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6 穿心
“嫣兒竟不認識自己了？”
葉默一顆心直往下沉，只感覺渾身冰寒，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思緒千轉，葉默很快想到關鍵點。
皇甫嫣離開之前都沒有任何異樣，但冰影尊座帶走她後，便再也沒見過她，唯一一次最接近她，也是在冰蓮宮之中。
不過那時靈葫尊座給的答案是皇甫嫣被帶入了靈界內，如此想來，問題很可能就在靈界一行上。
這三年皇甫嫣做了什麼？爲什麼會把自己給忘記了？是功法，還是人爲？
葉默不斷思索着，心中漸漸沉靜，目光愈發冰冷。
很快他就想通了，如果是功法，那必定要皇甫嫣自願修煉，他相信，皇甫嫣絕對不會屈從於家族的決定的，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她被強行封印，或者抹去了記憶。
南魔衆人最先發現葉默的異樣，澹臺不破連忙傳音道：“葉兄怎麼了？”
“無事。”
葉默猛地驚醒，將身上逸散的殺機收斂起來，心中愈發苦澀與憤怒。
他卻不知道，此刻的皇甫嫣心中也同樣不平靜。
“這個人是誰？他似乎與我很熟識的樣子，可我爲什麼不認識他？還有奇怪的感覺……”
皇甫嫣心事重重。
她很清楚自己出了什麼事，但卻並不介意，覺得是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母親爲了自己好才封印自己的記憶，以至於東海的歷練都模糊了。
可剛纔那個人，卻也不記得，這是母親故意爲之，還是無意間封印的？
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個人對自己肯定很重要，因爲那種奇怪的感覺前所未有，雖然看着感覺陌生，但卻也有一股熟悉的感覺，似乎與那個人已經認識了無窮歲月一樣，已經烙印進了自己的靈魂之中，忘不掉，抹不去。
這一刻，皇甫嫣有一絲衝動，想求母親解開封印，讓自己知道，這個人到底的誰？
不過，仔細想了想，皇甫嫣也沒有真的開口。
如果是無意封印掉了關於這個人的記憶還好，如果是故意的呢？誰的面子都不好看，今天可是姥姥的四千歲大壽日子，怎麼也不能給老人家添堵。
不過……母親和父親的關係越來越差了呢。
皇甫嫣心下輕嘆一聲，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葉默，見到葉默面色冷然，雙目失神的樣子，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心疼來。
一羣大人物說完之後，便到了正題時間。
而此刻，金烏已經全部墜入天邊盡頭，一輪明月徐徐升起，在巔峰仙城內的天空顯得格外清晰，星空夜幕中，羣星璀璨，各色極光一閃而逝，宛若流星，美景醉人。
低階女修穿上華麗動人的長袖舞衣，踩着細碎步子進入衆多席位間的空地上，地上瑤草鋪地，周遭雪楓樹懸掛法器，散發溫和明亮的光芒，映照着嬌顏美。豔的一衆女伶。
這個節目也算別出心裁，翩翩舞姿與光影交相輝映，又輔以專門煉製的法器，以柔美而古典的舞姿，演繹出長生不死的寓意。
一舞完畢，衆多修士議論紛紛，點頭不已。
隨後，一個個節目呈上，其中有許多歌舞類節目，這些節目甚至有凡人登場，畢竟北溟各宗沒有剎音宗這樣的宗門。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頗具風格與創意的節目，都是冰蓮宮特意爲老宮主皇甫清炎安排的。
席間，諸多冰蓮宮低階弟子與天字一號星辰島內的修士，源源不斷呈上靈果與靈獸肉，天星池旁更有一羣煉丹神師在大批釀製天星靈酒。
這天星池十分神異，其池水靈氣龐大，與靈果混合，再以特殊法器攪拌，不消片刻就能釀製出靈酒，因此能源源不斷提供。
不過，縱然如此，也無法提供給那麼多修士，部分身份地位、修爲不夠的修士，只得了一杯或數杯，就再沒有了。
節目呈上至五分之一時，冰蓮宮皇甫家弟子紛紛站了出來，相繼給皇甫清炎祝壽。
在冰蓮宮，皇甫家的人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因此後代弟子中，皇甫家的人自然也是數量極多，不過皇甫家並沒有因此就成爲家族派。
一羣年輕俊逸、美貌出衆的男男女女笑意融融，一一上前給皇甫清炎送上壽禮，衆多修士也看着這一幕。
這些人生在北溟，又出身冰蓮宮，出手自然不凡，壽禮或是取巧討好老人家的小物件，或是極貴重與珍稀的天材地寶，或是取自自身的壽禮，比如一首琴曲等等，一個退下，另一個再頂上去，連綿不絕，顯得十分的熱鬧。
皇甫清炎則神色不改，滿面慈祥的笑意，每到一個就接過壽禮，或看或不看，都神情滿意地點頭，道一句“好意姥姥心領了，你們也不容易”，然後回一份小禮物。
很快，皇甫家子弟已經快輪換完了，只剩下皇甫秋雨和皇甫嫣。
“秋雨祝姥姥早日登仙，長生不死，容顏永駐。”
皇甫秋雨當先站出來，短短一句賀詞，隨後雙手呈上壽禮。
“秋雨丫頭，不介意姥姥看一看吧？”
皇甫清炎寵溺地看着皇甫秋雨，神情前所未有的慈祥，一伸手，更把皇甫秋雨拉到近前。
皇甫秋雨微微點頭，隨後就感覺手上一輕。
“丫頭，你還年輕，這禮太貴重了，還不如留着資源修煉呢。”
很快，皇甫清炎黛眉一蹙，責怪道。
“只是孫兒的一份心意罷了。”
皇甫秋雨淺笑。
“好好好，不過你這壽禮太貴重了，姥姥也沒想好給你點什麼，日後再補給你可好？來，陪着姥姥。”
皇甫清炎收起禮盒，交給一旁的宮內弟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皇甫秋雨過去。
微微點頭，皇甫秋雨順從地坐在皇甫清炎身邊。
輪到皇甫嫣了，皇甫嫣也微收心神，上前兩步道：“嫣兒祝姥姥萬壽無疆，青春永駐。”
她的手上，卻是二個玉盒。
“這是……”
皇甫清炎看着那二個玉盒。
“這是師尊與嫣兒的禮物。”
皇甫嫣話語極短，好在也沒有那麼冷了。
“前輩有心了。”
皇甫清炎微微一笑，收下玉盒，讓皇甫嫣也過來，坐在自己身邊。
隨後，就是冰蓮宮不屬於皇甫家的宮內弟子祝壽，再往後，是其他五大巨頭，逐層往下，直到八大世家。
畢竟時間有限，自家小輩皇甫清炎有那個心情接受壽禮，其他人就沒有那個心情了，因此是隻到八大世家就結束了。
如果是身居要職，或修爲境界不低的修士，也可以佔據一席之地，其餘修士就沒有那個資格了，只能統一呈上壽禮。
不過，今年有些不同，除了五大巨頭和八大世家外，還有南魔的勢力。
“晚輩餘之齊，祝前輩早日登仙，長生不死。”
情魔尊者取出自己準備的壽禮。
“道友有心了，不過，聽說道友出自剎音宗？老身倒希望壽禮是道友的一支琴曲呢。”
皇甫清炎笑吟吟地說道。
“前輩要聽，晚輩怎敢不從，請前輩准許晚輩先準備一番。”
情魔尊者再次行禮。
皇甫清炎微微點頭，看向澹臺不破，她雖然不怎麼理會宮內的事，但大名鼎鼎的真魔教還是知道的，更知道澹臺不滅這個小怪物，可謂天資縱橫。
而其子澹臺不破，天資又是何其可怕？
“晚輩澹臺不破，代表真魔教祝清炎前輩早日登仙，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澹臺不破起身行禮，話語鏗鏘，氣質崢嶸。
“好一個不破不滅，真魔教的心意，老身心領了，初次見面，也回一份小禮物給你吧。”
皇甫清炎深深地看了澹臺不破一眼，隨即笑起來，揮手讓人送去一份小禮物。
隨後，南魔衆人分別代表各自宗門，一一送上壽禮，其貴重程度自是不用說，沒有一樣低於十五階，都是天地間難以尋到的天材地寶，頂尖神材，讓衆多修士震驚失色。
等到南魔衆人送禮完畢，誰也沒有繼續議論，也無人看精心準備的節目，紛紛將目光投向南魔陣營中的最後一道身影，這人身在南魔席位上，卻是仙城同盟修士，更是功德堂與仙城同盟的長老。
輪到自己，葉默也不覺得自己不夠資格，長老的身份地位，與各勢力頂尖天才比肩的戰力，怎麼可能不夠格？
“後生晚輩葉默，祝清炎尊座早日登仙，壽與天齊。”
葉默神色從容，從席位上離開，來到皇甫清炎近前，恭恭敬敬呈上自己準備的壽禮。
“你就是葉默？修爲深厚，似乎神通戰力也不簡單，可惜，你的資質太差了。”
皇甫清炎臉上依舊是笑，也沒有爲難葉默，從葉默手中接過了小小的玉盒。
不過，皇甫清炎並不打算當衆打開看，她不管事，卻不代表連自家外孫女的事都不知道，很瞭解葉默什麼出身。
在她看來，葉默一個小人物，哪能準備什麼珍貴的東西，即使珍貴，那也可能是從南魔聖子那裡求來的，她沒那個心情看。
“前輩不看一看晚輩送的是何壽禮？”
皇甫清炎不看，葉默卻主動提出來了，讓無數修士一陣愕然發愣，想不通這位可笑的冰蓮宮“準姑爺”爲什麼要自丟面子。
皇甫清炎也沒想到葉默會這麼做，略有些詫異的看了葉默一眼，隨即打開不過巴掌大的玉盒看了過去。
玉盒碧青，巴掌大小，內裡卻是一顆渾圓烏黑的丹藥，外層包裹一層淡淡的死氣，而內部，卻能察覺出一股磅礴無比的生機元氣。
“死氣中誕生生氣，這是冥靈草煉製的冥靈生元丹？”
皇甫清炎見多識廣，一眼認出手中的丹藥，心中無比震驚。
冥靈草儘管只有十三階，但卻極其稀有，傳說只有冥界纔有大量冥靈草。
這冥靈草雖然只有十三階，可一旦用對材料，能極大激發出磅礴生命元氣，丹藥效力能達到十四階丹藥的程度，甚至能夠達到十五階，可謂逆天！
而自己手中這一顆，顯然就是十四階冥靈生元丹。
如此丹藥，堪稱聖藥，即使自己服下，也能增加不少壽元，要知道，修仙一道，命長就是最大的資本！
在場的無數修士，聽到葉默送出的竟是十四階的聖藥，無不震驚失色，難以置信地望着葉默，誰都難以相信，葉默會有這樣的大手筆。
“你這禮好燙手啊年輕人。”、
皇甫清炎頗具深意的目光看了葉默一眼。
“在晚輩手裡才燙手，贈予前輩正合適。”
葉默搖頭道。
“你想要什麼老身也知道，不過，你需要的回禮老身送不出。”
“前輩這次猜錯了，屬於晚輩的，晚輩自然會自己爭取。”
葉默依舊是搖頭，說完就準備退下。
這時，冰蓮宮宮主皇甫靈兒突然開口道：“連化神都做不到，你還妄想什麼？趁早消了這個念頭吧。”
“靈兒！”
皇甫清炎輕叱，好歹葉默也屬於客人，又不是仇人，皇甫清炎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葉默本來已經轉身欲走，聽到這話頓時又轉過身來，冷冷地望着皇甫靈兒，眼中怒火狂燒：“就因爲這個，你們就把嫣兒的記憶抹去？靈葫尊座，你可是與晚輩有過約定的，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
“住口！”
皇甫靈兒一拍桌子，起身怒視葉默：“你一個鄉野小子，有什麼資格能配上我皇甫家的女子？約定？那什麼狗屁至強之約？哼，連化神都如此艱難，你還妄想成爲至強者？簡直是異想天開，難道你一天不成爲至強，我皇甫家的人就一直等着你？你算什麼東西？”
“就是，有些人啊，就是不知所謂，還至強之約？伯父是看你年輕，不想滅了你的希望而已，沒想到你還當真了，真不知道該說你天真好還是說你無知好。”
突然間，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卻是一個面容俊逸的翩翩佳公子，面帶笑容走來。
“蕭恆衍？”
一看這青年與蕭恆宇有幾分相似的面孔，葉默一下子猜出了這人的身份。
青年點點頭，又朝皇甫清炎等幾位至強者一一稽禮，做足了姿態，完全無視葉默。
“那你又算什麼東西？我在和冰蓮宮主，你憑什麼插嘴？”
葉默冷眼望着蕭恆衍。
“我就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我蕭恆衍是誰！”
蕭恆衍目光一冷，擡手就朝葉默抓過來，竟然公然動手。
可惜，他明顯估錯了葉默的修爲戰力，一直以來，葉默外放出的消息都是苦修，卻誰也不知道他的戰力如何，此刻見到蕭恆衍出手，而且還如此小瞧自己，葉默自然不會和他客氣。
“哧！”
葉默嘴巴一張，一道漆黑如墨的幽影無聲遁出，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蕭恆衍也嚇了一跳，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竟然這麼小瞧對手。
就在這時，一聲冰冷斥聲響起：“都住手。”
皇甫嫣出手了！
她也祭出自己的冰系法劍，迅如電光刺向葉默，想要將葉默逼開，將二人制止住。
葉默反應也極快，正想要抵擋，卻看見是皇甫嫣的法劍，於是一動也不動，靜靜地看着她，毫無反應。
“噗嗤！”
法劍刺穿血肉的聲音響起，微不可聞，卻讓所有人震驚，連出劍的皇甫嫣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葉默真的不閃不避，任她刺了一劍。
低頭看了一眼洞穿了自己胸膛的法劍，傷口幾乎瞬息就凝結成冰了，寒氣也不斷蔓延，要將自己的血肉凍住，然而，葉默卻是沒有理會這些，呆呆地看了一眼法劍，又緩緩擡起頭看着皇甫嫣，熟悉的嬌顏，卻陌生的令人心底發寒。
“你沒有收劍。”
葉默澀聲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