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馬蹄糕

“姑娘,左右也不過這些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小柔拿着包袱,果真不是太多。

紅玉的人天矇矇亮就來了,菀晴一行人也只能趕了個早。

“走的這般急,姑娘,就這麼直接走了總歸是不好,要不要知會下將軍再走也不遲啊。”張媽媽看着菀晴和小柔,很是爲難。

“張媽媽不走便是,到底你還有個福伯絆着你,姑娘由我照顧,你且放心。”

菀晴走了過來,難得換了件亮色的衣衫,桃紅灑花襖配上秋香色披風,又繫着五色玉的鸞絛,平添了幾分的貴氣。

“張媽媽還是留下吧,也好給將軍傳個話,就說我走了,也不礙他和夫人的眼。”菀晴這般笑着。

張媽媽想了許久,還是不願:“真的不急這會子工夫,那夫人攆的這般急,指不定是想瞞着將軍。若不是昨夜和福伯說了起來,想是也不知道將軍不在。若是將軍在,大約不是這個情景。更何況,姑娘可知要去哪裡?她們把你送到什麼地方去?總要有個去處纔好放心。”

“紅玉不至於害我,不該是那樣的人,張媽媽你就別想太多。”菀晴想着昨天,總覺得紅玉還是信得過的,不過是個女兒家的心性,換做是誰,也忍不得自家丈夫身邊有着其他女子,更何況是自己這樣的身份。

張媽媽苦勸不得,心裡自然是急得不行,想起來昨夜福伯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定要攔住姑娘,等將軍回來再決定去留。她自是知道將軍不喜姑娘,可也相信斷然不會害了姑娘。

“張媽媽,我們就走了,你在府裡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纔是。”菀晴不捨,小柔亦是。

就這樣看着菀晴兩人上了馬車,張媽媽又不能把姑娘給綁起來,這腳在誰的身上,就得走什麼道,她也是奈何不得。

馬車的影子剛小了些,張媽媽終究是放心不下,攆了幾步年紀大了也是跟不上,只能回去找了福伯,想讓他問問夫人到底把姑娘送到什麼地界,她也好跟了去。

在車上,小柔將烘的家常的外套衣服給換了,讓菀晴好一陣嘮叨:“哪有點樣子,在外怎麼能換身上的行頭,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姑娘不知。”小柔一臉的無所謂:“不過是個外衣罷了,出了門過日子就得省了。先前穿這衣服不過是撐撐臉面,就是要走那也得風風光光的纔是。可是難得有件好的,總要愛惜着,顯擺過了也得好好的收着。”

菀晴樂的不行,可沒見過這麼愛虛榮的丫頭,卻是個頂單純的人,真真的孩子心性。

“想來也不會太辛苦,紅玉總不會真的不管。”

小柔挑挑眉毛看着她:“姑娘盡是耳根子軟,別人說什麼都是信。眼下即便是給着用度,保不齊日後給你斷了。姑娘本就是大戶家的小姐,自然是不懂得這日子的難處,還是早些做着準備較好。”

菀晴不說話,暗暗思忖着,這麼些給日子,果真是被張媽媽和小柔照顧慣了,也不求個本事,即便是心氣也不如眼前的人了。

正說着話,馬車冷不丁的停了,菀晴沒坐穩,險些栽到小柔身上去。

急忙扶着坐正了,菀晴自個兒掀起簾子:“怎麼回事?”

馬伕戴着斗笠,看不見臉面,只聽得低沉的啞聲:“姑娘受驚了,不礙事,街上人多,險些撞了人,故而停下讓了。”

“你小心一點。”菀晴縮了回去,就兩句話的事,手也是凍得生疼。

小柔從窗戶往外望了望,一股子冷氣又鑽了進來,兩個人各自打了個哆嗦。

“這天也太冷了。”小柔哈着氣,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便是冷也擋不住你換衣服。”菀晴拉過她坐在一起給她暖着。

“都這個時候姑娘還有心情開這玩笑。”小柔抱怨道:“不開簾子便好,車裡還是暖和的。只是方纔看了,這麼早的天,路上也沒看見幾個人。哪有人多這一說?”

“許是哪家的孩子調皮在街上亂跑碰巧遇到了吧。”菀晴不多想,只是腦子裡浮出一個畫面,竟也是個孩子,不大的模樣,險些被馬車撞了去。

“姑娘想什麼?”看出菀晴發呆,小柔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菀晴回過神來笑笑,也不知怎麼個緣故,這幾日腦子裡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場景。揉了揉眉心,想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大早起的就忙活着,如今也有點乏了,姑娘我眯一會,到了叫我。”小柔用手搓着眼睛,打着哈欠。

“那你靠我身上睡,別涼着了。”菀晴攬過她。小柔笑呵呵的看着:“姑娘真好。”

菀晴笑笑,心裡嘆口氣,也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話說這邊,張媽媽位分低,想自個見了夫人可總是被攔着,終究還是先找了福伯。

福伯聽了,面色一變再變。

“你且去問問夫人,到底是把我家姑娘送到什麼地界了?”張媽媽催着,腳上轉着圈。

“莫慌,姑娘自有人護着,但願別出了什麼岔子便好。”福伯安撫着,哪料張媽媽一下子急了眼:“平白的說什麼護着?莫不是有着什麼不好的?夫人想對姑娘做些什麼?”

福伯咬了下舌頭:“若真是那樣,夫人定不會告訴你我姑娘的去處,若不是,你也不必急於這一時,你且回屋呆着,有了消息我再告訴你也不遲。”

福伯心裡擔心着,可是又不想讓張媽媽頂了風險,好在是昨夜聽着動靜已經知會了將軍,想是他有了打算。將軍府的人萬不能明着膽子去找回姑娘,若是被那人知道了,怕是將軍也活不成了。

一切就看姑娘的造化吧。

興許也不過是自己多想,保不齊只是虛驚一場。

張媽媽聽了話,眼瞧着是不會隨着自己的意找人,心裡埋怨着自己當時怎麼就沒跟了去。

許是時間也太久了些,菀晴任由小柔倚着自己,半邊都沒了氣力。

只是怎麼還沒到個地方,紅玉倒是把她送到哪裡了。先前只是說着找個外頭的院子住着,可也沒說是個這麼遠的。

菀晴心裡有些不安,把小柔的頭輕輕的挪開,給她拿了厚實的棉布墊子讓她靠着。

自己挪到車窗開出了一個小縫:“呵”

心裡倒吸了口冷氣,若是說剛走的時候天色還早,現在大約也是百姓出來活動的時辰了,雖只差了那麼會工夫,可是也不該還是這麼的冷清。

零零散散的不過幾個人,卻是越走越偏的跡象。莫不是紅玉想把自己打發的遠遠的?可是再往前走,難不成真如張媽媽所言,那紅玉當真安了什麼壞心。

菀晴垂着眉眼,想了又想,還是推着小柔把她喚醒。

小柔迷迷瞪瞪的張開眼睛:“姑娘,到了?”

菀晴不言語,示意她看看外頭的情景。

小柔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姑娘,這是要出城?”

果不其然,菀晴墜着心,出了簾子叫住車伕:“你且停一停,我纔想起來愛吃一家的馬蹄糕,真要是走了怕是吃不到了,先去買些墊墊肚子,如今也是餓了許久。”

“姑娘不急。”那車伕也並不回頭,只顧着趕着馬車:“歇會就是要到了,這時候去店裡也不一定迎客。”

小柔心裡不明白,姑娘從未出府,何時吃過這馬蹄糕之類的東西,但是隨即又想了起來,姑娘以前是菀家的女兒,哪有什麼東西吃不得。若是姑娘想,便得幫着她要纔是:“你這趕車的,好歹我家姑娘也是半個主子,由得你這麼放肆,迎不迎客由得你說了算?快些停下來,要不然我可要罵人了。”

說完又湊到菀晴耳邊嘀咕着:“姑娘,對這種人,就得板着臉色,要不非要被輕視了去。”

菀晴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語,只是等着車伕的聲響。

“姑娘要去,便讓丫鬟跑腿,自個兒還是別下了馬車,天氣冷怕是要凍壞了姑娘。”馬伕不得已停了下來,這街上畢竟有着過路的人,路邊的小販也要多了,若不是怕引起動靜,真想現在把事做了。眼看着要出城了怎麼又多出這樣的事,女人家的果真是麻煩。

菀晴不多想也是明白,他是斷然不會放了自己離開,眼下這般的情景,只能證實了心裡的揣摩,怕是真的要有什麼亂子了。

“我去就我去,姑娘你在馬車裡暖着,不過姑娘得先把哪家的馬蹄糕告訴我才成。”小柔也沒個心眼,只當是自己伺候姑娘。

菀晴拉着她的手,手上的力氣緊了又緊,眼睛有點酸澀,若真是和自己所想一般,好歹也保全了她的性命:“你往回走不遠就能看見,那是他家的招牌。若是找不到就別回來見我,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倒不如不養你這個閒散的丫頭。”

小柔掙了一怔,姑娘怎麼這般大的氣性,不過還是很乖巧的應了下來,跳下馬車往回跑去:“姑娘你安心便是,我定給你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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