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問道:“有爆米花跟可樂沒?”
李君閣連忙擺手:“沒有!”
堂嫂看着小叔和他們閒扯,轉頭對老伯說道:“爸媽的身體看着越來越好了。”
老堂嬸說道:“是挺好,感覺比在美國呆着舒服多了,瑜寧我跟你說現在我都會太極劍了,明天上午你跟我去忘憂谷,我們現在都在那裡練,石鶴道長的功夫真是厲害。”
李君閣笑道:“老嬸啊,石鶴道長的厲害功夫你是還沒有見過,他收拾我們的時候纔是真厲害!”
說完對堂嫂說道:“對了堂嫂,我們搞了一出歌舞劇,叫《山水同根》,等有空給你看看當時預演的錄像,在音樂方面希望您再給我們提提意見,這是小準交代給我的任務,都是一家人,我可就沒管你是不是剛到家了。”
堂嫂笑道:“這工作我很喜歡,就怕到時候幫不上忙。”
大伯說道:“事有緩急,皮娃你別人剛坐下就絮叨,先把明天的場面撐過去再說。明天有沒有大人物要來?”
李君閣說道:“羅書記和薛書記肯定是要來的,然後省裡邊文化廳和教育廳的不知道來不來人,反正祠堂裡邊多留兩桌支應吧。”
這時阿音也到了,過來給大家見禮。
堂嫂牽着阿音的手:“阿音可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二皮當真好福氣。”
老爸說道:“唉,就是還是操心,說是要等翻年索道開通後才清閒得下來。”
四爺爺說道:“阿音的確是我李家的好媳婦,雨湘雨淮,可要多跟嬸嬸學學。”
Alice和Shirly嘻嘻笑着答應,轉眼拉着阿里木要他給自己畫素描去了。
晚宴上就是親人敘話,交流年來的經歷,感慨家鄉的變化。
四爺爺和老伯老哥李君閣輪流敬了三高叔他們油廚班子幾杯,搞得三高叔連呼不敢當。
當晚,篾匠叔和石頭叔聯袂而至。
娃子們和哥大四人組圍着油廚班子看上大蒸籠,祠堂裡幾人坐下敘話。
良子嬸取過一個木匣打開,裡邊是一對青岡木的鎮紙,一雙老楠竹的臂擱,一面雕花的案屏,都是十幾層推漆製成,明光鋥亮。
案屏上是瘦金體的蘭亭序。
鎮紙上有一聯款“文移北斗成天象,月捧南山作壽杯”。
篾匠叔說道:“良子說臂擱要的是舒服,我就沒有做花樣落字,就祝老哥哥你康健長壽。”
老伯笑道:“好!好!多謝黃老弟了。”
石頭叔打開一個包裹,裡邊是一個筆洗,一個硯臺,一個筆架。
奇得是三樣東西幾乎都是原石,就筆洗鑿一個深坑,硯臺鑿一個淺坑,可其花紋溝壑,卻完全是一個系列,湊成了一套。
石頭叔笑道:“我這算是借花獻佛,都是皮娃給的存料裡邊選的,工是沒費什麼工,現成的便宜。”
老伯說道:“就算工沒費多少,可這時就不得了了,王老弟這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實在是感激不盡。”
石頭叔說道:“知道你喜歡素雅天然的東西,就不弄什麼花哨的東西在上邊了,老哥哥你喜歡就好。”
大家一起聊了會天,老伯問道:“兩位老弟現在生意怎麼樣?”
篾匠叔說道:“現在做東西就貪圖一個樂,已經不管多少了,就是往細了做。”
石頭叔說道:“篾匠可以的,今年和良子調出了朱䴉色,良子的櫻花漆盤妝奩系列,聽說在日本入了巨匠展選,可算是了不得。”
篾匠叔撇嘴:“就是非要我做一套紀念版小蠻,把手,玉口,竿袋都是粉紅色的,我說這不是女人用的魚竿嗎?幾個女生釣魚的?又有幾個女生的老公會給自家老婆買幾十上百萬的釣魚竿?用皮娃的話說,這就是不分析客戶需求嘛!”
李君閣趕緊擺手:“這話我說過,但是不是接在魚竿後面說的!篾匠叔你可不能牽強附會!”
說完又道:“這套魚竿有了朱䴉落戶李家溝的背景,這就非常有意義。這套竿子集團訂購了,還有良子嬸那套櫻花妝奩漆盤,我們也訂了,以後就擺在非遺博物館裡邊,供大家欣賞!”
良子“啊”了一聲,說道:“要不我再做一套吧,那套漆器已經被皇室看上了,作爲今年典子公主大婚時嫁妝。”
李君閣都快想不起來那公主長什麼樣了,說道:“那小姑娘都要結婚了啊?這時間過得還真快。”
老伯又問石頭叔:“王老弟你那邊呢?”
石頭叔說道:“我這邊沒啥,今年李老哥邀我去做天工獎評委,可我弄橋板沒時間,家裡邊小石頭和灑灑倒是弄了個玲瓏結送去參展,所以更要避嫌。”
老伯問道:“他們成績如何?”
石頭叔說道:“只拿到了銀獎,灑灑這國家級大師就還差臨門一腳。”
老伯說道:“都還年輕,不着急。”
石頭叔說道:“他們是差在主題上,這玲瓏結就是一個純粹顯擺手藝的玩意兒,將內雕的靈透和蘇工的細膩融爲一體,其實是兩個小的練手時一時想出來的東西。”
“不過今年他們就要大搞了,灑灑說從阿音的嫁衣上得到了靈感,那衣服上的龍鳳交纏紋理繁複異常又漂亮得不要不要的,他們今年準備合作搞這個,做大器,我估摸着主題搞定,這個大師大概就能成了。”
李君閣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楚服上平面的龍鳳交纏紋變成立體之後該是什麼摸樣,想了一陣還是覺得不要浪費時間了,想不出來。
睜開眼說道:“石頭叔你叫他們選頂級料,也不要怕浪廢。國內和臺灣的玉雕相比,就是國內還是從省料出發,不敢像臺灣那邊,爲了出精品說摳就摳說鏤就鏤。”
“這龍鳳交纏的雕件,一聽都知道肯定一半實一半虛,因此我事先說好,別心疼幾塊石頭,我李家溝再出一個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比什麼都強!”
石頭叔說道:“這不行啊,一百斤料摳掉四十斤丟掉,還都是頂級的青珉石,這就是七八十萬啊!”
李君閣朝着石頭叔擠眉弄眼地笑道:“石頭叔你都這麼大土豪了,怎麼還這樣摳摳搜搜的過日子?”
四爺爺說道:“石頭,這事情上我贊成皮娃。現在我們李家溝已經經歷了原始積累期,你們的工藝品也是一樣。我們已經不需要追求數量,要多做精品才行。”
石頭叔笑道:“那行,那回去我就跟兩個小的說,不過小石頭要是敢做砸了,看我不抽爛他的皮!老時間裡我們那裡有這樣的機會?敢糟蹋一點,那都是要被老漢兒收拾慘的!”
四爺爺哈哈大笑:“那時候是怎麼個活法,現在是怎麼個活法,這個完全沒有可比性!”
……
次日中午,鄉親們果然全都不請自到了。
老伯和老堂嬸笑呵呵的和大家的寒喧,身邊站着老堂哥,老堂嫂,還有倆裝乖的大長腿妹崽。
王婆婆和東方叔煥邦叔坐一桌,磕着瓜子等開席,王婆婆瞅着倆閨女就覺得腦仁疼:“這雨湘雨淮也太高了,比阿音還高,這可不太好說婆家。李家溝好像就沒這麼高的男娃來配,這不得找一米八的大個兒?”
夾川的男子普遍不太高,像李君閣一米七六就已經算個子挺高的了。
王東方說道:“這有啥的?唯唯還不是一大妞?不也找着昭娃了嗎?”
王煥邦說道:“王婆婆你都轉行了還惦記這舊業務,雨湘雨淮不是常在國外嗎?我可聽說國外都是長人,到時候找個外邊的不就得了?”
王婆婆說道:“那怎麼一樣,姑娘家家滿世界亂找,不知根不知底的,不好。”
王東方說道:“怎麼就不知根不知底了?你看那倆傻小子!就糉粑跟芋頭,不都比雨湘雨淮高?還都是今天壽星的學生,這算是知根知底吧?”
王婆婆說道:“哎喲那可怎麼行!那倆就只長了個子沒長心子!都快三十了吧還一天到晚跟着美嫺他們廝混,簡直就是倆大小孩!連個事業都沒有,不成不成……”
王煥邦說道:“這話不對,大小孩兒李家溝還少了?就說那邊那許大馬棒,聽說連鞋帶兒都不會系,比糉粑芋頭差遠了吧?可你看人家找的啥媳婦?我的個乖乖簡直就是畫兒裡邊走出來的。”
王婆婆說道:“思娃那是特例,聽說小時候腦子本來就不好使,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會,這就好在是生在了省城,要是擱鄉里邊,不夠爸媽操心的……”
王煥邦說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倒是挑一個成的給我看看!”
王婆婆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好的……這個……也不是沒有……你們看我們家厚娃……”
歡脫二人組:“嘁!王婆婆賣瓜,自賣自誇!”
……
幾輛電瓶車過來了,下來不少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司老爺子走在中間,旁邊兩人一起走着,羅書記和省文化廳張副廳長在旁邊放後了半個身子陪行,薛書記落在後邊,身後則是嘉州四老,許思小芷,司星準秋丫頭,王從軍任曉芊,朱朝安小美,還有唐建凱。
這個走法就有些沒對,李君閣趕緊迎上前去,賠笑道:“司老,有時間沒來了。”
司老笑呵呵的點頭:“今天來給思遠過生日,順便看望老上級。”
四爺爺和老伯也迎了過來,四爺爺笑道:“紅星來了,不知這兩位是?”
薛書記趕緊上前介紹:“這位是文化部劉副部長,這位是教育部馬副部長,兩位都是來給思遠先生慶賀生日的。”
老伯趕緊說道:“思遠可真是慚愧,閒居在家還勞動二位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