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箭囊撤下,李君閣取來兩把刀子,給阿音的皮帶上裝上小的,自己裝上玄牙箭囊和大的,帶上水壺吊牀朱羽弓,兩人開始晨練。
到了海邊,兩人開始吃早飯,又掛上吊牀美美地休息了一會,這纔開始返程。
回來的路上,兩人開始一路收集各種作物和昨天選定的那些石頭。
今天沒在海邊多耽誤,回到家時間尚早,李君閣將昨天的骨粉膏和草木灰膏收起來,開始在碾槽邊將各種石料敲碎,放入碾槽碾成粉末。
然後用水飛法取出細末,剩下的繼續反覆研磨。
整整一天時間,除了燒竹炭,李君閣都在幹這個,得到了三種礦石細料泥漿,三種無名異細料泥漿。
在竈側加了兩根竹槽,一一放進去用布條吸水烘烤。
阿音則負責做飯打掃澆花種菜等日常,然後今天收集到的辣椒太多,乾脆加姜蒜全部剁碎和上鹽,取來椰子大小泡菜罈子裝上,做成辣椒醬。
下午閒來無事,就拿剩下的豬皮裁製,準備弄一大一小兩個挎包出來。
晚間,李君閣又做了十幾個飯碗,然後開始被阿音調教,學習吹笛子。
不過這個李君閣實在是弱爆了,一曲《敖包相會》,開頭那句“十五的月亮”愣是被他吹成了“跑馬溜溜的山上”。
氣得李君閣都想把笛子給摔了:“這玩意兒就不是我的菜,這要多久才能給你配曲啊?”
阿音想了想,說道:“也不是那麼難啦,這樣,你就按照《敖包相會》的節奏,專門練習中音的米索拉和高音的來這四個音就行,記住四個音剛好兩拍。”
這難度一下子就降低了一大截,李君閣練習了一會,覺得熟門熟路了,對阿音說道:“成了,沒問題,除了單調難聽一點外沒毛病……”
阿音微微一笑:“來吧,我們一起,你就按節奏吹那四個音,我不停你也別停。”
李君閣笑道:“這是什麼花樣?”
阿音笑道:“你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李君閣依言行事,阿音站在他的身邊,用小手扶着李君閣的肩膀,食指輕點,給他打節奏。
四個米索拉來之後,阿音的清亮柔美的歌聲加了進來。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喲——”
“爲什麼旁邊沒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麗的姑娘喲——”
“你爲什麼還不到來喲呵——”
歌聲神奇地和李君閣吹出的四個音結合得異常完美,笛聲明明非常單調,但是現在成爲歌聲的背景和絃,一下子顯得動聽了起來,將歌聲也渲染的更加優美清揚。
李君閣似乎又重返少年,找回了那時讀到一首好詩時那種從頭頂酥爽到尾椎尖上那種感覺,自然地在手法上隨着阿音的歌聲加上了抑揚頓挫,兩者配合得更加完美起來。
見到李君閣找到了感覺,阿音一邊唱一邊移步到李君閣前方,手扶着工棚的竹柱子,轉過身來看着自己心愛的情郎,眼光裡盡是柔情,櫻脣輕啓。
“如果沒有天上的雨水喲——”
“海棠花兒不會這樣開——”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喲——”
“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過來喲呵——”
笛聲如同波光跳躍的湖面,歌聲好比掠過湖面的清風和月光。
如水的月光照在阿音臉上,讓她顯得那麼的純淨無暇。如同她的歌聲,令萬千守在屏幕前的觀衆心神俱醉。
節目中。
不光三位主持人,全場觀衆都被轟燃了,不約而同全體起立,如雷般的掌聲和整齊的歡呼聲幾乎掀翻了演播大廳的屋頂。
“女神!女神!女神!女神……”
貝爾:“女神!”
盧恩:“女神!”
尼安:“女神!”
貝爾:“這絕對是神奇的音樂!它來自Ingirs的靈魂深處!噢!她居然讓不會音樂的Jungle在這麼短時間裡完成了和絃配合,效果還是如此的出色!太絕妙了!”
盧恩:“這悠揚的樂曲,以及Ingris這種發聲方式,絕對是他們這個民族自己獨有的東西!跟西方音樂大相徑庭!卻一樣如此的優美動聽,直擊人心!”
尼安:“配合上月光皎潔的畫面,這一刻,她就如同林間走出的女神!發自內心深處的歌聲,喚起了我們同樣發自內心的迴應!”
貝爾:“一天平淡無奇的生活,在我們以爲就要平淡無奇的結束的時候,Ingris突然給了我們這麼大的快樂!”
盧恩:“在一個荒島生存的節目中,一個表達人和大自然相抗爭的節目中,涌入這樣一股清流,讓我突然意識到,對抗和爭鬥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順應與和諧才應當成爲我們和大自然間的相處之道。”
尼安:“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和感染力,它在喚醒內心,啓迪希望!”
貝爾:“它告訴我們,生活雖然艱辛,但人類心靈中對美好和安寧的追求無時或息!”
尼安:“讓我們向音樂致敬!”
盧恩:“向Ingris致敬!”
貝爾:“向女神致敬!”
……
李家溝論壇。
“燃爆了我的阿音姐!”
“阿音姐歌唱得這麼好?這是藝術家級別了吧?!”
“阿音姐是少數民族啊,唱歌真的好像是她們的天然屬性啊……”
“醉了……哪裡還有阿音姐唱的其它歌?”
“我知道我知道!《阿音》那部紀錄片裡,有山歌招雨的鏡頭……”
“那個我也知道,但是不是完整的曲子啊……”
“哎喲媽也!一首老掉牙的民歌怎麼就聽得我熱淚盈眶……”
“是攝影師營造出來的氣氛吧,果然沒白請那倆鬍子吃一頓殺豬菜,這一段真的拍得好唯美啊……”
“二皮上輩子是和尚吧?這是燒了多少香做了多大功德啊,對了好像這次在泰國他還得到了一個木魚!”
“啊哈哈哈哈,還真的是木魚!紅木大木魚!”
“二皮幾個打屁一樣的節奏,愣是被阿音帶成了優美的和絃,阿音這是深藏不露啊……”
“泰國觀衆全體起立鼓掌,幾個主持人都瘋了,哈哈哈哈,原來這民族的當真就是世界的!”
“阿音看二皮那眼神太動人了,電視劇裡最好的演員都演不出來,我覺得這纔是這首歌打動我的原因,唉,哪一天我女朋友也能這樣看我就好了……”
“樓上的哥哥加油吧!相信會有那一天的!”
“等等,我們不是在討論荒野求生嗎?”
“哈哈哈哈!荒野求生是其它幾隊的事情,我們現在玩美食,玩運動,玩書法,玩音樂,玩藝術,早甩他們幾條街了!”
……
第四十一天。
照例每天早上的日常,洗漱打掃巡查後,兩人帶着行裝跑步,去海邊休閒。
這次阿音帶上了弓箭,兩人在海邊做遊戲,將椰子擺到一棵倒伏的椰子樹幹上,誰先射到椰子,誰先拔掉箭桿插進草管喝椰子汁。
沒一會,阿音就捧着椰子,小嘴吸着吸管,站在旁邊笑盈盈地對李君閣說道:“二皮,加油哦!”
李君閣咬牙切齒地跟椰子們較勁:“這老二就是比老大調皮!要是用朱羽和玄牙,幾個破椰子早都拿下了!”
阿音笑道:“那椰子也沒法喝了,一拔箭還不就得漏光,你慢慢射吧,我去看日出了……”
在礁石上坐下沒一會,李君閣也捧着椰子過來了:“誰說朱羽玄牙射的就不能喝?看我厲不厲害?”
阿音一看,李君閣正拿手指堵住一個眼,另一個眼裡插着草管,那洞大得能放進阿音的食指尖。
阿音笑了,說道:“哎呀你還是作弊!”
李君閣赧然道:“家裡事情還多着呢,總不能跟幾個破椰子死耗吧?”
阿音拍了拍身邊的礁石:“來,我們一起看日出。”
李君閣坐到阿音身邊,阿音將頭歪到李君閣的肩膀上,低聲說道:“二皮,我是不是太好強,讓你丟面子了?”
李君閣笑道:“你想多了,兩口子哪來面子裡子一說?要面子那就是一起有面子,要沒面子那就一起沒面子。”
阿音說道:“我小時候一直在想,長大後會看上的男人,一定是山一樣的性格。比我更高,比我更犟,比我更堅硬。應該像爺爺那樣,只有天才能比他高。沒想到真正愛上的,卻是寬容潤澤,隨性灑脫,水一般溫柔的你。”
李君閣說道:“我還真沒有想過另一半會是什麼性格,只要理解我,包容我就行。直到遇到你,才知道,世間上真有山一樣的女孩,敢於將責任扛起來,讓我這個男人都感到慚愧的女孩。”
阿音說道:“並不是,現在回頭想來,我就如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一樣可笑之極。事情都還沒計劃沒主張呢,就在爺爺面前誇下海口要帶着苗寨脫貧。不像你,什麼都不說,卻什麼都做在了前面。還在大學時就已經畫好了一張藍圖。二皮,你那時候真沒有想過有一天去實現它?”
李君閣笑道:“想過,不過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能夠實現它的人肯定不是我。我當時只想着如果有一個真愛李家溝的人,然後又覺得這藍圖可行的話,我就將藍圖交給他,爲家鄉盡一份心力就可以了。如果沒有這樣的人,那就留着當成自己年輕時白日夢的紀念也好。因爲自己的能力實在是有限。興趣嘛,更是有限。”
阿音笑了:“你說要是你這樣的人,有我這樣性格,會不會做出一番大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