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圖窮匕首現

午後。

秦琅離開親仁坊齊國公府,除了崔敦禮夫婦面色很難看外,府裡其它人都是一臉依依不捨的來送行。

連崔娘子都難得的拉着他說了好多‘掏心窩子的話’。

大門口,之前隨着秦琅參與靖亂的十六名秦府家兵,此刻都已經把自己的妻兒老小們都帶來了,並把被褥等家當也都打包好了,站在那裡滿懷期待。

福伯把一疊符契交給秦琅。

“這是秦勇他們與妻兒的契書。”

秦琅來要人,秦瓊便把這些家兵部曲及家眷妻小的契書都給了秦琅。

“多謝福伯。”

“是他們要感謝你,遇到三郎你,不但還良入籍,而且還得了官身武職,祖上八輩積了大德才能遇到三郎你這樣的好主上呢。”

秦瓊上前跟昔日親兵們告別,這些家兵好多都是早年爲賊做寇當反賊的俘虜,後來被秦瓊擊敗或是被官軍俘虜,最後被朝廷賞賜給秦瓊做了奴隸,秦瓊用他們爲親兵,一些表現好運氣不錯的人活了下來,並且被放免爲部曲身份,脫了奴隸身份,秦瓊還幫他們娶了妻子,如今也有妻兒。甚至有些秦瓊還幫他們尋到了他們的父母家人,接他們過來一起生活。

“阿郎,若非是去三郎那,我們是絕捨不得離開阿郎身邊的。”

長的高大的秦勇握着秦瓊的手忍不住落淚,跟着秦瓊身邊也十幾年了,多年的主僕關係真不忍分別。

這位號稱銀面韋陀的秦瓊家將,也是位勇悍了得的戰將,戰場上他救過秦瓊多次,可秦瓊也曾經爲他擋過槍,甚至爲了救出受傷陷入敵陣的他,曾經三次殺回重圍捨命救他。

以他的本事,其實早就可以敘功封官了,可是秦勇一直不肯離開秦瓊身邊,甘願做個秦家部曲家將。

“我知道,三郎人年輕,出來做事身邊得有幾個信的過的人。你跟用兒他們跟在身邊可以多幫襯下他!”

說完,秦瓊遞給秦勇一張紙。

“這是一張地契,是三原縣的一百畝地,就在白渠邊不遠,水澆好地,你收下。”除了一百畝地,秦瓊還給了秦勇一些金銀,加起來也值個百貫左右了。

“阿郎,這個我不能收。三郎已經給了我百貫安家費,又給我請來了豐厚的賞賜,何況還有官職,足夠我們一家以後安居樂業了。”

“拿着吧,都是過命的兄弟,我秦瓊一直拿你們當兄弟,你們今天也別跟我客氣。就算你今天出了這府門,可以後我們依然還是一家人,有事儘管來找我,就是沒事,也希望你們能夠經常回來找我喝酒。”

秦瓊不是那種重財的人。

十六名出府的親兵部曲,他每人準備了一百貫的錢財,另外加一百畝地。基本上都是長安附近的良田,這一下子就是一千六百畝,另外他還給了秦用和阿黃各兩百畝地。

秦瓊雖然說近年得了許多賞賜,玄武門後更是得了大批田地錢銀賞賜,但這一下子兩千畝地,和兩千多貫錢拿出來,也不是一筆小錢。

崔氏就覺得有些太多了,認爲每人給五萬錢就已經很豐厚了,不用再給田地。

但秦瓊沒聽崔氏的,當初他要給兒子一半產業,秦琅沒要,秦瓊沒堅持,不是捨不得,只是覺得兒子有骨氣有本事。但今天的事情不一樣,今天要走的是老兄弟們。

“來旺,給我拿酒來,我爲老兄弟們送行。”

秦瓊高喊。

酒罈打開,秦瓊倒滿一碗碗酒。

“來,乾了這碗酒,祝你們今後前程似錦!”

一個又一個的漢子,捧起酒碗就一飲而盡。

“三郎,你來。”秦瓊招手。

“這些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夥計了,比如秦勇就跟隨了我十二年之久,他們跟我出生入死,無數次生死相依,如今我把這些老兄弟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厚待他們,若是他們跟你走了過的不好,我可不依你!”

秦瓊紅着眼睛道。

秦琅沒有從過軍,也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但是上次玄武門之變裡,他也拉起過隊伍,也真刀真槍的幹過兩仗,因此對於戰場上拼殺過來的生死兄弟情,也是有一點點體會的。

這種感情,是摻不了假的,哪怕秦瓊是大將軍,秦勇他們只是家兵,但身份地位的差距卻不會改變他們那種經歷刀與劍血與火的生死兄弟之情。

此刻,他覺得秦瓊交給他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感情。

“謝謝阿耶,也請阿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他們的,絕不會辜負他們。”

秦琅也倒滿一碗酒,端起。

“勇哥,還有諸位老叔老哥們,這碗酒我敬你們,今後,請大家多幫襯。”

秦勇笑道,“上次咱們兄弟夥跟着三郎也做了一票買賣,咱們也是親眼瞧見了三人的爲人和作派的,三郎雖年輕,但做事大氣,豪邁,兄弟夥們都覺得跟三郎做事爽快。三郎要我們夥去做事,其實大家也挺願意的。”

秦琅的身上有秦瓊的那種勇敢、義氣,這是秦勇等人習慣並欣賞喜歡的。

若非如此,就算秦琅能給他們好的待遇,他們也未必願意離開齊國公府秦瓊身邊。

秦琅在門口喝了五六碗酒,上馬的時候都有些搖晃了,結果豹子頭比他還喝的多,酒勁上來,豹子頭直接跑起來。

長安城中策馬奔馳。

最後甚至都奔到了天街御道朱雀大街上去了。

秦勇等人攔都攔不住,越攔截豹子頭越撒歡,又跑又蹦又跳的,搞的長安城中一陣雞飛狗跳。

“哎呦,想不到咱們第一天跟隨三郎,就惹事了。”秦勇直嘆氣。

長安城中是不允許策馬奔騰的,更別說朱雀天街上奔馳了。

巡街的武候街使,還有巡街御史,都是很快就把報告打了上去,紛紛彈劾翼國公、鎮撫司丞秦琅天街縱馬。

李世民案前呈上彈劾奏章的時候,秦琅已經被豹子頭揹着在長安城裡奔馳了大半圈,然後回到了永安坊府中。

豹子頭跑痛快了便回馬廄去了,秦琅顛的有些屁股疼。

秦用、阿黃還有秦勇等十六騎一路緊隨跟來。

“三郎,今天怕是惹事了,估計會有御史彈劾。”秦勇擔憂道。

秦琅倒是無所謂,既然發生的事情也沒理由過多後悔,“算了,大家還是先回去安置好家眷吧,給你們三天假期,三天後到平康坊鎮撫司衙門上班。”

此時秦琅酒勁上頭,也是暈乎乎的,只想去衝個澡然後睡一覺。

尤其是這天悶熱悶熱的,酒後更加頭暈腦脹。

進了後院,玉簫便迎了上來。

“三郎怎麼喝這麼多酒?天如此熱酒喝多了更難受。”

“無妨,一時高興。”

“玉簫,叫人給人打水拿衣服,我要洗澡。”

玉簫與綠珠扶着秦琅回房,“三郎,有個事我要跟你說一聲,就是今日我從平康坊回來的時候,半路上遇到了恩人,就是那日在平章閣幫我脫了柴令武虎口的那個,她後來不是還咬你來着,最後匆匆跑了·····”

秦琅酒意上頭,聽的有一句沒一句的。

等綠珠準備好了洗澡水後,被服侍着擦洗完便躺到牀上呼呼大睡。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秦琅坐在那裡,喝着玉簫給他剛泡好的茶水。

喝着喝着,想起了之前玉簫跟他說的那些話。

恩人、平章閣咬他的女子。

“玉簫。”

“三郎?”玉簫擡起頭。“酒醒了點沒?”

“已經醒了,之前你跟我說遇到當日出手幫過你的恩人?”

“嗯,恩人現在家中·······”

聽玉簫再次說了一遍詳細,秦琅才知道了事情經過。

“那姑娘曾經幫過你,如今她遇到了難處,你幫她一回也是應當的。”

“三郎你這樣想就好了,我還怕你不高興我帶個外人回來呢。”玉簫高興的道,“其實婉兒妹妹也很可憐呢,一個年輕姑娘帶着一對才幾歲的弟弟妹妹在外逃難,東躲西藏的······”

“你說她還帶了兩個年幼孩子在身邊?多大?長什麼樣?”秦琅聽的有些警覺起來,不由的仔細詢問起來。

“三郎若是現在願意,我可以叫婉兒妹妹帶她弟弟妹妹一起來見一下。”

“好。”

等玉簫出去,秦琅讓綠珠去叫來秦用。

“阿兄,你那裡可有白鹿的畫像?”

“有。”秦用並沒有多問,轉眼出去一會後進來,遞上一張鉅鹿王李承義的畫像。

畫像上,一個年輕漂亮的小男孩。

秦琅仔細看過,然後把畫像收起放入懷中。

剛纔玉簫說恩人落難街頭時,他還沒怎麼多想,可當說她還帶着一對幾歲的可愛孩子後,秦琅馬上就不由的想到了失蹤在外的李承義。

坐在那裡等了會,玉簫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姑娘,帶着兩個孩子。

“三郎,這便是林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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