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只當沒見李莽,翻身躍下牀,顧不得再聽他說些什麼,直接拎起衣裳套在身上,許是沒恢復好的緣故,走路微微打着顫,終究是穩住步子朝菀晴住處趕去,心裡唸叨着可別是她出了什麼差錯。
李莽喝到一半,就瞟見了秦朗的離開,手一抖,壺裡剩下的茶水全倒在了臉上,幸好不是熱的,但也是弄得狼狽不堪,他來不及抹臉,只是吼着嗓子:“爺,我還沒說呢,你別急着走啊。”
可是秦朗哪裡還聽得下去他的話,人早就沒了蹤影。卻是艾青一個咕嚕從榻上翻了下來,瞪着眼瞧着李莽,忍不住抱怨道:“就屬你音兒大,不能讓人睡個安生覺麼?”
“睡睡睡,天還沒黑有什麼可睡的,懶得跟你廢嘴皮子工夫。”李莽罵罵咧咧的作勢要踢他,也就是個樣子把式,想着是攆着跟去,可別因着自己捅出什麼簍子。
艾青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他,攔着不讓走:“人家夫妻倆的事,你總是跟着瞎摻和什麼。”
“我”李莽糊塗,明明是秦朗派自己守着夫人的,眼下出了狀況,上次就是說的晚了捱了好一頓數落,怎麼今天積極了又成了不對的了。
“男女的事你不懂。”艾青擺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一臉痛心的搖着頭,拍了拍李莽結實的肩膀,發着砰砰的聲響。
“嘿,幾日的光景,你可是見識不少啊。”李莽哭笑不得,合着這小子比他還經驗豐富。
艾青聳聳肩,神秘兮兮的笑道:“那是,我不是多了那口子麼。”
“你還沒把小柔娶進門呢,若是將軍夫人不同意,指不定她是誰家的。”李莽捏着他的領子就往自己臉上擦了擦,總算是弄了個清爽,樂樂呵呵的走了,不去擾將軍的場子,他找個地方睡大覺不就得了。
這下可好,本是想着睡覺的人,因着他的一番話,一個激靈幾個哆嗦,艾青再也沒了睡意,也不知道小柔在做些什麼,不能揹着他找別人吧。
“將軍,將軍您現在不能進去。”小柔確實正跟別人說着話,可惜對象偏偏是鐵青着臉色的秦朗,她呆在院子口溜達轉圈了許久,遠遠瞧見姑娘還和李大夫說着話,只是一眼,竟發現李大夫還摸着姑娘的頭髮,可是把她嚇得不輕,若是被將軍看到了,菀晴哪裡還有的活路。
思來想去,礙着菀晴剛訓斥了自己,也不敢上前說什麼不是,只能退到門口守着盯着,生怕被外人瞧了去,可是沒想着纔到了門口,就撞見了將軍。
秦朗本就起着疑心,如今小柔又這副性子,更是沉着臉,加速步伐邁了進去。
小柔見狀,也不敢硬是攔着,只默默想着但願姑娘聽到她的聲音,別再做出什麼失禮的事。
李念早就聽到外頭的動靜,捏着針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還好是沒傷到菀晴。他看着坐着的人面不改色的模樣,也是微嘆一口氣,真是搞不懂她是什麼樣的心思。
“你們在做什麼?”果不其然,秦朗一眼就看見李念站在菀晴的身後比劃着什麼。其實也怪不得他們,銀針在白日裡本就不起眼的小物件兒,又扯着距離,更是看不大清,不仔細瞧着,很容易的被人略了去。
菀晴不敢動,頭頂上頂着那些個東西,腦袋暈暈沉沉的,漲得厲害,卻還是硬撐着,只是餘光看向秦朗的時候,周圍卻帶着厚重的黑影,饒是她再費眼瞧着也是認不得。
見這兩人都是不搭理自己,秦朗憋着一肚子的火走到跟前,這才意識到自己吃了多大的乾醋。只是沒承想剛是到了菀晴前頭,她就一頭栽了下來。
秦朗嚇了一跳,俯下身子把她接到了自己的懷裡,李念和小柔都是吃了一驚,紛紛湊了過來。
“你對她做了什麼!”秦朗眼瞧着菀晴頭頂上密密麻麻晃動着的細針,惱得厲害,定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念。
李念緊皺着眉頭,握着拳說道:“我不知道,你且讓我瞧瞧。”他真是沒能注意,居然沒有顧到菀晴身子不適,終歸是自己太心急了。
秦朗雖不願,但也知曉他纔是大夫,無奈之下只能隨了他。一把抱起菀晴急匆匆的回了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又替了攏了被子,自覺的退到一旁守着。
小柔自然也是在後面伸着脖子打量着,攥着衣角,生怕姑娘有個意外。
李念深吸一口氣,看着菀晴蒼白的面色,暗暗自責,怪自己大意,虧得還是個大夫,說着許多的名氣,竟眼睜睜的看着她暈倒在面前,當真是敗的可以。他慢慢探到菀晴光潔的手腕,不同於上幾次,這回靜下心來好好的診着。
只是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大好了。秦朗瞧出端倪,壓着不安,把他拽出門去,小柔身子一側躲開他們,趕緊到菀晴身邊候着,蹲下身子拉着姑娘的手,時不時的抹着淚。
“說,到底怎麼了?”秦朗直接問道。
“你這般心急,也不等我瞧完。”李念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秦朗不想跟他說這些沒用的,煩躁的在原地踱着步子:“我不是個眼瞎的。”言下之意,無非是瞧出了李念的心思。
李念搖了搖頭:“瞞是瞞不過你,只能告訴你,你日後要好好護着她才行,下次就不一定會有着好運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秦朗冷着臉看他,難不成真出了亂子。
李念扭頭擔憂的往屋子裡瞥了一眼,過了會兒纔是說道:“她身子裡被人下了藥,劑量不大,能被不知不覺的弄成這樣,想來都是暗中做的。素日裡只是會覺得身子乏,藥性初始總是愛使人嗜睡犯着困勁,日後加重了,便是醫治不得。今日若不是用了銀針,恰巧逼了藥性,怕也是顯不出來。”
秦朗一聽,心似乎掉到了冰窟子裡,他竟是不知道,早就覺得菀晴不大對勁,可也是以爲天氣熱了起了懶,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也顧不上去問什麼藥這般厲害,只關心菀晴的身子:“你可有辦法?”
“自然。”李念猶豫片刻,還是這般回道。於情於理,他都該救她。趁着治病的機會,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幫着菀晴恢復記憶,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兒。
秦朗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當他夠仗義,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多謝你了。”
“我本就是大夫。”李念淡淡的回道:“我費心費力救回來的,若是在你府上又丟了命,可怨不得我醫術不精。”
秦朗才起的笑意瞬間就被抹了去,他捏着眉心重重的嘆口氣,不多想也明白定是紅玉搗的鬼,要不得就是那人下的手。想要害菀晴的,不過是這些人,明的來不來,便用這般下賤的招數,真是防不勝防。
“小柔,你出來。”秦朗在外喚了聲,重新回到院子裡坐下,只等着小柔怯弱的走過來纔開口說道:“我問你,夫人最近可是用了什麼不大好的東西?”
小柔很是不解,迷茫的晃着腦袋,不知道秦朗這話的出處。
還是李念在一旁補充着道出了原委,小柔這才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嚇得不輕,呆呆怔怔了好半天。
“你說。”秦朗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嚴肅的瞧着她。
“將軍,不是我,我不會害姑娘的。”小柔急忙解釋道,她之所以害怕,也是因着後怕,擔心姑娘真的會丟了性命,可不是心虛的緣故。
秦朗冷靜的點了點頭,示意她莫急莫慌:“這些你不必說,你且說說近日的情形。”
“我。”小柔咬着嘴脣,絞着手裡的帕子,拼命的回想着,她與姑娘多數都是在一起的,吃飯穿衣也是慣用的,從沒有着不對。
“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不對的地方?”李念亦是心急如焚,不知爲何,他很想找出幕後之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保了菀晴。
“你快去開藥治好她,還在這裡做什麼?”秦朗瞅着菀晴病着,大夫還不急不慢的陪着他問話,趕緊催着。
李念不去看他:“不急於這一時,剛剛用針也算是陰錯陽差的壓住了藥性,歇會配些藥材便會好的,沒到了最後,終究也是不厲害的。倒是你,作爲夫君,不去牀頭守着還有心情在這裡問着話。”
秦朗語噎,隨即站起身告誡小柔:“我先回屋,你想到了就速速告訴我。”
還沒等秦朗邁出步子,小柔就突然喊了起來:“我想起來了。”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很有默契的看了對方一眼,卻又很快躲開。
小柔狠了狠心:“前不久的時候,紅玉那處的寶珍總是會送些好吃的糕點來,我與寶珍曾經私底下也是有着來往,後來自從紅玉侮了我也就斷了和她的情誼,之後就再也沒收過什麼東西。除了這個,其餘的真是沒有特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