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長老捏着脣上的八字鬍，冷哼一聲道。
“蘇晨，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又知不知道如果我們如你所願，整個蘇家都會陷入泥潭？哼，一開始你跟族長所期望的不就是躲開家族大比。好讓修爲停在三段鬥之氣的你能以聯姻的方式爲家族做出貢獻。繼而名正言順的繼續留在族內嗎？
哼，蘇晨，你現在要明白一件事。她現在對蘇家來說沒有意義，即便婚事繼續，你依舊沒有對家族做出貢獻，大比之後你還是會被下派到楓城之外！
當然，我們可以彌補你，只要你服從家族安排，大比之後你依舊可以留在蘇家。”
五長老的聲音落下，夏小婉微微擡起頭，瞳孔有些失去焦距的看向蘇晨。此刻的她淚水打溼了妝容，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她那滿是着水汽的大眼睛緊緊盯着蘇晨，複雜的眼神似乎是在求證什麼。
看到這張臉時，蘇晨的心底狠狠揪了一下。
不敢去看那雙眼睛。此刻，整個蘇家把這位夏家的小姐當成了貨物。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有用，留下，無用，拋棄。
暗歎一口氣，蘇晨用另一隻手溫柔拭去少女眼角淚痕，以此作爲迴應。他這是在用行動告訴對方自己的決定。
自己與夏小婉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長，如此短的時間內，蘇晨自認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沒上升到愛，但絕對到了喜歡的程度。必須得承認初次相見那怦然心動的感覺是源自對方的顏值跟身材，但在後來的時間裡，對方所做的種種自己都在心中銘記着。
藥材，丹方，嬉笑，不經意的關心。或許這些都只是夏小婉的客氣與禮貌之舉，但對蘇晨來說卻意義非凡，至少沒有夏小婉，開創者號機甲也不會這麼快誕生。
別人可以放棄她，但自己不行。無關其他，最起碼的良心這關都過不去。
胸口微微起伏，擡眼望向故作威嚴的五長老，這一刻，這位十幾歲少年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犀利。
“不敢相信，堂堂蘇家，楓城霸主，掌事的長老們居然是你們這幫勢利懦弱之輩。呵，真可笑，我兒時居然也曾爲自己生在這個家族驕傲過。”
蘇晨在蘇家人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罷了，放棄修煉的那幾年所表現出來的軟弱姿態家族之內有目共睹。前些日子大病初癒，聽說又開始修煉，但這並不代表他有資格站出來指責族內長輩。
“放肆！你不過是個停留在鬥之氣三段的廢物，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們？哼！也難怪，你這廢物也就這點眼界了吧？看到的世界只有那麼可憐的一點。鬥氣大陸什麼樣根本一概不知，但卻又自命不凡在這誇誇其談？你若不是族長的小兒子，若不是生在蘇家，你現在恐怕連埋在哪裡都不知道！”
五長老拍桌而起，臉上嘴上譏諷之意毫不掩飾。他甚至毫不顧忌蘇晨的父親就坐在他的旁邊。
“呵？呵哈哈哈。”蘇晨放肆的笑出聲來。
“蘇晨？懦弱膽小的廢物，一事無成的蘇家小少爺，全城笑柄，讓蘇家蒙羞的蘇晨。在你們眼裡我不就是這樣的人嗎？但我是廢物，你們就不是了嗎？
呵，欺軟怕硬，膽怯未知的對手這不是懦弱？畏戰退縮，拿家族做擋箭牌，卻做着舍人爲己的事，這不是軟弱？這不是廢物纔會做的事？
蘇家與夏家聯姻這楓城之內人盡皆知，現在夏家有難你們卻在想着如何不牽連到自己？此等無信無義之徒難道就不是廢物？
另外，你們口中那個懦弱膽小的廢物已經死了，死在一個月前，死在那場大病之中，死在那該死的病牀上！軟弱的廢物昨天就已經死了，所以今天的我不懂什麼叫放棄。
這一次蘇家保不住的人那就由我蘇晨來保，你們不願去報的仇，我蘇晨去報。
帝王一怒浮屍萬里，匹夫之怒亦可血濺五步。
我非帝王，做不到浮屍萬里，只知道旁人斬我一臂，我必殺他全家！”
說着，蘇晨是視線掃過那些長輩們，繼續開口“在我看來，諸位長老一口一個家族，但爲的真只是家族？爲的也不過是你們自己吧。若是這事發生在你們子女的身上，不知道諸位長老還能否斬釘截鐵的說上那句——爲了蘇家？”
慷鏘有力的聲音落下，整個議事廳內再度沉寂下來。
是啊，對手實力還未查明，便已經想着如何避免與對方爲敵，這可不就是懦弱？夏家被屠戮，顯然是仇家所爲，這種時候若是夏小婉離開蘇家，那與殺了她又有何異？偌大一個蘇家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保不住，這難道還不算是廢物嗎？
嘖，什麼時候輪到小輩教訓自己了？
五長老緊咬牙關，抖着眼角下的肌肉衝着從頭到尾不曾插話的蘇甫開口說道“蘇甫，你爲一族之長，這種時候你怎麼能不表明態度？就這麼容許你兒子如此放肆？目無尊長無法無天！居然敢教訓起長輩來！”
蘇晨有規律的手指戛然停下，一直保持沉默的他將視線移到五長老的身上，看了幾眼後戲虐道“五長老你想讓我說什麼？追究你當着我的面說我晨兒是廢物的事情嗎？
還是說讓我表態該怎麼處置小婉侄女？
呵呵，我覺得晨兒說的就很好，我用不着再重複一遍。非要我再說點不一樣的話，那就是小婉是我蘇甫兒媳，天塌了也改變不了。另外，夏兄的仇我一定會報，無論兇手是誰，無論他們在哪。”蘇甫的語氣很平緩，但卻有着一股藏不住的殺意。
“蘇甫！你這是要將蘇家拖入危險的境地！能一夜之間滅掉夏家，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你不能把整個蘇家拖下水！”
“那我也不能當做什麼不知道吧？有仇不報，我蘇甫後半輩子都會睡不着覺。五長老要是覺得我蘇甫不夠格繼續做族長的話，我可以退位讓賢，畢竟在我眼裡，一味地退縮避讓，是懦夫纔會做的事情。我若是真做了懦夫，等我死後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話音落下，一直沒開過口的蘇教頭也跟着說話“這些年蘇家太安逸了，忘了曾經，忘了當年幾大家族並立的爾虞我詐腥風血雨的日子。我蘇家從不怕對手，怕的是沒有對手。安穩日子一久，剩下的就只有抱着過去的輝煌老去。
呵，說實話，我不太喜歡蘇晨這小傢伙，我覺得他把我家靈靈都給帶壞了。
但他剛纔說的每一句我都認可。堂堂楓城霸主蘇家，前日定下的婚約隔日就當做廢紙。情況不明的時候居然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不敢保，這些事若是傳出去，我蘇家豈不淪爲笑柄？。”
話音落下，大長老蒼老的眼睛低垂下去，一瞬間他本就老態的樣貌彷彿再度蒼老了幾分。
難道真的就是自己老了沒有了血性？就像蘇晨所說的那樣，若是這事發生在自己孫女蘇沐雪身上，現在我還會無動於衷的坐在這裡？答案無論怎麼想都是否定的吧。這些年家族是壯大了，但大家之間卻多了一分冷漠，大家都忘了“家族”二字，家在族的前面。
五長老不屑的冷哼一聲，低下聲音對一旁的大長說道“大長老，蘇家幾百年的家業，可不能由他們胡來。”
思量片刻，大長老扶着鬍鬚再度緩緩開口“蘇甫爲一族之長，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這是族長做下的最終決定，那老夫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但蘇家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所以我們必須步步謹慎容不得半點差池，如果兩個孩子的婚事族長執意要辦，那我希望這個時間可以推遲，夏家那孩子只要願意，這裡也可以是她的家。”
“大長老！！”五長老沒想到等到的是大長老這番話，於是有些急迫的想要開口，但卻被大長老擡手打斷“好了五長老，戰事已起，收攏利爪只會傷其自身。
我方纔已經細想過，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沐雪身上，在座的諸位會不會也會說出今天的話？護晚輩們周全本就是我們這些長輩應盡之職。”
“他蘇晨是個修行白癡，一輩子都進階不了鬥者，他又怎能跟蘇沐雪這樣的家族天才相提並論？這兩人的價值對家族來說完全是雲泥之別。”五長老依舊不甘心，試圖說服大長老。
因爲在這議事廳內，當大長老跟族長站在一條線上的時候，那麼所有的問題就不會出現兩種聲音。
“價值？五長老說的也沒錯，既然如此，那按照規矩表決吧。族長，你的意思呢？”
聞言，五長老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如今大長老，族長，總教頭，這三個人站在同一陣線上那麼這場所謂的表決便只是一個過場。
表決之後，蘇甫從座位上站起了身，一瞬間恢復了族長該有的威嚴“我偌大蘇家楓城霸主，在這個地方，敢於挑釁我族的下場只會有一個，那就是死。
現在起，蘇家巡邏護衛加強一倍。蘇教頭，今夜你帶一支隊伍前去夏家查探具體情況。另外，給我把蘇家的全部下屬情報網運作起來，我要知道我們的對手究竟是誰！
......”
一通安排之後蘇甫的視線落到了蘇晨跟夏小婉的身上“晨兒，陪小婉侄女回去休息吧。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微微點頭，拉着小婉起身走出議事廳。
現在這種情況比自己預料的最壞要好上不少。但現在的一切對蘇晨來說還是太快了，現在自己只有鬥之氣五段，若是不使用納戒中的機甲，那麼自己連踏出蘇家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參與這場戰鬥。
幸好穿越過來有着系統，否則現在的我恐怕會跟以前的蘇晨一樣，只剩下無力跟絕望吧。嘖，血神殿，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不管你麼你是誰，在這鬥氣大陸上，你麼與我蘇晨只能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