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晴也是疑惑, 收了亂七八糟的心思,就帶着人走了出去。下次就該讓艾青扮了秦朗一塊到書房,要不然總是自己, 也真是奇怪。畢竟是大意了, 好在沒讓人懷疑。這次算是險過了, 儘管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菀晴等人腳步匆匆的來到了正屋, 看到一臉憔悴的皇上, 每個人的心裡都是有着許多的疑問。還沒來得及行禮,皇帝就出聲打發道:“其餘的都在外面守着吧,我想和你家夫人說說話。”
艾青瞟了眼周圍, 果然皇帝並沒有帶其餘的侍從,又是一身尋常百姓的衣裳。摸不清對方的套路, 可到底也是頭頂上的人, 沒個法子, 得了菀晴的默許之後,就帶着小柔守到了門口。
菀晴猶豫一番, 實在不願意向他磕頭之類的,正好一番打算,皇帝擺了擺手,坐在椅子上,用手指了指對面:“你坐過去吧。”
如此正好, 順了菀晴的心意, 她也就不再矯情, 更別說推辭了。
“不知皇上今日來是爲了?要是看秦朗, 我這就去叫他。”菀晴佯裝鎮靜。
“他還能下得了牀?”皇帝搖着頭笑道。
菀晴心猛然一墜, 依舊堅持說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本來聽到他恢復了,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的, 尤其是聽說得了李念的證實。只是後來等了等,情形不大對,按照慣例,他早就得跑進宮出氣了。”
“他又不是孩子。”菀晴分辯道,出氣,這種詞語哪裡適合他。想了想又是補充了句:“你可是皇上。”
“這個無關緊要了,關鍵是還得謝謝你。總算是安定了軍心,要不然,定會大亂。外人看着秦朗一直是深得器重,即便最後沒有兵權,但實際上兵營裡的那幫蠻漢子都是信他的。秦朗幫着朝廷,那些個小人就斷然不敢作亂。要是秦朗倒了,還真不一定會出現什麼場景。”皇帝苦笑着說道。
菀晴覺得可笑:“你纔是皇上。”
“是不是感覺很窩囊?”皇帝放聲笑道,笑着笑着,聲音就小了。
菀晴不知道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只好默不作聲的看着。
“我來,就是爲了看看紅玉,我,只是我,不是皇帝。”皇帝小聲的說道,瞅着菀晴的眼睛。
菀晴愣了愣,她見識過他的傲氣,卻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說話,語氣裡聽着還有一分委屈。
“你看她?”
皇帝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眼神裡隱藏着的痛楚也毫無保留的流露了出來。
菀晴不自覺的握了握手,想起先前的猜測,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和紅玉是?”
“她是我的妹妹。”皇帝出乎意料的直接承認。
“果真如此。”菀晴喃喃自語。
皇帝看她的表情,瞭然於心:“你懷疑也屬於正常。很多人都是奇怪,卻沒有一個人敢說。秦朗也是知道的,他也不說,倒不像他的性格,他不是膽小的人。”
“又或許他只是爲了保全你,保全紅玉?”菀晴垂下頭說道。
“紅玉的死,與我難脫其咎。我是正經的皇家血脈,可是她不是,她的親爹救了秦朗一命,估計就是這個原因,秦朗纔會百般容忍。更重要的是,我的母妃是死在秦朗面前,還一再哀求秦朗護我。”皇帝面帶憂愁的樣子,讓菀晴也是心頭一觸。
她來不及計較他口中的秦朗,反而是問他:“皇上也失去過親人,爲何還會那般狠心?”
“你是說你菀家的事?”皇帝擡眼跟她對視。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麼?”菀晴握着拳頭,突然覺察到怒火正一股一股的往上竄。
皇帝仰靠着,頹廢的說道:“那並非本意,事後也是後悔。那人是說你菀家暗中掌握大權,影響朝政,故而纔會有瞭如此計策。若不是我才登基,大位不穩,也不需要如此着急了。本就該重用,奈何一時糊塗。但從未想過滅口,只不過是勒令你爹把家業交出,告老還鄉。沒想到後來成了這樣,你被土匪擄走,以及你爹孃的死,還有你菀家的大火,都不是我做的。然而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我的錯,就是秦朗也是懷疑,也因爲你,生了嫌隙。當初也是想着他不該被兒女情長牽連,所以纔想乾脆把你送走。紅玉報信,也是想讓你離開京城,並沒有下死手。一切都是那人做的,無奈得很,我與他成了一條船上的人,所以總也脫不清關係。”
“那人是誰?你口中的那人,憑什麼要求你做事?”菀晴說不出的嫌棄。
“他是誰,說實話,我也是不清楚。他也並非是要求我做事,而是都是打着天下的由頭。說起來也是我的私心,想保全自己的皇位,你知道,打從我當皇帝的第一天,就沒有能掌握的東西。我纔是高高在上的人,我需要有人能幫我把東西奪回來。”皇帝顯得異常激動。
菀晴卻是冷笑:“所以,你就藉着旁人的手害了秦朗?你竟連對方的底細都不瞭解,真是笑話。”
“是,秦朗混在兵營裡,大權在握,我如何不膽戰心驚。最好的辦法就是擴充軍隊,招募士兵,培養屬於我的勢力。而這些,都需要錢財。你爹爹不肯,纔會落了如此下場。那人心狠手辣,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我爹爹斷然是不願意的。”菀晴不知爲何,相當的肯定。
她站起身看着皇帝,直接問道:“皇上不是要去看紅玉的麼?爲何在這對我說了這麼許多的話,究竟是想要透出什麼?”
“如此,我也不瞞你。”皇帝出乎意料的好脾氣:“眼下,秦朗重傷不醒,我會念在舊情,放你們一條生路。只是,你應該知道了,秦朗的手裡拿着掌管宮中暗衛的符印。你只要把它交給我即可。沒有了秦朗的牽制,我是擔心不好控制那人。”
“呵”菀晴恍然大悟,她說一個天子哪會自降身份,和她平起平坐,沒有尊稱,沒有地位,無需跪拜行禮,更不用她阿諛奉承,原來目的就是爲了這個。
“皇上想要,抄家即可,何需在這和我一個婦道人家廢話?”菀晴料定他是不敢,既然他能來到這裡跟她掰扯這麼半天,就一定有這樣做的理由。抄家?他不會,除非他真想惹了那幫跟着秦朗心齊的人。反而是讓她證實了一件事情,就是秦朗手裡果然有着皇帝忌憚的符印,也可猜出這個物件兒的重要性。
她雖是不懂,卻很明白如何保全將軍府。
皇帝也隨之站了起來:“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
“皇上這是在威脅我?”菀晴聽着他語氣平淡,並沒有感覺到一絲殺意。心裡奇怪,卻也很好的掩飾下來,終是開口說道:“皇上和我這樣的女子自稱我,是不是太折煞民婦了?”
“話就撂在這了,你自當定奪。兩日之後,希望能夠看到你交出的東西。”皇帝整理下衣衫,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還是邁了出去。
“皇上不看紅玉了?”菀晴大聲喊道。
皇帝的身子微微顫了下,頭也沒回,還是留下了離開的背影。
“可笑。”菀晴心裡說不出的悲涼,她還以爲,這個皇帝真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想不到紅玉果真只是個可憐的棋子。
不多時,小柔跑進了屋,看着安安靜靜的菀晴,好奇的問道:“夫人,皇上說了?”
“無關緊要的事罷了。”菀晴揉着自己的額頭,其實緊要得很,她也想找到符印,並非是爲了交給皇帝,而是爲了更好的自保,可惜,到底能被秦朗藏到哪裡去呢。
“夫人,李大夫來了。”小柔想了想,如實稟道。
菀晴放下手,偏過頭看着她:“合着上杆子,一個接着一個。”
“夫人要是累了,我就先回了他去。”小柔也見不得菀晴受累。
菀晴搖了搖頭:“這纔多大會工夫,就是心煩。你讓他過來吧,省的我再去尋了,倒是正好的事。”
“不用麻煩小柔了。”李念甩開其他人的阻撓,先是進了屋:“我還以爲你在你的小院,沒想着艾青他們攔着。”
“哎?你是怎麼進來的?”小柔驚訝的喊道,暗罵着門口一羣不中用的,居然連個人都看不住。
“憑他們?”李念輕笑道,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點也不見外。
菀晴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手裡的動作,一言不發。
李念察覺到她的目光,停了手,瞅着她笑道:“不是說還要找我的?如今我自個兒先來了,怎麼沒有動靜了?”
“小柔,你去門口。”菀晴出聲吩咐道。
小柔司空見慣了,乖乖的退了出去。
“你也不避嫌。”李念喝了口水。
菀晴扯着嘴角:“男人都快死了,我還計較這些規矩做什麼。只要能救活他,其餘的都是不重要的。”說完就對上了李念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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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他不難,還需要你再答應一件事。”李念很是愜意的靠着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