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旨意,秦琅甩一甩衣袖,跟承乾告辭,很瀟灑的轉身離開,留下於志寧等一干東宮官屬們全愣在當場。
剛纔車輪戰秦琅的那番激情,已經徹底消退。
于志寧臉脹紅,杜正倫則黑着張臉,褚遂良則是有些慌的臉發白,至於孔穎達、陸德明、顏師古這些大儒們,則覺得非常惱怒。
明明就沒錯,怎麼卻被皇帝如此責罰?
兼不兼東宮官都不要緊,問題是憑什麼這樣免他們的官?公道何在?
秦琅這般胡鬧,結果也只是免了東宮官,甚至連閉門思過都不用,繼續做他的政事堂相公,還依然兼着兵部差事,甚至連檢校司空也沒奪。
“這不公平!”于志寧惱怒道。
可馬周已經跟着秦琅身後走出大殿,連太子承乾也被殿前司總管汪林迎着出去了。
東宮門口,承乾有些不安的望着承秦琅。
“殿下儘管隨汪總管去宮裡享受糕點,不會有事的。”
“陛下定然是雷霆大怒了。”
“不會的,殿下只要記住,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就行。”
走前,跟承乾擁抱了一下,安慰了他兩句,秦琅便走了,承乾還想也安慰秦琅兩句,結果看他那瀟灑的樣子,哪需要他安慰。
騎馬而出,馬周追了上來。
“三郎倒是好瀟灑,倒跟沒事人一樣。”
“能有什麼事呢?”秦琅反問,皇帝的這個旨意到來,既出意料之外也有些在意料之中。他今天在東宮發飆,倒也是三分真七分假的,有故意做戲表演的意思,本就是要給皇帝看的。至於目的嘛,很簡單,還是維護承乾。
不管怎麼說,承乾是他的學生,更是秦家已經牽連極深的羈絆,是利益的聯盟,已經分不開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秦琅無論如何都要保護承乾,護住承乾的利益,也就是保護了自己的利益。
于志寧等人這樣搞,對於承乾不會有半點好處,承乾這個年紀,正是在青春逆反期,本來還挺不錯的承乾,在他們手裡這樣搞下去,早晚得出問題,且歷史上已經證明過一次了。
爲了承乾也爲了秦家,秦琅今天掀起的這個亂子,就是要提前刺破這個問題。
“你不怕連累到太子?”
對於馬周的提問,秦琅只是一笑而過。
“放心吧,今天這事,表面看陛下震怒,其實我早就已經看透了,什麼事都不會有,說是各打二十打板,統統免去東宮官職,可要不了多久,依然會官復原職的。于志寧等如此,我也如此。”
至於原因,很簡單,皇帝對現在的太子承乾是很滿意的,所以爲了東宮,爲了承乾,李世民不會這麼輕易的換掉他精挑細選的這些人,包括秦琅也是。
這般震怒表現,其實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讓東宮這些人都醒一醒,不要過份了。
至於秦琅自己會不會被換掉,秦琅也相信不會,原因很簡單,秦琅有能力,且一心護着承乾,他本身就是皇帝早早選中的人,爲太子保駕護航的,如今又怎麼可能換掉他。
太聰明也不好,尤其是做爲穿越者還熟知很多歷史走向,雖說歷史可能已經走偏了,但跟原來時空歷史進程比對,還是能推測出很多有用的信息,這讓秦琅沒有那種迷霧摭罩的感覺。
李世民的花招,他一眼就看破了。
東宮殿上,他也敢跟着一衆東宮賢臣們對噴。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其實我倒想着陛下乾脆把我那勞什子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和兵部尚書的銜也給去了,好不容易回了長安,還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呢。”
馬周搖頭嘆氣,“有時我真挺羨慕你的這份灑脫的,堂堂宰相之位都不放在眼裡,我做不到。”
馬周半生落魄,好不容易得到皇帝賞識,很希望能夠一展胸中抱負,有機會就要抓緊,哪還能如秦琅這般無所謂。
秦琅告別馬周,回到平康坊,脫掉紫袍玉帶,剛抱了會兒子秦仁,結果宮裡來人。
“皇后娘娘召秦相入宮拜見。”
皇后召見?這倒是讓秦琅意外。
確認就是皇后召他後,秦琅雖不願意,也只能重又換了衣服騎馬出門,皇后在立政門後的立政殿召見他。
一名女官引他進殿,殿中還有數名女官和宮人在。
長樂公主也在,遠遠的看到他,便從皇后身邊奔來。
“三郎哥哥。”
一恍兩年沒見,李麗質也長的亭亭玉立,變成個大姑娘了,公主也九歲了,長的十分高挑。
寒冬臘月,身上披着一件貂,顯得華貴無比。
公主的眉眼倒極似皇后,甚至能稱的上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只不過眉毛有些類似李世民,很英氣。
秦琅本來都已經伸出了雙手,想要擁抱公主。
結果公主到了近前,見他伸手,反倒是一下子停下腳步,有些羞紅了臉站在那裡。秦琅回過神來,公主已成大姑娘了,不可能再如以前那樣男女無防的來抱他。
趕忙收手,另行禮儀。
“臣秦琅拜見長樂公主殿下!”
李麗質紅着臉笑嘻嘻道,“三郎哥哥這麼客氣做什麼。”
那邊皇后見秦琅鬧出的笑話也是微微一笑,向他招手,“三郎近前來。”
秦琅上前又拜見皇后。
公主回到皇后身邊,依着皇后上下打量着秦琅,雖說這兩年秦琅也一直有跟公主書信往來,可畢竟相隔兩年未見。
“三郎哥哥,你給我帶了禮物嗎?”
麗質終究還只是個九歲的姑娘,忍不住問道。
秦琅來的匆忙,還真沒有想起這事。
一猶豫,公主卻已經要哭了,“三郎哥哥信裡說給我帶了好多好東西的,結果卻是騙子。”
“臣豈敢騙公主,臣在外確實爲公主挑選了許多禮物,只是今天聞皇后相召,匆忙入宮,一時來不及帶來,臣回去就把禮物送來。”
“很多禮物嗎?”公主破涕爲笑。
“嗯,很多,得裝幾大車。”
“哇,是什麼禮物啊,這麼多?”
秦琅想了想,伸手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幾張莊票遞到公主面前,“這是千貫一張的武安錢莊的莊票,一共十張一萬貫。”
“給我的?”
“嗯,給公主點零花錢。”秦琅笑着道,李麗質是最得皇帝皇后寵愛的公主,先前給了許多食邑和永業田,後來被魏徵等噴的沒辦法,才最後取消了,雖說公主得到出嫁時,朝廷纔會給她食邑真封和永業田,且遠不如先前。
但再怎麼說,她也是嫡長公主,平時吃喝花銷用度還是極豐富的,畢竟李世民內庫的錢很充盈現在,不用國庫的錢魏噴子也沒法子管。
長孫皇后有些驚訝,對長樂道,“母后看看。”
接過麗質遞上來的莊票,長孫皇后看了幾眼,便知道這是秦琅自家的武安錢莊的大額莊票,這種莊票雖然面額大,可卻是見票即兌的不記名莊票,十分方便,因爲有着極高超的防僞技術,所以也不擔心被別人假冒。
這種莊票不記名,所以流通方便,不管持有人是誰,也不問什麼原主不原主,只要拿着票來就可以兌現現錢。
甚至與東宮的嘉德銀行、皇帝的貞觀錢莊都是互通互認的。
“三郎倒是出手好大方啊。”皇后笑笑,“本宮聽說三郎先前給東宮賺了幾百萬貫收益?”
面對皇后,秦琅也沒有糊弄的想法,“臣在隴右前線,招商引資籌錢打仗,東宮接我邀請信去隴右,都是公開公平公正的招標入圍合作。”
“放心,本宮又沒說要追究你什麼,只是你既然有那麼好的事,怎麼就光想着東宮,就不想着聖人?”
秦琅馬上又掏出一塊玉來。
“皇后娘娘,憑這塊玉,可以隨時在武安錢莊取十萬貫錢。”
皇后笑笑,“十萬貫,三郎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這是臣孝敬皇后娘娘的。”
“本宮不要。”長孫說着,揚了揚手裡的莊票,“倒是你給麗質的這一萬貫,我替她先收下了,正好陛下說今年要給麗質籌備嫁妝了,這一萬貫倒是又能添置不少好東西呢。反正到時,嫁妝也是要進你秦家的。”
秦琅咬牙。
“臣家此次在隴右也確實賺了些錢,臣願意向陛下和皇后娘娘進獻一百萬貫!”
“一百萬貫?”長孫皇后都不由的驚訝,“看來說三郎財大氣粗都還說輕了,你真應當是富可敵國了。”
“不敢。”
“你這一百萬貫是拿給本宮給麗質添嫁妝的嗎?”
“是孝敬皇后和聖人的。”
皇后把秦琅的玉佩還給了他,結果卻是沒拒絕這一百萬貫。
“本宮不是貪你的錢財,只是你上次在隴右行事,確實也惹的許多人非議。”
秦琅當然知道長孫皇后是一代賢后,絕不是那種會貪自己錢財的女人,她收下這一大筆錢,還是要爲秦琅免災擋禍。
上次隴右幾場大戰,最後滅了吐谷渾,秦琅前所未有的軍商合作,讓許多人都賺到了錢,包括秦琅自己,本來也是全理合法的,可畢竟賺的太多,就會有人眼紅。
“三郎,今天你在東宮鬧事,引陛下不快,免了你東宮兼職,不過你也不要擔憂,陛下只是一時惱怒,等過些天氣消了就好了。不過你也要引以爲戒,以後行事要謹慎,承乾還年輕,他又是極喜歡你的,你要好好輔佐承乾。”
“臣明白。”
長孫皇后看着秦琅的態度,倒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了,一百萬貫,說給就給,確實了得。
秦琅雖然比較能摟錢,可要拿出一百萬來,也絕對是不容易的。
“好了,也差不多到飯點了,就留下來一起用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