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故意刁難?楊憲又作妖

難得出宮一次,朱樉的心情其實還不錯。

只是父皇一句話下來,他的好心情登時消失無蹤。

“父皇,兒臣犯了什麼錯?兒臣什麼都沒做呀……”

“你見那張家小道士的時候,爲什麼會對他說算學入科舉之事?”

朱元璋一句話,讓朱樉如遭雷擊。

他並沒有對老朱說過這段話,但皇帝在他回來之前已經知道了。

父皇是如何知道的?

他並不如朱標一般爲皇帝處理政務,第一時間沒有想起檢校。

只是過了一會,他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父皇,兒臣錯了!”

“你錯在哪了?”

朱樉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

“你對那道士的印象如何?”

在朱元璋的提示下,朱樉老實回答:

“人還不錯,挺有趣,不像兒臣想象中那麼討厭!”

“既然伱挺喜歡他,爲什麼要害他?算學入科舉也好,《算學十二冊》也罷,這孩子表現出來的神異越多,因爲他的身份就越容易被人針對!

朕遲遲不見那個孩子,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什麼?

你今日的做派,若是在場有任何一人多想,將真相傳播出去,你可知你的輕浮會毀了一個人?”

朱樉聞言,登時冷汗直流,跪在地上不起。

“這件事到這裡就算了,你沒多嘴吧?”

面對朱元璋的詢問,朱樉根本不敢將他跟徐家丫頭說的話說出來,只是搖頭。

“還有,徐家丫頭年歲雖然小,但畢竟是女子,你開她的玩笑,讓允恭將這事當衆說出來,對她也是一種影響!

若是傳出去,一些本來想要和她結親的人卻因此不想了,你不是壞人姻緣?”

朱樉更加不敢擡頭了,只是點頭道:

“兒臣知錯了!”

“你要記得,你現在已經是皇子了,你的行事代表天家的顏面,許多事情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

你今日過只是個功臣子弟,你這做派朕不罵你!

但你身爲皇子,去見的事衍聖公,無論是把徐家姐弟帶過去,還是後邊的種種言行,都是失格!

回去反省吧!”

老朱話音一落,朱樉如獲大赦。

只是他走出御書房的時候,臉上的落寞和委屈,便是再也藏不住。

“縱然我有千般不是,難道就不值得你誇上一句?

天家,天家,這天家是誰的?

我努力也是親王,不努力,我不也還是未來的親王?”

只可惜老朱永遠沒有機會聽到這句話,朱樉話音剛落,遠處朱棡和朱棣的身影由遠及近。

他趕緊收起自己的不滿,迎了上去。

“二哥,你今日出去,有沒有遇見好玩的事?”

“二哥,外邊好玩嗎?”

朱棡和朱棣二人未在朱樉身邊,就想問個究竟。

朱樉提起精神,開始吹牛逼:

“你們猜我在外邊遇着誰了?《算學十二冊》的作者……”

他開始眉飛色舞,添油加醋,說着外邊的一切。

在朱棣和朱棡的驚呼聲中,朱樉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什麼努力,什麼奮鬥,終歸換不回什麼?

唯有身份帶給他的滿足纔是實實在在的!

……

另一邊,張異終於將鄧仲修等回來了。

鄧仲修進入孔府,張異問他:“你事情辦得如何?”

鄧仲修道:

“師弟,我跟工部的負責的大人說了,那位大人也查證過,咱們確實可以申請修繕道觀!

所以那位大人已經登記在冊,讓咱們回來等消息!”

“等消息?”

張異一聽,這就不太對勁了。

“那位大人沒有說什麼時候?”

“倒是沒有說!”

張異:……

類似的話術他前世聽過太多了,鄧仲修被忽悠,他可不會。

如果工部那邊能給個準信,對方一定會跟鄧仲修說,可如果沒有信,那大概率就是暫時不想修。

按照道理,自己的道觀有皇帝的口諭,工部的人不會怠慢。

難道是有人故意刁難?

在張異的眼中,六部中的工部是屬於比較慘的部門,別看後世管工程的都牛逼的不行,這套放在封建王朝這裡並不適用。

作爲一個常年和刑部爭奪六部倒倒數第一的部門,應該不會纔對。

“等下我陪你一起去!”

如果明年要弄實驗田的話,修繕藥園最好是秋冬完成,。

張異回頭,朝着孔家爺孫三代行禮:

“老爺子,此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山高路遠。小道在此囑幾位一路順風!”

以古人人口流動的頻率,張異和孔家兩位老爺子再次見面,估計此生都不會有了。

孔希學,孔克堅父子也回了一個禮。

小道士瀟灑轉身,回道觀去了。

只是在門口,他又和劉伯溫撞到一起。

“怎麼哪次都有你?還是走路不帶眼睛……”

劉伯溫見是張異,忍不住調侃他。

張異回懟:

“劉大人眼睛高高在上,走路都不看路,自然也看不到貧道……”

一老一小互懟的場面,逗樂了跟劉基一起來的其他兩人。

章溢,許存仁。

許存仁道:“張異,你這沒大沒小的,還不趕緊跟劉大人道歉?”

張異這纔看清楚許存仁和章溢,嘿嘿笑,朝着劉伯溫行了一個禮。

劉伯溫也不是真生氣,他笑着說:

“原來孔府早上說要招待的貴客是你,早知道我們就跟着你過來,免得早上吃了個閉門羹!”

張異回:“劉大人太給我面子了,中午孔家招待的是二皇子殿下,可不是我!”

二皇子?

三人面面相覷。

孔家因爲要設宴跟張異餞行,早早就拒絕了陸續前來送行的官員,朱樉前來只是突發,三人並不知曉。

張異將事情說了之後,劉伯溫點頭。

“對了,你最近少在應天露頭,在道觀待着!”

劉伯溫給張異留下一句話,率先進入孔府。

張異莫名其妙,他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張異自己最近也是很低調了,除了今天來孔府,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城外的田裡忙活着。

“楊憲楊大人出來了,老劉是好心提醒你,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們倆怎麼見面就鬥嘴!”

許存仁進門之前,也提醒了下張異:

“但你正常上學還是要來的呀,老夫有陣子沒見你了!”

自從老朱決定搬遷國子學之後,雞鳴山上的校舍早就辛苦搭建,如今國子學開始有一部分學生往那邊遷徙。

路遠了,張異上學的動力更是不足。

他本來就沒有考取功名的心思,學那麼多有啥用?

許存仁見他如此,搖頭笑:

“行吧,明日我去找你!”

說完,兩位老人也跟着劉伯溫進入孔府。

楊憲出來了?

張異若有所思,那自己最近確實要低調點,雖然他相信楊憲也能拿自己咋樣,可他得罪楊憲確實有點狠。

“走吧!”

張異和鄧仲修,又一起去了工部的衙門。

找到營繕司,張異再次聯繫那位負責的官吏,對方果然只是冷冷留下一句話,知道了。

不冷不熱,沒毛病。

張異轉身就走。

“看來這工部指望不上了!”

張異出了門,喃喃自語。

鄧仲修卻是憤憤不平:

“師弟,這明明是皇上許下的承諾,爲什麼他們……”

“皇上又如何?這工部的人完全可以拖着,不是不給你造,而是沒有時間去造……

我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麼問題,但大概率是有人看咱們不順眼了!

行了走吧,指望不上了!”

凡事最怕一個拖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張異感覺大概率是被人針對了。

不過他也不想鬧事去解決任何事,其實如果他真的想鬧,大概率也能上達天聽。

比如去跟劉伯溫聊聊,劉伯溫有監察百官的權力,他可以讓自己的聲音傳遞到皇帝耳中。

可是張異什麼都不準備做,他本來就不想跟朱元璋產生太多的交集。

且,他還得罪了楊憲,最近應該以低調爲主!

與其去爲這種事去跟去掰扯,他還不如另想他法!

“沒有一處安靜的地方,想要另外擇地就比較麻煩了,遠不說,且要是稻種被混種,偷盜,容易污染實驗結果……”

張異想着有點頭疼,倒不是他矯情非要圈一塊地才能種田!

實在是實驗這種東西,最重要的是數據的準確,。

有個地方安心做實驗,自然是極好的事,可是沒有,那也沒辦法!

師兄弟二人上了自己的小驢車,逐漸遠去。

戶部,剛纔故意爲難張異的戶部官員,從裡邊走出來,

他冷笑,寫了一封信,往楊府送去。

“嗯……”

楊憲從中書省回來,家人送上這封信。

他打開一看,倒是頗爲意外。

“那小子去工部請修繕,被人拖下來來……不錯,不錯,送信來的是誰,回頭本相好好提拔他!”

張異去工部的事情,楊憲本來不知道。

可如今收了這封信,他卻很是高興。

被李善長強行分工之後,他本來就憋着一股氣,去皇帝那裡告狀,皇帝沒有搭理他。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楊憲很難受,偏偏他現在也不敢對李善長怎麼樣,也對不不了劉基。

一箇中山狼的名聲,也讓楊憲在拉攏別人的時候,變得非常難。

許多人忌憚他右相的權勢,卻又嫌棄他的污名,真正投入他麾下的人其實不多。

今天這封信提醒了楊憲,那些朝中大員看不上他,可有些小官,也是願意投靠的。

“如今的工部侍郎也是李善長的人,可下邊的官員不一定是!

本相掌着禮部,工部和刑部的事務,至少也不能浪費這些權柄!

給本相研墨,本相要給皇帝上奏疏!”

……

張異的藥園修建就這樣被擱置下來了,不過張異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爲了低調,他囑咐鄧仲修這件事提都別提,很快的,他又投入了田裡和道觀兩點一線的日子。

許存仁就等不到學生來上課,終於順着路找過來。

他找到道觀,又順着路找到張異的田。

看着學生在田裡和百姓討論着什麼,許存仁莞爾。

“先生,您怎麼來了?”

張異發現了許存仁,趕緊過來拜見。

“你得了皇帝的賞賜,倒是很上心!

只是,這種田之事終究不是你的本分,陛下給你賞賜,是爲了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當以什麼爲本,你應該知曉!

莫不要辜負了皇帝一片苦心!”

張異被老許教訓,卻是嘿嘿一笑。

經歷過後世,他明白人都有自己的立場,站在許存仁的立場,他勸張異是真心實意。

張異接受這份好意,卻不會認同他的觀點。

他也沒有興趣去說服許存仁,所以並不解釋,許存仁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跟他話起家常。

“劉先生說讓我最近低調,所以我沒事可做,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讓糧食產量提一提!”

“你一個道士,還懂種田?”

“先生這點說得可就瞧不起道士了,我們除了煉丹不能長生之外啥不會?”

張異一句自嘲把許存仁說得忍俊不禁,他點頭道: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這件事嗎,倒也是利國利民!只是不管如何,你多少回去國子學看看……,就算你不去學校,不會去看看你師孃?”

許存仁又少不了勸學的動作。

此時,許存仁見張異讓佃戶們去找木材,有些好奇。

“你這是做什麼?”

“嗯,左右也是閒着,我給他們工錢,讓他們幫我去圍一個院子!”

“不對,我記得陛下給你的聖旨,是可以讓工部修繕道觀的,等等,我懂了……”

許存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張異倒是真不懂了,

“你大概還不知道,現在工部是楊憲楊大人在主管,前陣子楊憲上書提議提拔一些人,陛下準允了!

甚至工部、刑部侍郎,都被換成他的人!

陛下對楊憲也算是好了,只是他對楊大人的恩寵,落在你這裡恐怕都不是好事!”

“這樣?”

張異是真不知道這件事,中書省還流行分管這件事?

許存仁將從劉伯溫那裡知道的小道消息跟張異說了一遍,張異頓時恍然大悟。

他還說工部有誰在卡他呢,合着繞來繞去又繞道楊憲身上。

“本來楊大人被左相分工,已經夠爲憋屈,卻沒想到你撞到他手上,難怪他要針對你!”

許存仁雖然沒有得到張異的承認,卻大致猜出事情的真相。

張異聞言嘿嘿笑,這事就是這麼巧。

楊憲被李善長欺負,到頭來卻剛好拿他出氣。

“你不生氣?”

見張異跟個樂子人一般,許存仁也好奇。

“我爲什麼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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