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莞晴睜開眼,看見秦朗憔悴的臉,聽到他的問話,眼淚一滴一滴的砸了下來。
“別哭。”秦朗揪着心,用手指肚兒給她擦了擦,卻總也止不住。
淚水滑過的地方總是火辣辣的疼,莞晴緊着眉,她費力的擡起手想要摸着,被秦朗一把抓了去。
“抹着藥,忍忍。實在是受不得就跟我說說話。”秦朗大手裹着她,看着姑娘臉上燒傷的印記,懊悔不迭。皇上召他入宮,在他看來,不過是百般拖着他。心裡總是不踏實,便拂了聖意,惹了龍顏,冒着夜色一路趕來,卻看見了心尖上的人正往火海里走去。他顧不得許多隻身衝到她身邊,在她暈倒的一剎那把她摟在了懷裡。
終究還是晚了一點點,那樣無情的火,到底還是傷了她。他氣得不行,這人當真是傻了麼?旁人遇見這樣的,躲還來不及,怎麼會有人白白進去送死。難不成是想陪着張媽媽一起入了那輪迴道麼?她怎麼能這樣的自私任性。
“莞家,莞家是不是就這樣沒的?”莞晴紅着眼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直讓秦朗心疼的很,可他也是一陣緊張,握着她的手也是緊了又緊:“你想起來了?”
莞晴瞧着他的反應,心裡自然是明白了幾分,她搖了搖頭:“別的倒是沒有,只是記得那場火,和先前的竟那樣的像。”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腦海裡浮現出的是莞家家宅的大火,奇怪的是和張媽媽那晚一樣,沒有人哭喊沒有人哀號,只有她孤零零的站在大火前,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就那樣成了永久的漆黑。
秦朗不禁鬆了口氣,出聲安慰着:“都過去了。”
莞晴覺着自己被刀子刺過似的,身上每一處都是剮過一般痛楚,她不敢問張媽媽,只能問了其他:“艾青他?小柔沒事吧?”
“他受了傷,流了不少的血,小柔在一旁顧着。”秦朗放開她拿起帕子給她擦臉:“素日裡你也是個明白的,怎麼偏偏那時候犯着糊塗。要不是後來救得及,怕是艾青也得沒了。”
“對不起。”莞晴痛哭失聲,身子也跟着顫抖:“我不是有意想害了艾青,我只不過,只不過。。”
她哭的說不出話來,秦朗急忙哄着:“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錯處,你別多想,是我心急了些,怨不得你。”
莞晴拼命止住淚,咬了咬泛白的嘴皮子,約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問道:“是誰要害了張媽媽?”她是個聰明的,她自然知道這火來得蹊蹺。且不說她們這些個人都睡的那樣死,竟聽不到動靜跑出來,便是那堆的柴火還有忘不了的油哄味,定是有人存了壞心。
秦朗眸子暗了暗,猶豫了會纔開口:“還不知道。”他並非想要瞞她,只是他清楚的很,艾青身上的刀口子讓他認得出是誰的下得手,可是他不能說,縱是說了也只能害了她。
莞晴哭的厲害,秦朗瞧的難受。他把莞晴擁在懷裡,拍着她的頭安撫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的不過是自責,怪自己沒有護好她,怨自己大意,恨自己疏忽。
“呵,你們倒是對苦命鴛鴦。”聽寶珍稟道將軍抱着個人回了府,她一早就想到定是莞晴無疑,只是沒想到入眼的卻真是這樣的情景,饒是有着認識,可也太大膽了些。
莞晴聞聲看去,竟是紅玉。她偏過去瞅了眼秦朗,卻面無表情的不動。
這時紅玉纔看清了莞晴如今的模樣,右臉頰上敷着黑乎乎的一片,真是醜的可以,心情也瞬間好了些,這樣的鬼樣子,將軍縱是對她再好,怕也只是可憐吧,她就不信,莞晴還能有什麼狐媚手段勾人。
這般想着,面色上也有些得意,說話也變了又變,嬌滴滴的喚着:“將軍,聽說姐姐回來了。”
莞晴震驚,她猛地掙開秦朗的懷抱,不相信的看着他,將軍,將軍不是秦朗麼?他不是秦遠之?還是說秦朗和秦遠之本就是一個,張媽媽她們竟這樣瞞着自己。難怪,難怪她那天會跟她說那樣的一番話,她不是真的莞晴,卻從來沒人質疑過,原來他們都是知道的。莞晴覺得自己後背發涼,她以爲她瞞得好,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在別人的算計裡。
“你,你爲何騙我?”莞晴輕微的顫抖着,忍着不哭。
秦朗看得出她的驚恐她的慌亂她的害怕,可要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也是再躲不得:“我並非想要騙你。”他是秦朗,可他只想做她的秦遠之。
紅玉奇怪,也不知道從何問起,只是走上前去笑得滿面:“姐姐這是怎麼了?”
秦朗冷着臉,駭人的很,他拽住紅玉的衣袖對莞晴說道:“你好好歇着,我馬上回來。”說完拉着紅玉大步出了屋子。
看着兩人背影,莞晴癱軟到牀上,一行清淚再也是止不住的流。原來,一切都是作弄人的把戲。
紅玉被秦朗生生的扯到外面,衣裳被扯得也是亂了,好在沒被下人看了去,要不非得不依不饒的鬧了起來。
“說,這件事跟你是不是有關係?”秦朗撒了手,狠狠地甩開,臉色很是難看。
“什麼?”紅玉心虛,她不是沒看見莞晴的慘狀,她也聽聞了艾青受了重傷,雖說不清楚具體個事,但是也隱約覺得出來定是那人做得。
秦朗煩躁,棱角分明的臉龐佈滿了怒氣,紅玉從沒瞧見他這個樣子,心裡害怕的不行,急忙擠出滴淚求着:“將軍,你要信我纔是。”
“信?我倒是不信和你沒關係。”秦朗想不通,原先也是個單純的,怎麼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將軍,是我透的信不假。可是之後的種種確實是與我無關啊。”紅玉跪在地上,爬到他腳跟前,生怕他一衝動真的不顧一切的毀了她。
“原因。”秦朗吐出兩個字,想起菀晴的傷,還有滿眼的淚,他恨不得掐着紅玉的脖子解了氣,可是他卻不能,張媽媽當真是死的冤枉。
“我。。我只是不想讓將軍被她搶了去。將軍若是回府去看看紅玉,紅玉定不會起了別的念頭。可是將軍心裡只有那個女人,您不記得自己已經休了她麼?若真是有情,爲何還要娶我,將軍若是想要娶個小妾,我紅玉不是那般的妒婦,可偏偏是將軍廢棄的人,又是我剛剛嫁入這將軍府。是我到底比不過她還是將軍只是拿我做了棋子,不過是你們賭氣時的玩物?”
秦朗無言以對,他自知虧了她,可是他也是逼不得已:“終究是我負你,可你不該害了她人。”
“將軍明知道是負了我,卻還是爲她。大婚大夜你就不見了蹤影,第二日便說是出了府,說到底也是跟她在一起。”紅玉苦笑着:“你縱是拋我棄我,可終究是我的丈夫,可她呢,卻是奪走屬於我的人。”
“算了,這件事就此過去,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秦朗冷靜了片刻,紅玉實在是個可憐的人,他原本應該守着她的,如今卻成了她心頭的劊子手。
“將軍?”紅玉詫異的擡眼瞧他。
“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要你以後安分些,你還是這府裡的夫人。”秦朗轉過身去:“你走吧。”
“那張媽媽就白死了是麼?”菀晴的聲音突然傳來,讓兩個人的身子都是猛地一震。
“你怎麼起來了?快些回去躺着。”秦朗壓着不好的預感,上前想要抱起她。
菀晴冷漠的看着,剛纔的話她一字一句的都聽了個清楚,她明白,張媽媽是冤死的,該死的是她纔對。原本就是她,也是怪她,如果不是她讓張媽媽睡了那屋子,張媽媽也不會白白的丟了性命。可惜,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