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仙人跳,圖窮匕見

如果只是簡單的修繕道觀,張異並不需要驚動朝廷。

但道觀裡關着觀音奴,這工作就註定不能由其他人做,只能是錦衣衛盤查過的,確定可靠的工部的工匠。

這些人幹活的時候,還會被錦衣衛控制在一處。

朱元璋久久不能平靜,張異對他的摳門形象可謂深入人心。

老朱那個氣呀,他就不能高看自己一眼。

不行,不能讓他看扁了……

朱元璋咬咬牙:

“這錢,朕出了……”

老朱咬牙切齒的神情,惹得朱標和朱樉再次莞爾。

朱標還是其次,朱樉很少見過這樣的皇帝,他心中微微吃驚。

張異和父皇的情感羈絆,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深厚。

“老二,你找個時機,找張異問問關於軍校的思路……”

朱元璋將任務丟給朱樉,軍校成不成立凌說,但因爲軍校而產生的那個叫做標準化的東西他十分在意。

朱樉道:

“修繕道觀的工期大概要一個月……,

張異跟兒臣說過,他會在朝天宮小住!

兒臣有機會與他相見,到時候多磨出一些東西!”

“老二,那辛苦你了!”

老朱拍拍朱樉的肩膀,表示讚賞,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問朱標:

“朕記得錦衣衛監視的名單中,也有工部的工匠?”

朱樉聞言,登時毛骨悚然……

父皇這是要做什麼?

朱標回答:

“沒錯,錦衣衛順着線已經監視了許多人,確實有一人是匠籍,被工部徵召!”

“那就想辦法,讓他去清心觀修房子去!”

朱元璋的目光中,露出森然的殺意。

“朕殺了那丫鬟,那些人一定急的抓頭撓耳,放個人進去,讓他們看看他們郡主的近況,以安人心……

抓老鼠,就不能讓他們感覺到絕望,如果他們覺得事不可爲,怎麼可能暴露行蹤?

朕這次,就要讓他們全部給朕暴露出來!

朕全部殺乾淨!”

朱樉方纔知道,原來皇帝以觀音奴佈下瞭如此大的一張網,就是爲了掃清應天府內的垃圾。

幾年前,父皇遇刺的時候,應天府的街道被血染過一次。

無數的官員,百姓,都在那場風波中送命,錦衣衛的名聲,也在那場屠殺中徹底展現威名。

到現在,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對當年的那場屠殺諱莫如深。

可是哪怕朱元璋掃過一遍,原來應天府中竟然還有這麼多人潛伏者。

前朝;留下來的垃圾,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多。

“蒙古人畢竟在這片土地上存留了百年,朕用三五年時間掃清他們,也不用急!”

老朱看着那份讓他滴血的設計圖,大筆一揮,批了!

一千二百八十六兩個銀子,md,張異這貨比他還能享受……

“讓工部那邊,給宮裡也改造改造,你們母后的身子骨也不太好,朕準備給她用上壁爐……

還有那個抽水馬桶和水塔,都給朕安排上!

沒道理朕過得還不如一個道士……”

張異那個金屬壁爐,確實舒服。

老朱早就想換上了。

朱樉聞言,舉手:

“那兒臣的王府……”

老朱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找錢換去!”

朱樉登時哭笑不得。

明初的親王,老朱定下的俸祿本應該是五萬石糧食,後來經過深思熟慮,改成一萬石。

不過這一萬石的俸祿,朱樉也沒見過。

他拒婚之後,老朱就讓戶部停了他的錢。

雖然不至於太窮,但朱樉跟有錢絕對扯不上關係,工部不出錢,他拿個屁去改造王府。

“好好好,兒臣自己去找錢……”

朱樉吃了個癟,不敢跟皇帝多說。

他找個由頭趕緊滾蛋。

老朱望着朱樉離開的背影,有些恍惚。

“老大,你有沒有覺得,老二最近的表現,跟以前不一樣……?”

“是嗎?”

朱標莫名其妙,他是沒有朱元璋那麼敏感。

“以前的他,感覺身上揹着事,總是苦大仇深,滿是怨氣!

上次朕見到他的時候,還有這種感覺!

但此時,卻不見了!”

朱元璋想了一下,描繪心中的體會。

“大概是,二弟的心結解開了吧!”

朱標隨口回了一句,旋即,父子二人心頭一驚。

他們彼此一直都在迴避朱樉心結的問題,所謂心結,就是對皇子更進一步的野心。

身爲父親,朱元璋其實很難受。

在皇帝和父親之間平衡,換成他也把握不好。

如果朱樉真的放下心結,對他們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這錢花在那臭小子身上,朕突然不心疼了……”

是誰讓朱樉發生改變,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老朱笑得很開心,眼眶甚至有些紅潤。

“朕餓了,讓人送些酒菜過來,你陪朕喝一杯……”

……

張異沒想到皇帝如此大方,卻是包圓了他道觀的修繕工作。

一時間,工部這邊來了許多工匠。

錦衣衛把觀音奴暫時請到藥園子那邊看守,他這個道觀之主,也早就打包走人。

去到朝天宮,他每日的樂趣就是看着徐達訓練那些功勳子弟。

也許是因爲嶺北之戰被他改變了結局,本來應該回前線的徐達一直沒走。

他對張異很有興趣,有事沒事都拉着張異聊天。

這一來二去之下,張異和徐達的關係火速拉近,加上他和幾個皇子的交情,在清心觀的日子,他過得還不錯……

日子清閒下來,張異就開始找事了,在鄧仲修的支持下,他開始逼着道觀裡的道士學文化……

所謂的文化,自然是物理化學之類的學科……

這幾乎已經成爲龍虎山上道士的必修課。

等朱樉找到張異的時候,他正在帶着一羣小道士背誦元素週期表,並且教導他們學習基礎物理。

朱樉試着在門口聽了一會,登時頭暈目眩。

這玩意比起算學來,也不遑多讓。

張異發現了朱樉,讓那些道士們繼續學習,他走出來,拜見朱樉。

“你們道士學的東西,果然是天書!”

張異聞言莞爾,數理化在後世,都是非常可怕的東西,更何況是對,沒有基礎的古人。

“你讓鄧仲修從皇上那裡討要的度牒,都度了這些小道士?”朱樉看着道觀裡,朝氣蓬勃的小道士們,若有所思……

朱元璋這些年對僧道的度牒,依然在收緊。

想要當道士,那是難上加難。

哪怕是龍虎山,想要收徒也要求皇帝特殊照顧,發放度牒。

張異讓鄧仲修求了五十個度牒,宮裡能允許下來,已經是網開一面!

這主要是朝天宮,不單單只是一個道觀。

大明在這裡修過史,皇子在這裡練兵,外國的使臣前來朝貢,也會在朝天宮落腳。

朝天宮的業務很忙,但是張異卻將這五十個度牒,都招了年齡小的小道士。

這些小道士,其實並不能幫緩解朝天宮的繁忙,如果能招一些成年人,也許更好。

“但他們是未來……”

張異理解朱樉的疑惑,隨口給他一個答案。

在意識到傳播知識需要很多年之後,張異想培養起一批自己的班底,能帶着他們一起砥礪前行的人。

除了某些匠人,道士大概就是最合適的培養人選。

在古代,尤其是在朱元璋治下的大明,能當道士的人大抵出身也不是太差。

有文化水平的保證,張異很快能將他們培養成合格的對象,也不用擔心他們將重心放到科舉上……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士子的培養路線。

“總感覺,你在做一件很厲害的事!”

朱樉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而是小心翼翼詢問張異關於軍校的事。

張異一聽,就知道皇帝對這件事上心了。

他想着有戲,道:

“回頭貧道可以寫一本書,給殿下參考……”

朱樉見張異爽快答應,也是喜笑顏開:

“那本王就多謝你了,張異,咱們兄弟就不多說客套話,你的情分本王記着,對了……

關於標準化……”

他又將朱元璋在意的,關於標準化的問題提了一遍。

張異道:

“剛好貧道最近想給我黃家叔叔寫信,提議他做這件事,倒是可以一併給做個參考……”

張異去過浙江的工廠,那裡也是張異長期的飯票之一。

在流水線管理和先進的工藝之下,黃家叔叔的工廠早就成爲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廠,接下來,張異考慮讓對方制定標準。

標準這種事,雖然不一定馬上就能做成。

可是一旦做成了,其中的影響非常巨大。

“好!”

朱樉得了張異肯定的答案,轉身離去。

張異左右無事,就乾脆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去。

“真人準備去哪?”

“去買點制酸的材料……”

老陌本來準備給張異趕車,被張異給拒絕了。

他獨自一人出門,先去了一趟孔家!

隨着孔訥遣散家奴,諾大的孔府,空無一人。

張異走走看看,準備等孔訥說的,從曲阜派個忠實的老僕人回來。

他出門,關上孔府的大門,卻聽見有人在叫他:

“張公子,可算找到您了!”

張異驀然回頭,卻見是熟人。

潤玉堂,陳滿!

張異對這個夥計印象深刻,

陳滿平時的存在感很低,但張異因爲是“下人”的身份,倒是和他有過交集。

只是今天看陳滿,他總感覺不太對勁。

“他的腳步,很輕……”

張異暗自嘀咕,不過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是陳兄弟,你有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陳掌櫃看你一個人在京城孤零零,想要找你喝酒,只是你也是難找,我們找了你幾次都沒找到人!”

張異呵呵笑:

“我就是在京城四處轉悠,找條活路!

陳大哥,咱們別說這個了,既然是陳掌櫃等我,拿咱們就別讓他久等了!”

陳滿道:

“今天咱們去個特別的地方,陳掌櫃讓我親自來帶您……”

張異聞言,不疑有他,他安置好自己的車,坐上了陳滿的車。

車子並非去他常去的醉仙樓,而是另外一處偏僻的小院子。

這院子錯落精緻,還顯得很安靜。

“陳大哥,這是哪裡?”

“帶你來見世面的地方……”

陳茂朝着張異擠眉弄眼,張異看着周圍,不時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

他似乎有些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

朱元璋在京城有官辦青樓,但官員不得入。

既然官方的青樓去不得,自然會出現某些細分市場,供某些人享用。

陳滿低聲解釋,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

張異又好氣又好笑,原來陳珂今天是帶他來嫖娼?

逛逛青樓也沒事,反正自己又不是真的提槍上。

“陳兄弟!”

陳珂果然在一個雅間等着張異,見到張異前來,熱情過去招呼。

“沈掌櫃不在?”

張異沒有見到沈萬三,陳珂道:

“他回周莊去了,過陣子回來,說起來也是老哥我疏忽,孔公子走了這麼久,我還沒好好招待你……

走,今天咱們玩點不一樣的……”

陳珂朝着張異擠眉弄眼:“以前你都跟孔公子一塊,他要顧及身份,咱也不好帶着他玩點好玩的,今天老哥可是特意爲你留了這院子裡的頭牌……”

張異的身份人設,自然容不得他拒絕。

反正能見證一下腐朽的封建地主的生活,他也不抗拒。

這個小院子,各自又分成不同的包房,張異進去之後,果然有一位容貌精緻的女子等着自己。

她雖然不如自己見過的其他幾個女人,但卻媚態自生,我見猶憐。

陳珂等他進來來,直接給那位女子塞了一把銀子。

“今天我得主客就是這個小兄弟,你給我照顧好他……”

張異故作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她默默陪着張異,真就是服務周到。

張異也沒見過這種場面,畢竟他上輩子可沒去過這種場所,加上陳珂的勸酒。

雅間裡的氛圍,登時變得熱鬧起來。

陳滿站在雅間之外,神色古怪,眼神中充滿譏諷。

“張兄弟你先喝着,老夫去上個茅廁,這人老了,還是喝不過年輕人……”

陳珂在告罪聲中,走出雅間。,

他給陳滿使了個眼色:

“你準備好了?”

陳滿道:

“老爺,早就準備好了,今天晚上,他必須上咱們的船……”

在二人對話之時,不遠處,已經聽到有人嘈雜之聲。

“我倒要看看,誰佔着本公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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