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凱說道:“行,五億就五億,那我再給Jack打個電話,這小子靠着《蜀山》這兩個星期也有上億的入賬,媽蛋跑蜀州來吃頓飯看場電影就有這好事,跟白撿的一樣,我讓他把這一億掏出來。”
一個電話打完,唐建凱突然變得好失落,看着外邊奔流的江水喃喃地說道:“還真是世事無常,想不到我唐建凱也有爲了個把億特意給人打電話的這天……”
朱朝安噗的一口老鴨湯噴了滿地,夾川髒話都差點飈出來了:“媽……凱子哥你說的這還是人話?!”
更慘的是王從軍,眼淚都下來了:“我一個月幾千的工資我說什麼了麼?這以後還怎麼坐一起刁大貳鬥地主?都說公務員高高在上,跟你們比,老子硬是真真正正資資格格的公僕!”
李君閣也在發怔:“這新屋基風水到底有沒有改過來……咋覺得還是過路財神的路數呢……”
飯還要繼續吃,各人收拾各人的心情,繼續喝酒聊天。
飯局間商定,這就算是四人合股,唐建凱和朱朝安還是老套路,一個負責找新加坡專業路景規劃公司設計大局,香港知名建築設計師設計建築,包括後期品牌營銷;朱朝安負責施工監理,打通夾川各處關節;李君閣負責出資大頭,然後當大老爺,不過要派駐CFO監督資金流向;Jack那真是甩手大掌櫃,就像唐建凱說的,都懶得操這一億元的心。
然後收益分配,李君閣百分之四十,唐建凱百分之三十,朱朝安百分之二十,Jack百分之十。
各方得利,唐建凱是爲了賺表現,朱朝安是爲了賺發展,王從軍是爲了賺政績,只有李君閣最俗最低調,賺錢。
想到項目今後的前景,幾人這才重新開心起來。
至於競爭對手,幾人還真沒往心裡去,下面各種眼花繚亂的操作手法不說,就說李君閣以前老公司的實力,都已經讓夾川目前的幾家房地產公司拍馬難追,現在有了雄厚的資金注入,那就更是一騎絕塵。
而對有競爭力的大公司來說,夾川這樣的地方,利潤點明顯不夠高,因此又缺乏足夠的興趣。
至於人脈,那就更不用說了,二叔在大陸那是國字輩親自接待,唐建凱現在的關係在省字輩,王從軍的關係在市字輩,朱朝安混的縣字輩,至於李君閣,呃,袍字輩。
因此這個項目,用唐建凱的話說,跟阿音的女紅服裝一樣,叫量身定製!
一通酒喝完,朱朝安要慌着回家告訴小美這喜訊,王從軍還要去辦公室處理抗洪工作的手尾,唐建凱要去聯繫香港新加坡的老朋友,將李君閣丟在二樓陽臺上一個人看星星。
第二天,李君閣一早先去大堂哥店裡看望了大堂哥大堂嫂,一起吃過早飯,又陪着雨寧雨多去了學校,路上關心了一下學習和期末考試準備情況,說好考完就回李家溝看江豚,這才搭船返回。
想想池田老頭都到李家溝這麼久了還沒有去拜望過,李君閣下船後也沒有回家,直接來到了篾匠叔家。
老頭正坐在江景陽臺的搖椅上,和老伴兒一起跟外孫女依依呀呀地說外星語。
見到李君閣過來,老頭便招呼他坐,說道:“辛苦了,這場大雨加大水,良子不放心,非得要讓我們雨停水小之後纔回去。”
李君閣將桐桐抱過來,說道:“那是,李家溝的老話,‘人不留客天留客’!桐桐可越來越像良子嬸了。”
老頭笑得開心:“我的小外孫女漂亮吧?”
李君閣笑道:“必須漂亮!池田老頭你就在李家溝多住些日子唄,你看現在條件多好,又正是出蘑菇的季節,吃夠過癮再回去!”
池田老頭說道:“說得容易,家裡工場一堆的事情呢!”
李君閣問道:“今年的蠻竹還滿意吧?”
池田老頭也模仿李君閣的說法:“必須滿意!蠻竹越來越好了。皮娃,還沒有謝謝你,讓我女兒住進這麼好的房子,讓她在這裡過得這麼快樂。”
說完轉頭看着上面大廳:“我真沒想到,黃桑原來不僅僅會做魚竿,各種竹器漆器都是這麼的精美。”
李君閣說道:“讓良子嬸過得快樂的是篾匠叔。以前篾匠叔可沒有閒心情展示出這樣的藝術天賦,是良子嬸嫁給他之後,才從他手裡變出這麼多好東西來。這其實是跟桐桐一樣,是他們共同的愛情結晶,光從這一點就知道,兩人的日子是幸福快樂的。”
池田老頭說道:“李家溝變化真是太大了,一轉眼從一個僅僅滿足溫飽的簡陋小村落,變成了一個雅緻的大花園,你們中國有個大文人陶淵明,他筆下的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吧……”
李君閣笑道:“其實我倒是覺得,漁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三人行必有我師,在哪裡都需要有起引導作用的人。社會不論大小,有了這些人,纔會進步。”
池田老頭呵呵笑道:“你說的是你自己嗎?”
李君閣鬱悶地說道:“你看我像嗎?我說的是四爺爺,是大伯,是阿音樑丫頭他們那種人。至於我,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是屬於被這類人抽的那種。”
池田老頭哈哈大笑:“還真是,你這個娃娃什麼都好,就是少了他們堅毅的那股勁兒,要是讓你自己研究魚竿,只怕中國的制竿技術到現在還沒有復原出來,你就受不了黃桑受過的那些苦。”
這時良子嬸來了:“爸爸,媽媽,該吃飯了,皮娃回來了?那我們一起吃飯吧。”
李君閣有點犯怵:“今天是日本菜還是中國菜?”
良子嬸沒好氣地說道:“中國菜,日本菜的話你就不吃是吧?中國不是有個成語叫客隨主便嗎?”
李君閣哈哈大笑:“你看我在你家當過自己是客嗎?”
等到上了桌,李君閣都看不下去了:“池田先生,爲兒女省吃儉用也不是在嘴上剋扣,何至於此啊……”
池田老頭莫名其妙:“怎麼了?”
李君閣說道:“你這……怎麼全是山蘑菇啊?”
池田老頭瞪眼說道:“山蘑菇你還說我省吃儉用?你知道這一桌在日本要多少錢?”
李君閣指着一盤青椒炒石灰菌嫌棄地說道:“這樣的蘑菇,又綿又有一股怪味,我們李家溝人都是不吃的。”
池田老頭說道:“就這在日本等閒還吃不到呢!我看幾處山溝裡到處都是,實在是不忍心讓它們爛掉。那這個你不吃,嚐嚐這個,我發明的新菜,竹筍拌雞樅!”
李君閣一看口水嘩嘩就下來了,不是饞的,是潮的!
好傢伙,兩樣刮油的厲害物事放到一處,還涼拌,今晚還睡不睡了!
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油水明顯不夠啊,池田老頭我跟你說做蘑菇竹筍要配白油,啊就是豬油,油還要給足,要不然是潮人的。晚上睡覺潮得清口水嘩嘩地淌,兩個腮幫子又酸又緊,到時候那才叫難受。良子嬸還在喂桐桐呢,這個就不能吃了,回奶!”
良子嬸“啊”了一聲:“我說桐桐這幾天怎麼吃不飽了!原來都是爸爸你乾的!”
李君閣手扶腦門:“良子嬸你哺乳期間要忍嘴,什麼見手青牛肝菌之類的不能吃,這類蘑菇裡邊有毒素,怕通過奶水帶給桐桐,實在是饞了,雞樅這類可以嘗一點,不過也不能多。”
說完站起身來:“一屋子的大師巨匠,沒一個靠譜!算了我去給良子嬸燉一個鯽魚湯先對付着,再炒個回鍋肉,可不能再這麼吃了!”
等李君閣鑽廚房忙活去了,池田老太太才輕聲的問道:“皮娃他在村子裡都是這樣?”
良子嬸笑道:“是啊,你看像不像我親弟弟?其實村子裡的人都是這樣,大家都像一家人。現在村子裡小孩還不多,等到放了暑假,他們會端着碗到處串門,誰家有好吃的他們就一起吃。媽媽,這種被所有人關心的感覺,我真的很享受。”
池田老太太笑道:“媽媽還怕你在村子裡過不好,現在看來,比在日本找個夫婿強太多了。日本的女人,可沒有李家溝女人這樣的家庭地位,日本的城市裡,也沒有這麼好的人情。好,真好。對了,你是日本來的,那孩子們喜歡我們家嗎?”
良子嬸笑道:“喜歡啊,黃桑他會編竹編,還會很多小玩具,還有我們的花園也好看,孩子們都喜歡到這裡來。”
“我自己開了培訓班,傳授女生們花道,茶藝。我自己也去學她們的女紅,烹飪,很充實……”
池田老太太有些神往:“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教她們烤餅乾,孩子們也肯定喜歡吃餅乾……”
池田老頭咳了一聲,趕緊將話題往旁邊拐:“黃桑這幾天中午不回家吃飯,是不是因爲……”
良子嬸笑道:“有可能,被爸爸你這蘑菇怪嚇跑了!”
池田老頭這纔不好意思地承認:“我就覺得這幾天晚上睡覺嘴裡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這樣。”
轉眼又得意起來:“等我回日本就有得吹了,在女婿家吃野生蘑菇吃到腮幫子難受,這樣的待遇,滿和歌山誰家能有!”
沒一會李君閣端着菜出來了:“剛給篾匠叔打了電話,聽說中午有回鍋肉吃,一會兒就回來。”
大家都是哈哈大笑,沒一會兒篾匠叔回來了,說道:“爸,媽,你看最近中午都很忙……”
衆人又是一通大笑,良子嬸將桐桐送李君閣懷裡抱着,起身給篾匠叔打水洗手,說道:“別裝了,你是被爸爸的蘑菇趕跑的,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篾匠叔這纔不好意思的笑道:“嗐,連着十幾天,天天頓頓是蘑菇,真有些頂不住啊!這幾天晚上睡覺,感覺嘴巴里清口水比前幾天發大水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