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挑起

項大奶奶出殯那天,已近初秋,因項家祖祠在新河府,本家的幾位族兄從新河府趕來,先將項大奶奶的靈棺寄存在慈安寺,待項老太爺期滿便再一同扶靈回新河府安葬。

項紹雲近日來亦是廋了一圈,巴掌大的臉上沒有幾兩肉,家中都是齋飯,在他這個年紀如何能缺了營養,項詅看着都心疼,倒是他自己,日日哭靈,也不無理取鬧,乖乖的聽着項詅與賀老夫人安排,只項大奶奶出殯那日項紹雲哭得異常厲害,看得人人抹淚。

之後料理項老太爺的事,待滿了七七四十九天,項府衆人便扶靈去往新河府,項詅與項紹雲再加上項家幾個庶子,與新河的族兄走旱路,一路上倒是平靜,似乎自那日析產之後項家幾位庶兄看向項詅的眼中便有了不同,或許是看在那一萬多兩銀子的份上吧。

項詅放下車簾,看着乖巧靠在懷裡的項紹雲,安安靜靜的打着瞌睡,項詅幫他換了個睡姿,輕輕拍着他的背,心裡想着旁的事。

近二十天的旱路,衆人到了新河府,在祖祠裡,項老太爺的牌位和項大奶奶的牌位送進祠堂,在項家祖墳裡項老夫人和項大爺身邊安葬了兩位逝者。

下葬那日已是中秋,涼意已至,微微細雨飄在臉上,項詅想到那日項大奶奶說的“等到了那邊,妾與大爺就可以伺候他們兩老了”,看着眼前的兩座新墳,項詅心裡似放下了一座山一樣,未來自己只要好好待項紹雲長大成人,守好項家的家業,好好兒交到項紹雲手裡,也算不辜負了項大奶奶的託付。

衆人在相隔三裡的祖屋裡守了一個月,項詅日日帶着項紹雲去看項大奶奶,待到深秋時留了一房人守着祖墳,諸人便打道回府走水路往京都。

回府休整了一日,看了日子,府裡的庶子們便搬出項府,臨走那日項老太爺的幾位姨娘竟都到了林湘園給項詅和項紹雲磕了頭,項詅想着日後再見無時,便又送了衆人一份禮。

兩人站在中堂廊前看着來來往往的家人往外搬着行禮,兩下無言,待到亥時項詅便與李大管事商量了項府閉門守孝三年,家中空出來的院子定時着人打掃並上了鎖,家中生意停頓至年後再開張。

至第二日起,項府閉門謝客,不聞絲竹不見聲樂,項詅與項紹雲每日規律的晨起,早間項詅便開賬看賬目,那日項詅拿起項家近日的賬目時,因家中兩場喪事,又是分家,前前後後竟花了二十萬兩白銀,賬目上的銀兩支得差不多了,項詅便又從明賬上劃出十萬兩做年後生意週轉,想着現在只有自己與項紹雲兩人,用不着那麼多下人,便讓周媽媽將家中原先伺候項老太爺和幾位姨娘及庶兄的人都喚來問了,願意自行出府的就還了賣身契領五兩銀子回家,不願意的就到莊子上去住着,待日後主家要用時再回府。

多數人都願意自行出府,只有幾房之前服侍老太爺的人願意去莊子上,項詅看着也無法,只着人將他們送去莊子。

項紹雲的大字寫得倒是日日有進步,項詅想着項家是商家,在世人面前終歸是低人一等,若是項紹雲能讀書將來入仕總好過代代是生意人,除了每日手把手教他打算盤之外,另請了位先生每日午後在外院給項紹雲開蒙教四書五經,項詅亦知欲速則不達,不能教他太多東西,吃不透,到時學得四不像,豈不是毀了他,所以每日只教先生先指導他寫大字,日經漸進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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