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捏住了鼻子和嘴巴,壘厷就算是想要反抗,都反抗不了。
其實,就算是沒被莊不遠制住,他和莊不遠的戰鬥力也實在是相差太大了,根本就沒有掙扎的餘地。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打劫的,不是一個軟柿子,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殺神。
他派來的衛隊成員,連一個照面都沒過,就被莊不遠幾巴掌打死了。
而他後來調來的裝甲戰蟲,在莊不遠的面前,連臭蟲都不如,都沒能給莊不遠造成任何的麻煩。
被莊不遠屠殺了一波之後,灰巖莊園的那些衛隊和僕從們,都已經不敢向前了。
對他們來說,壘厷絕對不是一個值得尊敬和跟隨的主人,他們做夢都想要讓換一個莊園主。
這樣的主人,絕對不值得他們填上自己的命。
至少不值得面對這樣一個敵人。
別說他們了,連(宀古)戼都被嚇到了。
“莊……莊兄弟?”(宀古)戼聲音都在打顫。
莊不遠轉過頭來,看到了(宀古)戼,立刻露出了笑容,左右看了看,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把手裡的小桶舉起來:“喝嗎?”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喝,不喝,不喝!”(宀古)戼嚇得連連後退,“您自己喝,自己喝。”
莊不遠看看手中的時間之血,還是放下了。
算了,我又不是吸血鬼,喝什麼血?
那邊,壘厷終於掙脫了莊不遠的鉗制。
他像是一隻離了水的魚一樣,嘴裡向外吐着泡泡。
靛昘曾經對莊不遠說過,對莊園主來說,時間之血的傷害沒有那麼大,不會立刻殺死他們,但是還是會灼傷和腐蝕他們。
現在的壘厷,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像是裝了一個熔爐,讓人難以忍受的劇痛,從身體內部透了出來,就像是有一千一萬隻刀子在他的體內拼命割。
他從莊不遠的手中掙扎出來,向前跑了幾步,猛然一個乾嘔,肚子裡的時間之血就漾了出來。
壘厷向前衝了兩步,竟然兩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把時間之血……又咽了回去!
他竟然又咽回去了!
這是什麼操作!
莊不遠都傻眼了!
“嗯嗯!嗯嗯!”壘厷一邊捂着嘴,一邊拼命擺手。
僕從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終於,還是他的那名管家瞭解他,急匆匆搬了一個大盆過來,放在了他的面前。
“噗”一聲,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銀白色的液體,吐在了那盆子裡,四下飛濺。
剛纔搬着盆子來的那管家,被時間之血噴到了,慘叫起來,但半聲慘叫還沒結束,整個人就已經化成了飛灰飄散。
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被時間之血消融了,壘厷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抱着那盆一陣嘔吐,恨不得把腸子都吐出來。
然後看着盆子裡的時間之血笑逐顏開。
時間之血啊,發財了!發財了!
這麼多的時間之血!
(宀古)戼看着他,再看看莊不遠:“不再給他灌回去嗎?”
莊不遠嫌棄地搖搖頭,惡!好惡心!
我纔不要!
壘厷這傢伙的貪婪和吝嗇……真的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難怪會成爲莊園主。
莊不遠還在糾結到底要拿這傢伙怎麼辦,就看到壘厷的外表,在緩慢地改變着。
一根根的皺紋,爬上了他的臉,大片大片的頭髮,變成了白色的。
他的皮膚鬆弛下來,眼睛也變得黯淡無光。
壘厷恍然不覺,還在對着那一盆吐出來的時間之血狂笑。
笑着笑着,聲音突然也沙啞低沉了下來。
他笑着笑着,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的皮膚鬆弛得像是麻袋,就連盔甲都快掛不住了,猛然驚叫了起來。
“我……我怎麼了……我……”
他大聲喊着:“管家,管家……鏡子!鏡子!”
可他那名忠心耿耿的管家,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他跌跌撞撞地站直了身體,撲向了莊不遠。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但是莊不遠一個側身,他就倒在了地上。
等到他掙扎着爬起來時,身上的盔甲都跌落了一地,露出了他乾癟的身軀,和盔甲之下破舊的裡襯。
堂堂一名莊園主,此時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名街頭的流浪漢,甚至還有所不如。
他掙扎着爬起來,右手卻咚一聲響,就連他右手的錘子,都掉了下來。
就像是老人會牙齒脫落一樣,太過老朽的肉體,甚至已經支撐不住他的錘子。
原來錘人老了……就連錘子都會脫落?
莊不遠還是第一次看到,大概絕大部分的錘人,其實都活不到這麼老。
“不……不……不……”壘厷掙扎着,“我怎麼了?我爲什麼會這樣?我是莊園主啊!”
“你快死了。”莊不遠道。
他其實本來就打算幹掉壘厷。
這傢伙太過貪婪,肯定會阻礙他搬走鋼鐵之門。
但是此時,莊不遠的心中,卻充滿感慨。
原來,莊園主畢竟不是無敵的,時間之血終究還是能夠摧毀他們。
之前說時間之血不能殺死他們,或許是因爲時間之血不夠多,莊園主註定也逃不過時間的洗禮。
又或者,靛昘畢竟是一名完整的莊園主,擁有一個完整的莊園,而壘厷只是擁有一顆破碎的莊園主之心,並不能庇佑他逃過時間的力量。
但無論如何,壘厷要死了。
死在他視若珍寶的時間之血之上。
(宀古)戼的表情更復雜。
壘厷雖然貪婪吝嗇,獅子口大開,還騙了他。
但畢竟是他認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了,還同屬於殘暴聯盟。
但現在,卻落得這般下場?
他該怎麼辦?
壘厷聽到莊不遠的話,慘叫了起來:
“不,我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
“不不不……我不能……”
壘厷猛然想起來什麼,他掙扎着抱起了那一盆時間之血,跌跌撞撞地向一個方向走去。
在壘厷的房間裡,擺着一個方方正正的匣子。
這個匣子,莊不遠見過一次,正是那種可以聯絡莊園主的神諭盒。
壘厷打開了神諭盒,按下了幾個按鈕,接通了對面,但他卻已經氣若游絲:“金錘,我……我賺夠錢了,還給我!把我的寶貝……還給我……”
“還給我……”
一陣風吹來,一切歸於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