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 天圓地方
月神山。
木系飛劍震飛出去被葉默一掐法訣，收了回去。
此地月華無比濃郁，只比引月領差了半籌，但木系飛劍被擊飛也是意料之中。
《月冕劍訣》儘管神妙，但葉默也不認爲，憑此就能對一位堂堂尊者造成什麼傷害，如果換做是《月冕劍訣》完整版，也許只有至強者那個層次能勉強抵擋一下。
當然，能施展完整版的《月冕劍訣》，葉默還需要強大億萬倍才足夠，完整的《月冕劍訣》可不是一個小小元嬰修士能領悟並施展的。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一羣月宗讚歎不已。
“不愧是《月冕劍訣》，其特性與月桂神樹如出一轍，從威力上論，也媲美頂尖的小神通法術，甚至還有所超出。”
對弈的兩位老者之中，最先開口的那位老者點點頭，讚歎着說道，眼中竟是浮現一抹羨慕之色。
“黑夜纔是月亮的天下，月亮一出，白天又有什麼必要存在？無論《月冕劍訣》還是月桂神樹，皆是如此，但月華又如水般柔和，最令生靈喜歡，霸道之中帶着普化滋潤萬方生靈的韻味。”
另一位月宗也笑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傲然。
整個拜月教派上下都修煉月華法術，他們對月亮、月華的領悟自然深刻，在他們看來，不是太陽升起，月亮才被掩蓋光芒，或者消失下去。
而是陰陽間的平衡，無數生靈認爲太陽強大，但月亮也絕不差，月亮出現，就絕不能是白天，必須是黑夜！
“可惜我等不是月亮下的種族，也不是月華中誕生的月靈族，只能學一些粗淺的月華法術，月靈仙尊最強的手段，畢竟還是這《月冕劍訣》啊。”
兩個對弈老者中的另一位道，渾濁的目光中透出幾分遺憾和嘆息。
聽到這老者的話，其餘人頓時沉默下來，或許，這是他們拜月教派所有修士最大的遺憾。
葉默卻是聽的糊塗了，同時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不過他並沒有問，將這份疑惑收在心底。
良久的沉默後，最先開口的對弈老者才說道：“老夫孟烏，正是這拜月教派的掌教，這位是副掌教杜丁，這列位月宗分別是路明雲，柳譽……”
孟烏掌教給葉默一一介紹，葉默也一一行禮，讓葉默驚詫的是，他行禮後，這些月宗，包括副掌教也微微低頭回禮！
這整個世間的各種禮節、禮儀都極度完善，尤其修士之間，行禮更是講究，包括這前輩與後輩的禮儀。
按理說，葉默一個晚輩，一個元嬰期的小修士，他畢恭畢敬行禮是應該的，而衆位月宗身爲化神期尊者，只需微微點頭回應即可。
可葉默卻發現，這些月宗們竟然低頭回禮……
點頭是輕輕一點，而低頭的幅度要大的多，低下頭時也是有半息停頓的，這種細節葉默一眼就看的出來，不由得驚詫不已，這些月宗爲什麼對自己這麼重視，竟然如此鄭重回禮？
看出葉默心中的疑惑，孟烏掌教道：“月靈仙尊是我拜月教派上下所有人的信仰，煉月前輩能修成《月冕劍訣》，就是月靈仙尊的半個傳人，行走世間的使者。”
“你和煉月前輩一樣修成《月冕劍訣》，自然也算是月靈仙尊的半個傳人，她的第二個使者，理應得到我們拜月教派上下的尊敬、尊重……如果你是尊者，我等就該起身行大禮了。”
聞言，葉默眉頭微微一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身爲修士，本身就是相當於半個仙的存在，自然不存在所謂的信仰，只信自身，只信實力。
而拜月教派卻恰恰相反，身爲強大的修士，竟然也有信仰，儘管這個信仰是仙人，但也不至於如此尊崇敬畏吧？
畢竟，仙也是由人修煉成的，就像練氣、築基修士，可以敬畏元嬰老祖、化神尊者，但絕不會當做信仰崇拜，至少葉默就不會，整個修仙界九成九修士也不會，哪怕這個信仰是仙。
“你是不是丟得，修士就應該信仰自身，信仰實力，而不該信仰所謂的仙？”
不愧是活了數百上千年的老怪物，老辣的眼光一下將葉默平淡的反應看透，孟烏掌教笑着說道。
聽到這樣的問話，葉默有些猶豫，目光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位月宗，發現所有人都神情平靜，反應並不激烈，這才微微點頭，承認孟烏所說。
這由不得他不小心，當初一個口誤，說了一句月靈仙子的不是，結果導致月靈族族長差點與他拼命，從那以後，葉默纔算知道信仰的厲害。
這些拜月教派的修士將月靈仙子當成信仰，葉默可不能肯定會不會跟自己翻臉。
看到葉默承認，衆位月宗和孟烏都十分平靜，孟烏掌教嘆了一聲道：“如果是一般的仙，我拜月教派還不至於如此沒有修士的骨氣，將它當成信仰，可月靈仙子不是一般的仙啊。”
“仙界廣闊的幾乎沒有盡頭，仙人如恆河沙數一樣多，但永恆的仙尊只有那麼些。仙界有九顆太陽，十八顆月亮，月靈仙尊能獨佔十八顆月亮，成爲諸月共主，豈是一般的仙，她的強大，讓仙人都難以望其項背，自然值得我等信仰。”
“再說，我拜月教派屹立南魔的根基和底蘊，正是月華法術，月華法術又是倚仗月華的法術，可以這麼說，如果八繫有至高的存在，掌握一系存在與消失，你說世間修士會不會信仰它？”
聽到這裡，葉默徹底明白過來。
不過，即使是這樣，葉默也沒有信仰這位月靈仙子的興趣，他只信自己，是最純粹不過的修士。
“孟烏掌教，似乎你們知道的，比引月領月靈族還多，難道拜月教派初代掌教也得到了月靈仙子的傳授？”
葉默奇怪道。
“不，在這整個世間，論起對月靈仙尊和仙界的瞭解，除了真古以前的人外，沒有哪一個勢力比得上月靈族，你這麼覺得，只是因爲沒有了解過仙界，哪怕在引月領也只是學了《月冕劍訣》而已。”
“‘月靈仙子’這個稱謂，只有月靈族和月亮下的種族，才能稱呼的稱謂，其餘的，包括我拜月教派，甚至仙界大部分生靈，都只稱‘月靈仙尊’，你是她的半個傳人，如何稱呼都隨你。”
孟烏掌教搖搖頭，說道。
“這麼說，孟烏掌教對仙界還是很瞭解的？不知仙界爲何會有十八顆月亮，九顆太陽？”
葉默直接忽略了後面的一句，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個……本座無法解答，恐怕就是真古的人，都無法給你一個答案，只知道，十八顆月亮，九顆太陽，從無盡久遠以前便存在，入主的仙人不斷更換，而它們永恆不滅。”
點點頭，葉默繼續問道：“請孟烏掌教給晚輩解惑，我輩修士皆知，有什麼靈根修什麼系的法術與功法，這月華法術……”
“月華法術並不需要靈根。”
一旁的杜丁副掌教突然說道：“不僅如此，日華法術也不需要靈根，因爲它們並不屬於任何一系，而是屬於獨。立的一個系別，只存在於仙界，修煉月華法術，看的是悟性。”
“事實上，越到後面，靈根就愈加顯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悟性和機緣，一個單系一百點，但悟性一般的修士，和一個八系混雜，但悟性卻無比驚人的修士，肯定是後者走的更遠。”
“當然，靈根不重要，是成仙之後的事情，未成仙之前，靈根對我等修士還是無比重要的，而且這裡也不是仙界，靈根極其低劣的修士，悟性再強，也難修到成仙，那再好的悟性也沒用。”
“原來如此！”
葉默心中震撼。
世間修士都以爲，世間只有八系，這不能說錯，但也不能說對。
世間只有八系，這的確沒錯，如果沒有月靈族的存在，沒有月桂神樹的存在，也就不會有煉月妖神蘇紫真，更不會有拜月教派。
但這也是錯的，因爲世間僅有八系，但仙界卻有更多的修行路，億萬大道通永恆，而不只是八系大道獨自綻放光彩。
沒有刻意將這些記下，葉默繼續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孟烏掌教，既然月華法術不需要靈根，《月冕劍訣》也理應如此，那爲何……”
孟烏掌教苦笑一聲，說道：“因爲這世間並沒有太陽和月亮。”
什麼！
這一刻，葉默感到前所未有的震驚，《坐忘經》依舊在運轉，但卻有些難以壓下心緒。
片刻後，葉默皺着眉頭，正想繼續追問。
這時，孟烏掌教就說道：“本座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這世間是有白天黑夜，也有太陽和月亮，但事實上卻是……所謂的太陽和月亮，不過是仙界的太陽和月亮的投影。”
“有的世界更是連月亮都沒有，只有太陽，一到夜晚，整個世界都是黑暗一片，這也是爲什麼本座說，‘我等不是月亮下的種族’的原因。”
“月華法術是仙界無窮法術類別之一，粗淺些的，我等沒有月亮的世界也能修煉，但精深一些的，還有《月冕劍訣》，就不是我等能窺伺的了，不是因爲其它，只是因爲沒有最純粹的月華而已。”
飛快消化着孟烏掌教透出的信息，葉默冰冷漠然的臉上難掩震撼，雖然震撼之色只有一絲，但也足以看出，這些信息對葉默這個生於九州世界的人衝擊有多大。
只聽孟烏掌教繼續說道：“仙界文明、文化之中，就有獨屬於‘月亮下的種族’的文化，也只有他們，纔會有‘天圓地方’這個詞。”
“天圓地方？地是方的倒好了解，目望遠方，視線所及爲線，分四大正方位，也就成了‘地方’，可天圓……天圓如蓋，我等生在天之下，爲什麼不說天蓋呢？”
葉默呢喃着說道。
孟烏掌教道：“沒錯，爲什麼不說‘天蓋’呢？因爲……月亮下的種族，就是生於月亮之下，月亮離他們之近，近的擡頭便能看到圓圓的‘天’，看不到大部分人所說的天啊，因此他們才說‘天圓地方’，不是他們無知，不是他們愚昧，而是在他們生活的地方，就是這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