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安國的密摺最後,照例奏報了秦琅的身體情況,五十歲的秦琅強健如常,雖然已經好些年沒再有兒女出世,但據殷安國打探到的消息,那都是因爲齊王主動避孕,聽說每次都會用一種羊腸或魚膠做成的套避孕。
李胤搖了搖頭,心中微微失望。
這位齊王的身體也太好了,聖祖皇帝剛滿五十歲就去世了,在四十歲後就已經身體病患不斷。
李胤今年才四十二,給外人感覺是身強體健,皇帝有時甚至還會騎上馬射獵,或在球場裡與侍衛們激烈的打馬球。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李胤也早被發現有風疾氣疾的症狀,現在還不算嚴重,但有時發作之時,卻會頭暈,甚至已經有過昏倒的例子。
這種情況,高祖聖祖甚至文德皇后都有過,秦琅曾說這種情況屬於皇家的家族遺傳病,要注意飲食,要清淡少油少鹽多休息不能勞累等,否則容易引發,一旦失控,病情會越來越嚴重,最後可能就跟李世民最後十年一樣。
可當皇帝的,哪有可能不操心用腦呢。
真羨慕秦琅啊,五十歲了身體卻跟三十歲一樣強。
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肯定是不如秦琅的,想到這,李胤不免的又一次習慣性的皺眉,眉心皺成川字。
身體強健無比的秦琅,讓他忌憚無比,也是他在徹底打垮了長孫無忌等人後,始終不再提立秦氏爲後立李賢爲太子的原因所在。
曾經他也確實有過要廢蘇立秦,要換秦氏所生李賢爲儲的念頭,但最後也只是一閃而過。
這最初只是他用來分化元老宰相,用來鬥倒長孫無忌奪回權力的一個手段,除非秦琅死了,否則李胤不敢輕易立李賢爲太子。
楊堅篡周立隋,可不就是做了外孫的宰相,然後就奪了宇文家的皇位嗎?
秦琅不僅身體強健,而且兒孫衆多,就算他已經封槍多年不生,可依然有二十一個兒子,孫子已經超過百,曾孫都十幾個了,秦家子嗣特別旺盛。
不僅秦琅能生,秦琅的那一羣兄弟,本事都算一般,但生孩子的本事都很強,就說齊國公秦珣,庸才一個,在朝中任職九卿官階三品,沒有半點顯著的能力,但兒子已經生了三十多個了。
跟嶺南馮盎一樣兒子生的多。
秦理秦珪等幾兄弟,每人也都生了二十多個兒子,誰家都是三四十個兒女。
相比之下,李胤總共生了二十一個兒子,十五個女兒,一共也生了三十六個兒女,可中途夭折了三子二女,還剩下了十八子十三女,這其中還有八子五女是大小秦妃姐妹生的。
而且才四十二歲的李胤,發現自己已經兩年沒能讓後宮懷孕了,他並沒有主動不生,而後宮卻兩年沒人能再懷上。
說來皇家的子嗣其實也還不算少,高祖生了二十多個兒子,聖祖生了十幾個,然後他也生了二十一個,可皇家夭折的不少,每代又總會有幾個死於政治鬥爭。
如李胤同母兄弟三個,他親手斬了兩個,庶兄弟們,他父親殺了一個,他自己又殺了一個,他還殺了三個叔父,親侄子也被他殺了七個,堂兄弟被他殺了八個。
而秦家不僅生的多,而且夭折率極低,不管男女,都極少夭折的。
當年秦瓊一人歸唐,而如今不過二十多年過去,秦琅這代兄弟七個都還在,孫子秦俊這代已經分成數支,男丁過百,曾孫這代就更不得了,秦琅一人的孫子就過百,而秦珣的孫子也過了百,加起來好幾百。
將來到秦琅曾孫這輩時,肯定能過千。
這種開枝散葉的速度驚人的可怕,據說秦琅在呂宋,遍封子孫,兒子們封大島,孫子們封小島,年幼的曾孫們如今都已經一個個獲得一個島或者是幾萬畝地。
這一度讓李胤覺得,李唐的宗室分封策略是不是還過於保守了一些?
相比起秦琅遍封子孫於呂宋諸島,秦家子孫成爲封地領主,一個個能自備武裝、訓練甲士,雖說不多吧,但積少成多,僅秦家子孫們的力量集合起來,就非常驚人了。可另一方面,秦琅在呂宋也搞的是推恩分封制。
子孫衆多,代代再分封,使的人多卻又碎化,起碼眼下來看,秦琅的這些子孫並沒有哪個有實力將來能夠威脅到大宗嫡系。
大唐皇家宗室雖也分封諸子,可如今基本上是養豬了,分封邊地,無甚實權,雖然總的來說,這種分封制,一來解決掉了朝廷供養宗室的財政負擔,二來避免了宗室居於京師帶來的隱患,但卻始終少了些本該有的屏藩拱衛中央的效果。
可不管是李世民還是李胤,卻又不敢輕易放開閘門。
但人家秦琅就很大膽。
想到此,李胤提筆蘸墨,在一張宣紙上寫下一行字,修訂世封制度,適當增加領地護衛數量······
高護引着幾名內侍送來了夜宵。
有粥有湯還有點心水果,也擺了一桌案。
每樣的份量不多,但皇帝的排場得有。
其實李胤從來不是一個節儉樸素的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這位就因爲喜奢華好美食而經常被東宮官員上書勸諫甚至告狀到皇帝那裡去,但李胤根本沒改過,早形成習慣了。
頓頓山珍海味是少不了的,皇帝的御膳坊裡的廚子都廚藝了得,天天變着花樣搞創新。
就算是一個簡單的宵夜,那也都是採用了許多珍貴的食材,並用上了很多心思製成,李胤吃的很滿意。
高護暗暗瞧了瞧皇帝,見皇帝依然沒有什麼睡意的樣子,小心的提問,“是否臨幸嬪妃?”
李胤沒說話。
高護明白皇帝這是有意了,於是又問,“召哪位嬪妃?”
李胤沒點名,而是突然道,“今日朕在秦貴妃那碰到的那些女子是誰家的?”
“回宅家,今日秦貴妃處請安的是太子和趙王的家眷,她們聽聞秦貴妃偶感不適,便來請安問好。”
“朕記得昨日有個身體特別香的,那是誰家的?”
“宅家說的當是趙王的媵妾韋氏吧,據說這位韋氏自小就帶有奇異體香,乃是天生便有,並非用的香水或花露、香囊之類的。”
“哦,朕對韋氏先前並沒有印象,趙王新納之媵嗎?”
“聽說是趙王這次入京朝集時路過武牢關時路遇韋氏,然後便向韋氏提親,剛剛納入趙王府,這次是頭一次隨趙王妃入宮請安。”
李胤今日去秦貴妃那看望,結果正好碰上了來請安的這羣女眷,一衆女人中,那渾身奇香的韋氏吸引了李胤的注意力,這種香味太過獨特,而且她長的也十分年輕美貌,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會說話。
不經意的一對視,那韋氏居然不避讓,反而像是在跟他訴說柔情,這讓李胤當時居然心中有異樣之情。
這會吃飽了問起,居然有幾分念念不忘了。
皇帝的表情被高護看在眼中,暗暗驚訝。
“朕聽說蘇氏身體最近一直不好,就讓韋氏入宮侍候皇后一段時間。”
······
第二天一早,高護親自前往趙王府,向趙王傳達了皇帝的旨意,讓韋氏隨他入宮去服侍皇后。
韋氏被接入宮中,高護卻並沒有帶她往皇后居住的宮殿而去,反而是一直往後宮北面而去,最後到了九洲池,坐上龍舟到了湖中島一路來到瑤光殿。
韋氏開始並不疑有他。
直到入殿之後,見到了殿中的是皇帝而非皇后,纔有些驚訝。
殿門被輕輕帶上,殿中僅公媳二人。
李胤召韋氏近前,仔細觀看,那沁人的香味依舊,但見她肌態豐盈、骨肉婷勻。
“眉不描而黛、發不漆而青、頰不脂而紅、脣不塗而朱,果然傾國傾城之色!”
皇帝的話語有些不合時宜,畢竟面前的女子乃是他兒子趙王新納之妾。
年輕的韋氏滿臉桃紅,驚惶又帶着絲興奮。
“太師秦琅曾經做過一首詩,裡面有一句形容傾國傾城之色的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當時朕還覺得這詩句誇張了些,哪裡有如此豔壓羣芳的美人呢,不料昨日一見,念念不忘,今日再見,更是令朕驚豔十足啊。”
韋氏聽着這充滿挑逗甚至帶着倫理禁忌的話,更是羞的耳根都紅了,可面前的這位是至尊的聖人,所以她並沒有感到不滿,反而覺得心跳加速萬分的興奮。
先前路遇趙王,然後趙王登門提親,韋家一口答應了,京兆韋氏是名門,但已經衰弱,更別提韋氏父親只是韋氏的旁支,一個小小的州參軍而已。能夠有機會讓女兒進入趙王府,哪怕只是做媵妾,也是攀附天家的機會啊。
想當年韋貴妃姐妹入宮,侍候聖祖皇帝,就給韋家帶來許多恩寵,只可惜後來韋挺這個當家人沒有帶好方向,以致韋家大不如從前了。
李胤向前幾步。
韋氏驚的不由後退,結果退的過急,差點摔倒,整個人往後面仰去。
李胤一把將她摟住,一手摟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
整個人被摟在天子懷中,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距離,韋氏心跳的幾乎要從嘴中出來。
“朕又不會食人,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