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夢殺上

264 夢殺!(上)

鳳長悅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落入一片虛空,像是失重了一般,沉沉浮浮飄蕩。她眼前一片黑暗,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極致的安靜幾乎讓人心中發慌,她伸出手去,卻什麼東西都無法夠到。

她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天堂火已經在體內流轉起來,沿着經脈四處遊走,那紫金色的火焰帶着熾熱而熨帖的溫度,緩慢滋養着她的經脈骨血和血肉,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堅韌。

她的精神高度警戒起來,渾身肌肉繃緊,仔細的聆聽着周圍的一切動靜。

她閉眼想了想,之前正是和司徒交手的瞬間,她的腦海忽然閃過一道亮光,而後便眼前一黑,再次清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在這個地方了。

周圍依然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如同亙古以來就是這樣的死寂。

她的身體依然能夠被自己控制,來回飄蕩,然而卻無論走往哪個方向,撲面而來的,永遠是一片純黑的安靜。

她揮出一道靈力,卻發現自己的靈力似乎被什麼壓制了一般,難以發揮出平常的水平,揮出的那一道靈力,赫然只有一星靈皇的水平!

而那一道能量,在從她掌中出去之後,竟然沒有引起絲毫的波瀾,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就那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她心中微微一沉。

這裡,居然不是小空間。

對比曾經的照壁閣,絕龍谷,這裡的一切都顯得異常單調,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然而她仔細探查之後,卻發現了最出乎意料的一點——這裡無盡虛空,竟然不是小空間!

小空間是用特殊的力量開闢出的特殊空間,因爲裡面的介質流速不同,而導致小空間和外界的時空流速都不同。

儘管不同的小空間的屬性特點不同,有的也會對力量進行壓制,甚至有的乾脆寸步難行,然而小空間最大的好處就是——它是實際存在的!

從某個角度而言,小空間只是某個區域產生的特殊空間,若是被困在裡面,只要打破那屏障,便可以出去。

然而現在這地方……

她什麼東西都感覺不到,境界被壓制不說,最重要的是竟然能量竟然石沉大海。

她心念一動,想要召喚天堂火,卻驟然發現,天堂火在出來之後,竟然只有極其微弱的光芒。

仔細看去,就像是身處一片迷霧重重的地方,連光亮都無法透出去。

肩膀上微微一沉,卻是小白忽然跳了出來。

“主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白的聲音裡面,多了一層少有的嚴肅,她扭頭看去,正看到那張圓乎乎的小臉上,眼睛裡滿是警惕。

她心中一暖,繼而道:“不知道。但是看起來,像是…。牢籠。”

小白一驚:“牢籠?”

雖然它見識不少,也知道有一些特殊的把人困住,然而卻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牢籠。

鳳長悅無聲點頭。

雖然她的身體看似自由飄蕩,但是周圍的一切都隱藏在黑暗之中,沒有任何聲息。

這樣的環境,其實算是一種特殊的牢籠。

她眸色微閃,寒光凜冽。

前世的時候,她曾經見過類似的境況。

那時候,有一種極爲兇殘的懲罰,在很多傭兵之中盛行,專門用來懲罰那些背叛的人員。

將人關到一個極其狹小的密閉空間裡面,正常成人在裡面只能蹲着,連四肢都無法伸展。而它的整體都是用極硬的材料所制,就算是槍炮也無法打穿,除了一些極小的氣孔用來呼吸,整體都是完全封閉的。

整個空間裡面,沒有一絲光亮,也隔絕任何聲音。

一個人採用半蹲的姿勢在裡面,全身都幾乎無法動彈,只有一些早早準備好的少量的食物供給,而且完全封閉,一點外面的聲音都沒有。

只有自己一個人,呆在那樣的環境之中,死寂,安靜的幾乎恐慌。

一開始的時候,那些背叛的傭兵並不以爲意,畢竟那些人再怎麼樣,身心素質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並不會因爲這樣的類似禁閉的懲罰而嚇到。

然而實際上,那些背叛者後來都遭受了最爲慘重的教訓。

她曾經親眼見識過一個被關進去的年輕男人的整個過程。

第一天的時候,他在裡面的狀態還比較好,安安靜靜的呆着,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水。

第二天,他已經變得有些無聊,但是因爲對周圍還抱有警惕,所以並不敢過多睡覺,只是變得有些焦躁。

第三天,他已經開始長時間睡眠,除了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會醒來逼迫自己吃東西。說是逼迫,是因爲吃喝拉撒全在裡面,早就變得污濁不堪。

第四天,他開始在裡面大吼大叫,希望可以得到一星半點的迴應。因爲那種獨自一個人在一個狹小黑暗安靜的空間內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多待下去一個小時,就會變得越發的煎熬。

第五天,他開始在裡面拳打腳踢,甚至頭破血流渾身世上也毫不在意。只是卻依然沒有人理會。

第五天快要結束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開始不怎麼吃東西,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喝一點水,實際上,那時候水已經喝完了,他都是在喝自己的尿,雙重的打擊讓他身心俱疲,幾乎崩潰。

第六天的時候,他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但是稍微清醒一下,意識到自己還在那樣的環境之中,便會越發的歇斯底里。

等第七天早上,那門終於打開。

她在不遠處隨意的看了一眼。

裡面已經臭氣熏天,一片狼藉。

然而最重要的是,那個原本極爲自負的強悍的年輕男人,已經將自己周身的皮膚全部抓爛,渾身是血,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而他,已經沒有任何呼吸。

竟是咬舌自盡了。

身體還有着溫度,死的時間並不長。

在裡面的七天時間,他的身體被提前注射了藥物,因爲肌肉乏力而無法自殺,他能夠拼盡全力去做的事情,最終都只是加重了他身體的傷勢而已。而到了第七天的時候,他的藥力逐漸減弱,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咬舌自盡。

原本那人是充滿了求生慾望的,因爲說好了只要他可以忍過去七天,就可以給他一條生路,所以他一開始並未想過要自殺。

可是後來生不如死,想要一死了之的時候,卻已經身不由己。只能被動的承受着無盡的痛苦。

所以,第七天凌晨的時候,那男人清醒了一瞬間,稍微積攢了一些力氣,便選擇了自殺。

他不知道距離開門的時間,只剩下了一個小時。

生死也不過一瞬間。

然而在那之前,卻承受了無盡痛苦。

鳳長悅是知道這樣的幽閉空間,對人的打擊是致命性的,所以在確認這裡不是小空間,而是一個奇怪的地方的時候,心中是微微下沉的。

不過慶幸的一點是,小白還陪在她身邊。

“主人,這裡很是詭異,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能量波動。而且…。這裡好像對實力有所壓制。”

小白蓬鬆的大尾巴甩了甩,渾身雪白的毛髮此時看起來分外的現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此時難得閃爍着謹慎的光芒。

而在最深處,似有金色閃動。

鳳長悅心中稍安。

“主人!爲什麼我們出不去!主人!”

“孃親!娃娃也出不去!嗚嗚嗚娃娃要出去!孃親!娃娃要保護孃親啊!”

忽然響起的兩道聲音,頓時將鳳長悅的思緒拉回。

她下意識擡手,看向手上的金色鐲子。

小彩和娃娃?

雖然實力被壓制,但是彼此之間的聯繫還是比較順利的,她精神力探入手鐲,便看到小彩和娃娃正急躁的叫喊着。小彩煩躁的揮動着翅膀,似乎想要出去,但是身體卻怎麼也飛不起來,而娃娃在雪山之上,快速奔跑,卻怎麼也無法走出來。

覺察到鳳長悅的精神力,兩隻立刻看向她。

小彩十分焦急,彩色的翅膀上幾乎快要凝結出絢麗的冰凌,頭上的九根翎毛也在微微晃動,顯然是拼盡全力想要出去,但是卻始終呆在這裡。

而娃娃看到鳳長悅,就一下子歪倒在地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淚汪汪的看着她,似乎有無盡委屈,扁了扁嘴,幾乎要哭出來:“孃親…。”

鳳長悅心頭微驚。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彩和娃娃這樣狼狽。

竟是連出來都沒有辦法?

小白也沒有心情嘲笑小彩,畢竟現在情況特殊:“主人,你不用太過擔心,它們出不來只是因爲暫時受到了這裡環境的壓制。其實這樣反而更好,它們出來了,可能也有未知的危險。”

鳳長悅也有感覺,金色手鐲似乎受到什麼壓制,導致它們兩個都無法出來,只能精神交流。

她沒問爲什麼小白可以出來。

小彩這一次也沒有慪氣,只是覺得有些生氣無奈,這一次分明是遇到危險了,它卻不能出來幫忙。

娃娃也是這樣的感覺,其實它身爲射天箭和射天弓的靈寶之魂,原本不應當被困死的,只是不知爲什麼,竟然也無法出去。

這地方,顯得越發的詭異了。

“主人,不要擔心,這裡雖然很是詭異,但是我們都和你一起,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三隻同時堅定的點頭。

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鳳長悅抿了抿脣,點頭:“好。”

我們一起出去。

……

在鳳長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時候,卻不知外面已經亂成一團。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原本正打鬥着的司徒和鳳墨,竟是眨眼時間,就忽然雙雙消失!

場中那熾熱的溫度還沒有褪去,下面一道道因爲他們兩個人的纏鬥而產生的焦黑狼藉痕跡還那樣鮮明的存在着,兩人竟然就這樣在衆人眼前,一下子消失了!

有人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卻心下駭然——人真的沒有了!

場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是難掩震驚的看着這一幕,原本兩人交手的位置,已經沒有任何痕跡。

這些人都是有着一定實力的,雖然不至於人人都可以撕裂空間,但是好歹也都是知道強大的能量波動會將空間割裂的。衆人對此其實也算是見怪不怪了,然而現在這場景,卻分外的詭異!

如果兩個人是一同被捲入了空間亂流之中,倒也不至於這樣讓人吃驚,但是…。

這情形,分明就不是這樣!

因爲那地方,竟是沒有留下任何關於空間裂開的痕跡,雖然兩人交手的時候,因爲強大的能量而被劃開了無數細小的空間裂縫,然而那卻是不足以將人捲進去的,而且如果真是消失在空間中,應當是留着殘餘的能量波動的!

然而——沒有!

就像是兩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突然不見!

片刻的死寂之後,場中一片譁然!

就連原本正在對峙的吳山卓等人,見此情形,也不由得急了——人呢!

司徒消失了無所謂,那鳳墨可是不行!

這仇還沒有報!

吳山卓一個着急,就向前跨了一步。

結果,被人堵住。

他氣急怒喝:“嶽大川!你想做什麼!?”

嶽大川悠閒的將自己的流星錘掄起來,那隨便往地上一放,就會砸出兩個大坑的流星錘,在他手上像是玩具一般輕鬆。

“不想幹什麼,就是想讓你把人交出來。”

嶽大川橫起來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言的,他性格原本就豪放不羈,而且對吳山卓早就看不慣,此時衆人難得立場發生動搖,他當然要抓住機會。

在場的這些人,可是沒有幾個在乎鳳墨如何的,反而是吳山卓手中的那神秘少女,纔是衆人關注的焦點。所以只要他隨便開口煽動,就立刻可以將衆人拉到一個佔線。

雖然在看到鳳墨消失的時候,他心中也是一驚,但是卻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於是,乾脆撕破臉皮,徹底和吳山卓槓上。

只要他多拖延時間,說不定就可以爲鳳墨掙得更多的時間。

嶽大川看似粗魯,實際上卻是不傻,當機立斷,直接出手。

果然,他這麼往前面一站,立刻讓很多人都眼神閃爍,隨即紛紛逼近吳山卓。

整個廣場之上的人,竟是不知不覺之中將吳山卓以及整個不死門的人都包圍在了裡面。

“交出那少女!”

“沒錯!交出來!”

“既然大家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情,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不過你不死門想要獨吞,還想把我們當槍使——我呸!你想的也未免太好了!不管怎麼樣,今天你是一定要把人交出來的!”

“吳山卓!若是你夠膽量,大可以繼續隱瞞下去!看看你能不能抗得過整個大沼澤!”

人多了,也就變得膽子大了起來,平時一些被不死門長期欺壓的勢力門派,此時全部毫不留情的出口謾罵,恨不得死死相逼。

反正這麼多人,誰說了什麼,吳山卓也是分不清的,不如趁此機會,好好討回一些利息!

人多壯膽,加上還有絕陽樓帶頭,他們自然是沒有什麼可怕的。

除非——吳山卓真的有力量,和整個大沼澤的諸多勢力相抗!

踏。

腳步聲響起,衆人都往前逼近了一步!

吳山卓臉色都青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遇到如今的場景!

這件事情,他一直用最嚴格的手段保密,不僅當時看到吳越回來的那侍衛全部斬殺,連剛剛傳遞出去消息給那些人的人,也被他親自暗中處理了。

以至於現在,整個不死門,知道那少女就在他們那裡的人,只剩下了他和吳越。

他這樣謹慎嚴密,就是擔心會被其他勢力覬覦,但是卻不想,鳳墨竟然出現了!而且居然當着整個大沼澤的諸多勢力的面,將這件事情抖了出來!

原本這也不算十分嚴重,只要他咬定沒有這件事,依靠着不死門龐大的實力,就算有人真的懷疑,也不會有什麼膽子做出格的事情。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嶽大川竟然率領了整個絕陽樓推波助瀾!

有了一個領頭的,下面的人自然也就膽子大了,跟着附和!甚至聯合起來逼迫他!

而現在,鳳墨消失,連司徒也沒了蹤影,他沒有了任何優勢,單獨對上這些人,是絕對沒有任何勝算的!

“我再說一次——我不死門,沒有找到那女子!你們若是想要,乾脆自己去找啊!你們這個時候跟着一同逼迫我不死門,別以爲絕陽樓之後會放過你們!那少女若是真的找到了,你們以爲,你們有什麼資格和絕陽樓的人搶嗎?!”

吳山卓聲音狠厲,甚至有了一絲嘶啞:“這本來就是各憑本事的事情,現在你們被煽動,又有什麼好處!?”

不得不說,吳山卓終究是在這個位置做了很久的人物,簡單兩句話,便極具說服性。

只可惜,今時不同往時。現在的情況,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的。

那少女之後代表的東西實在是太具有誘惑性,以至於這些人即便聞言有些動搖,最終卻還是選擇繼續。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無論之後的事情如何,你吳山卓就要先把人交出來!

而且看吳山卓這樣子,那人分明就在他手上!

吳山卓見衆人一動不動,心中越發的焦躁煩悶,轉而看到一直沉默的蕭遠山,立刻靈光一閃,道:“蕭兄,你我這麼多年交情,總不會也和他們一樣看不出來,這都是嶽大川聯合那鳳墨,設下的一個圈套吧?鳳墨纔來了幾天?竟然就能讓嶽大川這樣傾力相助,若說其中沒有點什麼,你們會相信嗎?別的不說,單是這鳳墨的身份,就已經足夠引人懷疑了。方纔司徒也正是爲了對付他,才一同消失。而嶽大川卻想着趁此機會,召集衆人針對我不死門!這是多麼歹毒的心思!”

“蕭兄,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此時你不出手,等之後我不死門失力,絕陽樓再聯合那鳳墨等人針對你青雲宗,你可是危險了!”

吳山卓字字句句,都像是石頭砸在蕭遠山的心臟上。

他眉頭微皺。

蕭正澤在後面聽着,實際上沒有聽進去多少,只聽到了“鳳墨”兩個字,當即就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狠聲道:“爹!那鳳墨十分奸詐狡猾,我看今天這件事,就算不是他專門和絕陽樓一同策劃的,也只怕差不多了!他已經和絕陽樓聯合,咱們若是不先把絕陽樓滅殺了,之後就更難了!而不死門落敗,對咱們也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會失去一個盟友啊!”

見蕭遠山眉色依舊冷肅,似乎不爲所動,蕭正澤心中越發的憤恨,那滿腔的怒火和恨意幾乎要溢出來,咬牙道——

“爹!您還在猶豫什麼!現在沒有其他人,正是出手滅殺絕陽樓的最好時機啊!那些小的勢力,也不過是隨波逐流而已!他們不但不會幫助絕陽樓,甚至可能會落井下石,給他們最後一擊!到時候,就算那鳳墨真的身份不凡,也是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了的!”

蕭遠山當然知道。

如果是之前,他自然毫不猶豫的選擇這麼做。可是…。

若吳山卓的手上,真的有那少女,那…。

他可是要多考慮了。

畢竟,他可不想最後一切事情了了,卻被吳山卓以及那些人一同徹底殺了乾淨。

他是知道那些人的,雖然自己這麼久以來一直謹小慎微,卻也絲毫不敢多窺探一眼。

所以,比起滅掉絕陽樓,或者對付那什麼鳳墨,那少女的事情,還是最重要的。

只是這件事情,他並沒有和任何人說,所以連蕭正澤都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兒子在爲那個鳳墨的事情而惱怒,但是卻不能因小失大。

吳山卓此時也看着蕭遠山,相比而言,其實嶽大川算是他們兩家的共同敵人,誰讓那嶽大川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這麼多年早就膩了!

趁此機會…。

“吳門主,若是那少女真的在你手上,我勸你還是將她帶出來吧。大沼澤所有勢力都在這裡了,不如將她交出來,大家一同商量吧。”

蕭遠山沉沉說道。

衆人聞言,短暫的吃驚之後,越發叫囂。

吳山卓的臉色,頓時難看的要死,眼睛裡面似乎有怨毒的光閃過。

不過蕭遠山卻並不在意。

這些人原本就沒有什麼所謂交情,利益纔是至上。

若是能找到那少女,他不介意先和嶽大川聯手,弄死吳山卓。

蕭正澤聞言也是驚呆,剛要開口就被蕭遠山一個極冷的眼神鎮住。

他下意識的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縱然心中無盡怨憤,他也知道,此時絕對不是自己開口反駁的時候。

而此時最想罵孃的,自然就是吳山卓。

“蕭遠山!你!”

吳越原本正想着如何將鳳墨抓住而後千刀萬剮,卻突然發現人不見了,然而還來不及發火,就發覺自己家竟然被人包圍了!

看着那些原本見了他,連個屁都不敢放的人,此時卻一副囂張無比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下意識的就想開罵,卻被吳山卓一把攔住。

“你先去後面。”

吳山卓鮮少和他這樣嚴肅的講話,平時都是寵溺着看着他,而後溫和的滿足他的一切要求,此時突然見到這樣的吳山卓,吳越頓時心中一個咯噔,明白此時應當是極爲危險了。

他狠狠咬牙,將那些話全部嚥下,然而森冷的眼神,卻像是冰冷的毒蛇一般,從衆人身上掃過。

一觸即發。

嶽小棠見此,知道情況暫時還是處於上方,便向四周看去,想要看看鳳墨的那幾個隨從在哪裡。鳳墨突然消失,他們幾個只怕也正十分着急的尋找。

現在情況混亂,她得把人找到才能確保安全。

鳳墨不知去了哪裡,但是她心中卻是莫名的相信他,一定可以安全回來。

所以她現在只要將那幾個人都保護好,等着鳳墨回來就行。

然而找了幾圈,卻也沒有看到那幾個人影。

她微微皺起眉頭,那幾個人是從一開始就跟着鳳墨而來的,城中人大多都是見過的,雖然不熟悉,但是肯定有印象。此時鳳墨消失,場中氣氛一觸即發,他們幾個肯定會被有心人盯上!

但是她來回找了找,卻都沒有看到人影。

正在她有些擔憂的想着是不是被人抓走了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男人聲音——

“他們幾人都很安全,你不必擔心。”

嶽小棠頓時愣住。

那聲音像是在耳邊響起一樣,清晰無比,也十分陌生。

她立刻警醒的看向周圍,卻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大小姐,怎麼了?”

看到她神色微變,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侍衛立刻低聲詢問。

嶽小棠眼神閃了閃:“沒事。”

原來那聲音,只有自己可以聽到。

“不用找了,你是看不到我的。我是鳳…。鳳墨的朋友,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們。你現在不用擔心其他,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她應當是不會開心,回來看到你受傷的。”

宮卿仔細叮囑道。

嶽小棠微不可查的點頭。

宮卿眉頭微蹙。

其實就連他,也不知道鳳長悅到底去了哪裡。

他原本是在那金色手鐲之中呆着的,可是在剛纔卻忽然遭受到一股大力的擠壓,而後就猛的出來了。

等他回神之後,便發現鳳長悅已經消失了蹤影。

但是他卻並不是十分驚慌,鳳長悅自己實力不凡不說,身邊還有着小白等相助,就算是對上那司徒,短時間內也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的危險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司徒現在對鳳長悅的身份十分好奇,在問出答案之前,也是不會下狠手。

所以宮卿當機立斷,在這裡儘量控制着局面,並且等待着鳳長悅的迴歸。

而同時,他也立刻給楊溯幾人使眼色,讓他們趁着人羣即將鬧起來的時候,快速無聲撤離。

說實在話,楊溯這麼多年在外流亡,雖然本身境界遭受病患困擾,不僅沒有什麼長進反而後退,但是他本身的實力卻是實實在在成長着,尤其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中,也可以遊刃有餘的撤退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側目。

宮卿站在嶽小棠身邊,雖然鳳長悅沒有說,但是此時場景混亂,萬一有什麼不測,嶽小棠就會面臨危險,安全起見,他還是在她身邊保護爲好。

畢竟,這是她難得看重的朋友。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宮卿也知道鳳長悅將這嶽小棠當做自己真正的朋友,而且嶽小棠本身性格就很好,宮卿自己也很是欣賞,所以乾脆留在她身邊保護她。

吳山卓此時已經被衆人包圍,局勢變得越發的緊繃。

宮卿微微一笑。

吳山卓此時不承認也沒關係,等那少女出來的時候……

呵呵,應該很有趣呢。

…。

鳳長悅不知道自己在這片虛無安靜的環境之中呆了多久,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不斷的向着某個方向飄去,卻始終沒有盡頭。

連一絲絲的光亮都沒有,即便是天堂火,能夠看到的範圍也變得越發的小。

隨着她的行進,面前的一切,都變得越發的暗沉濃郁。

小白在她的肩膀之上,也變得嚴肅許多,謹慎的盯着周圍場景。

一旦有危險,它會立刻出手!

鳳長悅一邊漂浮,一邊思考。

之前和司徒交手,她一開始看到那白色火焰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吃驚的,憑着對神火的瞭解,她幾乎是立刻認出那就是排名第十一的銀魂鬼火。

然而心中的震驚還沒有退去,她就忽然發現那火焰並不是真正的神火。

雖然形態極其相似,而且也有着極其熾熱的溫度,甚至有着讓人心神戰慄的威壓,但是當那火焰出現之後,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便認出那不是銀魂鬼火。

因爲那白色火焰,對她手中的天堂火,並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天堂火最大的特點就是吞噬,在靠近其他神火的時候,會相互產生極大的吸引力,最開始的時候甚至會擾亂她的意志和心神,雖然現在她經過幾次歷練,已經能夠比較好的控制天堂火,但是那種蠢蠢欲動的感覺,還是很清晰的。

就像她剛剛踏上虛無山這片平地的時候,那一股突然瘋狂竄進她身體之內的火焰一般,在還沒有抵達她的身體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天堂火的特性,是絕對不會錯誤的。

所以當發覺自己手中的天堂火竟然對司徒手上的火焰沒有一點反應的時候,她就意識到那不是真正的銀魂鬼火。

而且其實這種類似神火的東西,她之前也是曾經見過的。

桑煦凝。

她微微眯起眼睛,腦海中瞬間浮現諸多場景。

那些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但是卻還是鮮明的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她不會記錯,當時納克蘭帝國的大公主,桑煦凝,在和她對戰的時候,以及煉丹的時候,就是用的這樣的類似神火的火焰。

鳳長悅勾脣冷冷一笑。

真是走的地方多了,見得人多了,什麼情況都能遇見。

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這麼“巧合”。

之前還只是猜測,現在看來,倒是幾乎可以確定了。

納克蘭帝國的手,早已經伸入大沼澤。

三大勢力之中,只怕也早已經有和他們聯手的。

她從三國交流大會上消失,之後唯一一次在人前現身,就是在荊棘沙漠。

而後,經過落日山脈的時候,就有人佈下了天羅地網,等着她來。

並且幾乎動員了大沼澤的所有勢力,可見這背後,要麼是勢力太過強大,連大沼澤的這些人,都不得不屈服,要麼,就是給出的條件太誘人,以至於這麼多的幫派勢力,竟然全數出動。

可見這背後之人,爲了抓住她已經是煞費苦心。

而正巧遇到的司徒,竟然和桑煦凝有着這樣詭異的巧合,實在是不得不讓人產生一些聯想。

她之前曾經猜測是納克蘭帝國的人,畢竟有這樣大手筆的並且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也就只有他們。

畢竟桑煦凝死了。

雖然她沒有親眼見到,但是也隱約知道一些,桑煦凝是被人輪番侮辱之後,赤身裸體掛在納克蘭國都的城門之上死的。

細緻的過程她並不知道,也沒有什麼興趣知道,她只要知道,桑煦凝已經死了就可以。至於她是怎麼死的,又是否太過悽慘,她都不在意。

對於桑煦凝最後的結局,她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爲她知道,如果桑煦凝沒有死,那麼日後,死的就有可能是她,而死法…。她可不相信桑煦凝有什麼好心。

面對一個曾經三番五次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她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這樣的人,死一千個一萬個,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不過想也知道,納克蘭國王應當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的。

她對那個男人的唯一印象,就是三國交流大會之上,那個對桑煦凝滿臉寵愛的臉容。

她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結束。

雖然她相信阿夜手下的人的做事效率,勢必不會留下任何線索,但是桑煦凝去荊棘沙漠的事情,他卻是肯定知道的,而且當時柳承修也在。

雖然已經採取措施,連他們的屍骨靈魂都盡數摧毀,但是卻依然無法保證完全保密。

桑煦凝畢竟是一國公主。

她若是留有後手,便可以輕易的將矛頭指向她。

而且加上之前就已經結下樑子,就算沒有任何證據,僅僅只是懷疑,只怕這戰火也會牽連到她。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是無法避開的。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大沼澤號稱三不管地帶,魚龍混雜,傳聞中,這些人是連三大帝國都不太畏懼的,因爲他們不怕死,若是拼死一戰,三大帝國必定也會遭受損失,所以相互之間一直維持着微妙的平衡。

現在看來,納克蘭帝國和他們的關係,卻是沒有那麼簡單。

而最關鍵的問題是,她直覺這裡面,還有着什麼貓膩。

納克蘭帝國的實力雖然不弱,但是想要全部說動大沼澤的人…。其實是有些困難的。

而實際上,她可以感覺到,即便是三大勢力,也是明顯有着畏懼的。

這後面的人……

她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什麼,卻沒有抓住。

然而正在這時,在一片幾乎讓人發瘋的死寂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點聲音。

她頓時集中精神,仔細聽去。

竟像是鞭子抽打在身體之上的聲音。

她心中一動,轉而向那個方向而去。

下一刻,她眼前驟然一亮。

她發現,自己竟是忽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裡是一個陰沉壓抑的牢籠一樣的地方。

微弱的光線從牆上投下,打在裡面的一道消瘦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看起來不過十歲的模樣,四肢被綁在滿是荊棘尖刺的十字架上,被刺破了很多窟窿,上面的血跡已經暗沉發黑,顯然已經很久。

而那個人的身體之上,竟然也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傷痕。

鞭傷,刀傷,甚至還有被有倒刺的鐵鉤勾出的凌亂的傷痕。

血肉翻卷,慘不忍睹。

鳳長悅眉色微冷,不知爲何,心中生出一股極爲不舒服的感覺。

她好像受到了什麼力量的驅使,忽然想要走上前去,看看那垂着頭的孩子的模樣。

周圍很是安靜,氣氛壓抑沉悶,幾乎讓人喘不來氣,鼻端全部濃郁的血腥氣息。

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一些。

她忍不住微微皺眉,向前走了一步。

那人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垂着的頭動了動,緩緩擡起。

黑色的頭髮被血和汗粘黏在臉上,臉色蒼白如鬼,一雙已經初具雛形的鳳眸之中,竟是一片無盡暗沉!彷彿要將人完全吞噬!永世沉淪!

她心中登時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來回切割,痛苦難當。

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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