小阮趕緊應了我,掛線。

我拎着手機,呆呆望向別墅大門內的花園,汗水沾溼了眼睫毛跟漬着眼眶的淚水混爲一體,讓我澀得差點睜不開眼睛。

大約五分鐘後,一個陌生的號碼撥打電話給我,我連忙接聽:“喂?”

“你好,我是施浩南。”施浩南這樣說,他的聲音是陌生而疏離的。

“施大哥。”我喊了他一聲,悲從中來。

“唔,小阮向我說了你的情況,這樣吧,我現在過去,他就在裡面,我帶你進來。”施浩南壓低聲音說。

我連聲應着他,掛線後一直瞪住別墅的建築物,心裡翻涌着怒氣和怨氣。

冷墨梵,施浩南說他就在裡面,他一定是站在某個窗戶前看着我在外面的烈日底下!他真的很狠!

施浩南飛車來到,他按了指模門鎖,扶着雙腿已站得發麻的我走進大門。

穿過花園,我看到客廳門裡有人影一閃,那身影無疑就是冷墨梵。

施浩南站定在廳門前,對我說:“你進去吧,我只能帶你到這裡了。”

“謝謝你,施大哥。”我澀澀開口道謝。

施浩南走了,我捏捏拳頭,深吸一口昂昂首走進了廳門。

冷墨梵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見我進來了,他起身想走向游泳室的那道門,我撲過去,從身後猛地抱住他不放。

他的手握住我手腕,用力掰開,可我立了心要纏繞住他,拼命地掙開他的手重新再抱緊他。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的喝斥我:“曲暖,你給我滾!”

我眼裡翻涌着淚水,心潮澎湃得快要壓不住,我抱緊他將臉貼到他後背上,哽咽道:“冷墨梵,我投降了,求你救救我們……以後你要我怎樣做,我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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