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王者嬗變,風起遼東!

半個月的時光,如同流水般悄然逝去,在這段日子裡,壽春城內的氣氛緊繃而沉重。

夜幕低垂,燭火搖曳,司馬懿與崔林、司馬師等人圍坐於案前,地圖鋪展,其上標註着密密麻麻的戰線與佈局,他們正緊鑼密鼓地商議着如何擊退敵軍的侵襲,保衛大魏的疆土。

屋內,燭光映照着每個人凝重的臉龐,崔林手持筆桿,時而低頭沉思,時而快速地在地圖上勾劃。

司馬師則立於一側,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如炬,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

司馬懿坐在主位,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每一個決策都似乎在他心中反覆權衡。

正當衆人沉浸在緊張的籌謀之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的沉寂,一名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滿身風塵僕僕地闖入,手中緊握着一封密封的詔書,臉色蒼白,眼中滿是焦急。

“報——陛下,駕崩了!”信使的聲音顫抖,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如同一道驚雷,瞬間擊碎了所有的籌謀與思索。

屋內,時間彷彿凝固,所有人都愣住了,手中的筆掉落,地圖上的墨跡暈染開來,如同他們心中泛起的波瀾。

崔林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司馬師則猛地轉過身,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似乎在努力剋制着即將涌出的情緒。

司馬懿更是如遭雷擊,他的身體微微一震,手中的茶杯不慎滑落,碎片四濺,茶水浸溼了他的衣襟,他卻渾然未覺。

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腦海中閃過與大魏天子共度的點點滴滴,那些或歡笑或爭執的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掠過,每一幕都刻骨銘心。

“陛下……”司馬懿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沿着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滴落,滴在衣襟上,也滴在了衆人的心頭。

他的面色痛苦,彷彿心被狠狠撕裂,鮮血淋漓。

良久,他才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全城縞素,爲陛下送行!”

這句話,像是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卻也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與哀傷。

崔林與司馬師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着同樣的悲痛。

但眼中還有其他的意味。

新君繼位,洛陽的天已經變了。

之後會如何發展,無人知曉。

壽春城,一夜之間,白幡遍掛,哭聲震天,百姓與將士皆着素衣,爲大魏天子默哀。

壽春的風雲突變,如同夜空中悄然綻放的煙火,雖無聲卻震撼人心。

這細微的變化,自然也未能逃過漢軍營地裡那些敏銳的眼睛。

此刻,在營地的最深處,一頂豪華的龍帳內,燭光搖曳,映照出一幕幕旖旎風光。

劉禪正緊緊擁抱着甄宓,兩人在帳內策馬奔騰,猶如置身於無垠的草原,盡情馳騁。

許久之後,他們的身影才緩緩分開,彼此的眼神中仍殘留着未盡的情愫。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費禕焦急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陛下,僞魏曹丕駕崩,壽春全城縞素,破敵的機會來了!”

劉禪聞言,身形不由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而懷中的甄宓,更是渾身一顫,彷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所侵襲,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劉禪輕輕撫摸着甄宓的秀髮,沉吟片刻後說道:“哀兵必勝,此刻並非用兵的最佳時機。”

說完,他轉頭看向甄宓,說道:“曹丕死了,你的兒子繼承君位,你是快樂還是痛苦?”

甄宓的眼神一片迷茫,彷彿陷入了深深的思緒之中。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細若遊絲:“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她的臉上寫滿了複雜的情感。

甄宓的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她想到了自己曾經的夫君曹丕,那個曾經對她寵愛有加的男人,如今卻已化爲黃土。

她的眼神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空洞,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她的心中既有對曹丕的懷念,也有對劉禪的感激與愧疚,更有對自己未來命運的迷茫與不安。

就在這時,一陣夜風吹過,龍帳的簾子輕輕搖曳,帶來一絲絲涼意。

劉禪緊緊地握住甄宓的手,試圖給予她一些溫暖與安慰:“放心,朕不會將你做爲籌碼的,這天下,朕還不需要用自己的女人的命去拿!”

劉禪的聲音堅定而溫柔,彷彿是一股暖流,緩緩流入甄宓的心田。

根據《周禮》中記載,如若是天子駕崩,王室貴族們要爲其守孝三年。

在此期間,不允許舉行婚禮這等習俗,甚至於連肉都不能吃。

到了漢朝的時候,周禮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苛刻了,而三年的守孝期,確實阻礙國家發展,因此,將爲皇帝守孝的時間改爲了36天,同樣的,爲了讓百姓們也參與到祭奠已故皇帝的活動中來,在皇帝駕崩之時,國家會舉行國喪。

在國喪期間,尋常百姓和那些貴族一樣,不可以穿着顏色鮮豔的衣服,只能着素衣,而且街上的那些吹拉彈唱的表演者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會傳出有人結婚或者開宴席之類的消息。

那些沒有得知皇帝駕崩消息的尋常老百姓,看到本來繁華熱鬧的街道突然變得冷清安靜,甚至於簡單的一塊肉都已經難以購買的時候。

自然也會意識到發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只要向周圍的人簡單地打聽一番,便可以得知。

哪怕有的百姓還是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但有一樣東西,則是他們肯定會注意到的。那就是年號。

俗話說得好,國不可一日無君,因此,舊皇帝駕崩之時,便會有新皇帝登基。如此一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更改年號了。

尋常百姓人家發現年號被更改,自然也會明白,老皇帝已經離開人世了。

壽春城中,衆人尚在爲先帝守孝。

而在十日之後,毌丘儉身着官袍,手持新皇帝的聖旨,步伐沉穩地踏入了壽春城中。

此時,司馬懿、崔林、司馬師等人早已身穿素服,肅立在地。

他們的面色凝重,眼神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

當毌丘儉踏入大堂的那一刻,他們當即跪地,準備接旨。

毌丘儉見狀,點了點頭,示意身旁的侍從展開聖旨。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營地中迴盪,帶着一種威嚴與莊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國家新遭大喪,社稷動搖,百姓惶恐。朕承先帝遺志,急需有德有才之臣子共襄國事,以安天下。

徵東大將軍司馬懿,昔日受先帝欽命,爲輔政大臣,忠誠可鑑,功勳卓著。

今特詔大將軍即日返回洛陽,共謀國事,以定乾坤。

壽春之地,乃國家重鎮,諸事宜需謹慎處理。

朕思慮再三,決定由毌丘儉暫代大將軍之職,負責壽春一切軍政事務。

崔林,才智過人,着其爲軍司馬,協助毌丘儉處理軍務,務必確保軍紀嚴明,士氣高昂。

司馬師,勇猛善戰,着其爲副將,統領兵馬,保衛疆土,不得有誤。

望諸臣子接旨後,速速遵行,以國家爲重,以社稷爲念。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願吾等共克時艱,以慰先帝之靈,以安天下之心。

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毌丘儉將聖旨緩緩捲起,目光望向跪在地上的司馬懿、崔林、司馬師等人。

司馬懿緩緩起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的光芒,彷彿已經看透了未來的風雲變幻。

他看向毌丘儉,堅定地說道:“吾等必將遵旨行事,以國家爲重,以社稷爲念。願陛下放心,吾等定不辱使命。”

毌丘儉的笑容在嘴角輕輕揚起,彷彿一抹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面,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

“大將軍,時間緊迫,即日啓程罷!”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鐵錘敲擊在堅石上,迴響在空曠的大堂之中。

司馬懿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錯愕,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彷彿有千言萬語未曾說出口。

“即日啓程?”他喃喃重複,似乎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這麼快?

是福是禍?

他暗自思量,面上卻不露聲色,只是那緊握的拳頭泄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司馬師站在一旁,敏銳地捕捉到了父親情緒的微妙變化,連忙上前幾步,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將軍,收拾東西也要不少時間,即日啓程是否太過倉促?”

毌丘儉的笑容依舊,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深意,他緩緩道:“陛下旨意,末將也沒辦法。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言語間,他有意無意地掃了司馬懿一眼,似乎在試探,也在提醒。

司馬懿聞言,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是一種歷經風雨後的從容。

“既然是陛下旨意,那便現在出發罷!”

隨即,他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衣物,那是一襲樸素的素衣,雖無華貴之飾,卻顯得他更加沉穩內斂。

“壽春早已經是是非之地了,能離開此地,哪怕是失去權勢,那也無妨。”

說完,司馬懿轉過身,目光溫柔地落在兒子司馬師的肩上,那雙手,曾握過劍,也曾提過筆,如今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傳遞着無聲的力量與信任。

“日後壽春之事,皆聽從毌丘儉將軍之言,可知?”

司馬師望着父親那雙深邃的眼眸,心中涌動着複雜的情感。

這一別,或許便是風雨飄搖,但他也明白,父親的決定,從來都不是輕易做出的。

於是,他堅定地點了點頭,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孩兒明白。”

營帳外,風捲起地上的塵土,天邊的雲彩似乎也預示着即將來臨的變故。

司馬懿最後望了一眼這片他曾奮鬥過的土地,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即將啓程的馬匹,背影顯得既孤獨又堅決。

一行三百人,在最快的速度集結,他們都是司馬懿的老部下,也都是洛陽籍人,此番,便相當於回家省親了。

司馬師緊隨其後,他的目光緊緊跟隨父親,心中暗自發誓,無論未來如何,他定要守護好家族,不讓父親失望。

。。。

雪地跋涉二十多日,每一步都似乎在考驗着司馬懿和他的三百士兵的意志與耐力。

寒風如刀,切割着他們的面頰,雪花紛飛,模糊了視線,卻模糊不了他們心中那份對家的渴望。

終於,在這漫長的苦旅之後,他們可以遠遠地望見洛陽的輪廓了,那是一座在風雪中依然屹立不倒的古城,是他們心中溫暖的歸宿。

司馬懿站在雪地上,望着那熟悉而又遙遠的城市,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他下令就地紮營,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搭建起簡陋的帳篷,生起火堆,試圖驅散這連日來的嚴寒。

乾糧是冰冷的,酒水也是冰涼的,但在這一刻,它們卻成了最珍貴的慰藉。

士兵們圍坐在火堆旁,分享着彼此的故事,笑聲與嘆息交織在一起,構成了這雪地中的一抹溫情。

司馬懿坐在一旁,手裡拿着一塊乾糧,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儘管日子過得苦,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期待。

到了洛陽,他就能見到久違的妻兒,一家人團團圓圓地過個好年,這對於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將領來說,是何等的奢侈與幸福。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正當衆人沉浸在即將歸家的喜悅中時,洛陽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平靜。

一隊人馬迅速接近,領頭之人身披鎧甲,手持長槍,正是司隸校尉衛臻。

衛臻來到司馬懿面前,行了一禮,隨即從懷中掏出一份聖旨,聲音洪亮地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遼東劇變,公孫淵嘯聚幽州,已攻克右北平,虎視冀州,威脅我大魏疆土。

徵東大將軍司馬懿,素有平叛遼東之經驗,特此着令,即刻前往漁陽,一年之內,務必平叛公孫氏,安定邊疆!”

司馬懿聞言,手中的乾糧不覺掉落,他愣住了。

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如同晴天霹靂,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與憧憬。

他的眼神從洛陽的輪廓上收回,轉而凝視着衛臻,心中五味雜陳。

一年的時間,平定遼東?

“衛臻校尉,”司馬懿沉聲道,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我皆知,遼東之地,地勢險要,民風彪悍,公孫淵又非等閒之輩,一年之內平定,談何容易?”

衛臻面色凝重,他理解司馬懿的顧慮,但作爲傳達聖旨的使者,他只能堅守職責:“大將軍,聖旨已下,國之大事,不可兒戲。陛下對您寄予厚望,望您能以大局爲重,速速整裝待發。”

司馬懿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堅定。

一朝天子一朝臣。

果然如此啊!!

但.

朽木迎風而倒,金精百煅不壞。

對他司馬懿來說,此事

是危機,卻也是機遇。

司馬懿站起身,環視着周圍的士兵,他們的臉上也寫滿了驚訝與不安。

但他還是朗聲說道:

“傳令下去,即刻拔營,目標漁陽。”

他再轉身,看向衛臻,此刻臉上倒也是到了幾分狷狂,他仰天大笑一聲,說道:“不需要一年時間,衛臻,告訴陛下,半年,我司馬懿便能平定公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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