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男子冷麪帶霜,極力掙扎間髮釵掉落,連嘴上貼的鬍子也扯落半邊。
秦琅一見這個帥哥居然是個女人,呆愣了一下。
“登徒子,還不鬆開!”那人又急又氣。
秦琅手一鬆,沉聲問,“居然女扮男裝。”
身後一羣不良人、武候、遊俠兒們更是大聲起鬨,“哎呀,原以爲是個長的好看過份的小白臉,沒想到居然是個小娘子,還真是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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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邊說就邊圍了上來,甚至伸出手來。
秦琅眼睛一瞪,“休要無禮。”衆人這才訕訕退後。秦琅眯起眼睛打量着這個女子,“剛纔無意冒犯,抱歉。”
那女子手忙腳亂的攏起頭髮,惡狠狠的瞪了秦琅一眼,然後便跑出去了。
玉簫在後面喊道,“還不知道姐姐名字,剛纔多謝姐姐仗義出手相救。”
可那女子頭也沒回的跑出了章臺閣。
玉簫有些失望的望着那個遠去的背影,良久纔回頭對着秦琅屈身一拜,“剛纔也多謝三郎出手相救。”
秦琅有些尷尬的笑笑,看樣子原來的秦琅跟這個玉簫姑娘好像是老相識,甚至說不定是老相好,可他卻沒半點記憶。
正不知要如何回答,瀟湘館的老鴇一臉慌亂的跑進來。
一進門就跺腳嘆氣,抹淚哭喊。
“玉簫啊,你這是闖大禍了啊,咱們瀟湘館惹怒了柴二郎,這可怎麼是好?”說着,她望向秦琅,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秦三郎,今天的事情你可得負責啊。”
“負責?負什麼責?”秦琅莫名其妙。
“秦三郎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鴇子吧,玉簫是不可能再留在瀟湘館了,今晚你就鋪堂梳弄了玉簫。”
“六百貫,我可沒錢。”秦琅瞧瞧玉簫又瞧瞧老鴇道。
“三郎說笑了,老奴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之人,你和玉簫本就情投意合,如今我便成人之美,今晚便鋪堂梳弄,明天就把身契還給玉簫,你帶她到衙門還了籍領回府中去做妾。”
老鴇現在確實是十分恐懼,那個柴令武可是京中有名的紈絝,人稱呆霸王,得罪這等狠戾紈絝,瀟湘館今後的日子可就別想好過,她現在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解鈴還須繫鈴人,讓秦琅梳弄了玉簫,這樣禍水便可東引,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肉疼六百貫了。
“老鴇子,六百貫不要了,還讓玉簫姑娘還籍跟着我們三郎?”阿黃跳出來,笑眯眯衝着老鴇道,“老鴇子你這怎的突然如此大方了。”
“看你這說的哪裡話,玉簫從小跟着我,我們母女感情極深,秦三郎與我們玉簫姑娘本就是郎情妾意,我這也是成人之美啊。”老鴇嘴也伶俐的很。
玉簫屈身向秦琅拜了一拜,“剛纔聽說三郎落馬受傷,失了記憶,是真是假?還只是想與玉簫撇清干係的說辭而已?”
秦琅也不知道怎麼的原主居然還有這樣的風流債,只得嘿嘿乾笑,“昨日在左勳府打馬球時落馬讓馬蹄了腦袋,確實好多事情記不起來了,姑娘原諒一下。”
玉簫聽聞如此,微微一笑,沁人心脾。
“哎呀,秦三郎,你可莫要做那負心人,辜負我們玉簫姑娘啊。”老鴇子趁熱打鐵的喊道。這個時候秦琅若不肯,她自己可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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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秦三郎只是和許多長安勳戚貴族子弟一樣,平時也喜歡結交朋友,好打個獵喝個酒什麼的,玉簫是平康坊三大名伎之一,在這個時代,她們就好像是後世的當紅玉女偶像一樣,對於那些少男們自然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秦琅也是玉簫的粉絲,是個追星族,經常來瀟湘館捧場,只不過玉簫雖然不反感這位年輕公子,但也並沒有什麼情意暗許之類的,只是僅有些好感,覺得這位公子哥並不如有些紈絝那樣跋扈無禮罷了。
可是經歷了剛剛的事情,玉簫突然覺得這位秦三郎原來竟這般英雄氣概,剛纔那番面對柴令武時的表現,讓她深深感動與欣賞。
這一刻,她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心懷感激之情,還是突然生了愛慕情愫。
老鴇子又在那推波助瀾,說的好像秦琅跟玉簫早就私下郎情妾意,已經互許終身了一樣,弄的秦琅今天要是不答應,就是薄情郎負心人了。
不知底細的不良人、武候、獄卒、遊俠兒們也在那裡起鬨,他們一邊是震驚感嘆,沒想到長安之花,居然早已經被秦琅給摘了。
那邊魚玄機笑着過來,提議說正好今晚這裡有秦三郎的衆多朋友在,大家一起見證觀禮。
衆人起鬨。
秦琅還沒搞清楚情況呢,已經被衆人趕鴨子上架一般的披上了紅色的新郎禮袍。
青樓楚館裡,經常爲姑娘們舉辦鋪堂梳弄之禮,這些東西都是現成的。
那邊玉簫也半推半就沒有拒絕。
衆人擁着秦琅和玉簫回到瀟灑館裡,柴令武一行早就已經離開去了紅袖閣了。
簡單的佈置一番,酒菜擺上。
秦琅和玉簫便被擁着舉行了儀式,證婚人等一應俱全,其實這種婚禮自然是當不得真的,只能說是青樓裡的模仿婚禮,但也搞的像模像樣,尤其是有衆人起鬨,氣氛很熱鬧。
秦琅覺得這玩笑似乎有些大,可看衆人的樣子,尤其是那玉簫的模樣,又以爲原主還真跟這姑娘暗裡互許終身了呢,當着衆人面也不好直接拒絕,以免讓對方下不來臺。
好在這種婚禮也不是什麼具有法律效力的婚禮,只是樓裡的一個活動或說表演罷了,畢竟大唐律法規定良賤不婚,秦琅要真敢娶這青樓賤籍女子,不但婚禮無效,還要挨板子,並處徒刑勞動改造,嚴重的還可能被流放。
在章臺閣已經喝了一場,喝的微醉的衆人,各個興高彩烈,瀟湘館裡的氣氛一時達到頂點。
“禮畢,送入洞房!”
一名龜公高聲喊道。
衆人起鬨,擁着二人上樓,送入玉簫的房中。
關上門,老黃守在房門口,攔下了衆人。
房裡,秦琅一身大紅袍,玉簫一身綠色禮服。
剛纔也被灌了不少酒的秦琅,覺得腳步有些虛浮,頭暈暈的。
“三郎,春宵一夜值千金。”玉簫頭上蓋着個大紅蓋頭,低聲說道。
屋裡沒有迴應。
“三郎?”
玉簫再次輕喚,可迴應她的卻只是忽然而起的鼾聲。
屋中陷入沉默,僅剩下秦琅的鼾聲。
這一天過的很漫長,東奔西走,又是喝了這麼多酒,這會還真的十分睏倦了,不知不覺真睡着了。
良久,玉簫自己掀開了蓋頭,輕移蓮步上前,發現秦琅是真睡着了。
原本以爲秦三郎只是裝睡,看到這樣子臉上的悲傷不由變成了輕笑。
“三郎,以後玉簫就委身於你了,莫要負我。”
她幫秦琅拿來一條薄毯替他蓋上,沒忍心再叫醒他。
她就坐在旁邊,怔怔的打量着他。
半夜。
瀟湘館裡的喧鬧聲還在繼續,那些不良人、武候、遊俠兒們通宵達旦的在喝酒,有的人喝醉了,隨便找個地方躺倒,有些人已經醉的不形,卻還在吵吵着我沒醉,不醉不休。
樓上。
玉簫也不知不覺的睡着。
一名黑衣人悄然自窗外翻入。
一進屋,迎面的卻是一個矮小黑瘦、臉比馬長的猥瑣老漢坐在那裡。
那人掃了眼屋裡,見目標正趴在他身後的几上酣睡,旁邊還有一個美麗的女子,身着綠色的新娘禮服,烏髮綠衣之間,露出雪白誘人的脖勁。
屋裡還有一股好聞的香味輕柔的瀰漫四周,令人沉醉。
若不是那個馬臉坐在那裡提着個酒壺,一切都很好。
“你是誰?”黑夜人感到意外,不知這馬臉爲何會出現在這屋裡,難道是僱主另外還僱傭了人,比他們先來一步?
阿黃面無表情的放下酒壺,“有幾個問題,請教。”
黑衣人手裡緊握着匕首,若對方也是僱主請來的人,那麼好說,若是這人是來擋路的,那今天就一起送他上路。
“第一個問題,誰僱的你們?”
阿黃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多少錢。”
“最後一個問題,就你一個嗎?”
黑衣人藏頭遮面,僅露出一雙眼睛,他盯着阿黃。
“我也有個問題,你是誰?”
“我?”阿黃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啊,我姓黃,別人叫我老馬頭。”
這個回答,黑衣人並不滿意。但他已經看出來,這馬臉並不是跟自己一路的。
說完,老黃搖搖頭,走過去提起黑衣人來到還開着的窗口,回頭看了眼依然熟睡中的秦琅與玉簫,笑了笑,然後提着黑衣人縱身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