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蘇家的家族大比在一道悠長的鐘聲後正式拉開序幕。
由於大陸四聖院之一的離火學院介入,這場本應該屬於家族內部的比試,卻演變成了整個楓城年輕一輩的角逐。所有人都想抓住這次機會從而一飛沖天,離開楓城這種小地方去往更廣闊的世界。
這一天,蘇家撤回了所有在楓城內巡邏的侍衛,轉而全部集中在了家族內部。每個重要的地方都由鬥師實力的侍衛長親自帶人駐守,裡裡外外的巡邏隊伍更是無死角的交替巡視。
從家族入口到比試場地,完全可以稱得上五步一卡十步一哨。蘇家之所以這麼做,不僅是爲了防範那些還沒有處理乾淨的血神殿餘孽,更是爲了向楓城的其餘家族示威。將絕對的實力擺在他們面前,讓那些進入蘇家且目的不純的傢伙明白——在楓城只會有一個頂尖家族,也只能有一個。
同樣的,蘇晨院子裡的侍衛長蘇墨也被撤下,安排到了保護家族大比場地處的安全。
蘇晨在跟夏小婉用完早餐後便徑直來到了大比場地。
在昨晚蘇晨跟夏小婉被自己父親傳去吃晚飯,飯桌上,自己母親在跟蘇晨一直絮叨着不要有壓力,能正常修煉她就已經很滿足了,離火學院這種競爭壓力大的地方去不了就算了。
說着還開始抱怨自己丈夫,說是蘇晨的那兩個哥哥就是聽蘇甫的教導外出闖蕩之後,就基本沒了消息,有時候半年都寄不回一封信。
而對於這種觀點蘇晨的父親蘇甫自然是持以反對,在飯桌上當着妻子的面想跟蘇晨說些什麼,但剛張開口,到嘴裡的話有嚥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的蘇晨挺尷尬的,直到後來母親拉着夏小婉說話的時候,自己被父親藉口叫到一旁,開始教育不要聽那些婦人之言,男人就該出去闖蕩之內的。
同時告誡蘇晨,不一定非要在擂臺上打出什麼名堂,只需要直接跟學院的人申請天賦檢測就可以了。在蘇甫的認知裡,蘇晨能在短短几日的時間內,境界連續飛躍,那定然是某種原因改變了自己小兒子的天賦跟體質。
至於是什麼原因?既然這小子沒說,那即便是自己開口詢問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吧。不過說回來,蘇晨能在上次那場大病醒過來,這已經算是萬幸。畢竟當初那些來看病的醫師給出的統一結果都是嘆息搖頭。
在蘇家大比的擂臺外,一處遠離人羣的老樹下,蘇晨雙手抱胸半靠在粗壯的樹幹上,望着遠處那些身着暗紅長袍的離火學院之人,心中怔怔出神。
在蘇晨左手側不足一步之處,夏小婉身着墨色長衣,幹練的長褲被收束與及膝的雲紋長靴內。一頭秀髮被髮帶束縛成簡單的馬尾,臉上雖不見半分胭脂色,但這種不加粉飾的清新感,卻依舊讓不少路過的小夥子們爲之側目。這些人中,無一不在嘴裡嘟嚷着鮮花牛糞,豬拱白菜什麼的。
蘇晨雙臂環胸,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些離火學院的學員身上,他們大略有十來個人,其中只有一位看上去稍微年長些,外表看上去是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應該是帶隊的導師,其餘的應該是學院的學員。
不過在這些人中,一個人的身份蘇晨不太能拿得準,那就是站在那位導師的旁邊,一位年紀二十左右的少女,或者說是外表看上去是二十歲出頭,畢竟鬥氣大陸上的駐顏之術多了海里去。
最吸引蘇晨注意的不是那少女的容顏跟年紀,而是那些離火學院的學員們對她的態度。遠遠看去那些學員對她的尊敬程度,感覺就像她也是導師一般。
能有這麼年輕的導師嗎?不是說導師的最低標準都是大斗師?難不成她二十多就已經是大斗師了?
蘇晨看的出神,完全沒注意有幾個蘇家的年輕人一臉壞笑的朝自己走來。
“喲,這不是蘇晨小少爺嘛?今個怎麼這麼有興致出門了?”
思緒被強硬拉回,耳邊刻意的尖銳聲音聽起來很不舒服。
將落在遠方的視線拉回,偏頭看向那位外八走來的少年。
這臉上有些許雀斑的少年要矮上自己半個頭,單眼皮的雙眼在他佈滿壞笑的臉上顯得有些猥瑣。那少年的身後還跟着幾個同齡人,大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加上那陰陽怪氣的語調,讓蘇晨微微皺起了眉。
上下打量幾眼,開口道“你誰啊,我跟你很熟嗎,你就過來打招呼?”
這不是蘇晨刻意貶低對方,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或許看起來有點眼熟的感覺,但很久沒有在家族年輕一輩中交際的他,完全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而且看這對方的意思,顯然是來者不善,既然是來找麻煩的,自己說話太客氣的話,那豈不是不尊重他?
蘇晨漫不經心的語氣跟略有些厭煩的表情像是無形巴掌,雖然不痛,但在自己幾個兄弟面前被蘇家出了名的廢物如此對待,多少有點丟人的感覺。
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轉而替代的是譏諷與不屑。
“切,小少爺還真是健忘,該不會是上次生病把腦袋給燒壞了吧?嘖嘖嘖,不過想來也是,若不是腦袋有問題的人,又怎麼會明知自己鬥之氣三段,還會來家族大比丟人呢?
哼,我要是隻有三段,現在指定是躲在被窩裡。即便是來了,上臺捱揍丟人,這又何必呢?哈哈哈哈”
將鬥之氣三段這幾個字咬很重,說完後跟着身後的幾位朋友毫無顧忌的笑出聲來。
現在夏家沒了,蘇晨便也不存在聯姻這麼一說。所以按照家族規矩,這次大比之後,這蘇晨就得放逐到楓城外的家族下屬產業做事。
那時候他這小少爺的名頭,恐怕還不如蘇家一名管事有用。
蘇晨無奈嘆息一聲,揉了揉微微發痛的眉心迴應道“沒必要吧?這你也跳出來踩我,真就硬找存在感唄?蘇羽那傢伙覺得我跟蘇沐雪走的近找我麻煩能理解,但你是哪位?給自己加戲也得有個由頭吧。”
蘇晨口中後面的一句,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但看蘇晨的平和的語氣,心中卻是腦補出一二。
自己都表現的這麼明顯,這蘇晨卻一點怒氣都沒表現出來,這可不就還是幾年前的懦夫廢物嗎?看來最近的傳聞有所誇大啊。就這幅慫樣敢給蘇羽一耳光?敢在會議廳上當着所有長輩的面斥責長老?哼,那所謂的能力敵鬥師境界的傀儡恐怕也不過是刻意誇大的傳聞吧。
羞辱族長小兒子的機會自己可不能放過,不僅能在朋友面前倍有面子,還可以是以後的談資。
“喲,剛纔還沒注意,蘇晨小少爺你這未婚妻還真是好看吶,之前只是聽說,現在親眼見到確實不凡呢。聽說最近你兩住在一個屋子裡面。嘿嘿,不知道有沒有玩出什麼新花樣?說出來跟大夥分享分享?”
話說一半,便將視線從蘇這邊移到夏小婉臉上,顯然這後一句話不是對着蘇晨說的。
這人毫不忌諱的眼神加上輕挑放肆的言語讓本來無所謂的蘇晨有點點生氣,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變現出來,嘴角反而是掛起了意義不明的弧度。
從半倚着的老樹身上直起身,略微的活動了一下腕部的關節,“禮貌”的開口問道“那個——請問你鬥之氣幾段?”
蘇晨的客氣讓對面的那幾個人不太適應,頓了一下後,站在最後面一個年紀稍小的得意開口“青哥可是五段的存在。”
一聽到這拽到沒邊的傢伙境界還沒現在的自己高,蘇晨心中當即就樂開了花。
開心是一件由內而外的事情,所以蘇晨本來想嚴肅點說話的,但在第一個字吐出口後還是忍不住的咧開了笑臉。
“五段啊?那還行,我打的過。”
要是對方境界再高點的話,自己就得給夏小小婉使眼色了,不過只有五段的話,還是可以解決的。
話音落下,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夏小婉的少年心中一陣迷惑。打得過什麼意思?打得過誰?這傢伙不會是在說我吧?
啪。
下一刻他就得到了回答,但迴應他的不再是好聲好氣的言語,而是一記重拳,直接打斷鼻樑骨的那種。
“臥槽,我這麼猛?”
蘇晨每次進階後都沒有好好熟悉過提升的力量,所以在他六階後,對身上力量的把控就不是很精確。故而在沒輕沒重的情況下伸手一拳就把那人的鼻樑給砸斷。
毫無防範的情況下,臉上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拳,那力道直接將他向後掀翻在地。這從小在蘇家長大的孩子什麼時候受過這麼重的傷,這鼻樑斷裂而引起的血流不止對心靈上的傷害遠大於肉體上的疼痛。鮮血嘩嘩往外淌,怎麼也止不住,這讓他一度以爲自己快死了。
“血,好多血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蘇晨無語的俯視着地上要死要活的少年,臉上全是黑線。
我打你一拳,你倒是還手啊,你這樣子直接躺地上不起來,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讓別人見了還以爲是我在欺負你。
良久之後,那還站着的幾個少年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兄弟捱揍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報仇,於是紛紛怒瞪向蘇晨準備仗着人多動手。
恰在幾人逼近之時,衝在最前面的那位被一股巨力轟飛出去,連帶着背後那位一同砸在地上。
緊接着,衆人便看到那從頭至尾不發一言的夏小婉面無表情收回側踢,擡手揮動間一道金屬的嗡鳴聲傳出。再看時,那溫白如玉的小手上已經握住了一把修長的銀色利劍。
剩下的幾人見夏小婉動真格的,於是臉色沉重的後退半步,互相對視,卻又誰都不願上前。
見狀,蘇晨趕忙開口“小婉你消消氣,還不至於動刀子,他們這年紀小不懂事。”
蘇晨脫口而出,在他的眼中這些人卻是都是還沒成年的毛頭小子,但說這話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現在跟他們也是一般的年紀。
趁着蘇晨跟夏小婉說話的時候,那剩下的幾人連忙擡起自己的幾個好兄弟灰溜溜的跑開。
而在遠處的人羣中,蘇羽望着狼狽離開的幾人怒揮衣袖,鼻腔中發出不滿的聲音“哼,廢物東西,就只會丟人!”
想起自己那天臉上的一巴掌,蘇羽臉色更加低沉,衣袖下的手掌微微攥起。
“哼,既然你這麼有本事,那就最好敢在擂臺上挑戰我,我蘇羽定要在擂臺折斷你蘇晨雙臂,讓你明白招惹我的人究竟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