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婦好這樣戰力爆表的老婆,這武丁得過得多苦逼?怕是天天唱《在那遙遠的地方》吧?”
“《在那遙遠的地方》什麼鬼?”
“呃,一首老歌,裡頭有一句‘我願她拿着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大叔你暴露年齡了,我們都說跪下唱《征服》,簡單粗暴好理解!”
“……”
“你們別逗了,阿音姐戰力也爆表,你們看二皮他苦逼不?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吧?”
“真的也,阿音姐跟婦好有點像啊,文能當村長,武可砸怪蟹!”
“你們可真能歪樓……看溝主開弓是正經!拉開了拉開了……噗……又失敗了……”
“別急別急,溝主在調整手法,好,成功!好,再次成功!咦他怎麼又跑了?”
“我靠太能拖戲了!他又去做了個護臂!”
“你才發現嗎?溝主就是個戲精!不過看他邀請阿音吃西餐那橋段,真給我們工科狗長臉啊……”
“這射的是什麼鬼箭?竹棍食指粗了!能用來打獵嗎?拿着這個射斑鳩,怕是一半的肉都沒了吧……”
“媽蛋這溝主怎麼又跑了?能不能一步到位啊……能不能正經射一次啊?……看得都憋出內傷了……”
“樓上你……流氓!”
……
李君閣可不知道自己的行爲會引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議論,他現在正在研究箭只。
箭的長度其實好決定,關鍵在於重心和配重。
李君閣玩弩的人,當然知道這個,巖桑強弩配輕箭,花弩配重箭,那都是瞎胡鬧。
苗娃說過,最好的弩和箭的匹配,箭重得是拉力的七十五分之一左右。
不過自己手上沒稱,只能摸索着來,各種直徑的竹棍都射一遍,看飛行姿態最優美,射擊效果最好的就是。
最後測試出的最合適的箭,直徑跟食指差不多粗,一米多長的圓竹棍,這就差不多有二兩。
再換回拉力,李君閣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老子這弓,拉力一百五十斤?!
老宋在《天工開物》上說過:“凡造弓,視人力強弱爲輕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過此則爲虎力,亦不數出。”
明代一斤是十六進制,相當於現在的一斤二兩,也就是說,能拉開這把弓,算是捱到了古代虎士弓手標準的下限。
這樣的弓手,在戰場上那是有特權的,書上還提到過,所有弓手,“彀滿之時皆能中的。但戰陣之上洞胸徹札,功必歸於挽強者。”
相當牛叉。
將表現最好的一支竹箭取回來,這娃沒有慌着改造箭只,反而是摸出了一個陶罐。
裡邊都是一些按標準尺寸截下來的一些小泥丸,相當小,都是先擀出薄泥板,按長寬高都是兩毫米的切開,用手蘸椰油搓成後燒製的。
然後又摸出一個小天枰,開始給竹棍稱重。
稱好後,將泥球用紙包成一個小包,這就是標準箭重。
然後跑去打磨箭頭去了。
這就又倒退會新石器時代去了,燧石的加工很傷腦筋的。
在腿上墊上兩層麻布,那一根圓頭的軟木棒,將一片燧石放在腿上,敲擊燧石片的邊緣,燧石片上會剝落下來一些薄薄的石片,整個石片最後會被敲擊成截面呈菱形的石尖。
翻來覆去敲擊了一下午,李君閣得到了六隻石箭頭。
這樣的箭頭明顯是配不上這樣的弓的,於是李君閣就拿圓木棒頂部中心打孔,釘上一根圓頭竹釘,用這個工具將箭頭邊緣銳利的部分一點一點壓掉,得到了六根帶尖的準圓柱體。
這其實是原始人加工石器的兩種方法,擊剝法和壓剝法。
然後拿過砂石來打磨燧石箭頭,在砂石上點幾滴水,磨上幾下,砂石上的漿子就出來了。
然後就利用這些漿子打磨箭頭,漿子快乾的時候,就往上面滴幾滴水,保持漿子呈稀泥漿的狀態。
漿子裡帶有大量的砂石和燧石小顆粒,夾在燧石和磨刀石中間,摩擦中會帶走大量的燧石表層,這就是磨刀的訣竅。
剛開始動作要輕緩,等到將燧石打磨成大致的圓錐型後,才慢慢加力,以免燧石裂開。
這個也是功夫活,整整一天,李君閣也就纔得到三個大小一致的子彈型箭頭。
箭頭前段四釐米,是工整的子彈型,最粗的地方與竹棍直徑相符,後端五釐米,是一個尖釘的形狀,沒有打磨,並不工整。
看着手裡三支箭頭,李君閣對着阿音搖頭嘆氣:“該跟石頭叔學兩手的,聽說玉工拿繩子和沙子就能得到規整的玉器……”
阿音對李君閣說道:“你還想把李家溝人的本事都學完?篾匠叔,石頭叔,小石頭,旺財叔,阿衝叔,外公,奶奶,就連涵秋跟許老大也能算裡面,哪一個不是淫浸一輩子在裡面?他們的手藝,可都是時間堆積出來的。”
李君閣一想還真是,於是也不糾結了:“得,勉強配得上我的朱羽就行。”
阿音一臉莫名其妙:“朱羽又是什麼鬼?”
李君閣拍了拍迎面鮮紅色的木弓:“這個啊,剛取的名字。看兩個鮮紅的翅膀,這名頭響不響亮?”
阿音說到:“你這是有取名癖!‘赤珠’,‘五溪蠻’,‘小蠻’,‘烏金血’,‘赤玉芙蓉’,現在還多了個朱羽……”
李君閣一手拎着一個箭頭放嘴邊:“何止,還有玄牙……”
阿音手扶腦門哭笑不得:“好吧,你贏了,你贏不完了……”
吃過飯,阿音對李君閣說道:“二皮,麻織得差不多了……”
李君閣笑道:“這轉眼都快三十天了,我們的儲備足以生活接下來的日子了,你就放輕鬆的休息吧……”
阿音笑道:“可不敢有那命!”
李君閣說道:“要不這樣,你做點女紅吧,新房子眼看就要完工了,新房子的窗簾,桌布,枕頭,都可以做起來啊,對了,還有旅行包……”
阿音都笑得不行了:“旅行包拿來幹啥?”
李君閣說道:“這島子我們都還沒有認真探查過呢,等我的箭術練好,我們就去跑跑山,來個環島兩日遊!”
吃過飯,照樣打水,挑泥,磨粉,造紙。
李君閣截了幾支箭桿,在尾部開槽。
開槽不要太簡單,拿直徑合適的細鑽,密密鑽出一排小孔,拿根麻線用竹片崩上,抹上樹脂沾上沙子,就成了一把線鋸,順着槽口鋸下去就算完事。
將箭尖隨便削出來,幾支練習箭就做好了。
取過來一捆麻桿,拿砍刀截成一米長,綁成一個六十公分粗的圓柱型,橫繫到兩個小竹馬上,扛到五十步外放好。
在麻桿梱頭子上方的部位,插上兩張大樹葉,又拿一截中號竹筒插在麻捆頭子上,李君閣回到阿音身邊,拿着竹箭開始練習射擊。
阿音拿出針線盒和布料麻線,準備做包包,擡眼一看靶子都沒有立起來,奇怪道:“二皮你就這麼練習?”
李君閣說道:“我們的假想敵不是人,是野豬。野豬,可不就是這個樣子嘛?”
阿音再看了一眼靶子,忍不住的笑:“哈哈哈哈!被你這麼一弄還真像!”
李君閣對阿音擠眼:“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阿音,來比一場?”
阿音說道:“你這麼大個扁擔弓,我可拉不動。”
李君閣氣得白眼直翻:“它叫朱羽!你這亂取小名的壞習慣到底跟誰學的!你這樣朱羽要生氣的!”
阿音笑得肚子疼:“要比也行,不過我還是用拋石索,你讓我二十步,石頭可拋不了那麼遠。”
李君閣說道:“沒問題,那我先來上三箭,然後你來。”
說完架子拉開平心靜氣,開弓如滿月,先將食指放直指向標靶,然後撒開四指,頓時弓如霹靂箭似流星,直奔豬靶子……呃,頭上四尺而去,遠遠地插在後方泥土當中。
“再來!”
第二箭,身前三尺。
“再來!”
第三箭,頭前兩尺。
李君閣恬不知恥得意洋洋:“阿音你看!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阿音站起身來,往前走了二十步,從隨身的跨兜裡掏出拋石索,取出卵石裹上,呼呼掄了兩圈,一撒手,石子嗖地一聲飛出,直接將用來當豬鼻子的竹筒打飛了。
阿音後退了五步,第二次出手,抽飛了豬靶子頭頂兩張葉子。
阿音回頭對李君閣作了個鬼臉:“這個純屬意外。”
李君閣咬着手指頭,一臉的不明覺厲。
阿音又後退了五步,摸出最後一塊卵石,表情也嚴肅起來,先慢慢掄起來,然後逐漸加快,這次轉到第七圈的時候,才嬌喝一聲撒手:“嗨!”
石頭就像一枚小炮彈般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豬靶子頭頸位置,就聽得啪地一聲,十多斤重的靶子直接被砸翻在地。
阿音回到竹几旁坐下,對李君閣說道:“沒什麼意思,不比了,我還是做包包吧。待會兒記得把那幾塊卵石給我撿回來,這麼多天都練得順手了。”
李君閣目瞪口呆:“這個……這個……子還曰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阿音你這麼簡單粗暴是不對滴……嗯,不雅……對對對就是不雅,以後這招要少用。”
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將豬靶子恢復,將練習箭和石子撿回來,然後一人練箭,一人女紅。
太陽漸漸落山了,夕陽將竹樓和兩人染上一圈紅暈。鉤針扎過布料,牽引着麻線,朱羽在陽光下閃着光暈,不時發出嘣嘣的聲音,大鬍子扛着攝相機,靜靜地拍攝這和諧安寧的畫面,心中也不由得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