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注視着安傑麗卡迷離的雙眸,聽着這熟悉的名字,回想起曾經的故人往事。
原來如此……
他一直都覺得,這趟來米國尋找安傑麗卡組隊,一切都太順利了。
對方身爲七宗罪的最後一員,卻絲毫沒有爲難自己半分。
不僅給自己找住的地方,來機場接自己,給自己提供手槍,還爲了保護自己不被時空刺客發現、費這麼大功夫給自己易容。
更爲不可思議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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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安傑麗卡自己所言。
她近乎是無條件相信自己。
無論是自己說出的情報、還是自己制定的計劃、亦或者是給她畫的大餅——
等到正式加入天才俱樂部、參加聚會後,就把哥白尼的真實身份、以及殺死季臨父母的兇手告訴她。
雖然當時林弦說的信誓旦旦的……
可實際來看,這可真是一個世紀大餅。
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正式加入天才俱樂部;鬼知道,三道考題後面還有沒有別的考驗;鬼知道,進入之後到底能不能找到殺死季臨的兇手。
總之。
自己的承諾,全是大餅。
但安傑麗卡就是這樣相信自己。甚至哪怕她自己都認爲,這個餅大概率是吃不到的,可她還是那麼無條件的相信自己。
林弦猜測……
【安傑麗卡,大概某種程度上,把自己和已經去世的季臨重疊在一起了吧?】
季臨把自己當做人生唯一的朋友,和安傑麗卡分享兩人之間的交往、告訴安傑麗卡當初兩人一起給楚安晴過生日、一起籌備別墅裝扮的事情。
安傑麗卡儘管說着心裡矛盾,但內心肯定也會爲季臨交到朋友而感到高興。
只是安傑麗卡並不知道,他和季臨這層朋友的面紗之下,隱藏的卻是殺意與算計。
現在季臨離世了,很多立場問題,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安傑麗卡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歷經兩次親人全部離世、兩次變成孤家寡人。
儘管她現在表面平靜,但她的內心,一定早就被複仇的火焰所灼傷、憋着一股勁兒、要把子彈射進天才俱樂部兇手的胸膛。
或許,她現在也不是真的那麼相信自己。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自己因爲這一層被季臨認可爲朋友的關係,從而暫時成了她親情情感的寄託。
或者更甚一點。
如果不是季臨把自己認定爲朋友的原因,大概率安傑麗卡早就找機會把自己殺了吧?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
林弦只知道,季臨從警察局被釋放後,給安傑麗卡寫了一封信。
信上具體說了什麼,林弦不知道。
但他感覺……肯定有很多事情和自己有關,所以安傑麗卡和自己明明是敵人的立場,對自己卻是這般夥伴的態度,甚至信任的有點過分了。
林弦回想起來。
似乎他也沒對季臨做過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事。
無非就是帶着他參加了楚安晴的生日會;
無非就是幫他佈置了一下生日派對的裝飾;
無非就是和他玩了幾場幼稚的桌面小遊戲;
無非就是送他了一個、可能他也不是很想要的哥特萊茵貓手辦。
可能……
這種普通人習以爲常的事情,對於季臨而言,確實很珍貴吧;正如親情這種所有人都最容易忽視的存在,對於安傑麗卡而言卻始終如指尖細沙,彌留不住。
“出發吧。”
安傑麗卡收拾好東西,站起身,示意林弦出門。
林弦最後看了一眼鏡子裡的陌生人。
呲呲牙。
感覺牙齒都不一樣了,進而讓嘴型和臉型都有了變化。
易容術真心厲害,真心神奇。
但看那麻煩的工藝和手法,這門手藝真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只能說百變魔女安傑麗卡名副其實,這個奧斯卡獎盃的含金量確實很高、衆望所歸。
出了門。
一輛亮紫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停在門前,低趴的車身似乎隱隱咆哮着不菲的價格與兇猛的動力。
“你來開。”
安傑麗卡扔過來一把碩大的電子車鑰匙,林弦從半空中抓住。
然後兩人矮下身子上車。
轟鳴的引擎一鍵啓動,向着黑夜、向着晚宴舉辦的方向駛去……
“今天晚上的計劃,是這樣的。”
安傑麗卡從副駕駛拿起一副優雅的墨鏡,戴在自己五官俊俏的臉上,格外顯得風情萬種:
“賈斯克的女秘書很期待和我見面,也總是對我發出邀請,但我從來沒有迴應過她。這次也一樣,她要代表賈斯克來參加普林斯頓的一個慈善募捐晚宴,她知道我住在這裡,所以在社交平臺上好幾天前就一直私信我,我也一直沒有回覆她。”
“欲擒故縱。”林弦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吐槽道:
“你是會兵法的。這樣等那位失落、失望、沮喪的女秘書最終在宴會現場發現你到來時……我都不敢相信,她那個時候會有多麼激動。”
“突如其來的反差和驚喜,纔是對情緒最大的衝擊,如果你提前告訴她你要來,她反而不會有這種失落到興奮的情緒衝擊。而人的大腦一旦被情緒佔領,自然多少都會失去一些理智。男人總會在衆人吹捧的酒局上失言,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你這不是很懂浪漫嗎?”
安傑麗卡透過墨鏡,微笑看着林弦:
“爲什麼還總是那般遲鈍?”
“我只是理性分析而已。”林弦打着右轉向燈,將車輛併入快速大道,進入市區:
“所以今天晚上,我的身份,就是伱的男伴、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國家來的富貴王室成員,除了有錢就是有錢,是一個被你釣住的凱子。”
“沒錯。”安傑麗卡笑道:
“這才符合我的人設,我總是在釣凱子;當然,有時候是導演、政要、議員、球星、商人……你最好能演的傻一點,別那麼木訥。”
“米國的觀念要比龍國開放的多,到時候你看上哪一個女人,就大方的去邀請她跳舞,只有你融入環境,賈斯克那位女秘書纔有機會來找我攀談。”
“我總不可能主動去接近她吧?我必須要等她主動來找我才行,不然就顯得太假了。而只要她主動出現在我身邊……我就可以拿下她,輕鬆的拿下她,利用這種一心愛慕你的女孩,比給麪包抹黃油都要簡單。”
咳咳。
林弦輕咳兩聲。
趁着等待紅燈扭過頭:
“說到底,其實還是那位女秘書性取向的問題吧?”
“嗯哼~”
安傑麗卡歪歪頭,挑挑眉毛看着林弦:
“提醒你一下boy,在米國,不要假定任何人的性別,哪怕那位女秘書生理是女性,但不妨礙她的自我認知是男性;亦不妨礙,我的自我認知是男性,她對我的認知也是男性……這點在米國生活可要額外注意,不然,你會惹上麻煩的。”
“很神奇的設定。”
林弦笑道:
“那我可不可以實際性別是沃爾瑪塑料袋,但認知性別是武裝直升機呢?”
“那當然可以~”
安傑麗卡攤攤手笑了笑:
“這是你的自由,這就是自由的米利堅。”
“cool,自由萬歲。”
林弦讚歎道,並踩下油門,衝過路口的綠燈。
安傑麗卡對着副駕駛化妝鏡補了補口紅,抿了抿嘴脣讓它變得均勻,繼續說道:
“那麼我繼續來說後面的計劃。”
“你就扮演好你的角色,我自然會等待機會和賈斯克的女秘書接上頭,然後……拋下你,和她在一起。我或許會和她消失一段時間,但你不用擔心,這不過都是計劃中的一環罷了。”
“總之,見機行事,有什麼問題和需要,我會給你發信息的,那部米國的手機你拿着呢吧?在米國的這段時間,你就用這部手機就可以,相對而言也更安全一些。”
“然後,我昨天讓你給我寫的東西,你寫好了嗎?就是我在套取情報和引導聊天內容的時候,我該往哪幾個方向引導?該留意哪些關鍵詞?”
“寫好了。”
林弦應着,左手單手按着方向盤,右手掏進西裝內口袋,從裡面捏出一張摺疊好的白紙,遞給安傑麗卡。
安傑麗卡接過,打開,然後推上去黑色墨鏡,看着紙張上寫下的文字——
天才俱樂部、凱文·沃克、超級人工智能、少女殺手、藍色眼睛、哥白尼、時空粒子。
“你套取情報時,如果聽到這些關鍵詞,就把話題往這些方面引;如果對方始終沒有說到這些關鍵詞,那你就主動找機會,側面引導一下。”
林弦給安傑麗卡解釋道:
“就比如,那個少女殺手的問題,你就可以開玩笑一樣,詢問賈斯克是不是個蘿莉控之類的,看看他身邊的交際圈子裡,有沒有什麼明顯不正常的、年紀很小的少女。”
“哥白尼的話,就可以從賈斯克最喜歡哪個科學家、平時最稱讚哪位偉人的角度切入,然後旁擊側敲,看看能不能詢問出什麼有關天才俱樂部的線索。”
安傑麗卡又看了兩遍紙張上的內容,然後把它還給林弦:
“放心吧,情報收集是我的強項,這方面我比你擅長,交給我就可以。”
“那邊,前面右轉,直接去門口,不用去停車場,有泊車小弟幫我們停車。”
說着,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沓綠色美刀,塞進林弦口袋:
“米國小費文化很嚴重,也很惡劣。但總之,任何時候用小費開路都是沒錯的,不用心疼,儘管給小費,畢竟你現在的身份可是一位石油王子,你眼裡的錢就和廢紙一樣。”
“那就多拿點廢紙啊。”林弦撇了一眼安傑麗卡的手提包:
“你就給這一點,我怎麼撒?根本沒辦法帶入角色。”
“……”
安傑麗卡很無語看着林弦,但仍把手提包裡所有綠色美刀都塞進林弦口袋:
“我可提醒你一下,好萊塢電影裡那些給小費的方式……比如蝙蝠俠那種,都是誇張演繹的。現實裡可沒有那麼傻的人,也沒有那麼土氣的舉動。”
“即便是世界首富賈斯克給泊車小費,也一樣是折起來的一張100美刀鈔票。知道爲什麼要折起來嗎?就是因爲折起來顯得多……誰會真的傻乎乎像電影裡的花花公子一樣進門撒錢?”
“放心吧,我有分寸。”
林弦踩下剎車,將紫色的蘭博基尼停在宴會大廳門前。然後擡頭,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絡腮鬍、方正臉、吊長眼角、深眼窩、小卷頭髮、身爲石油國王子的自己:
“我的演技雖然沒你好,但也是受過某位好萊塢戲精特訓過的。”
“哦?是哪一位?”
安傑麗卡頗有興趣地問道:
“好萊塢的戲精,我可是都認識的。”
林弦搖頭笑了笑:
“這個你就真不認識了。”
說着,按開蘭博基尼的剪刀門,豎着開啓。
旁邊的泊車小弟和接待人員立刻圍過來,給右邊的安傑麗卡伸出白手套,護住低矮的車框;然後林弦這邊車門外,也有一位泊車小弟躬身等候。
林弦大大方方的走出車門,直接從口袋裡隨手捏出幾張嶄新鈔票,和蘭博基尼車鑰匙一起放在泊車小弟手裡。
泊車小弟登時瞪大眼睛。
慌忙接過,鞠躬道謝。
林弦整整西裝衣領,直接走向另一邊,給兩邊服務生也一人捏了幾張。
然後搭上安傑麗卡遞來的左手,牽住,踩着紅地毯,一起走向裡面熱鬧的宴會大廳。
一路上,安傑麗卡不愧是交際花,名媛女王。路過的無論男女老少,都熱情的和她打招呼。
安傑麗卡也是笑着迴應。
她傲人的身材,挺着一身深紫色的晚禮服,氣場頗爲強勢高貴。
不同於絕大多數盤着頭髮或是挽着頭髮穿禮服的女性,安傑麗卡瀑布般順滑柔暢的棕色長髮,就這樣平鋪在裸背後面,格外的自信從容。
林弦在這裡當然誰也不認識。
他甚至連自己都不認識!
所以,安傑麗卡對誰笑,他就對誰笑;安傑麗卡和誰說話,他就對誰點點頭,一副很懂的樣子。
會場裡大家說的都是英語。
說慢了,林弦還能聽懂,說快了,或者有時候語法上莫名其妙的省略和連詞,就讓林弦聽着很吃力了,似懂非懂。
所以,他也索性閉口不言,假裝成一個英語並不是很好的阿啦伯王子。
反正牽着安傑麗卡,肯定不會有人質疑他的身份。
安傑麗卡就是最好的名片。
足以代表——
爺有錢。
兩人進入大堂不久,宴會就開始了。
“看,林弦,樓梯柱子那邊,那個穿着淺黃色禮服、盤着頭髮的女人……”
安傑麗卡端着酒杯,藉着貼近的功夫,在林弦耳旁輕聲說道:
“那位就是賈斯克的女秘書。”
林弦也藉着從侍者托盤裡拿酒杯的機會,往樓梯那邊撒了一眼。
那裡只有一位穿着黃色一字肩禮服的女人。
很好辨認。
那女人的身材同樣很高挑,也很纖瘦,看起來和安傑麗卡的模特比例差不多……果然,世界首富的女秘書選拔標準,也這麼高嗎?
林弦相信,如果這位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秘書也來好萊塢深造,或許成就並不會比安傑麗卡差多少。
畢竟能當世界首富的秘書、並且還被如此信任的女人,豈能是等閒之輩?
姑且不說學歷、認知的問題,光是能力肯定就已經遠超常人。要不然……賈斯克幹嘛非選她當秘書呢?
世界上比她火辣、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賈斯克這位花花公子更是不缺漂亮的女朋友。漂亮之於首富而言,恰恰是最廉價的商品。
這也不禁讓林弦有些顧慮……
安傑麗卡真的能搞定這位女秘書嗎?
他又仔細觀察了下這位女秘書。
她平時應該是有戴眼鏡的習慣的,只不過今天爲了出席晚宴,所以佩戴了隱形眼鏡。但從太陽穴那裡的形狀以及用眼動作來看,不難發現日常戴眼鏡的痕跡。
女秘書的相貌,確實也是一等一的漂亮,比起安傑麗卡那種伶俐的俊美感,賈斯克這位女秘書則更顯的溫雅可愛風一點。
頭髮也是標準的金黃色,亮亮的盤在腦後,非常正式的宴會發型。
“正在和她說話的,也是一位互聯網公司高管。”
安傑麗卡輕聲說道:
“她現在應該還沒注意到我,因爲這裡人太多了。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我們開始計劃吧林弦,我現在要去和各種熟人打招呼應酬了。”
“你儘快進入花花公子狀態,讓那位女秘書有接近我的理由、也讓我有拋下你和她搞在一起的理由。能做到嗎?早知道……我昨天晚上該對你特訓一番,看起來你不是那種特別會討女人歡心、會逗女人開心的男人。”
林弦輕哼一聲:
“無妨,反正我有超能力。”
安傑麗卡後撤一步,上下打量林弦:
“什麼超能力?”
林弦就像是《蝙蝠俠》電影裡、面對閃電俠詢問你有什麼超能力的布魯斯·韋恩一樣,指指臉上不屬於自己的容顏:
“I am rich(我有鈔能力)。”
安傑麗卡會心一笑,伸出食指,點點林弦的胸口:
“祝你好運,夜間的守護者……希望這裡就是你戰無不勝的哥譚市。”
“再見,我的黑暗騎士~”
……
說是這麼說。
但林弦可從未有過在宴會上主動勾搭女人的經歷。
以前每次在東海去晚宴,都是跟着趙英珺去的,基本就被鎖死了,沒機會也沒想法。
唯二兩次被邀請跳舞,一次是趙英珺主動邀請自己的、一次是被趙英珺粗暴打斷的。
此時,安傑麗卡已經嫺熟的消失在人羣中。
這種場合,本就是她的主場,無論戲裡戲外。
對於安傑麗卡而言,人生本就沒有什麼戲裡戲外。她一直在演戲,總是在演戲,電影裡她是女特工,現實裡她也是女特工。
也許她唯一的真實,就是在季臨身邊的那些歲月;看着自己最喜歡的弟弟慢慢長大、看着自己懷抱裡的小男孩變成堅強和智慧;這纔是安傑麗卡僅有的真實……
只可惜,就是這僅有的、唯一的真實,如今也被無情的剝奪而去。
她的人生,也就只剩下了演戲。
“Hi~”
林弦回過頭。
旁邊一位打扮靚麗的年輕女孩,主動給倚靠在餐桌旁的林弦打招呼:
“嗨。”
女孩眨眨睫毛長長的大眼睛,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的詢問道:
“請問……你有時間聊一聊嗎?”
林弦微笑着用英語回覆:
“當然可以。”
兩人舉着酒杯,閒聊了幾句,女孩自我介紹了自己,林弦也把安傑麗卡給自己的人設複述了一遍。
“哇哦。”
女孩微微驚訝:
“原來你是一位王子……但是你講的英語,好像有一種龍國人獨有的腔調,就像是唱歌一樣。”
“因爲我的英語,就是在龍國留學時學的。”
林弦晃着手裡的紅酒杯,遊刃有餘:
“我從小就喜歡龍國,很小的時候就去龍國留學了,我的龍國話和英語都是在龍國學習的,所以自然……就有了龍國的味道。”
“原來如此。”
女孩恍然大悟笑了笑,對林弦所飾演的石油王子是愈發有興趣了:
“其實我大學裡修的第二門外語,就是阿啦伯語……所以我今天才想着來和你打個招呼。”
“我很喜歡阿啦伯語,我認爲這門語言……真的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語言,你不這樣認爲嗎?阿啦伯語既然是你的母語,你肯定對這門語言有着更深的理解。”
“你覺得……最浪漫的阿啦伯語是哪一句呢?可以講給我聽嗎?”?
可以。
釣魚執法來了是吧?
不過……林弦這麼多年的電影是白看的?還是VV的好萊塢演技特訓是白練的?
他絲毫不慌亂。
貼近女孩,居高臨下看着她碧綠的眼睛,用英語說道:
“你有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哦,謝謝。”女孩臉蛋兒有些微紅,低下頭輕聲說道:
“可是這是一句英語,並不是阿啦伯語。”
“沒錯。”
林弦自信的微笑點點頭:
“但我的英語老師告訴我說……這句話,纔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話語。”
女孩被逗得笑了,笑的花枝亂顫,走過來,挽住林弦的胳膊:
“你可真是一位有趣的男人!我們去那邊跳支舞吧!”
……
有了女孩的帶領,林弦如魚得水。
他趁機瞥了一眼安傑麗卡。
發現她已然和那位賈斯克的秘書接上了頭。
果然。
那位女秘書真的是太喜歡安傑麗卡了!
此時的她,激動的面色紅暈,說話都結結巴巴的,甚至還忍不住要小跳起來。
而站在她對面的安傑麗卡,則是遊刃有餘,微笑看着這位激動的小兔子,耐心聽她講話。
不一會兒。
等林弦回過神,想要再尋找安傑麗卡和那位女秘書的身影時,就已經找不到了。
去廁所了?
也不用去這麼長的時間吧。
他又換了幾個地方查看,卻真的找不到兩位高挑大美女的身影……
又過了一會兒。
晚宴舞會都快要結束了,還是沒見到兩人出現。
嘀嘀。
安傑麗卡給林弦準備的米國手機響起。
他拿起一看,是安傑麗卡發來的信息:
“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自己開車走吧。”
臥槽,牛!
林弦真心感嘆,七宗罪果然是不養閒人,代號色慾的安傑麗卡名副其實,男女通吃。
不,通殺。
實在不行開個班吧,肯定很多和女生說句話都臉紅的男生特別需要報名,這攻略的也太快了吧!
不過,這自然也是好事一件。
對林弦而言,安傑麗卡越快把女秘書攻陷、越快套取到關於賈斯克的情報,那局勢就對自己越有利。
“拜拜,回見。”
林弦和那位活潑開朗的女孩互留了聯繫方式後,就出門離開。
既然不用等安傑麗卡、不用當她的司機了,那自己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早回去早休息吧。
來到門口,泊車小弟放鑰匙的地方。
林弦還沒開口說什麼,泊車小弟直接站得筆直、鞠躬、雙手把蘭博基尼鑰匙遞上:
“先生,祝願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林弦點點頭,接過鑰匙。
他看見旁邊的鑰匙盒裡,工工整整、整齊排列着三排豪車鑰匙,估計都是裡面賓客的。
這點小費看起來沒白花,雖然貴是貴了點,但好歹享受到了服務。
轉過身。
林弦拿着鑰匙,前往會館停車場。
泊車小弟繼續半身鞠躬,目送林弦離去。而等他擡起來身子,卻發現……自己身旁,竟然站着一位東方面孔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過十四五歲、或者十五六歲的年紀,看起來非常稚嫩,但娃娃臉的面容清秀可愛,白皙如雪,美豔至極。宛如瓷器,宛如藝術品。
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這等長相和氣質的小女孩,絕對是大富大貴家出身,才能養得這般漂亮精緻。
所以趕忙蹲下身子,微笑看着這位湛藍色瞳孔仿若放光、仿若流動的少女:
“小姐,您是和父母家人走丟了嗎?他們在哪?要不要我帶你去找一下?”
那雙瞳晶藍光亮的小女孩沒有發聲。
面無表情,也沒有絲毫動彈。
就連那齊頸的黑色短髮,也好似凝固了一樣,不曾半點抖動。
她沉默的擡起右手,指指泊車小弟身後的大廳,一言不發。
“哦?你家人在哪裡嗎?”
泊車小弟會意,趕忙扭過身,看向大廳那邊。
然而……
那裡空無一人。
“咦?”
他撓撓頭,不知所措,又回過身,低頭看向藍眼少女所在的地方。
“咦!?”
他睜大眼睛,發現剛纔還站在這裡的冷豔少女也不見了!
去哪了?
是找到父母了嗎?
泊車小弟疑惑咂咂嘴……
算了。
都十幾歲的小女孩了,走丟是不可能的,自己也不用過於擔心。
他繼續站得筆直,執行他的工作。
只是……
他並沒有發現。
在原本擺放整齊的車鑰匙盒裡,第二排最右邊……少了一把黑色的奔馳車鑰匙。
……
紫色的蘭博基尼在城郊公路上飛馳。
林弦望向窗外,感嘆米國的地理優勢是真的得天獨厚。
這裡目之所及遍地平原。
是真的平。
所以就導致,米國的大部分公路都相當筆直。曾經有種說法,就是米國的高速公路你甚至可以把方向盤固定住然後睡覺……雖然這種說法肯定是誇張的,但也從側面說明,米國的地理條件確實好,路平、路直、開起來省心。
這一路上,林弦都沒碰到過什麼車輛。
果然人口密度和居住密度,與龍國是沒法比的。
這不。
好不容易纔碰見一輛同向行駛的轎車。
他瞥了一眼右邊後視鏡……可以看到,後方極速靠近的,是一輛沒有開車燈的黑色奔馳車。
大晚上不開車燈也就算了……開那麼快乾嘛?
不怕翻車啊。
林弦在現實中還是很討厭這些危險駕駛者的,輕哼一聲,他收回目光,又習慣性的看向車內後視鏡。
車內後視鏡可以通過後車窗玻璃,更好的觀察車輛正後方死角,以便來判斷跟車距離。
猛然。
他一陣頭皮發麻!
只見車內後視鏡的鏡面上……那輛漆黑無光的奔馳車,已經無比接近蘭博基尼車尾。
並且,在漆黑的背景中,可以清晰看到主駕駛位置上,有兩團燈泡一樣明亮的幽藍色光芒!幽藍色瞳孔!
是藍色的眼睛!
是那名時空刺客!
她竟然真的追到米國來了!
轟————
奔馳車就像不要命一樣,直接撞在蘭博基尼車尾!將各種碳纖維部件撞的粉碎!還將右車胎撞掉……這輛玻璃大炮一樣的紫色跑車一時間搖搖欲墜。
林弦趕忙穩住方向盤,避免側翻,踩着剎車拉着長條的火星,將車輛停在路邊……
這怎麼回事?
時空法則、強制迴避、時空排異、對這名時空刺客就一丁點影響都沒有嗎!?
剛纔那種緊急情況,要不是林弦駕駛經驗充足、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高速爆胎的情況……他剛纔可能就已經翻車死掉了!
所以時空法則完全失效了嗎?
完全對這名少女殺手、時空刺客無效嗎?
倘若真是這樣,時空穿越者有辦法無視時空法則、隨意破壞時空穩定性、隨意更改歷史……那時空和歷史不就完全亂套了!
林弦一時,是真的繞不過來這個彎。
無論如何,他不能接受,一個時空穿越者竟然能如此超脫時空法則之外。
但是,現在也來不及想答案了。
他從後視鏡已看到,那名少女已經打開奔馳車門,從車上跳下、面無表情、眼中藍光冰冷、向這邊快步跑來。
咔嚓。
林弦也快速按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從車頭繞了來到視野寬闊處之後,他當即從衣服內兜裡掏出西格紹爾-P320手槍。
打開保險、上膛、右手握住、擡起手腕。
一切都這麼熟練。
一切都這麼電光火石之間。
就在少女剛剛反應過來要閃躲的時候,林弦的瞬槍槍法!早已瞄準欲撲向奔馳車掩體的少女!
“晚了。”林弦喊道。
他的瞬槍槍法根本不需要瞄準的時間,只需要現在扣下扳機,就足以在少女撲到掩體之前……將她頭顱打爆!
面對如此強敵,林弦纔不會憐香惜玉。
他穩住瞄準的槍口,狠狠按下扳機——
咚……
整個世界,頃刻安靜。
林弦的心臟好像被拳頭緊握住一樣,停止跳動,全身無力。
他的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
口腔內沒有任何味道。
甚至感受不到夜風拂過臉龐,和吹起的頭髮。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眼睜睜看着躍起在半空中的時空刺客、成功跳進奔馳車後面躲起來、避開射擊的掩體。
而他緊握着西格紹爾手槍的右手、緊扣着扳機的食指——
【卻無論如何!按不下去!按不下去!】
不是他不想按。
也不是被什麼東西卡住。
就是在瞄準少女頭顱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就像被剝奪控制權一樣!沒有知覺、無法控制、沒有力氣、按不下去……
並不單單是手指。
四肢。
脖子。
肌肉。
呼吸。
身體的一切,全都在那一瞬間不屬於自己,登時脫力,整個虛弱的往前方倒去……
他明明是想伸出雙手擋在頭前,撐住身體。
可卻連這種身體最基本的條件反射都做不到!
身體一根毫毛都沒法移動,就這樣,硬生生的,栽了下去……
嘭。
林弦肩膀着地,隨後不受控制的腦袋,也跟着捶打在地。
他沒有死。
但就像被石化、被剝奪了靈魂和神經一樣,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甚至……剛纔那一刻,連眼球都都不受自己控制,想偏移一些視線都做不到。
忽然。
他回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變得透明、被強制靜音、僵硬倒地的黃雀。
【強制迴避】。
自己現在的狀態,就是觸發了【強制迴避】!!
可是!
自己是本時空的土生土長的人啊!
爲什麼強制迴避會觸發到自己身上?
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是觸發在那名時空刺客身上、讓她的行爲遭到禁止啊!
可眼下來看……這一切,竟然完全反過來了。
難怪那名少女對自己如此肆無忌憚,她殺自己這件事,好像根本就不會觸發任何時空法則。
但自己殺她卻不行!剛纔自己明明一發子彈就可以帶走這名時空刺客……但竟然是自己受到了時空法則的懲罰,強制靜音、強制停止、強制鎖死、強制迴避。
此時此刻。
好像那名剛剛躍至奔馳車後的時空刺客,也覺察到了林弦的不對勁兒。
她悄悄探出頭。
一顆明亮的藍色瞳孔,從奔馳車尾巴平移出來。
現在的林弦儘管虛弱,但他多少恢復了一點身體的控制。
他又再次舉起西格紹爾手槍,瞄準那半顆露出掩體的少女頭顱,企圖按下扳機——
咚……
又是如同一記重錘轟在胸口。
失去知覺無法控制的右手,再也握不住西格紹爾手槍,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
而林弦,也如同一隻失去脊椎、被抽掉神經的綿羊一般,緊緊貼在馬路地面上,無法動彈……
果然,是【強制迴避】!
除了自己的身體沒有變透明以外,自己現在的反應,和那天受到強制迴避法則的黃雀一模一樣。
但林弦死活弄不懂,爲什麼受到強制迴避的卻是自己,這完全倒轉因果了!
明明自己纔是本時空土生土長的人、那時空刺客纔是外來者。
可爲什麼!
在這件事上,時空法則只保護那名時空刺客,卻不保護自己呢?
無處申冤……
甚至連伸冤發聲都做不到的林弦,只能順着不能移動的眼球,看着那名雙眸閃着刺眼藍光的少女,從奔馳車掩體後站起來,向着自己這邊走來。
要完蛋了嗎?
對方完全不受時空法則限制、又是那樣的力大無窮、自己動都動彈不得……而且就算可以動彈,也會莫名其妙受限於時空法則沒辦法對少女造成傷害。
這怎麼贏?
這怎麼可能贏得了?
“趴下!!”
忽然!
就在林弦聽覺恢復的一瞬間!
馬路後方傳來一聲嬌嫩的厲喝,伴隨有轟隆而至的暴躁引擎聲:
“趴下!!!”
林弦來不及分辨,用僅有的剛剛恢復的力氣……將頭緊緊貼在馬路上——
轟!!!!!!!
一輛狂速奔馳的哈雷摩托空中而至,直接飛躍林弦的頭頂,以肉眼都只能看到殘影的高速,以無堅不摧之勢,衝向徐步走來的時空刺客!
嘭!
一聲悶響。
來不及躲閃的時空刺客,直接被造型誇張的哈雷摩托車撞飛。飛出十米後,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她剛剛纔擡起爆亮着藍光的雙眸……
那輛瘋狂又暴躁的哈雷摩托車一個原地甩尾,再次朝時空刺客碾壓過去。
但這一次,時空刺客早有準備,一個及時的躍起,躲過哈雷摩托車的碾壓。
嗤嗤嗤嗤嗤——
摩托車剎車盤崩出連串的火星,又是一個甩尾,精準的橫停在林弦眼前。
只是林弦的身體,尚且沒有完全恢復力氣。
雖然眼珠子已經可以移動視線,但卻沒有力氣擡起頭、看不到哈雷摩托車上的身影究竟是誰。
一隻小巧的球鞋從摩托車上踏下。
或許是球鞋主人身高不高的緣故,這輛高大的哈雷摩托竟整個橫斜過來。
一隻白皙的小手,從地上抓起掉落的西格紹爾手槍,然後立刻直起摩托,對着奔馳車尾巴連開幾槍。
砰砰!砰砰砰!
摩托車上的人,非常懂火力壓制,只要時空刺客有探出頭的衝動,就立刻兩槍封死她的意圖。
“快上車!快!”
隨着聽力的恢復,林弦已經能聽出來,發出喊聲的同樣是一名小女孩。聲音清亮、稚嫩、卻充滿力量。
砰砰砰!砰砰!
在女孩不斷開槍的火力壓制中,時空刺客始終無法從奔馳車掩體後探出……而就在這來之不易的時間裡,林弦總算是恢復了一半體能。
儘管仍舊虛弱。
但已經可以強撐着站起來。
在砰砰砰壓制射擊的槍聲中,林弦扶着哈雷摩托車減震器,艱難的站起身……然後扶住女孩單薄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一個橫跨,成功坐在哈雷摩托車後座上——
轟!!!!!!
前面和自己緊貼的女孩,轟然將摩托車油門擰到底!
暴躁又狂野的哈雷摩托車燒起難聞的焦臭味,但隨即彈射起步,車頭揚起來的同時,車輛已然開出數米之遠。
身前的女孩,她左手單手撐着車把,右手舉起西紹格爾手槍,將剩下的全部子彈,一口氣宣泄而出。
子彈打在奔馳車尾部,逼着時空刺客滾到車輛側面、馬路邊沿之下躲起來。
射擊還沒有停。
最後的五六發子彈,女孩全部宣泄在奔馳車油箱的位置,激起火花,卻沒有引發爆炸。漏出來的汽油像是小孩尿尿一樣,從車身上的彈孔流出,迅速在地面上彌散開來。
女孩果斷扔掉沒有子彈的手槍,從哈雷摩托車手套格里掏出一個Zippo打火機,手中靈活轉動一圈,火苗燃起,用力向後一扔!頭都不回的握緊油門加速離去——
轟!
這一刻,林弦才真正意識到,什麼才叫做好萊塢電影裡的,英雄從不回頭。
現在的他依舊沒有恢復全部力氣,但已經能撐住女孩的肩膀穩住身姿,向後方看去。
只見剛纔還嶄新明亮的黑色奔馳車,此刻已經被滿地的汽油所引燃,變成一團照亮黑夜的大火球。
站在火球面前,凝視着不斷離去哈雷摩托的……正是那位已經兩度刺殺自己的時空刺客、少女殺手。
在摩托車急速狂奔下,距離飛速拉遠。
林弦眯起眼睛。
只能看到,沖天的火球面前,那個同樣嬌小的黑色身影,握緊拳頭,死死盯着他,瞳孔中的湛亮藍光……比之身後的熊熊烈火,更爲恐怖、更爲駭人。
轟…………
哈雷摩托車平穩的在筆直馬路上奔馳。
林弦也總算完全緩回力氣,喘了幾口氣後,再度撐住面前女孩看似單薄的肩膀,往後騰了騰身子,後移了一些:
“謝謝你。”
林弦一時感覺有些恍惚。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大人一個比一個廢物,小孩卻一個比一個強。
“謝謝你救了我。”
林弦又重複了一遍:
“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你認識我嗎?”
“我當然認識你,林弦。”
女孩嬌嫩的聲音,頂着呼嘯的夜風傳來:
“我就是來救你的,你讓我太難找了。”
林弦疑惑看着女孩的背影。
她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也很單薄。但是在這個有些微涼的四月下旬,眼前的她竟然只穿着一件短袖,這說明體格非常不錯,至少很耐寒。
因爲角度原因,林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不到正面。
少女的頭髮是烏黑色的,用小小的皮筋綁成一個小小的、像是倉鼠一樣的小馬尾。
這個小巧可愛的馬尾辮,真的就像團小倉鼠一樣,咬在少女後腦勺上,伴隨着夜風的吹拂,一搖一擺,甚是可愛。
“你是專門來救我的?”
林弦反問道:
“誰派你來的?”
“我不能講。”專心駕駛摩托的女孩,迎着風說道。
“那爲什麼來救我?”
“也不能講。”
得。
林弦也是冷不丁笑了出來。
他反正早就習慣身邊的謎語人了,愛說不說:
“那名字總可以告訴我吧?畢竟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該怎麼稱呼你?”
“虞兮。”女孩輕聲說道。
“什麼?”
林弦睜大眼睛,撐着少女的肩膀,從側面往前伸過頭:
“你說你叫什麼?”
“是風太大,你聽不清嗎?”
女孩悠然說着,鬆開緊握油門的右手,將速度降了下來:
“虞姬的虞,歸去來兮的兮。”
女孩在月光下回過頭,晶藍色明亮如星河的雙眸,比月光更亮,照進林弦的眼睛:
這就是我名字——“虞、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