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簡言攔住席子的瞬間,走在前方的那人微微扭過頭來,一絲陰沉沉的冷光在他暗藏於眼窩深處的眼珠中掠過。
"……"
溫簡言心下不由得微驚。
等一下,難道——
似乎要印證他的猜測一樣,下一秒,異變陡生!
"咚!""咚!"
走廊兩邊的其他幾扇門陡然敞開,幾道人影直直地撲了過來,方向赫然正是溫簡言胸口的胸牌!
"退後"陳默猛地上前一步,張開手掌。
只聽一陣金屬碰撞的叮噹聲響起,無數巨大沉重的鎖鏈憑空而起,嘩啦啦地彼此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牆壁。
如果在空曠場地,陳默的天賦可能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用處,但是,在面積有限的狹窄走廊之中,鎖鏈牆壁卻能結結實實地將面前的敵人封往,完全無法短期突破。
“快走!”
一行人急急向後退去。
但是,或許是這邊的聲音吸引了過多的注意。
陰森的走廊之中,原本的死寂被徹底打破,更多的推門聲響起,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席子臉色一沉,似乎正準備做些什麼,但卻被溫簡言及時按住了手∶“別。”
席子一怔,動作下意識地頓了頓。“閉眼”
正在這時,一旁的木柏急促地說道。
他似乎激活了什麼道具,漆黑的煙霧騰空而起,像是烏賊逃生時庾吐的墨汁一般,眨眼間就將空氣染黑,以一種無法被遏制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涌去,很快,整片區域都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跟我來”
黑暗之中,身旁傳來了木柏壓低的聲音,“這裡是安全的。”
“他們在哪裡”“在那個方向,快追!”“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
腳步聲,叫嚷聲,聲音混雜在一起,在狹窄的走廊之中迴盪着,帶着某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意味。
"胸牌搶走他們的胸牌"
……
潮氣森森的四樓走廊內,一種狂亂而危險的狀態在蔓延,令人毛骨悚然。"咚咚咚——"腳步聲在門外迴盪。
"噓。"
木柏擡起一根手指,抵在嘴脣前,做出禁聲的姿勢。黑暗的房間之中,衆人屏住呼吸等待着。
很快,腳步聲消失遠去了。
他們似乎離開了這一小片區域,向着更遠處搜尋去了。
伴隨着空氣重歸寂靜,房間內的緊繃氣氛也總算是稍稍放鬆下來。"這,這都是怎麼回事"
黃毛壓低聲音,有些茫然地說道,“我們不都是同一方的人嗎?爲什麼他們會……”
"當然是因爲這個。"
溫簡言擡起手,用指尖敲了敲自己胸口的胸牌,發出咄咄的聲音。他微微眯起雙眼,說道。
“看樣子,得到更多情報的人,並不只有我們這些正式員工啊。”
顯然,他們兩波人被分向不同的區域之後,也得到了不同的情報,作爲正式員工,他們得到了關於“雷本輸高的判定方式”、“第三天的宴會”、以及“參與宴會的方式”等情報,而形些沒有進入正式員工休息區,留在更危險區域的“實習員工”,則得到了另外一半的情報……
譬如,“倘若不在第二天之前成爲正式員工”會發生什麼,以及,“如何才能在第二天成爲正式員工的一員”。
看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副本之中成爲正式員工的方式已經更改,只有搶奪到在第一天成爲正式員工的主播胸牌,實習員工才能成爲正是員工。既然如此,他一開始試圖通過分享情報,增加紅方正式員工的想法恐怕是泡湯了。溫簡言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雲碧藍,淺淺地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這個從一開始就惡意滿滿的副本,是不可能讓他們這麼輕易完成的。
“你剛剛爲什麼攔着我?”席子微微眯起雙眼,有些不善地看向溫簡言,問道,“既然他們已經翻臉不認人,我就沒必要再跟他們客氣了,不是嗎?“雖然他們都是紅方,可以算得上是位於相同的陣營,但卻並不是不能互相攻擊的。
所以,剛剛在被溫簡言出言提醒之後,席子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逃跑,而是更爲兇狠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雖然我們數量不多,”
席子掃了一眼房間之中的其他主播,冷靜地說道,“但是,論起實力,反而是我們佔優,真的血拼起來,是不會輸的。”
"事實上,"
一旁的木柏搖搖頭,"我也贊成他的決定。"
“什麼”席子皺起眉頭。
木柏走上前,扭頭向着門口掃去一眼,說∶“這羣人現在夯途未路了,對於他們來說,搶到正式員工的身份已經高於一切,但我們不能和他們一樣啊。”他嘆了口氣,聳聳肩。
“現在未知的信息還有不少,隔壁還有黑方在蠢蠢欲動,還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沒錯。
已經成爲正式員工的他們,並沒有那麼急迫的生存需求,需要考慮的也更多。
萬一這裡面又有什麼陷阱,在副本規則的真實面貌揭示之前就內鬥起來,很有可能讓黑方漁翁得利。
"現在最緊要的,是弄清楚他們那邊得到的信息究竟是什麼,"
溫簡言眯起雙眼,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微曲的膝蓋,"以及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剛剛接觸的時間還很短暫,但是,這些“實習員工”的樣子太怪了。
還有走廊之中的發生的變化,簡直就像是陰雨小鎮正在漸漸入侵到興旺酒店內來,二者逐漸合二爲一似的。
席子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你想怎麼做”
溫簡言眨眨眼“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抓個人來問問咯。”
雖說抓一個人看似難度不大,但是,爲了保證隱蔽性和成功率,最後他們這邊最後選擇了四個人行動。作爲出謀劃策的非戰力型選手,溫簡言心安理得地留在了後方。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他也並沒有閒着。
溫簡言邁步向着房間內走去,帶着十二分的謹慎,端詳着眼前的空房間。
顯然,木柏團隊之中是有靈媒的,所以,呈然四樓的房間絕對不是完全安全的,但是,他們最後還是十分精準地選到了沒有危險的空房間。
熟悉的傢俱沉浸在陰影之中,一切看上去和昨天都沒什麼區別。除了……
溫簡言擡起手,在牆壁上摸了摸,捻了捻指腹。
溼的。
準確來說,整個房間都是如此。
雖然這個房間內沒有任何住客入住,但地毯和牀都是溼乎乎的,空氣悶潮,令人甚至有些呼吸不暢。還有……
溫簡言在油畫的面前站定,微微眯起雙眼。
不是錯覺。
油畫上凝着水珠,畫面和昨天比起來變得模糊許多,像是正在一點點融化一般。更關鍵的是……
溫簡言俯身湊近,微微眯起雙眼。
畫內的影子……是不是未免有點太多了?
昨天,房間之中的油畫畫面絕大多數是純景物,只有個別畫幅之中才會出現少許的模糊人像,而一晚過去,溫簡言十分明顯地感受到,冥夏之中有什麼改變了。在那潮溼陰森的畫面之中,遠遠的背景之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模糊影子。讓溫簡言立刻就會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那條裱畫店走廊之中所看到的無數影子……
二者有什麼關聯嗎?
100
還是說……
腦海之中閃過自己之前在銜尾蛇空間之中看到過的那個漆黑大洞,溫簡言不由自主的微微蹙起眉頭,心下微悸。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有種十分不祥的感覺。
在這個副本之中他們一共要待三天,第二天的時候酒店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那麼……第三天“宴會”到來的時候,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溫簡言的思緒。他一怔,扭頭向着背後看去。
是一開始離開房間“找人”的四個成員回來了。
他們顯然完美地完成了任務,成功地綁了一個“實習員工”回來。
那人被粗魯地推倒在地上,雖然手腳和嘴巴都被封住,但卻仍然在不甘地掙扎着。"老實點"席子呵斥道。
她蹲下身,將那人的頭髮薅起,很快認出了他的臉∶"……是你?"
被綁來的這位“實習員工”,居然正是剛剛在電梯門口,試圖將他們騙入其中一個房間的紅方成員。
席子的嘴角露出一抹笑“那就好辦了。”
那人在席子的力道下被迫仰起頭。
他看上去……
很不正常。
微弱的燈光下,他的臉像是被冷水泡脹一樣蒼白,眼珠微微凸出,遲緩地轉動着,視線落在面前的席子身上,喉嚨裡發出詭異的“咕嚕”的聲音。
“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席子端詳着對方有些變形的臉,皺眉道。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