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則去喂鳥,澆花,整理菜地,打掃菜地,收拾行裝,等諸事做完,李君閣撤去窯火,兩人這才跑步去海灘。
路過小湖出水口的位置,兩人停下來,李君閣將一個籮筐綁到溪邊石上,阿音刨去木薯皮,將木薯切塊放到籮筐中浸泡沖洗起來。
來到海灘邊,阿音去灘塗位置抓皮皮蝦,收集清洗紫菜海白菜,李君閣則去林子裡砍伐細竹子,編抓怪蟹的長竹籠陷阱。
兩人一直忙到了下午三點,除了中間椰子汁加麪包餅乾和海苔對付了一頓外,一直就沒有休息。
將五個長籠陷阱佈置妥當,李君閣按老辦法,將椰子劈開扔了一地,然後去灘塗找阿音。
阿音見他過來,笑道:“二皮,你那邊弄完了?”
李君閣說道:“足足安了五個陷阱,到底有沒有這口吃福,就看客人們自己的運氣了!”
阿音說道:“我這裡抓了十五隻皮皮蝦,差不多夠了吧?”
李君閣笑道:“都放一個籠子裡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架,管它的,先找個水坑養着吐泥。”
將裝着皮皮蝦的大魚簍拎到一個水坑邊上,用麻繩牢牢地捆紮在一塊固定礁石上,這樣即使再經歷幾次漲潮退潮,也不怕籠子被海浪衝走。
然後回來幫阿音清洗胳膊上和腿上的泥,兩人沿路回去,一路收集椰子,木瓜,怪枇杷,蛇皮果作爲待客之用,當然也沒有忘了那些成熟的辣椒。
回到家中,李君閣開窯取碗,然後燒起最後一窯。
阿音開始用熱水小刀刮洗豬肉皮。
李君閣將上午挖回來的細竹筍剝開,下水煮熟剖絲,用清水泡起來。
沒忍住嘴,給自己先用蘑菇油野蔥紅油鹽拌了一份,準備先過過嘴癮。
然後燒起一大陶罐水,燒開後加入薑片,將香腸,臘肉,豬耳朵這些臘味放進去煮了起來。
半小時後將這些都撈出來放筲箕裡晾着,接下來幾天裡可以隨用隨切。
煮過臘肉香腸的湯汁留着,李君閣還灑了些蘑菇乾和幾片筍乾進去熬上。
如果明天能搞到野雞竹鼠,那就可以弄一鍋九鬥碗高湯了。
晚飯就是拌筍絲,臘肉香腸,麪包加木薯粥。
阿音已經將帶皮肉都清洗乾淨了,過來一起吃飯。
吃過飯餵過鵪鶉,兩人練習了一會兒射箭,天色就接近黃昏了。
李君閣撤去窯火,帶上兩個大魚簍,和阿音一起去湖邊玩耍,順便釣魚,安放野鴨陷阱。
湖對面的葦蕩邊,有一道高出水面的土坡,延伸到葦蕩的中部,連接着一個小洲,那一帶是各種水禽的聚居地,李君閣早就看好了。
野鴨陷阱也跟套野雞竹鼠的類似,不過需要自帶竹竿作爲彈力裝置。
將竹竿插好,李君閣沿着小洲外的土壟安設了五個陷阱,灑上誘餌,同時還用葦葉尖做了僞裝。
然後去出水口,用雞毛擬餌釣法騙吉羅魚。
黃昏也是魚類活動的高峰窗口期,是收取漁獲的最佳時段。
幾乎讓李君閣連竿了,除了吉羅魚,軍魚,鯪魚也在水面搶食。
鯪魚肉可以加到丸子裡,李君閣留了一條大的,軍魚可以做糖醋魚剁椒魚,李君閣留了兩條兩斤左右的,吉羅魚本來就不大,李君閣留了三條一斤多的。
每次溜翻一條,阿音便嘻嘻哈哈地伸出抄網將魚抄起來:“二皮你釣魚真是太厲害了,這魚排着隊的上!”
李君閣說道:“這就是我不喜歡一早一晚來這湖裡釣魚的原因,跟菜市場似的,一點釣魚的樂趣都沒有了……”
說是如此說,這些漁獲也花了兩人三個小時,天已經黑盡了。
李君閣拿出火捻點燃火把,將竹筏撐到水井邊上停下,將吉羅魚單裝一簍,軍魚和鯪魚裝一簍,將魚簍掛上繩子,和最早幾條鮎魚的魚簍放在一處。
回來對阿音笑道:“保底的有了,要是抓不到怪蟹野雞竹鼠,一桌全魚宴也失不了格!”
阿音也笑:“那是,怎麼也不能丟了咱們李家溝頭號大吃貨的臉面!”
兩人一路笑鬧着回到了家,又玩了會笛子配民歌,下了兩盤棋,李君閣將肘子豬蹄全丟進大陶罐中烀起來,這才上牀睡覺。
第四十九日清晨,天沒亮李君閣就起來了,打着火把去後山竹林檢視陷阱。
要抓活的,這麻繩就要留得長,野雞倒是不怕,竹鼠不早點去,只怕就咬斷繩子跑了。
來到鼠道檢視戰果,十個陷阱,四個毫無動靜,兩個沒彈着,一個繩子給咬斷了,三根繩子被拖到了小灌木根子底下。
李君閣小心翼翼地順着繩子理過去,從樹根下掏出了兩大一小三隻竹鼠。
竹鼠跟李家溝的一個脾氣,被抓住後對着李君閣“哈——”“哈——”地發出威脅。
李君閣哈哈大笑,將小的那個隨手放掉,將大的兩個收進了籠子。
兩個竹鼠這就是七八斤,加上冬筍怎麼都夠一盆了。
將陷阱全部破壞掉,李君閣又去檢查雞堂。
雞倒是抓到了兩隻,個頭也不小,不過品種讓李君閣苦笑不得。
竟然是一隻白鷳。
還有一隻是母的,不知道什麼品種,這季節又是打公不打母的季節,李君閣也只好將它放了。
將白鷳的翅膀和雙腳用乾草紮上,李君閣重新恢復了陷阱,早上野雞出堂還有一波動靜,要是運氣還不行,那就只有晚上用火把照樹耍弓箭了。
將白鷳和竹鼠都帶上,李君閣回到了家中。
阿音正在射箭,現在的靶子上已經畫了四個黑白相間的圓圈,阿音的箭術那是越來越好了。
見到李君閣手上拎着的紅臉黑肚白背長尾大雞,阿音驚訝道:“二皮!這是白鷳!你不會是想吃掉它吧?!”
李君閣笑道:“怎麼可能!你沒有近距離看過白鷳,我就是拎過來給你看看。”
阿音拿小手摸了摸白鷳頭頂黑色的冠羽,又摸了摸它的長尾巴,說道:“真漂亮啊,這尾巴羽毛好寬,好長……”
李君閣說道:“這也算是老鄉了,本來還抓了個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媳婦,當時就放了。”
阿音笑道:“那你趕緊放別人夫妻團聚吧!搞不好它們在泰國也是保護動物。”
李君閣將白鷳的翅膀上的乾草繩切斷,然後將它的兩腳也放開,趁白鷳撲扇翅膀的時候,像放飛麻頭那樣一揚手,白鷳就像一隻漂亮的風箏一般,往屋後的灌木林子飛去,落地後一路狂奔,消失在了樹林裡。
阿音感嘆道:“真美!”
李君閣搖頭:“美倒是美,就是雞湯還沒着落,九鬥碗沒有扣雞扣鴨不算完整……”
阿音哭笑不得:“要不要這麼認真!他們又不懂,十幾個菜還不夠他們吃的?!”
李君閣一想也是,自己這是當真按照家鄉席面來搞了,一說到吃,咋自己就變得這麼較真了呢?
啞然一笑,說道:“魔怔了,不過竹鼠倒是抓了兩隻,這就又齊了一道菜!”
取來兩個陶缸,將竹鼠放了進去,上面壓上木板和石頭,對阿音笑道:“如果這樣它們明天都能夠跑掉,就算它們命大!”
吃過早飯,李君閣將烀着的豬肘子從湯罐裡撈了出來,肘子已經發軟,蹄髈還要過油煎出虎皮紋,再煮就過了。
將帶皮五花肉也燒皮,然後放涼水裡浸泡去鹽,擡頭對阿音說道:“要不加個櫻桃肉?”
阿音笑道:“幾支隊伍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你突然間又是油又是糖又是大肥肉的,只怕他們吃完要拉肚子喲!”
李君閣想了一下也是,笑道:“還是你想得到位,不同的客人要隨着習慣和口味安排不同的菜品,這是金老耳提面命過的。”
出發去海灘前,李君閣又去了一趟後山竹林。
或許是野雞餓了一夜,出堂的時候心急火燎,五個套子,竟然套到了兩隻野雞。
李君閣將野雞拎回來,對阿音哈哈大笑:“阿音,當不再抱希望的時候,驚喜卻往往會隨之而來。簡直沒處說理去了!”
將野雞綁了,拿籮筐倒扣在鵪鶉棚裡邊,兩人出發去海灘。
今天來得晚,兩人現在林子邊上吃過早飯,沿着礁石灘晃盪。
阿音見李君閣到處踅摸,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二皮,你這是在幹啥?”
李君閣說道:“你說上次你抓的那小章魚,跟魷魚墨魚是不是一個味道?”
阿音哈哈大笑:“你不會是想做墨魚燉**?”
李君閣來到一片陡峭的礁石邊,摸出一個東西亮晃晃的東西來說道:“我就丟五下,如果沒有,我們就放棄這道菜,改成清燉雞湯!然後檢查怪蟹籠子去。”
阿音湊過腦袋去一看,竟然是一個陶墜,略成長S型,就像一隻蝦的身子,上面敷滿了亮片,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線。
阿音被晃得眯了一下眼睛:“你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亮晶晶的?”
李君閣笑道:“簡單得很,拿貝殼像磨刀一樣磨,邊緣磨薄後將殼邊上那窄窄的一線珍珠層切下來,再切碎後灑到塗過生漆的陶墜上就成了,這手可是跟篾匠叔學來的!”
阿音說道:“沒法比,人家篾匠叔的螺鈿鑲嵌那多美呀,你這個……就像一條發光的胖螞蝗!”
李君閣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得很:“連你都說了像胖蟲子了,那海里的東西指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