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是讀書種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第104章 他是讀書種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老朱將張異送到國子學,可沒安什麼好心,就是他知道那個小混蛋最討厭讀書,故意送去噁心他的。

當然,他心中也未必沒有要改造張異的意思,不過這層意思至少在那個當下是沒有的。

沒錯,誰說心機深沉的皇帝就不能任性?

但他轉念一想,這小子連他有時候都無可奈何,他去國子學能聽話纔怪。

所以當許存仁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老朱太親切了。

他也沒少被那小子磨礪,還不能殺了他。

徐老爺子將昨天國子學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老朱和朱標吃瓜吃得很開心。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看別人倒黴永遠是最爽的。

第一天就大鬧學堂,而且還沒吃虧?

朱元璋都佩服這個小子的本事,他這個不學無術的小混蛋怎麼就這麼能扯淡?

“君子不器,君子動手不用武器,虧這小子想的出來,有辱斯文!

還有,不尊師重道,也該處罰!”

雖然心裡樂呵,但表面上皇帝震怒。

君子不器,

器者,形也!

有形即有度,有度必滿盈。故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

孔聖人此番話,意境深遠。

但卻被那小子曲解成君子打架,不用武器?

朱元璋也能想象國子學那些整天做學問的博士聽了,會氣成什麼樣?

皇帝裝模作樣的,高聲說要懲罰張異,

朱標早就將父皇的口是心非看在眼裡,他輕笑,爲張異求情:

“父皇,其實也不能全怪張家那位小道長,實則是學堂的先生太過分了!

張異拿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來反駁,也算有幾分急智!

那位李先生,明顯是因爲衍聖公的事情遷怒張家,他故意針對張異,便不算行了師道,

張異諷刺他不曾傳業授道,還企圖齊之以刑,小人也!”

朱標是太子,他給李贄定下一個小人的評價,可以說已經絕了這個人的政治前途。

老朱微微點頭,朱標這麼說其實沒毛病。

如果那位李先生只是因爲張異吃到,罰張異,從師道的角度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哪怕他問“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這句話詢問張異,再借孔訥來打擊張異,這其實也不算過分。

擡高張家來打擊孔家,又故意引導羣臣看張家不順眼,這本就是朱元璋以帝王心術特意引導的結果。

朝堂上有那麼一批人,對老朱如此對待孔克堅的做法不滿,卻又不能對皇帝發泄出來,所以自然而然會遷怒到龍虎山身上。

張正常聖眷正隆,他正在做的事也是利益千秋的大事,

朝廷中的官員就算對他有意見,也不會在皇帝推種痘法的時候去觸黴頭。

所以,陰差陽錯之下,張異成爲張家人被人針對的第一人。

針對就算了,只要做到這一步位置,火候也到了。

但李贄繼續問出君子不器,哪怕沒有多少城府的人也會看出他的針對和刁難。

換成其他孩子,可能被刁難也不會反抗,甚至連覺察都不會覺察。

唯有張異,他不一樣呀!

連皇帝都被他磨礪,他豈是能成爲別人踏腳石之人?

“除了性子惡劣,嘴巴很臭,這小子確實還不錯!”

如果自己不被張異磨礪,老朱還是挺喜歡張異的性子……

他想了一下,說:

“許存仁!”

“臣在!”

“國子學乃是我大明培養人才之地,爲人師者當公正,切不可以私心污染聖心,那個李贄即日起趕出國子學,流三千里!”

“是,陛下!”

許存仁神色未變,他跟了朱元璋十年,從他說出張異的故事開始,他就明白李贄的下場不會太好。

張異這個人皇帝可以不在乎,但皇帝的威嚴卻容不得一絲觸碰。

他過界沒關係,但張異把事情鬧成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就註定了他的命運!

“張正常家這個老二性子頑劣,朕本來念他在京城給朕誦經祈福,給他一個前程,他卻如此跳脫,也要好好管教,許老這件事你就費心了,朕把他送到國子學,若他沒學出個書名東西來,也丟朕的臉!

只要不是故意針對,你可以隨意處罰!

對了,你對這孩子評價如何?”

許存仁想了一下,回:

“是個讀書種子!”

“啊!”

“嗯?”

朱標和朱元璋對視一眼,差點笑出聲。

張異是個讀書種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小子一身反骨,就差把對儒家的鄙夷寫在臉上了,他哪有一絲讀書人的影子?

許老見皇帝和太子的表情怪異,卻也理解,他笑着訴說了故事的後半段,他和張異的對話。

“知行合一!”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只說一個知,已自有行在;只說一個行,已自有知在!”

張異這兩句話,可算是叛經離道。

大明尊程朱理學,理學對知行的認知,是先知後行!

所謂以知行合一,其實已經算是對程朱理學的批判。

皇帝和太子都不是做學問之人,對知行合一還是先知後行興趣不大,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明白這句話的意義。

能說出此言者,絕對是一位堪比宋濂,甚至比宋濂更厲害的大儒。

“這些言語,雖然不是張異本人所言,可是他只是隨便跟那位王明陽先生閒聊,便是理解和記住了他的話,證明這孩子並非那種愚鈍,或者學不進去的人,只是他性子未定,又在龍虎山這個道士窩長大,談不上對聖學的尊重,

若是加以引導,他未必不會有所成就!”

聽到王明陽這三個字,朱元璋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又是龍虎山的香客,龍虎山哪來那麼多香客?

上次那個說他是鞋拔子臉的張翰,他讓檢校找了這麼久都查無此人,如今再來一個王明陽,朱元璋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所謂的香客,大概率就是未來之人。

張異不過是看到了未來某些片段,將他處理成“香客”而已。

也就是說,未來某個士子著書立作,將他污衊成鞋拔子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起這件事,朱元璋又想到“傳播權”這三個字上,士子本應是君王的口舌,但如果他們胡亂排編,也會讓自己在歷史上留下污名。

這也是張異說的,謠言的力量……

百姓並不在意皇帝長什麼樣,但皇帝如果長得很怪,他們會喜聞樂見,並且口耳相傳,然後將謠言變成歷史的一部分。

“瑪德,朕不能讓這些人如此胡來!回頭讓張異那小子給朕多畫幾幅畫!”

老朱咬牙切齒,再次詛咒炮製這個謠言的混蛋!而且已經決定積極挽救自己即將毀滅的形象!

“沒想到先生對這小子評價很高!”

將對士子階層的擔憂壓下,朱元璋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許存仁本身的話題。

“孔家子也好,張家子也罷,既然朕將人送到伱那去,就由你看着,先生去吧……”

該問的事都問完了,許存仁知道該告退了。

“臣告退!”

許存仁離開之後,朱標才問說:

“關於科舉的事,許先生似乎對父皇父皇有所保留?”

朱元璋若有所思。

國子學這個機構雖然沒什麼實權,但對國家的影響深遠。

身爲大明最高學府,國子學也是官學最高管理機構。

按照前朝的規制,科舉是遲早要開的,大明如今天下未定,開科取士之事也不會急於一時。

但就算如此,老朱和許存仁也就大明“官學”的定義和未來科舉的想法上,還是產生了不少分歧。

許存仁並不太認可皇帝的想法,但他也沒反對。

“他有他的想法,朕有朕的主張,這件事放一邊再說!”

“對了,你找個機會安排張異跟我們見個面,帶上你母后……”

“帶上母后?”

朱標愣了,父皇見張異就見張異,還要把馬皇后帶上幹嘛?

以朱元璋工作狂的性子,他平時沒事是絕對不會去找張異的,今天這是有什麼想法嗎?

“朕要找他畫畫!”

朱元璋想起那個“鞋拔子臉”的傳說,咬牙切齒。

“順便問他一些事!”

“畫畫?”

朱標聞言愣住,父皇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嗎?

不過他沒有多想,回了一句:“是,父皇!”

朱標這兩天也正想找機會去見見張異,給他送銀子呢……

“你母后對這臭小子也有興趣,問過我好幾次,說什麼時候跟張異坦誠身份之後,將他帶到宮裡來見見!

身份暫時朕是不打算暴露,但可以帶你娘去看看那臭小子!”

朱標暈,他們父子倆微服出巡也就算了,老朱這是打算把馬皇后拉下水?

問題是他們接近張異是因爲圖謀張異腦子裡的東西,拉馬皇后過去幹什麼呢?

“讓他給你娘畫幅畫,那小子的畫雖然沒有什麼意境,但畫的還是很像的!”

皇帝給朱標的理由很任性,但又符合他疼老婆的人設。

朱標算是接受了朱元璋的解釋。

他負責出門去請張異做客,老朱去找馬皇后。

請張異這種事,本來找高見賢去就行,但朱標心裡有事,自然是想自己過去。

太子走後,皇帝也去找馬皇后。

“重八,你來了!”

馬皇后見到整日忙碌的老朱竟然有空來找自己,放下手中的針線,

“你呀,整天就是閒不下來!”

朱元璋無奈地看着馬皇后,馬皇后莞爾:

“你不也是嗎?”

夫妻二人對視一笑,老朱也是乾脆之人,開門見山:

“妹子,今天你跟我出宮,去見個人……”

“是誰?”

馬皇后問道。

“你不是一直想見那個孩子嗎,正好有機會,朕帶你去見一見!”

“妾身好奇,陛下爲何要帶我?”

“那孩子畫畫的本事不錯,朕讓他給你畫幅畫,多畫幾幅……”

老朱咬牙切齒:

“免得後邊有人給朕抹黑……”

……

另一邊,清心觀。

張異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閒,正在道觀中鼓搗他自己的東西。

鄧仲修過來告訴張異:

“黃家少爺外邊等你!”

張異聞言驚喜,自己的天使輪投資人送錢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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