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都是混戰廝殺之聲。
戰況激烈!
一身明光甲的獨眼家將張鐵槍催馬來到唐軍陣前,滾鞍落馬,“稟報大將軍,我軍已經切斷突厥人的後路。”
秦瓊身披麒麟山文字甲,頭戴鳳翅兜鍪,腰繫獅蠻帶,腳蹬鐵網靴,手中一杆秦家大鐵槍,背上兩支瓦面金裝鐗,腰間雙插裡裝着角弓、羽箭。
淡金色的面龐上,此刻露出的卻是自信的表情。
“這些突厥人太得意忘形了,真以爲放他們深入,就能肆無忌憚了?到了此刻,居然還敢脫離大部隊,還想要硬奪城堡,找死!”
長槍一挺,秦琅下令。
全軍出擊,將這支千餘騎的突厥遊騎圍而殲之。
“速戰速決!”
涇河東岸,涇陽城附近,此處距離長安已不足百里。
頡利三十萬騎南下關中平原,頡利主力出現在長安渭河北岸附近的高陵,分兵攻涇州、涇陽、高陵,又分兵十萬往攻京西武關一線。
突厥騎兵如入無主之境,囂張無比,四處掃蕩劫掠。
秦瓊自涼州率步騎三萬,長途跋涉,日夜兼程趕來勤王,在涇陽附近遇到了這支不過千餘人的突厥輕騎,正在囂張的打草谷。
同行的涼州長史楊恭仁勸秦瓊莫要在此與突厥浪戰,直接繞過這些突厥人趕往長安城下,以免被附近的頡利主力攔截。
秦瓊並不肯接受這等‘老成持重’之言。
大槍一擺,雙腿一踢,跨下的忽雷駁早就默契的領會到了秦瓊的意思,直接人立而起,長嘶幾聲,繼而奮起雙蹄,猛的向突厥人衝去。
楊恭仁嘆氣連連,“叔寶你爲一軍之統帥,怎可親自衝鋒?”
可秦瓊早已經縱馬遠去,老鐵槍帶着百名親兵死死護衛兩旁,涼州鐵騎更是如山崩海嘯般的猛衝而去。
對於秦瓊來說,區區一千突厥輕騎,沒必要排什麼兵布什麼陣,直接掩軍衝殺便可,趁勢一鼓作氣將他們踏平殲滅,速戰速決纔是王道。
烈烈秋風之中,老鐵槍高高舉着秦瓊的將旗緊隨其後。
那面鮮紅的秦字大旗,隨風獵獵飄揚,忽雷駁背上那抹紅色的披風更加顯眼,無數的唐軍奮勇爭先,連主帥都衝鋒在前,他們有什麼可猶豫的。
涇陽,嵯峨堡下,本來正馳馬放箭呼嘯不已的突厥人,怎麼也沒料到眼看着城堡已經被他們攻破,正要收割的時候,卻突然四面八方涌來無數的唐騎。
“他孃的,找死!”
統領着這支騎兵的是突厥貴族阿史德烏沒啜,這位突厥貴人長的高大魁梧,肚大腰圓,猶如一隻棕熊一般。
阿史德是突厥中僅次於阿史那的姓氏,阿史那是突厥王族,阿史德則號稱爲後族。
烏沒是他的名,啜是他的官職,這是個比特勤低,而比部落俟斤又高的官職,阿史德烏沒三十出頭,草原上正是年富力壯的時候,他此次率部落隨頡利可汗南下,本也隨駐於涇陽,只是嫌有些無聊,兼之南下路上也沒有搶到什麼糧草,於是他便私下帶了千餘手下,出來劫掠。
嵯峨堡裡都是附近的百姓,靠着一些獵弓木槍還有土牆自然難以抵禦突厥輕騎的衝擊,很快就告破。
恰在此時,唐軍出現了。
烏沒啜沒有驚懼,主力大營就在此不過二十餘里,那裡可是有十餘萬人馬,更別提附近到處都是突厥大軍。
只要他在這裡稍拖住下這支唐軍,那麼這兩三萬人都會被趕來的突厥鐵騎淹沒。
將沉重的狼牙棒往地上重重一頓,“給我上!”
突厥人調轉馬頭,呼嘯着揮刀向唐軍殺去,在野外交戰,突厥人無所畏懼。
秦瓊一馬當先,手揮大槍不斷催馬加速。
這是騎兵與騎兵的對決。
大唐立國之初,騎兵數量少,當時還得從突厥買馬,用高價購買他們的馬匹,但是到如今,大唐的馬匹數量充足,多年的征戰,多方面獲取馬匹,尤其是河西、隴右降服之後,大唐的戰馬數量不斷飛漲。
朝廷有張萬歲父子負責各地的牧場馬監,張萬歲養馬了得,使的朝廷的馬匹數量不斷增長。
特別是大唐百戰開國,府兵們都是百戰精銳老兵,不但戰陣經驗豐富,而且裝備也十分精良。
秦瓊帶回來的這支大軍,本就是他當初從關中帶去長安的,再加上一些河西彪悍的邊軍騎兵,更添威武。
“勤王斬敵,皆有重賞!”
秦瓊高聲喝令,於是唐軍士氣再次飛昇。
雙方遠遠的便開始放箭。
突厥人的箭支多數遠遠的就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而唐軍的弓箭卻呼嘯着落到突厥人的頭上。
相比起唐軍的裝備精良,突厥人雖然馬上民族,騎射本領強,但鎧甲和弓箭方面卻普遍不如唐軍精銳。
雖然頡利可汗也有不輸唐軍的具裝甲騎重裝鐵騎兵,但那只是頡利可汗的附離騎兵,是他的大汗衛隊,更多數的突厥兵,都只是部落牧民,他們帶着平時打獵作戰的弓箭刀槍,披着各式各樣的皮甲鐵甲等集結起來。
靠着數量優勢,靠着機動優勢,倒是屢屢在侵略邊關之時得逞,搶的滿載而歸。可若真要跟大唐最精銳的府兵比裝備,他們卻差遠了,甚至戰術素養也不如精銳府兵們。
更何況,眼前唐軍數量二三十倍於他們,這些突厥人又非精銳。
一交手,衝鋒的突厥人就倒下了數十人。
可緊接着唐軍一輪又一輪的弓箭射到,又帶走上百個。
等他們的弓箭終於能夠進入射程了,可他們的箭卻大多被唐軍的鎧甲擋住了。
質量一般的突厥人箭頭,對上堅固的唐軍各式鎧甲,高下立判。
數支箭支射到秦瓊面前,結果秦琅揮槍一掃,便全掃落了。
兩支騎兵繼續接近。
有些突厥人已經有些畏懼減速了。
唐軍卻再次加速,繼續猛衝。
“受死!”
秦瓊鐵槍掃蕩,無一合之敵。
阿史德烏沒啜縱馬奔來,想要一狼牙棒拍碎這個唐軍大將,結果老鐵槍大吼一聲直接把長矛刺到他坐騎身下。
黑色的戰馬被絆倒,人仰馬翻。
一隊秦瓊親兵舉盾提刀衝上前,刀砍盾砸,幾下就把烏沒啜砸的鼻青臉腫了。
老鐵槍大喊一聲,“捉活的!”
阿史德烏沒啜晃了晃砸的暈炫的腦袋,心裡感激了老鐵槍八輩祖宗,可下一刻老鐵槍卻撿起一面盾牌猛的跳躍過來,狠狠的砸在他面門上。
烏沒啜彷彿聽到了自己鼻樑骨斷裂粉碎的聲音,然後他便徹底的暈了過去。
老鐵槍拿腳踢了踢烏沒啜確定這頭黑熊已經昏死過去後,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的兄弟們道,“戰陣之上,切不可輕敵大意,死了的敵人是最好的敵人,就算要生擒,也得把他打的沒有還手之力才行。”
烏沒啜這個首領都被幹趴下了,其它的阿史德部人更是沒意外的被很快踏平。
不服者死。
想要比劃幾下的身上都挺着許多支羽箭,或是被捅了好多個窟窿見偉大的長生天去了。
剩下比較愛好和平的則全都被揍的失去還手之力,然後被一根根牛筋索捆了起來。
大唐的府兵,每個府兵出兵的時候,都會隨身攜帶幾根牛筋索,就是爲了捆俘虜的,這種牛筋索捆人相當合適,打個結,你越掙扎就捆的越緊,根本別想掙脫。
一個個俘虜,不是鼻樑骨斷裂,就是被大唐府兵們不小心的扭斷了手,踩斷了腳,反正還活的就行。
不用秦瓊吩咐,府兵們就在迅速打掃戰場。
從屍體堆裡分清敵我,自己的同袍拉出來,還活着的立即包紮救治,死了的用隨軍攜帶的馬皮裹屍綁紮好,裝上馬背,一起帶走。
至於說敵人,運氣就沒那麼好了。
已經死了的,統統一刀砍下腦袋,再撒上點隨軍帶着的石灰醃一下,然後用草袋裝起來,帶走等待報功驗功。
至於沒死的,粗粗的檢查一下,還能動的,可以隨軍走的,會享受一下大唐府兵特供牛筋索的待遇,基是行動不便的,會被仁慈的大唐府兵兄弟們對他念幾句超度經,然後一刀帶走。
府兵們只要腦袋,剩下的無頭屍直接隨便挖幾個坑埋了,不過埋之前,所有突厥人身上有用的東西都會被拿走。
包括他們髒兮兮的皮甲,生鏽的鐵甲,模樣古怪的牛頭盔、狼頭盔,還有那狼牙箭啊,牛骨箭等,戰馬、弓刀、長矛等一個不會落下。
就算是再破再臭的羊皮襖子回收了,也起碼能充做繳獲軍功,再清理一下,也還是能回收點錢的。
府兵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熟練無比。
剛纔還囂張無比的兩千突厥人,很快就變成了行軍記室賬冊上的一千二百三十八個首級,七百六十二個俘虜,另外繳獲了戰馬兩千餘匹。
秦瓊對嵯峨堡裡劫後餘生出來感謝的那些百姓們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們若再留在此處,突厥人肯定會報復你們,現在城堡也殘破了,你們就隨我一起轉移去長安吧,正好我這繳獲了一些馬匹,把能帶上的都帶上,其餘的就不要管了。
堡裡剛經歷了生死關頭的百姓們,看着那一個個砍下來的突厥人首級,並沒有恐懼,對秦瓊感謝過後,都配合的收拾東西離開。
半個時辰後,一支突厥遊騎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